孟秋魚進來的時候,愣了下,因為他發現席灯懷裡居然坐了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正握著一支毛筆,在宣紙上寫字。
“這是誰家的小孩?”孟秋魚走過來,就給周慎軒臉上掐了一下,直接把小孩的臉給掐紅了。
席灯立刻就把孟秋魚的手打了下去,“你動作也太重了,這是周將軍的兒子,我接來宮中撫養。”
“養他?”孟秋魚唇角露出幾分譏諷,不過卻沒有再說這個,“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周慎軒抬起頭看了下孟秋魚,又迅速怯生生地低下了頭。席灯微微低頭,輕輕揉了下周慎軒方才被掐紅的地方,“怎麼了?”
“叔叔,我還是想回家,我想娘親了。”席灯讓周慎軒直接喚他叔叔。
席灯摸了摸小孩柔軟的頭髮,“慎軒下午是怎麼答應叔叔的?”
周慎軒聞言,扁了扁嘴,“慎軒答應叔叔,留在這裡陪叔叔,免得叔叔一個人孤單。”
席灯繼續說:“慎軒已經開蒙,知道君子一言後面是什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周慎軒答得很快。
席灯笑了笑,“所以慎軒要?”
周慎軒眼裡變得堅定,“那我要在這裡陪叔叔,娘親還有奶奶陪著。”
席灯哄騙小孩的伎倆讓孟秋魚失笑,他對周慎軒說:“你叔叔一點都不孤單,有我陪著呢,夜夜都不空虛。”
席灯把周慎軒放了下來,“慎軒寫了那麼久的字,去裡面睡一會吧。”席灯喊了一個宮女,去伺候周慎軒睡覺。
他這才看向孟秋魚,眼裡有幾分生氣,“你幹嘛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
孟秋魚抿了抿唇,“好吧,算我錯,反正他也聽不懂,不過你為什麼要他放身邊撫養?”
“還有個辦法,殺了。”席灯低頭把才纔周慎軒的寫過的宣紙整理了下,“可是我又覺得他父親的罪跟他無關,所以乾脆放自己眼皮子底下養。”
孟秋魚沉默了下,才走到席灯身後,輕輕摟住了他,“你不殺席祖臨的原因也是這個?”
“那倒不是。”席灯微微偏頭,手也搭上了孟秋魚的手臂,“你昨日是不是受了傷?”
孟秋魚聞言,低頭親了下席灯的嘴角,“昨日只是有點累。”
席灯對他笑了笑,“那便好。”他轉開頭,突然泛上噁心,他皺了皺眉,隨後就忍不住乾嘔起來。孟秋魚扶住席灯,“怎麼了?”
席灯捂著嘴,臉色一下子泛白。孟秋魚見狀,乾脆把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你去床上躺會,我去叫太醫過來。”
席灯拽住孟秋魚的衣服,努力壓下噁心感,“不要請太醫。”
孟秋魚腳步沒停,“你都這樣了,還不請太醫?”
孟秋魚抱著席灯進了內間,看到宮女正在幫周慎軒脫外衣,便說:“把他抱去偏殿睡。”
周慎軒此時也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看到席灯被孟秋魚抱著,不禁問:“叔叔怎麼了?”
孟秋魚態度有些冷淡,“你叔叔生病了。”
那個宮女不敢多言,抱著周慎軒退下了。
席灯被放到床上,額頭上已經佈滿了冷汗,孟秋魚半責怪地看了席灯一眼,“你在這裡休息會,我去叫太醫過來。”
席灯本來還想制止,但是肚子傳來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上話,只能無力地看著孟秋魚走了出去。
等席灯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居然昏了過去,孟秋魚就坐在他旁邊,面色不愉,席灯往外看了一眼,發現旁邊的凳子上放著一碗正冒著熱氣的藥。
“我睡了很久嗎?太醫來過了?”他問孟秋魚。
孟秋魚把席灯抱了起來,讓人靠在自己懷裡,“藥熱過三次了,你說你睡了多久?”
席灯順勢抓著孟秋魚的衣袖,任由自己靠在對方的懷裡,“太醫有說什麼嗎?”
“太醫說你吃得太少了,還有夏日少吃涼性食物。”聽到孟秋魚的話,席灯既覺得心安,但是又覺得不太對勁,自己肚子那個便宜兒子現在算來也有兩個月了,都沒有發現嗎?
“我知道了,大概是今早貪嘴吃了兩碗冰鎮蓮子湯吧。”
孟秋魚把藥端了過來,“把藥喝了吧,有力氣嗎?”
席灯已經把手伸了過去,把碗接了過來,比起上次,他這次倒沒有那麼沒力氣,他看了看黑黑的藥,就忍不住皺了下眉,用瓷勺在碗裡弄了弄,“一定要吃藥?”
“當然,不吃藥你的病怎麼好?”
