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覺走了沒多久,就一個人衝了出來。
白樂手裡提著一個人頭跪了下去,對吳清覺說:“皇上,幸不辱命,周老兒已被下官斬殺。”他手裡的人頭赫然是周將軍的,周將軍鼓睛暴眼,嘴唇發烏,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吳清覺大笑,再說話時,竟是席灯的聲音,“孟統領的易容術不錯,這次朕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白愛卿,你把這個人頭送給那個老傢伙那裡去。”他上前扶起了白樂。
白樂順勢站了起來,怕人頭弄髒對方衣服,還把人頭拿開了些,“皇上,孟統領那邊可順利?”
此時應該稱他為席灯,席灯淺笑,“已經被潘陌當成朕給帶走了,他沿途都會留下暗號,想必士兵們不會跟丟。”他瞧了白樂一眼,“對了,吳清覺呢?”
“已經被關起來了。”白樂答。
“瞞著朕跟席祖臨勾結,真是不知死活。”席灯冷哼一聲,“也殺了吧。”
席灯回到寢宮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臉上的易容給洗掉,然後才去沐浴更衣。
一切弄好之後,他便坐在美人榻上,靜候佳音。
孟秋魚果然回來得很快,走過來就抱住了他,身上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席灯不喜那味道,便把人推開了些,“臭死了,離我遠點。對了,席祖臨呢?”
孟秋魚被推開就直接往後一躺,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眼神裡帶著遺憾,聲音慵懶,“給跑了,不過潘陌這次是真死透了。人頭我直接給白樂,讓他一起送給那個老傢伙去了。”
席灯皺了皺眉,“跑了?”
“對,他身邊有個武功特別高強的暗衛。”他看了席灯一眼,眼神瞬間游離在對方窄細的腰上,伸手就勾住,把人直接摟了過來,“不過放心,席祖臨身上我灑了追魂香,那香三個月都不會散,我已經讓士兵們去追了,你一個人在寢宮,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我就提前回來了。”他翻身壓住了席灯。
席灯眼神微惱,“下去。”
孟秋魚不僅沒聽,還直接吻住了席灯,與他以往不同,這個吻倒是顯然溫柔了許多,席灯微愣,就發現對方的手從衣領處伸了下去,看動作像是在撫摸他背後的刺青。
席灯立刻推開了孟秋魚,從榻上起身,“你去沐浴吧,我近些日子不舒服。”
孟秋魚單手撐著頭,抬眼看他,“哪裡不舒服?怎麼不叫太醫來看?”
“不用了,過段時間就好。”席灯轉身走進了內間,榻上的孟秋魚望了下窗外的荷花池,荷花在清冷的月光下展露著自己的風姿,偶有螢火蟲撲閃撲閃忽隱忽現,而蛙聲清亮,倒不顯得煩人。他輕輕笑了,“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哼著這句話,聲音漸漸飄遠。
孟秋魚沐浴過後,渾身帶著涼意上了床,發現席灯閉著眼睛,不禁伸手去觸碰對方的眼睛,這一觸碰,對方就緩緩睜開了眼,眼裡還有著濃郁的睡意。
“把你吵醒了?”孟秋魚躺下去,輕輕抱住了人,他把手搭在席灯的肚子上。
席灯恩了一聲,便又閉上了眼,可是發現有溫軟的東西貼在自己的眼皮上,惱了三分,只不過聲音裡睡意過濃,聽下去倒是軟綿過多,“孟秋魚,不要吵我。”
“我吃我的,你睡你的。”孟秋魚倒是很不要臉,“放心,我會很溫柔,溫柔到你不會發現我已經進入了你。”
席灯的回答是直接一腳踢了過去,但沒想到還真把人踢了下去,聽到“咚”的一聲,席灯都從床上坐了起來,眼裡帶著幾分詫異看著床下的人,“你怎麼?”
孟秋魚笑笑,從地上爬起來,“消耗過大,有點沒力氣。”他又上了床,不過沒有再向席灯求歡了。
***
席灯身著明黃色五爪金龍龍袍,手裡執著一把剪刀,他今日有了幾分心情,修剪盆栽。白樂站在他身後,匯報事情,“皇上,周老兒的手下已經全部斬首,不過家屬應該如何處理?”
席灯一剪刀下去,一朵開得正艷的花就被剪了下來,他拿著看了看,就隨意往後一丟,白樂連忙接住,“聽說對舊主忠心耿耿的周將軍卻子孫福不厚,只有一個兒子,還是晚年得子,如今才五歲。”
白樂聽著這話,卻估摸不準席灯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
“五歲的稚子懂什麼,你把他接來宮中吧,朕親自撫養,說不定日後也同周將軍一樣,所戰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呢。”席灯又剪下一朵花,“而那些弱質女流,你看著辦吧,若是一口一個昏君的,便直接發配邊疆,若識時務,就讓他們呆在周府頤養天年,但是終生不得外出,也不許有人去見他們。”
白樂垂下眼,“是。”
席灯把剪刀放下,是因為他發現他把本來十分具有觀賞性的盆栽給剪成禿子了,他轉過身,又往白樂懷裡丟了一朵花,“還沒有找到席祖臨嗎?”
