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弟弟對你只是依賴,而不是喜歡?”關琪搖著酒杯,裏面的冰塊裝在玻璃壁上,發出喀拉的脆響。
他低著頭,沉默不言,酒吧的四周是喧鬧的人群,瘋狂的男人,瘋狂的女人。他想到喜歡窩在沙發上安靜看書的小安,喜歡看一些動畫片的小安,喝了一口酒;“他是成年人了。”
關琪還要說什麼,她身邊的衛祁給了她一個不要再說的眼神,關琪最終不再開口,就連向來吵吵嚷嚷的卓溪也沉默著不言。
“來來,我們再喝一杯,”顧循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岔開話題道,“喬琛,聽說你前些日子進軍了米國市場,看來以後我們都要跟著你混日子了。”
他笑道:“你開什麼玩笑,你們誰不是有錢人,哪需要我這點。”心裏卻仍舊有什麼堵住似的,關琪那幾句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
不管小安是人格分裂,又或者真的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自己對於小安來說,都是最親近的人,可是人有時候分不清愛情與親情,久了,習慣了,也就不想分清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有些杞人憂天,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明知道不該去想,可是總是壓制不住腦子裏的想法。
“聽說你以前是B大的學生,那你是不是認識喬二少?”鄰座的對話傳到了他的耳邊,一時間他們幾人再度沉默下來。
“嘿,怎麼不認識,老子當年還和他合照了一張照片,現在那張照片還掛在我家客廳裏。”甲開口道,“我進大學的時候,他已經大三了,當初以為他那樣出名的人,應該都是很驕傲的,誰知我說想要與他合照時,他竟是沒有反對。聽說他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居然有這麼大的作為,看來富二代是敗家子這種說法,也不是完全正確。”
“我要是有這麼一張照片,也會掛在客廳裏,”乙給甲倒了酒後才道:“你難道不知道,喬氏,就是那個很多人削尖腦門都想進去的那家公司,總裁可是喬二少的哥哥,聽說二人關係很好,這還不叫有錢人,怎麼才叫?”
“嘖嘖,喬家這兩兄弟還真是喬家祖墳裏跑出的好苗子,”甲喝了一口酒,搖頭嘆息道,“我最喜歡喬家二少的一點就是他拒絕把畫賣給思密達與日總落,太解氣了。”
“不過他畢業這幾年,好像沒有去喬氏工作,而是在家裏寫寫畫畫,也不知道是真的對經商不感興趣,還是別的原因。”
“別胡說了,我聽以前與二少同年級的學長學姐們說過,喬氏總裁對這個弟弟那是捧著怕摔,含著怕化,怎麼可能是別的原因。”
二人談著喬家兄弟的八卦,卻不知道其中一人正在他們鄰座,一會兒說哥哥,一會兒談弟弟,興致不減。
他聽著這些,拿起一邊的外套,起身道:“我該回去了,時間不早,我怕小安擔心。”心中原本的幾分的不確定也散了。
走出酒吧,清涼的夜風讓他的腦子也清醒起來。他最初喜歡小安的時候,根本就無所求,只想著對小安好。後來,又想長久的陪著小安,再後來,卻是想小安明白自己的心意,兩人以戀人的身份相處在一起。
這一切都實現了,他又擔心小安不喜歡自己,在日總落時,小安對自己的擔憂讓他明白,小安對他是有心的。
人的心靈就是一頭巨獸,永遠的不滿足,也永遠的不能安定下來。
初見之時,小安安寧的坐在陽臺,就像是畫中之人,讓他意外而又好奇。慢慢相處之後,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也因為瞭解,就更加的動心。
小安說,自己待他是最真心的一個。其實小安又何嘗不是待他最真心的?母親竭斯底裏,父親偏心。他幼年出國,再後來便坐到了總裁的位置。沒有防備對他的人,除了小安,還又有誰?
開車回到家,家裏的燈還亮著,打開門,屋子安安靜靜,只有沙發上還蜷縮著一個穿著懶洋洋睡衣的青年。
似乎聽到響動,青年抬起頭,看到是他後,便笑著坐起身,“哥。”
關上門,走到青年身邊,吻了吻他的額際,“沒有睡覺嗎?”
“你晚上開車,我總是有些不放心,”前些日子看了一些交通宣傳手冊後,青年對汽車的安全性能總是持著懷疑的態度,連帶著他開車時也是惴惴不安,晚上不等著他回來,就不能安心的上床睡覺。
看,這樣一個待你的人,你居然還懷疑他的感情,喬琛對自己在酒吧時那點懷疑的心思感到可恥,見青年一副困倦的模樣,便彎腰抱起他,“我們一起上去睡覺。”
洗了澡出來,床上的人已經睡了過去,自己即使用電吹風吹頭髮,床上的人也沒有半分的動靜,而自己剛才輕手輕腳開門時,他卻一下子醒了過來。
因為自己回家了,所以安心了麼?