席灯並估不準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難道是因為男子懷孕是違背了天理,所以才會痛成這樣?哎,早知道,當初就不要來這藥了。想到這,他突然想起他身後的男人則是害他變成這樣的人,當下就偏頭瞪了孟秋魚一眼。
孟秋魚以為席灯是不肯吃藥才瞪他,便施施然說:“你再不吃,我就親自餵了。”
席灯抿了抿唇,把勺子遞給了孟秋魚,乾脆兩隻手端著碗,直接一口喝下去。
喝完之後,席灯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好苦。”話落,口裡就被塞了一個東西。
孟秋魚把碗接過來,放到了一旁,“把這個含在口裡,就沒有那麼苦了。”席灯口裡是一顆蜜餞梅子。
席灯含著那顆蜜餞梅子,看了孟秋魚一眼,不過他迅速收回了眼神,孟秋魚並沒有看到。後來,席灯又泛上了睡意,被孟秋魚伺候著洗漱沐浴之後,他便對對方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休息就好。”
孟秋魚卻是直接把外衣給脫了,直接去沐浴了,過了一會,才回來,頭髮微濕潤,他把頭髮擦乾,對席灯說:“往日都算了,你今天病成這樣,萬一半夜又肚子疼怎麼辦?”他上了床,側身躺著抱住了席灯,輕輕地拍著席灯,似乎要哄他入眠。
席灯面朝裡,過了許久,他突然偏過頭對孟秋魚說:“秋魚哥哥,席祖臨的下落還是沒有一點下落嗎?”
孟秋魚順勢吻了吻席灯的唇角,“還沒有。”
席灯迅速偏開頭,沉默了會,直接扭身反手掐住了孟秋魚的脖子,他的眼神很冷,“孟秋魚人在哪?席祖臨。”
被他掐住脖子的人卻笑出了聲,“我不是就在這裡嗎?”
席灯微瞇起眼睛,“席祖臨,你不會真當朕不會殺了你吧。”
“你當然會殺了我,不過現在的你殺得了嗎?席灯,看來你對孟秋魚的感情也沒有那麼深,要不然怎麼會這麼久之後才發現?”此時應該稱呼他為席祖臨,他唇角微微翹起。
席灯聞言,立刻把視線放到那個還擺在一旁的空藥碗,“你下了藥?”話落,他身體就晃了下。
席祖臨用一隻手就輕輕鬆鬆把席灯掐住他脖子上的手給扯開了,然後接住了倒下來的人,“這個藥效比我想像得發揮得要慢。”他給席灯的額頭處落下了一個吻,“本來我不想那麼早動手了,但是我沒想到你要讓孟秋魚殺了我。你現在不用再想著他了,他已經被我殺了,他的屍體我給丟到亂葬崗了,恐怕已經被野獸分屍了。”
席灯渾身無力,勉強伸出手想推開對方,當然是無濟於事。
“你要殺了我,好替那個老頭報仇嗎?”
席祖臨眼神幽深,搖了搖頭,“當然不,皇爺爺年事已高,也該頤養天年了。對了,我還記得你那天跟我說的那句話,勝者為王敗者寇,你猜我要怎麼對待你?”
席灯抿緊了唇,不說話。
“我當皇帝,你當我的皇后可好?”席祖臨大笑出聲,笑得他淚花都出來了。他將手放到席灯白皙修長的脖子處,“席灯,你害得我好慘,所以我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你的,還有你肚子裡那個小怪物。”
席祖臨的笑容十分惡意,“你這種會懷孕的怪物怎麼能當皇帝?裡面那個怪物是孟秋魚的嗎?我幫你打掉吧。”他把手從席灯的脖子處拿開,放到肚子上,他動作並不溫柔地往下摁,就發現席灯立刻皺起眉,他便將手拿開了。
席灯咬牙道:“你不可以碰他。”
席祖臨的手挑開衣服伸了進去,他的手並不冷,輕輕放在席灯的肚子上,並沒有給席灯帶來太多的不適,“才兩個月,還沒有成形。”他眼神有些複雜,末了,把手抽出來,將衣服重新攏好,還扯過旁邊薄絲被蓋住席灯的肚子,“你就好好地看著我如何把你搶走的東西搶回來吧,還有,把你那幾個心腹都一網打盡,尤其是白樂。”
席祖臨丟下這句話,便從床上下去了,穿上衣服走了。
席祖臨第二天清晨才回來,頭髮上有些露水,他還頂著孟秋魚的臉,他端著一碗清粥走過來,放到了桌子上,往床上看過去,發現席灯正睜著眼睛看著窗外,而那雙眼睛佈滿紅絲,他不禁皺了下眉,走過去,“你一夜沒睡?”
席灯沒理他,他現在還是沒有一點力氣。
席祖臨冷笑一聲,“你還在妄想有人可以來救你嗎?今日早朝可是都是正常上的。”
席灯立刻看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先用了早膳,我才告訴你。”席祖臨冷著臉看他。
等席灯被席祖臨伺候著洗漱之後,喝了那碗粥,席灯才知道席祖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到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少年,那個少年飛快地看了被席祖臨抱在懷裡的席灯一眼,就低下了頭。
席祖臨在那碗粥下了藥,跟昨晚的藥不同,裡面下的似乎是散功粉,他此時覺得渾身都在疼,而丹田處已經是空空如也。
“他本來就跟你長得有七八分像,再加上易容,幾乎不會有人看破他。”席祖臨低聲在席灯耳邊說,“所以你就死了心,不會有人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