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瑞的手裏只有一把槍,但是四周有數十把槍上膛的聲音,也難怪這人並不驚慌。
他不驚慌,其他的賓客卻不可能不驚慌,已經很快有人尖叫起來試圖從門口衝出去。
“砰、砰!”
已經封鎖大門的一個服務員舉起槍朝天花板開了兩槍,“都給我回去,蹲下!”
於是,這群衣著鮮麗的男女又紛紛湧了回來,乖乖蹲了下去,人在面對危機的時候,都是很識時務的。
“好吧,現在我要問個問題,有沒有人認識我們這位元聰明的英雄?”一個聲音忽然從樓梯上方響起。
穿著精緻銀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身邊一群穿黑衣服的健壯漢子推出來幾個人,個個腦袋上都有一把槍指著。
下面又響起一陣陣驚呼,因為上面那幾個被控制的人,都是他們家裏的長輩,包括張宗瑞的祖父張燾,還有今天的壽星秦老爺子。
這些長輩要比小輩們爭氣多了,大多看著還算鎮定,不像有些小輩嚇得尿了褲子。
國內的環境一向很和平,別說槍了,他們大多連刀都沒怎麼見過,本來就是富家子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殺人這種事也就只存在在新聞裏而已。
哪知道一下子被幾十把槍圍住了,說不害怕才是騙人。
“我、我知道,他是張家的張宗瑞!”
張明珠不敢相信地看向身旁的好友葉亭亭,她之前還百般像自己表現對自家堂哥的好感,結果現在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出賣他?
上方的西裝男讚賞地拍了拍手,“乖女孩兒。”
“能不能讓我出、出去?”葉亭亭害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旁邊一個服務員拿槍在她背上敲了一下,“蹲下!”
葉亭亭被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周立刻空出了一圈,所有人都不願意再在她身旁,誰曉得她會不會隨時把身邊的人賣了。
張宗瑞幾乎要笑出聲來,有這麼天真的人嗎?現在放你出去讓你報警?
“對了,告訴你們一聲,不要想偷偷打電話了,這裏的信號已經被遮罩了。”西裝男緩聲說,然後轉過頭去,“張家老爺子是哪一個來著?”
張燾就這麼被推了出來。
“你家還真是養了個好子孫,怪不得我那不成器的情人折騰了半天,也沒能在張家折騰出什麼風浪來。”他笑眯眯地說。
張燾直視著他,“你的情人是不是白麗晴?”
“哎呀,原來你知道啊。”他並不否認,“真抱歉啊,你有個孫子恐怕是我李瀚海的兒子。”
張宗瑞抬起頭來,忽然說,“我就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原來和張宗瑜一樣賊眉鼠眼的長相。”
李瀚海卻並不生氣,他看著張宗瑞的眼神甚至帶著欣賞,“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三番兩次逃過追殺,但是這一回呢,”他一攤手,“這樣的局面,難道你還真想做什麼孤膽英雄嗎?”
張宗瑞笑著說,“我為了等你主動跳出來等得多辛苦你知道嗎?這樣的場面哈哈哈,這樣的場面怎麼了,看著你很驕傲啊,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見識太少。”
連頭也不回,他就扣動了扳機,那個之前還篤定張宗瑞不敢開槍的傢伙倒下去的時候還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別說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滿臉的難以接受。
……說開槍就開槍啊,而且看樣子那麼熟練,絕對是玩過槍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一般人即便是開槍,也不可能做到這麼輕描淡寫。
“我從沒想過做什麼孤膽英雄,本來我和他們就不一樣,”張宗瑞連表情都沒什麼變化,“就這麼點兒陣勢……”他搖搖頭歎了口氣。
李瀚海臉上那點兒輕笑總算是收了起來,他面無表情地手一揮,身後的人就狠狠推了張燾一把,把張老爺子推得一個踉蹌。
清脆的骨折聲之後,“啊——”慘叫聲響起李瀚海猛然回過頭去,看到的是他的那個手下抱著手臂倒在一旁,兩個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老爺子,小心點兒。”時楚笑眯眯地說,伸手扶住了張老爺子的胳膊。
索爾手上抓著暴力搶過來的槍,拆了彈匣看了一眼,“搞這麼大的事都不裝滿子彈?也是,畢竟都是一群沒啥威脅的普通人。”
李瀚海的背後就是樓梯欄杆,連退都沒地方退,就算四周他的人已經全部拿槍指著這兩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他的額角還是滑下來一滴冷汗。
“早就說了,你見識太少。”張宗瑞端著槍,“別看你們這批人這麼橫,怕是也沒殺過多少人吧,一個個身上都不帶血氣的,要這腱子肉有什麼用,能擋槍子兒嗎?”
李瀚海努力鎮定,“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看看,做事兒之前,連敵人的來歷都不調查一下,說得過去嗎?”
