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司機果然沒撐過來,強烈撞擊造成的內出血讓他在當天晚上就離開了人世。
比起他張宗琪只是斷了兩根骨頭加上不算嚴重的腦震盪已經是十分幸運了,聽說當時事情發生之後,還是張宗瑞把他從車裏及時拖了出來送醫院,張宗琪對張宗瑞的觀感就好多了,反倒是對策劃這件事的人恨得牙癢。
他這是運氣好,如果運氣不好和那個司機一樣呢?只是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慄。
出了人命和沒出人命又是不一樣的案子了,警方已經開始調查,在北京城裏居然有人這麼大膽,這已經是蓄意謀殺了。
做完筆錄之後,張宗瑞他們都被放了出來,張家人又一次派了司機來接,這回來的是他的大伯,也就是張宗琪的父親張幸,張家四兄弟的名字是按照幸福安康四個字來排的,張宗瑞這個世界的父親張福名字是最土氣的一個,但也是四兄弟裏最有出息的一個。
張幸作為長子,當年是被白手起家的張家老爺子帶在身邊培養的,所以不管怎麼說還算成器,哪怕沒有張福的靈氣,到底守成還是可以的,任何事交到他的手上都可以穩如泰山,至少也能不功不過。
但是剩下的張安張康就沒那麼大的本事了,應該說張家的第一代起家的時候,張家老爺子也真的是很忙,沒那麼多時間所有的孩子都管教過來,張家老太太連生四個兒子,她原本是平凡的農村婦女,也不懂究竟怎麼教育,長子是丈夫教的,次子天生聰明得不行,兩個小的是雙生子,小時候長得可愛,她就難免偏愛一些,再加上安康兄弟出生的時候,張家已經有了些家底了,他們兩個和哥哥們不同,從小就是在錦衣玉食裏長大,就很有些紈絝相了。
張幸親自來接張宗瑞不僅僅是出於安撫,也是看重張宗瑞的意思,和張宗琪來又不一樣了。其實誰幹的這個事張幸心中有數,這一次連他的兒子都被波及,張幸心中也很有氣,因為他比下面的弟弟都大了好幾歲,所以弟弟們都有些怕他,包括張宗瑞的繼母也有點怕他,所以有他在,那些鬼魅魍魎應該不敢動手。
果然這次沒出事,安安穩穩地到了張家大宅。
能在四環內有這麼一套大別墅,已經是很難得了,誰都知道北京寸土寸金,不僅別墅大,庭院也很大,車開進去的時候,還要開一會兒才能到主樓。
時楚看著修剪得很漂亮的花園和綠地,確實一派富貴氣象。張家的大宅在這裏,但其實現在張家兄弟幾個都有自己的住處,已經很少回到這裏了,絕大部分時候只有張家老爺子張燾和老太太劉美珍住著。
張燾早年其實叫張濤,他嫌這個名字不好,去找了很貴的算命先生,將水移到了壽字下,於是張濤變成了張燾,頓時沒那麼土氣了。
時楚四人被家裏的阿姨帶到會客室去坐著,上了茶水和水果,只有張宗瑞被張幸帶著去見張燾。
這地方裝修得十分富麗堂皇,角角落落都寫滿了“有錢有錢很有錢”,張家如今才三代,富貴氣正值巔峰,難怪看著滿眼的烈火烹油。
張燾正在花房,他的年紀也不算十分大,其實張家的很多產業雖然交到了張福和張幸的手裏,但張燾仍然手握大權,只是比早年要輕鬆一些而已。他是白手起家的,這兩年很注重養生,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時間待在花房裏,花房裏種的不是名貴花草,而是一些新鮮的蔬菜水果,平時都是劉美珍在打理,但張燾堅持自己每天澆澆水,權當鍛煉身體。
花房很大,張燾穿著寬鬆的棉麻衣服,正專心澆水。
“爸,宗瑞回來了。”
張燾手上一頓,這才轉過身來,看到張宗瑞的時候忍不住愣了一下。
說句實話,能讓張燾都愣一下,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張幸都忍不住又看了這個侄子一眼,實在是……他們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種氣質的年輕人。
張宗瑞微微笑了一下,叫了一聲“爺爺”,張燾才回過神來,“好、好,回來就好,老大啊,回頭叫孩子們都回來吃飯,把他兩個叔叔也叫來,我們一家也很久沒有一塊兒吃飯了。”
“好的,爸。”
“嗯,來,我們去見見你奶奶。”
說起劉美珍,張燾又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有錢了之後劉美珍整天在家沒事兒幹,先是一時興起跟著幾個牌友不時去教堂裏玩玩做做禮拜,那些牌友年紀都不算太大,都是有錢人家的太太,大多在家打打牌,精神空虛之下不是信佛就是拜基督,應該說也不是真的信,有些不僅家裏供個小佛像,還帶著上教堂,劉美珍也跟著她們做慈善,算不上什麼大事,也說不上多虔誠。
可眼前這個孫子……這通身的氣質怎麼說呢,比之前他見過的那個洋神父還要叫人信服的感覺。
張幸領著張宗瑞先出去了,張燾一邊洗手一邊問站在一旁的男人,“小秦啊,你也見了我這個孫子了,感覺如何?”
