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秋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能笑道,「願聽夫人教導。」
鄭夫人洋洋得意說了許久,「其實這茶上門道多的很,我也只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夫人博學。」夏挽秋輕聲讚道。
「夏夫人不是都城來的嗎?」鄭夫人笑道,聽了夏挽秋的話,越發得意,要知道不管秦家還是夏家,都不是一般人家,秦家還是武將世家,夏家老爺可是大學士。
夏挽秋笑笑,「是的,只是我素學不好這些。」
鄭夫人還想說什麼,就見一個穿著橘色小襖的女子走了進來,「原來我是最後一個。」
「文秀妹妹。」鄭夫人笑著叫道,「就等你了。」
「雲倩表嫂。」文秀笑了一下,然後看向夏挽秋,「這就是新妹妹啊,表嫂不幫妹妹介紹一下嗎?」
鄭夫人看了夏挽秋一眼,說道,「這是秦知縣的夫人,姓夏。」然後拉著文秀的手,「這是我丈夫的表妹,文秀妹妹,嫁的正是安溪府孫家的長孫。」
錦平縣正是屬於安溪府,「孫夫人好。」夏挽秋並沒有站起身,文秀雖是鄭大人的表妹,可如今僅僅是個商家婦,所以只是笑著點了下頭。
安溪府的孫家又如何?就算是富商也僅僅是安溪府的,她二嫂家可是皇商。
孫夫人倒是沒生氣,反而笑道,「秦妹妹好。」
「你好。」夏挽秋應道。
「文秀妹妹來了,我們就去賞花吧。」孫夫人站起身,說道。
孫夫人笑著應了下,陪在鄭夫人身邊,往外走去,到了門口,自然有丫環給二人披上披風。
另外一個夫人,夏挽秋並不知道是誰,畢竟鄭夫人沒有介紹,那人與夏挽秋並肩走著,笑道,「雲倩就是個粗心的,我夫家姓程,是安溪府同知。」
「程夫人。」夏挽秋輕笑道,只是心中疑惑,這安溪府同知可算是正五品官職,而知州僅僅是從五品,可是怎麼看這程夫人都像是聽鄭夫人的話一般。
而且,看著鄭夫人與那孫夫人倒是交好,就算是賞花也是親親熱熱在一起說話,只是孫夫人瞧著不是個簡單的,畢竟在夏挽秋看來,那鄭夫人完全被孫夫人哄著。
「你們瞧著喜歡,走的時候就搬幾盆。」看了花後,鄭夫人就帶著人坐在暖亭裡,說道。
「那我可不客氣了。」孫夫人笑道,「你們兩個也儘管瞧著好的挑,表嫂難得大方一次呢。」
「瞧妹妹說的。」鄭夫人也不生氣,反而笑鬧道。
「不如讓秦夫人先挑吧。」程夫人笑道。
「也是。」孫夫人開口道,「秦妹妹可是新來的。」
夏挽秋笑了下,真沒客氣地指了兩盆,「謝謝鄭夫人了。」
「嗯。」鄭夫人吩咐下人把夏挽秋選的花收拾好。
「程妹妹選吧。」孫夫人輕笑道。
「我可得仔細瞧瞧。」程夫人笑著站起身。
「可瞧出個什麼了?」鄭夫人托著腮,蔻丹的指甲輕輕在桌上敲了幾下,語氣裡多少有些不耐。
「我是不懂這些,只是瞧著都極好,不如鄭姐姐幫我選兩盆?」程夫人笑道,「可要好的。」
「文秀妹妹,你看看她……」鄭夫人聽後,就笑出聲來,她笑起來的樣子帶著幾分張揚,卻不讓人討厭。
「那表嫂就幫下忙,順便把我的也選了吧。」孫夫人也開口道。
「好。」鄭夫人一口應下,果真一人幫她們選了兩盆,還把典故都說了一遍。
孫夫人與程夫人不時讚歎,倒是其樂融融。
只是如此一來,倒是顯得夏挽秋有些多餘了,程夫人看了夏挽秋一眼,說道,「正巧我們四人,不如去打馬吊牌可好?」
「極好。」程夫人讚道。
「好。」鄭夫人也笑道。
夏挽秋是知道馬吊怎麼打的,可是也僅僅是知道而已,她以前並沒怎麼打過,不過此時也沒有她說不的餘地,就點了下頭,跟著起身。
只是夏挽秋也不知怎麼惹到了鄭夫人,就見鄭夫人瞥了夏挽秋一眼,「也不知都城和我們這種小地方的玩法是不是一樣。」
夏挽秋抿唇輕笑道,「我也沒怎麼玩過,想來都是一樣的。」
「哦?」鄭夫人感嘆道,「那你們在都城都有什麼消遣?」
「我是個懶得,平日就愛窩在府裡,混日子罷了。」說話間,已經走回了廳內。
「我妹妹寫信可說,都城的大家姑娘在一起都是聊些詩詞,秦夫人不會嫌我們俗氣吧?」鄭夫人笑著問道。
夏挽秋臉上笑容不變,問道,「不知令妹?」
「只是太子的妾侍而已。」鄭夫人像是毫不在意。
孫夫人接話道,「瞧你說的無所謂的,要是讓表妹聽見了,定是要找你鬧的。」說完就看向夏挽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表妹自從有了身孕,就愛找人聊詩詞,寫信也都是這些,可把表嫂折騰壞了。」
「恭喜鄭夫人了。」夏挽秋輕笑道。
夏挽秋這算是知道,為何這鄭夫人敢如此囂張了,要知道太子可是至今無子,要是鄭夫人的妹妹生了兒子,可是太子長子呢。
「她也就是運氣好。」鄭夫人用手扇了搧風,「沒眼色的,還不把窗戶打開。」
丫環福了福身,趕緊去開窗戶了。