他躺進被窩,把人摟進自己的懷裏,看著這張白皙俊美的臉,人忍不出吻到了那看起來十分可口的唇上。
“哥哥?”青年終於被折騰醒了,卻是用手環住了他的背,腦袋朝他的脖間蹭了蹭,“下次不要回來晚了,以後我怕和你一起上班下班吧,要是真的出現什麼問題,我能幫助你,你要是…”
“我要是什麼?”他理著青年順滑的發絲,笑問。
“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會害怕的,”青年環住他後背的手緊了緊,“明天我就同你一道上班。”
“好,”他笑,吻了吻青年的唇角,卻因為唇上的溫軟而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
一切似乎都那麼的自然,親吻,擁抱,然後進入,青年在他的懷中發出美妙的聲音,他忍不住加大了力道,便聽到青年近乎於啜泣的呻吟。
快樂過後,青年喜歡賴在他的懷裏,要讓自己抱著他去衛生間清理,平日在外面驕傲的青年,此時卻如同貓咪般,依靠著自己。
抱著青年回到床上,然後相擁而眠,第二日一早,青年便帶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還有一些繪畫用的東西上了車,開車途中,青年的視線警惕的掃視著任何一輛靠近的車輛,仿佛隨時都準備護著他一般。
晨曦透過車窗映照在青年的臉上,讓青年原本俊美的臉變得更加的溫和,他收回視線,認認真真的看著道路前方,笑容卻一點點的明顯過來。
到了辦公室,青年安安靜靜的把自己的東西搬到旁邊的桌子上放好,然後窩在一張沙發上玩著筆記本電腦。安靜的辦公室裏偶爾傳來細小的敲擊鍵盤聲,他處理著文件,不覺得吵鬧,只覺得溫馨。
有時候助理回進來,看到青年在也不驚訝,雖然有時候會故意取了青年,但是助理在與他交待工作時,看到青年靠著沙發睡著的樣子,卻不自覺地降低了聲調。
他的小安就是這樣讓人喜歡,他想,心裏卻是異常的滿足。
下午,因為喝咖啡被青年說了十多分鐘,若不是因為有工作,他相信青年一定會訓他一個小時都不止,他叫助理換了綠茶,只收到助理一個活該的眼神,不過坐在旁邊看書的青年卻是露出了滿意的笑來。
青年畫了一張他工作的素描畫,青年最近開始學習素描,靜物是家裏的各種擺設,人物卻是只有他。青年在繪畫方面很有天分,即使是曾經沒有接觸過的素描也一樣。不過看青年的樣子,也不過是畫著玩玩而已。
青年說,他是這個國家的人,最擅長的,當然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聽著總是為青年驕傲,看,我家的小安多傳統多愛國的一個年輕人,然後便開始在國外一些拍賣場地拍些屬於國家的文物,然後無償捐給博物館,他的小安高興了,他也高興了。
他記得有一家報社報道曾說沒有想到畫出如此畫作的人竟有一個做商人的哥哥,言談中多有鄙夷他的渾身銅臭之意,他家不愛接觸媒體的青年在看到這個報道後,第二天就參加了一家電視臺的節目製作,甚至指明了那家媒體的名稱,表示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這家媒體這種說法侮辱了他們兄弟二人,他對這家報社表示非常的失望與憤怒,並說如果一個喜好文學之人若是連自己身邊的人都各種挑剔,那麼他連做人的本性都失去了,何談文學?並光明正大的在眾多電視機觀眾面前說他吃喝穿皆是自己照顧。
他家的青年說話很少犀利逼人,但是在面對他的事情後,總是寸步不讓,從來都是這樣。
下班了,青年與他並肩出公司,一路上仍是十分警惕,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路上一輛刹車失靈的車朝這邊撞來,他忙打方向盤,車子直直的朝一邊護欄撞去。
他沒有受傷,青年把他護在了懷中,而他家的青年腦袋撞在車窗上,車窗已經出現碎裂的紋路。
耳邊傳來警笛聲,120聲,還有一些圍觀群眾的聲音。
他與青年毫無形象的蹲在街道旁,他心疼的揉著青年後腦勺上的包,一隻手把青年攬近懷裏,心裏滿滿的,酸酸的。
“幸好我跟來了,哥哥你的頭可比不上我的,萬一你的頭撞到了怎麼辦?”青年一邊說著,還心有餘悸的摸摸他的頭頂。
“沒事,”他鼻間有些發癢,看著一臉慶倖的青年,掌心觸到的包包滾燙的溫度直達他的心裏。
“哥,以後上班你一定要帶著我。”
“好。”哪怕是為了身邊的人,他也要做最遵守交通規則的人。生命,有時候不僅僅屬於自己,還有愛人。
“車壞掉了,哥哥以後開配給我的那輛吧,聽司機說,我那輛車防彈,反正我以後要做什麼,有你接送。”
聽著青年一句句念叨著關心他的瑣事,他忍不住用額頭蹭了蹭對方的額頭。
這不就是愛情麼,誰說他家青年不愛他?瞧瞧多寶貝自己。
來,親親。
他家青年的唇也是溫溫軟軟的。
果然他家青年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