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葉宿雲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不敢抬頭去看對方的眼睛。
北冥神君則走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溫茶,說道:「先喝點水,我帶你去洗澡。」
葉宿雲立即接過雲笙遞過來的水,道了聲謝謝便一飲而盡。嗓子早就渴得冒煙兒了,這一夜又是折騰又是喊,出了不少汗水。
看著他咕咚咕咚喝完後,北冥神君又問道:「還要不要?」
葉宿云:「……要。」
於是北冥神君又給他倒了一杯,想了想乾脆把茶壺端了過來。葉宿雲接連喝了三杯茶水才終於停了下來,在對方的帶領下去了院子後面的一處幽閉的山石後面。葉宿雲才發現,原來那裡有一眼溫泉,淡淡的硫磺味傳來,葉宿雲輕輕打了個噴嚏。
將人帶到溫泉旁邊,北冥神君道:「你先洗著,這地方不會有人過來,我去給你找件衣服。」
葉宿雲心裡一陣感動,心道雲笙想的真周道。於是待雲笙離開後,葉宿雲便將那一身髒兮兮的校服脫掉,噗通跳進溫泉池裡洗了起來。
溫泉的水溫非常合適,池底的石頭也很光滑。葉宿雲緩緩躺了下來,舒服得哼唧了兩聲。眯著眼睛泡了一會兒,他仔細的將身上搓洗了一遍。左右雲笙還沒回來,便在池子裡游了兩圈。這個溫泉池很大,有幾十個平方。不知道是什麼人那麼會享受,在禁地裡修建一個那麼漂亮的溫泉池。
他咕噥了一句:「把溫泉修在禁地裡,給誰用?」耳邊便傳來一陣輕微的水聲,他猛然回頭,發現水聲是從隔壁傳來的。一個花墻之隔的隔壁,似乎也有一個水池?
葉宿雲悄悄上岸,扒著花墻開始偷窺。探頭便看到那謫仙般的俊美男子正在脫衣服,邊脫邊往池水裡走。原來是雲笙,他也在這裡洗澡嗎?可是隔壁的泉水卻並不是溫泉,而是冷泉。那泉上冒著絲絲寒氣,俊美的男子卻渾然不覺。
記得之前他聽人說過,只有修為極高的人才能經受得了這冷泉的寒冷。所以北冥山對弟子的懲罰便是泡冷泉,這是比數九寒天還要冷上數倍的溫度。雲笙竟然在冷泉中洗澡,說明他的修為的確非常非常高。年紀輕輕,就有那麼高的修為,肯定是天賦異稟!
葉宿雲忍不住沾沾自喜,老子的眼光真好,嘻嘻!
長的也好看,身材更好。看那緊窄的腰身,修長結實的雙腿,胸肌腹肌,比例完美勻稱,堪稱黃金分割。
葉宿雲一邊偷窺一邊流口水,還忍不住吸溜了兩聲。卻不知道這一切動靜都被對方看在眼裡,他扒著花墻往這看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察覺了。只是不動聲色,無奈的任憑他看。昨夜自己先小人了一把,倒不如大方的讓對方看回來。
嗯,這樣也好,公平了。
看了半天,直到雲笙準備起身穿衣服了,才悄悄退回溫泉裡。不到片刻穿著整齊的雲笙回來了,他換了一套月白色卷雲鯤鵬紋錦裳,襯得整個人更是增添了幾分俊美。葉宿雲的眼神滯了滯,隨即咬了咬嘴脣,有點饞。
唉,可惜,他不行……
雲笙的手裡拿著一件同樣款式的衣服,看樣子應該是他自己的衣服。兩人身高相差不多,就是葉宿雲看上去要細瘦一些。可能是雲夙老妖修煉至陰至邪的嫁衣訣的原因,所以他的骨胳才會較一般的男性稍顯細瘦。
磨磨蹭蹭不肯上岸,雲笙知道他的小心思,於是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葉宿雲這才從溫泉裡出來,用雲笙一起帶過來的浴巾將身子擦乾淨。擦的時候還感覺到了一絲絲涼意,浴巾上還有微濕的水漬。葉宿雲猜測,這應該是雲笙自己剛剛用過的。葉宿雲暗搓搓的邊yy邊擦身子,間接接觸什麼的,不要太盪漾。
穿好衣服後雲笙反而更不好意思了,雖然他腦子裡很想像以前一樣捏捏雲笙,抱抱雲笙。反正倆人挨挨蹭蹭都習以為常了,也不會有什麼怪異的。但自從昨晚之後,葉宿雲自己就下意識的覺得尷尬。
但究竟哪裡尷尬,他也說不上來。
穿好衣服後葉宿雲繞到雲笙前面對他道:「那個……雲笙,我這幾天的事情比較多,可能……晚幾天才能再來看你。」他覺得自己還是和他分開幾天的好,不然看到他腦子裡就忍不住腦補。這樣不論對他還是對自己,都不好。自己傷腎,他傷心。
唉,怎麼就不行呢?
