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書充滿諷刺的低笑聲,讓陳秀珍的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她顫抖著聲音道:“媽媽也不想這樣逼你,但那畢竟是磊磊的一生,媽媽實在是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否則媽媽也不願意……”
何奕書的低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得淡漠疏離:“既然你那麼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陳秀珍的眼睛瞬間瞪大,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站在她身邊的趙磊,同樣被何奕書的話弄得一愣,轉而表情扭曲地怒聲道:“何奕書,你還是不是人了?你怎麼能對自己的母親說這種喪心病狂的話!你簡直不配為人!”
回過神來後的陳秀珍含淚看著何奕書,遲疑地道:“小書,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既然那麼想死,那就直接去死好了,但是你真的不需要和我打招呼,因為我們之間真的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是死是活也確實和我無關。”何奕書用淡漠的語氣,重複自己的想法。
“小書你……”陳秀珍伸手攥緊胸口的衣服,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就算你怨我、恨我,但你也不該……你怎麼能……”
“陳女士,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自從當初你和何成坤離婚之後,我們兩個人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你想就你的自殺行為尋求意見,那麼物件也應該是你現在的丈夫,以及逼得你不得不走上自殺之路的兒子趙磊,而不是我這個陌生人。”何奕書的聲音很冷,他雖然不會像原主那樣,把這個女人當做自己最後的希望,但何奕書卻很為原主感到不值。
趙磊氣得直跳腳:“你放屁!你說的都是錯的!就算媽媽真的出事,也是你這個人渣逼迫的,和我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在這裏推卸責任,血口噴人了!這件事和我根本就沒有關係!”
“你真的覺得如果你親愛的母親走上自殺之路,是我逼的嗎?”何奕書直視著趙磊,毫不留情地揭開他心裏的遮羞布,“你難道忘了你的母親之所以選擇自殺,究竟是為了誰嗎?如果不是為了你,她需要來這裏向我下跪,甚至產生自殺的念頭嗎?”
趙磊想要開口否認,想要為自己辯解,想要大聲喊叫,然而何奕書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我和陳秀珍沒有任何關係,但你和她卻是最親密的母子關係,作為一個陌生人,我可以不管她的死活,難道你也一樣嗎?”何奕書冷嗤一聲,鄙夷地看著趙磊,“一面做著逼迫自己的母親去自殺的惡劣行徑,一面還要裝無辜,甚至去指責一個真正無辜的無關者,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可笑嗎?”
“我沒有,這根本不是我的錯!”趙磊惱羞成怒地低吼,但就算他的聲音很大,語氣裏卻顯得格外底氣不足。
陳秀珍見趙磊如此痛苦,立刻心疼不已:“小書,你怎麼能……”
“你也趕緊閉嘴吧,你以為你比自己的兒子能好到哪里去嗎?”何奕書冷冷掃了陳秀珍一眼,嗤笑道,“一面說著已經知道錯了,想要盡力補償,一面卻又做出更加傷害對方的行為,甚至想把對方推入萬劫不復之地,你難道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嗎?”
陳秀珍被何奕書說得完全無法還口,只能低頭落淚,何奕書開始做總結發言:“如果你們今天沒有做出這樣的舉動,我大概也不會再想起你們,但是現在,我突然意識到之前給你們的懲罰還是太少了。只是把你們加入黑名單裏,對於如此厚顏無恥的你們來說,應該根本算不上懲罰吧?”
“你還想做什麼?!你還想怎麼傷害媽媽?你這個人渣!”趙磊臉紅脖子粗地攥緊拳頭,眼淚都出來了。
“當然是進一步懲罰你們啊,我想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答案了,”何奕書輕笑一聲,並不介意把自己的懲罰方式提前告訴即將承受的物件,“你的父親即將失去現在的工作,而你也將失去學業,至於你的母親,我想她在這個家裏之前的日子就不太好過吧,想必之後一定會變得更加艱難。”
所有的希望全都落空,反而惹來這麼大的羞辱,在加上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更加糟糕的事情,趙磊終於怒吼著舉著拳頭沖了上來:“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混蛋!”