李瀚海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他冷笑起來,“難道你們三個人還能對付得了我們所有人?別忘了我手裏還有那麼多人質!”
四周拿著槍的服務員很快將槍指向人群。
“其實我本來還是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麼的。”張宗瑞卻半點不著急,“誰知道你的人那麼蠢,但凡長點心眼都能看得出他們不正常,眼睛一個個時時刻刻都在往餐台下面瞟,想要裝作不知道都很難。”
李瀚海恨鐵不成鋼地往下方那些“廚師”和“服務員”身上掃了一眼。
“而且,誰說我們只有三個人了?”
房子裏忽然刮起颶風這怎麼可能,不科學!
那些來參加壽宴的人都蹲在地上重心低還算好,站著的人一個個都被吹得東倒西歪,連眼睛也睜不開的程度,混亂中似乎有人開了幾槍,但在這種情況下準頭可想而知。
李瀚海的心徹底沉了下來,他用手遮住眼睛,努力朝下面看去,卻什麼都看不清,那白色的桌布被風吹了起來,在空中展開,徹底遮擋了他的視線。
尖叫聲和槍聲混雜在一起,再加上呼嘯的風聲,讓他連聽也聽不清楚。
然後,颶風就像它莫名到來一樣莫名消失,一瞬間,連一絲微風都沒有了。站在門口的芭芭拉連法杖都沒拿出來,這麼小範圍的風系法術根本就不需要法杖的加持。
令李瀚海心寒的是,下方除了抱著頭跪著不敢動的人之外,他手下那些拿著槍的人全部都躺在地上呻吟,居然沒有一個人還站著。樓上也是一樣的情況,剛才控制著那些長輩的高大漢子全都躺倒在地上。
張宗瑞和剛才一樣優雅地站在原地,他的身旁站著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手上抱著一堆槍,“嘩啦啦”全部扔在了地上。
李瀚海幾乎是咬著牙聽到其中身材嬌小的那一位還伸了個懶腰笑著說,“幹完了還來得及去吃個宵夜。”
張宗瑞一腳踢開餐台,讓所有雖然還蹲著卻都偷偷抬頭看他的人嚇了一跳,他的掌心緩緩凝聚出一根黑色長杖,指著地上那具已經死透了的屍體,瞬間點點銀光亮起,那具屍體居然像是被什麼分解了一樣化作輕煙消失不見,“夏琳,還不趕緊來把血跡處理了。”
夏琳的掌心出現一抹盈盈的綠光,落下的時候已經長成了一株奇異的紫色植物,幾乎是眨眼之間,地上的鮮血就被它“吃”了個一乾二淨!
所有人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這、這、這太玄幻了吧?
李瀚海也是一樣,驚訝得連自己剛才想說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張宗瑞微笑著,“就說你們見識少,時楚,給一張名片給李先生。”
“好。”時楚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李先生,下次有事情呢,可以直接打這個電話,我們是最一流的雇傭兵,比你手下這些酒囊飯袋要強不知道多少倍。”
索爾在一旁強調,“收費也是一流水準的,不過我相信李先生可以支付得起,或者你背後的老闆一定給得起價格,對不對?”
李瀚海的臉色已經和死人一樣白。
不過,真的是他見識少嗎?他也是見過國際上的雇傭兵的,他雇人殺過不少人,包括之前去殺張宗瑞的殺手。但是那些雇傭兵……明明不是這樣的。
說句實話,不僅僅是李瀚海,旁邊的張燾也嚇得不輕。
那明明應該是他親生的孫子,為什麼他感覺一點也不認識站在那兒優雅微笑的年輕人?
剛才那到底是什麼本事,他連猜都猜不出來。
“啊,對了,那位就是秦老爺子吧,”張宗瑞彬彬有禮地說,“這壽宴只開到一半,還需要繼續嗎?我們可以幫您義務將這些人都清理出去。”
秦老爺子畢竟見多識廣,家裏發生這樣的事又拿他做壽來設局,幸好被張家這小子破了,不然他秦家明天就得在北京城銷聲匿跡,這事兒他心裏有點數,是有家賊勾著外賊呢。
於是他上前一步,中氣十足地說,“繼續,怎麼不繼續?還請宗瑞幫我這老骨頭一把,將這些不速之客都趕出去!”
張宗瑞微笑著,“沒問題,我們幾個一向是很愛好和平的。”
……
看看大廳裏現在的模樣,這話說得不虧心嗎?
音樂又一次響起,但絕大部分人都臉色青白,只看著張宗瑞的眼神恐懼中帶著好奇,自然也有感激崇拜的,至少那些年紀小的少年少女,反倒沒有年齡長的那麼畏懼。
張明珠看著自家堂哥的眼睛都快變成星星眼了,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聽說念神學院的堂哥是這種兇殘的畫風啊啊啊啊!
簡直危險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