雖然叫“小秦”,這位一點都不小,和張燾的兒子年紀也差不多了。他叫秦榮生,早年家裏窮,靠著張燾的資助讀了大學,現在是張家的律師,張福沒有遺囑留下,一些法律上的事情都是秦榮生在辦,他和張福是多年好友了,對於張福對前妻的孩子不聞不問這件事,他也勸過,張福不是不想管這個兒子,只是回去之後張太太一哭一傷心,他就偃旗息鼓了,秦榮生也沒辦法,這張福徹底被張太太拿住了,誰也勸不動他。
所以張福一死,就是秦榮生率先提出,要找張宗瑞回來,他畢竟是張福的長子,也享有繼承權的。
“我早就說過不能把孩子就這麼扔在國外不管,還讓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教會學校,聽說他在哈佛讀的都是神學院……”秦榮生歎了口氣,“硬是把孩子養成了個極度自律的清教徒,這可怎麼辦才好。”
張燾眯了眯眼睛,“自律可不是什麼壞事,難道要像老三家的宗琥那樣整天遊手好閒沾花惹草嗎?我看這樣也不壞。”
“怕就怕他是真的很虔誠的那種……並不一定願意回來啊。”秦榮生說,“聽說他在學校的成績很好,將來是想要做神父的。”幸好看上去還不是那種神神叨叨的樣子。
國外的神父社會地位並不低,和醫生律師一樣,屬於需要專業技能的人員,而且在一個教區內都會很受人尊敬。哪怕不靠著張家,他順利當上神父的話,也能夠在美國成為過得不錯的中產階級。
而且,被宗教洗腦的話,他也不一定真的在乎金錢這種東西。
“先看看吧。”張燾不置可否,“總之屬於他的,總歸是要給他的。”
其實張燾也不喜歡這個二兒媳,要說他當然更喜歡當年薛家的大小姐薛臻,家世長相教養性格都不錯,現在這個白麗晴不知道有什麼好,讓他的二兒子像著了魔一樣只圍著她轉。
當年要是不離婚,這一家三口還不是和和美美的,偏要離婚。
不過,張燾還是喜歡張宗瑜的,孫輩的四個男孩兒裏,老大張幸家的張宗珵最穩重得他的歡心,張宗琪顯得跳脫了一點,張宗琥就是個紈絝,相比較張宗瑜聽話懂事乖巧,算是劉美珍最喜歡的一個孫子,張燾對他的觀感也不壞。
最主要的是,張宗瑞並沒有在他們身邊長大,連熟悉都談不上,更別說親密了。
之前領著時楚他們去休息的阿姨走進了花房,親手給張燾遞過擦手的毛巾。
“他帶回來的那幾個朋友什麼來路?”張燾問。
“還不知道,看不出來歷,只是氣質……都有點不大平凡。”
張燾洗好了手,正提腳要走,聽到這話又驚訝了,“怎麼不平凡了?”
“兩個外國人一男一女長得太好,跟明星似的,一個看身材像保鏢,我故意不小心差點摔了果盤,他一下就接住了,很不簡單。另一個一看就是家庭條件很好的女人,儀態教養簡直像是國外那些貴族。剩下兩個更看不出來,一個混血的女孩兒笑起來很漂亮很有親和力,另一個年輕男孩兒看著和宗瑞少爺差不多大,總之,都不像是簡單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看外表覺得就是個照顧家庭的阿姨,事實上這位張阿姨跟著張燾也有三十幾年了,算起來應該是張燾的遠親,與其說是阿姨,說是張家的管家更合適些。她長得平凡笑起來很親切,但是從三十年前開始,她就幫著張燾接待到家裏來的客人,可不是個簡單的“阿姨”,她和張燾差不多大,結過兩次婚都遇人不淑,之後再也不生這種念頭,一心將獨生的女兒養大,現在她的女兒就是張康的妻子,張康夫妻也是張家四兄弟裏感情最好的一對。
張燾皺了皺眉,“晚上我本來想著是家宴,可以給他的朋友另開一桌的……這樣吧,讓他們一起來,反正沒外人,既然是宗瑞的朋友,也沒什麼大礙。”
“好的。”張阿姨答應下來,“我去叫小苗好好準備。”
張燾帶著張阿姨一起去劉美珍那裏,張幸和張宗瑞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這時候,時楚站在這個會客室的視窗往外看,“現在重要的是,到底是誰這麼想讓我們瑞哥死?”
夏琳摸了摸放在角落的盆栽小樹,“你應該問,張家有誰不想讓瑞哥死才對。”她笑盈盈的,說得意味深長。
植物的記憶很短暫,但就是這短暫的記憶,就讓她獲得了不少資訊。
嘖嘖,張宗瑞這身份,還真是遭人恨啊,而且,就在今天上午,這裏就有人說起過一件事,如果是真的,這件事就好玩了。
白麗晴是大著肚子進的張家門,生下來的孩子就是張宗瑜,她只有這一個兒子。今天上午有兩個人在這裏偷情,話語之間居然說的是張宗瑞是張福唯一的孩子!
所以,張宗瑜呢?
夏琳很想知道,這兩個人偷情到底是什麼身份?能夠自由出入張家大宅的,總不可能是外人,而且論年紀,恐怕這兩個肯定都是已婚的。
植物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而且記憶的時間太短,它不會知道人的名字,也記不住,只能獲取一些資訊。
不過,單單是這個簡單的資訊,就讓夏琳覺得很有意思了。
哎呦,這是什麼狗血劇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