可惜就算他的氣勢再足,下一瞬也還是被艾德里安無情地一腳踢開了,艾德里安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趙磊,聲音冰冷地道:“如果一分鐘內你們還沒有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我不介意請你們去監管所裏呆一段時間。另外,今天發生的事情,如果被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你們就會發現,小書所說的懲罰,根本不算什麼。”
趙磊還想再沖上去,卻被陳秀珍用顫抖的手拉住了,趙磊想要掙扎,卻被陳秀珍抓得更緊:“磊磊,媽媽求你,別……別再……”
趙磊雖然氣不過,但他心裏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何奕書的對手,只好重重地冷哼一聲,放棄了。
陳秀珍深深地看了何奕書一眼,看到對方臉上的冷漠和疏離,以及毫不掩飾的鄙夷,陳秀珍心底突然狠狠疼了一下,就像是有什麼本該好好珍惜的東西被她親手丟掉了,再也不可能找回來。
何奕書冰冷的目光落在陳秀珍的身上,讓她如被燙到了一般立刻狼狽地收回視線,然後她終於咬著牙拉著趙磊轉身匆忙離開了。
看著兩人如來時一樣匆匆離去的背影,何奕書輕輕歎了口氣:“你知道嗎?他把自己的母親看得很重,他一直都以為母親一定會回來接他,可惜他一直沒有等到,因為他在等的人,早就把他忘在了腦後,甚至連提都沒有再提起過。”
“別難過了,”艾德里安攬住何奕書的肩膀,“我們先回學院吧。”
“嗯。”何奕書點點頭,兩人一起上了飛船。
在回學院的路上,何奕書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窗外,不過在下飛船的時候,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他雖然為原主感到不值、感到氣憤,但也不會因此影響到自己的生活,畢竟原主已經離開了,但他的生活還在繼續。
回到公寓之後,何奕書和艾德里安先後去洗了澡,然後兩人躺在床上開始聊天。
何奕書把頭枕在艾德里安的胳膊上,先開口道:“你覺得是誰把我參加皇家宴會的事告訴陳秀珍,還讓她去那裏找我的?”
艾德里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吧?”
“今天三皇子的表現很難不讓我產生顧慮和猜測,先是說了喬安的事情,之後又在陳秀珍找上來後,主動站出來想為我解圍,看起來他很想賣我一個人情,”雖然從表面上看,三皇子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但何奕書對他的感官卻並不好,“聽之前那些賓客的議論,三皇子是剛剛打完海盜回來嗎?”
艾德里安給出解答:“是的,三皇子對於海盜似乎很感興趣,之前一直在尋找海盜的蹤跡,據說前不久他剛剛消滅了一隻海盜艦隊,立了軍功。”
“我總覺得他不太對勁兒。”何奕書對這位三皇子的瞭解非常少,但他的直觀感覺應該不會錯。
“我也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我會讓父親仔細調查一下這個人,”艾德里安說完後,又說起了另一個問題,“有關喬安的事情,你是怎麼打算的?”
“這是喬安自己的事情,我只會把這件事如實轉告給他,如果需要意見,我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但至於最後他會怎麼選擇,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就算關係再好,何奕書畢竟不是喬安,也沒有權利替喬安作出選擇。
“你的做法是對的,”艾德里安的手在何奕書半乾的頭髮上揉了揉,他側過身,看著何奕書的眼睛道,“那麼,我們現在的談話是不是進行得差不多了?”
“還沒有,”何奕書也側過頭回視過去,“你難道不該就今天的事情安慰我一下嗎?”
艾德里安挑眉:“我正準備用一種我們都很喜歡的方式認真安慰你,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好準備?”
“如果我說還沒有呢?”何奕書眨了眨眼睛。
艾德里安的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何奕書的腰上:“那就讓我來幫你做準備工作吧。”
何奕書笑著拍拍艾德里安的手,瞪眼道:“也許我不喜歡這樣的安慰方式呢?”
艾德里安墨綠色的眼睛裏已經盈滿了笑意,還帶著少許的調侃:“那剛剛是誰在用手指在我胸口畫圈?”
何奕書吐了吐舌頭:“看在你這麼熱情的份上,我勉強接受你的安慰方式了,你可要溫……唔……”
何奕書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已經消失在艾德里安的唇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