白樂接住花,臉上多了一抹紅,“下官無能,尚未找到。”
“找不到他,朕始終放不下心。”他眉間多了幾分憂愁,上前一步,把手放到了白樂的肩膀上,“白愛卿,若不是你講席祖臨的反常告訴朕,朕還不知道席祖臨已經謀劃著要反了,而吳清覺也是你截下了他與潘陌的書信來往,愛卿,你真是朕的肱骨大臣,是朕江山的頂樑柱。”
其實若不是原身做得太過分,主角受白樂也不會背叛他,而席灯也特意讓席祖臨與白樂的接觸大大減少,所以白樂繼續當著他的忠臣,壓根沒有起任何反意。
白樂正色,“皇上放心,下官定當為皇上守護好這江山,任何人都不能撼動皇上的皇位。”
席灯微微勾唇一笑,在朝陽下,他的笑容有著幾分縹緲,“好,等朕的皇子出生,愛卿就當他的義父,教他武藝。”
白樂聞言,眼神微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然一張俊臉一下子就紅了。
席灯微愣,“愛卿這是怎麼了?”
白樂臉上神情有幾分尬尷,咳了幾聲,“天熱。”
席灯很大方,“朕有一玉枕,睡上去冰冰涼涼,白愛卿待會直接帶回去吧。”
白樂從御書房出來之後,從袖子裡拿出了兩朵花,他低頭嗅了下,自然嗅到撲鼻芳香,眼裡帶上幾分笑意,把花往袖子裡一放,走了。
而不遠處的樹林裡,孟秋魚靠在樹上,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哼了一聲。
***
白樂辦事效率很高,當天下午便把周家幼子帶了過來,那幼子名喚周慎軒,被白樂抱著過來的,臉上還掛著迷茫的神情。
“叔叔,我爹爹呢?”
席灯看了白樂一眼,便對周慎軒說:“你是叫周慎軒嗎?朕叫你慎軒可好?”
白樂把周慎軒放到地上,周慎軒長得倒不像他父親,唇紅齒白,粉嫩嫩的,而且也許是老來得子,家裡恐怕都是寵著他的。
他偏頭看了看席灯,沒走過去,“你是誰?”
“朕是皇上。”席灯對他笑。
周慎軒腳動了動,“我是來見我爹爹的。”
“你爹已經為國捐軀了。”席灯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你爹臨終前把你托付給朕了,以後你就住在宮裡了。”
周慎軒聞言,立刻就哭了出來,還是嚎啕大哭,白樂站在周慎軒身後,也沒想到席灯會這樣講,看到周慎軒這樣哭,有點尷尬。
席灯立刻起身,絲毫不嫌棄小孩臉上的眼淚,一把抱起,用絲帕擦了擦周慎軒的眼淚,“沒事,你爹爹是英雄,你不應該哭,而是應該覺得光榮才對,虎父無犬子,不是嗎?”
周慎軒也許真得了周將軍的遺傳,聞言,雖然還要抽噎,但也努力在憋住眼淚。
席灯眼神帶上了幾分憐愛,若是真的可以,那麼周慎軒未來真的會成為像周將軍那樣的,那麼他那個便宜兒子皇位就可以坐得更穩了,不過前提是他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
他看了眼白樂,“白愛卿,你也年紀不小的,是不是該考慮一門親事了?”
白樂微愣,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下官還尚未做好準備。”
席灯伸出手摸了摸周慎軒的嫩臉,小孩子的肌膚摸起來就是嫩,“李大人家的千金,胡大人家的千金,還有孫大人家的,都是京城的有名的才女,白愛卿考慮考慮吧。”
周慎軒此時沒哭了,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席灯,又看了看白樂,突然說:“叔叔好像不開心。”
席灯笑了下,“娶妻哪有不開心的,等慎軒長大之後,也要娶妻的。”
周慎軒伸出兩隻短手摟住了席灯的脖子,把臉埋在席灯的肩膀處,“我還是很想爹爹,雖然我知道爹爹很了不起。”
席灯拍了拍周慎軒的背,“白愛卿下去吧。”他抱著周慎軒往內間走,“朕為慎軒準備了很多玩具和吃的,慎軒去看看吧。”
白樂在地上跪了許久才起來,他往內間看了一眼,自然什麼也看不到,便鬱鬱寡歡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