程夫人笑道,「誰不知道令妹是個有福氣的,當初一眼就被太子看中帶回都城,如今有了身孕,定能一舉得男。」
「借你吉言。」鄭夫人端著茶喝了一口,「她也就是顏色好。」
「秦妹妹是沒有瞧見過,我那表妹長得,比表嫂還好看呢。」孫夫人眼帶笑意,說道。
不知為何,夏挽秋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只是鄭夫人像是沒聽出來,「鄭夫人都如此美貌了,那……定是貌若天仙了。」
「不提了。」鄭夫人擺擺手,「對了,秦夫人是從都城來的,過段日子我也要將大女兒送到都城,不如你幫著指教下她的穿著舉止如何?」
「不敢說指教,我瞧著鄭夫人的,就知道鄭家姑娘定是極好的。」夏挽秋輕聲說道。
鄭夫人眼露得意,招手讓下人把女兒請了上來,鄭夫人的大女兒剛剛十二,穿著一條鵝黃色長裙,粉色領上有一圈白色絨毛的短襖,年紀雖小,卻可看出是個漂亮的。
「紅袖給母親請安,給表姑請安,給兩位夫人請安。」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行禮的時候,露出腕上紅玉絞金絲的鐲子,頭上那蝴蝶型的髮簪隨著她的動作蝴蝶的翅膀一動一動的。
夏挽秋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若只是一個鐲子眼熟,那還可以說是物有相似,可是那髮簪……若是她沒記錯的是,當初席蕊到她家,看上了她的簪子,母親才著人去專門打了一對送與席蕊,雖沒有二嫂送給她的精緻,卻也不差,而且那紅玉絞金絲的鐲子,更是席蕊最喜歡的。
因為自從母親送給席蕊後,席蕊就一直戴在手上沒有摘下過,所以她才記得。
「來見見這位秦夫人,她可是大學士的女兒。」鄭夫人明顯對自己女兒滿意,笑道。
「給秦夫人問好了。」鄭紅袖走到夏挽秋身邊,開口道。
「起來吧。」夏挽秋早就準備,拿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不是什麼好東西,拿著玩吧。」
「紅袖還不看看是個什麼東西,若是太貴了,可不能要。」鄭夫人開口道。
鄭紅袖打開荷包,裡面放著一對白玉雕的小玉如意,當見面禮是足夠的,既不打眼又精緻可愛。
鄭紅袖年紀不大,見了自然喜歡,笑言道,「謝謝秦夫人。」
「不必客氣。」夏挽秋說道,「只是我瞧著紅袖頭上的那簪子漂亮的緊。」
「那是紅袖的西席從都城得來的,紅袖功課好,那西席當做獎勵送與紅袖的。」鄭夫人開口說道,「秦夫人都沒見過?」
夏挽秋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只是面上不顯,「這樣精緻的玩意,在都城也是少有的,鄭夫人請的西席定是有來頭的。」
鄭夫人笑著說了起來,也沒再提打馬吊牌的事情。
等夏挽秋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坐上了馬車後,山藥趕緊倒了杯溫水給夏挽秋,她可是注意到了,少奶奶在鄭府幾乎沒有沾水。
夏挽秋喝了一口說道,「你自己也倒杯水喝吧。」
「是。」山藥也喝了杯水。
張全在外面說道,「少奶奶,少爺吩咐我買的吃食都放在食盒和暗格裡,您記得用。」
「幫我給張全道個謝。」夏挽秋笑道。
山藥把頭伸出去,說道,「少奶奶讓我幫她道個謝。」
「是少爺吩咐道。」張全說道。
「傻子。」山藥笑罵了一句,就進來關好了車窗,找出張全說的東西,擺在小桌上,「少奶奶先墊墊肚子。」
「一起用吧。」夏挽秋用濕了的布巾淨手後,才捏了一塊點心。
山藥等夏挽秋用了後,也拿了一塊吃了起來,「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鄭夫人有些可笑。」
因為是在外面,山藥說起話來也少了顧忌,「她到底是疼女兒呢還是害女兒,連男子送的東西都敢讓女兒接。」想到鄭夫人得意洋洋說自己女兒功課好,西席送首飾的事情,山藥就覺得可笑。
夏挽秋也搖了搖頭,「怕是商戶家出身,對這個不太在意吧。」
「少奶奶,聽鄭夫人的意思,是不是想讓那紅袖姑娘去選秀?」山藥皺眉說道。
「怕是有這個打算。」夏挽秋嘆了口氣,「對了你沒覺得那紅袖的鐲子與髮簪有幾分眼熟?」
山藥思索了一下,說道,「少奶奶這麼一說還真是,好像是夫人送與席家姑娘的。」
夏挽秋抿了下唇,沒再說話,這些事情,她回去也要與秦燁商量一下,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怕是當初騙了席蕊私奔的就是這個西席了,就算不是也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