雲笙道:「沒關係,我會去看你的。」
葉宿雲又有點不好意思,剛要說你也不要去看我。又想到雲笙之前所說的,一定不要讓他走,只要安安靜靜的讓他呆在自己身邊就好的話,便生生將那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磨磨蹭蹭的道:「……那,我先回去了……」
雲笙卻上前塞到他手裡一包東西:「去吧!」
葉宿雲拿到手裡,也沒打開,便心思複雜的和雲笙道了別。雲笙目送他離開,隨即微微嘆了口氣,心裡若有所失,卻又若有所得。這患得患失的感覺,北冥神君第一次體驗。心上仿佛被灑了那一把膽汁加蜜汁,想起來那是苦從中來,回憶起來又是甜上心頭。這百般滋味,不一而足,卻又各有各的微妙。體味起來,也是百轉千回。
北冥神君笑了笑,這便是屬於他的七情六慾了。真好,原來七情六慾的感覺不僅僅是有點硬,還有微微的疼的微微的澀。他想,這應該就是活著的感覺吧?從前的自己,充其量頂多算一具行屍走肉,如今自己終於也是個人了。
這一切,都是源於他,那個已經同膽汁和蜜汁和在一起同時撒在自己心尖尖上的少年。
葉宿雲回到宿舍後,弟子們都去上早課了。宿舍裡的幾個師兄弟被特許自由安排時間修煉,除了大師兄在早課的時候需要去點名外,其他人都留在宿舍裝系統。這是一個大工程,恐怕要裝上一段時間。
他盡量不動聲色的進門,還是被靈敏的丘彥察覺了,抬頭一看是他回來了,立即上前拉住他道:「二哥,你昨晚去哪兒了?我們為你擔心了一夜!還怕總司教又忽然來查夜,把宿舍門鎖了。」
白惹棠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跟著一起圍了過來:「何止是鎖了宿舍門啊!我們還在門外布了結界,約好了一聽到動靜就集體跳窗越獄。到時候總司教一個人都找不到,要罰罰一堆。誰讓我們是結義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葉宿雲一臉感動,拉住兩位兄弟的手擠出兩滴鱷魚淚,說道:「好兄弟……二哥我,太感動了。」
這時殷爽也回來了,看到葉宿雲後他也松了口氣,上前直接給了他一拳道:「你可算回來了,以後有事要出去至少提前知會我們一聲,我們也做好給你打掩護的準備。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跑出去,害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白白擔心了一晚上……咦,二弟,這身衣服哪兒來的?看制式像是北冥山的,但又不是我們外門弟子的校服。內門站子……好像也沒這樣的,該不會是哪位師兄的常服吧?」
葉宿雲有點心虛,欲蓋彌章道:「啊?不是內門弟子的嗎?……這個……這個是我自己的常服啊!難道我不能按照北冥山的式樣,做幾套常服出來?」
白若棠道:「能能能,二哥你當然能了!不過我倒覺得這不太像二哥自己的衣服,你們看,尺寸都不對呢!明顯寬出一塊來啊!要不是這腰帶撐著,我怕二哥走起來都帶風。」
葉宿雲瞪了白若棠一眼:「就你眼尖是不是?」
丘彥也難得的跟他開起了玩笑:「唉,四弟,你就別逗二哥了。你們忘了那位北冥山的嫂子了?二哥昨夜,肯定和嫂子在一起。這衣服,也定是那位嫂子的。……雖然嫂子體態魁梧了些,不過這倒也沒什麼,現如今不是時興大娘子嗎?說是這樣旺夫?」
葉宿云:……
他這是結交了一幫什麼兄弟?調侃起人來,真是一個比一個火力十足。
以往他們叫雲笙嫂子,葉宿雲也就這麼默認了,因為他知道這是開玩笑。現在他們再叫雲笙嫂子,不知道為什麼葉宿雲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那股由內而外的尷尬讓他臉色微紅,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一反應被觀察敏捷的大師兄看在眼中,卻不動聲色的放在了心裡。其他人仍然在跟他說說笑笑,而殷爽卻阻攔道:「好了好了,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你們二哥昨夜肯定沒睡好,讓他先進房間休息休息吧!」
兩位師弟眼神玩味的看著葉宿雲,在殷爽的陪伴下回到了房間。
坐好後才將手裡的那包東西打開,原來是油紙包裹著的醬香肉包子。鋤禾堂做的醬香肉包子,每天都是弟子們排隊爭搶的美食。只供應早餐,手快有手慢無。沒想到北冥神君出去那一趟,不但給他帶了衣服,還給他買了早餐。
兩隻白軟軟胖乎乎的大包子還散髮著熱氣,讓人食慾大增。葉宿雲拿起來咬了一口,醬香盈滿脣齒,食物讓他的心情變得十分輕鬆。
殷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弟,你是認真的?」
葉宿雲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含糊不清的道:「什麼認真的?」鼓起的腮幫子像只貪吃的小倉鼠,裝傻充愣的顧左右而言它:「大師兄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