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忙乎了大半天,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歇會,爬床上打了個盹。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她開始還以為只是動動嘴皮子,哪裡知道,什麽都要她去監督。平家的那些個人,都是一些老油條。一些下人根本鎮不住。只有她身份夠貴重,那些人才不敢放肆。躺在床上,溫婉搖頭。
溫婉這麽想著,轉而想到她便宜爹身上。雖然這個人對自己不好,但對其他的孩子包括尚堂,都是極好的。要說不好的,,就是耳根子軟,沒原則。但是,追究來說。比那個神經病的二老爺來說,已經好太多太多。至少不會牽連自己,遭受別人白眼。溫婉通過二老爺的時間,終於找到平向熙身上這個優點了。心裡的氣也消除了一下,至少平衡了不少,覺得自己運氣也沒有太糟糕。
溫婉迷迷糊糊,睡著了。恍惚之間,聽到外面有喧嘩之聲。
“郡主,管事媽媽有事回稟。”溫婉皺了皺眉頭,這國公府邸也太沒規矩了。難道是天塌下來的事情,還得打擾她睡覺。不過既然醒了,也就再睡不下了。起來洗刷完畢,再出去見人。
“你有什麽天大的事情,非要現在來稟報。不知道主子正在睡覺嗎?害得郡主都被你吵醒了。”古嬤嬤冷聲呵斥著。
管事媽媽暗暗叫苦,自己也是得了吩咐才來的,可不得怎麽弄呢,這個郡主。可是最重規矩的。不過還是硬著頭皮來“郡主,大管家讓我來稟報一聲。帳房那邊說,帳上只剩下三百兩銀子。恐是不夠,香燭草紙燈都什麽都沒置辦呢!”
溫婉抽了抽嘴角,她就猜測到,接這種牢心費神的事情不僅不得好,很可能還要自己掏腰包。
“去買東西的地方賒帳,等喪事辦完後,再去結帳”哪裡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願意賒帳,說一買一賣。得當場交付清楚。
溫婉雖然不甘願,讓人去跟國公爺說話。國公爺說,莊子上的收益還沒上來。這幾年的收益都不好,收支大約都平衡。加上去了當初賠罪的一大筆開支,府邸裡已經沒多少銀錢了。國公爺讓她先等等。他拿幾樣東西去當,得了銀子就交過來。
“郡主,老夫人的遺物一定有不少。等葬禮過後。定然就有錢了。這會反正你已經接了手,還不如乾脆做了一個人情。拿出一筆銀子出來,給老夫人辦了喪禮。傳揚出去,讓人知道郡主你是多麽的孝順。該是讓那些長舌頭的人打著他們的嘴巴。”古嬤嬤勸解道。
溫婉努了努嘴。搖頭,堅決不答應。開玩笑。當初算計她的事,她沒追究,還是看在她也是平家的一份子。要是針尖對麥芒,她也得不到好,才罷手。否則,她絕對不止出手對付容家的人。當她是孤兒就好欺負不成。連這樣猥瑣的想法都算計上。
現在要她拿錢出來給她辦喪禮,扔水裡還能聽到一聲叮當響。給乞丐還能得到一聲真心實意的道謝聲。為什麽要給那死去的老太婆貼錢。如果她是對自己千好萬好,就算賣了房子,拿出全部的身家出來,她眼睛都不帶眨巴一下的。可這樣的人。她一分都不給。要不是說有這麽多的好處,她才不管她喪禮辦得是不是連路邊的狗都嫌呢!
“郡主放心,絕對不會。這銀子你只是暫時出。國公爺跟幾位老爺還舍不得這張臉。讓你出銀子的。只是暫時借出來用,到時候一定會補上的。郡主。這可是絕好的機會,你不能錯過啊。”古嬤嬤苦口婆心的勸解道。身邊的人也都勸著她。
溫婉想了想,也是,他大伯貴為國公爺,而且國公爺這個人說起來,也是不錯,還不至於賴這點銀子。可心裡還是別扭的慌。溫婉最後在眾人的狂轟亂炸之下,心不甘情不願,沒奈何自個先掏了五千兩銀子的腰包,給墊上。當然,溫婉在內心來說,倒也不擔心這錢還不回來。到時候國公爺是會還給她的。否則,老夫人的喪禮都得孫女出錢出力,國公爺以後不要再京城裡混了。
只是溫婉心裡,還是不舒服。說心裡話,要不是古嬤嬤說這對她的名聲有大大的好處,實在是不想跟這個腦子有毛病的祖母掰扯。不說算計她的事。這次她被氣死,也是種因得果,完全是自找的。她的便宜二伯完全都是被她給寵壞的。小的時候要什麽給什麽,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就給天上的月亮。當時老太爺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教導長子身上,等回頭髮現二兒子不著調,想掰正都掰正不得了。老三也給帶壞了。老國公沒辦法,隻得親自管教老四老五。好在後來,老四老五都是有出息的。
老國公爺性子溫和,平母性子卻是很強勢。加上當初因為有平母的助力,老國公爺才能襲爵,一開始就矮了她兩頭。這麽多年,根本彈壓不住平母。平母在國公府邸裡,基本上是說一不二的。也致使國公府邸裡,被她弄得那真正的叫烏煙瘴氣。
都說家裡怕出敗家子,照著溫婉看。一個家裡出敗家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一個腦子不清楚的主母。那是要禍害三代。瞧著,這不就禍害了。尚俑這一房,就這麽被禍害完了。平家的人,特別是二房這幾年之內,女兒估計都得遠嫁了。不遠嫁,嫁妝也不會太多,估計也就商人婦這條路子了。而且還得夾著尾巴做人。
這天,就這樣再溫婉的不甘願之中過去了。溫婉太勞累,也不願意兩邊跑,那樣會更累,也就宿在蘅芳閣,兩邊跑,很累人。也就這幾天。反正身邊都是自己的人,也不怕出什麽妖蛾子
第二天一大早,溫婉還在睡夢之中,就被吵醒了。
“郡主,這兩個人晚上當值的時候喝酒。我們去找的時候,正人事不醒。”一大早,顧媽媽捆了兩個婆子過來。
“郡主恕罪,昨日實是忍不住喝了一盅。求郡主好歹看在我們服侍老太太一場的份上,饒了我們”兩個婆子面上並無懼意。他們可是伺候老太太的,連國公夫人都會給他們三分的面子。現在又是在老太太的喪禮之中。要是就對付他們這些老人。也就意味著容不下老太太留下來的人。就算貴郡主想要懲罰他們,相信國公爺跟國公夫人也會攔著。這些奴才也實在是太拖大了,也不想想,你們只是奴才。至於為著幾個奴才,還是奴大欺才的奴才。跟溫婉找不痛快。
“郡主,他們原先是老夫人的陪嫁。管著廚房的一應事物。好請郡主饒恕了老奴這一遭”溫婉頓時明了,感情是仗著剛死的老夫人的勢。以為自己懲罰了她們。就是不給去世的老夫人的臉面。好笑,自己何時會怕了這些,要這些虛名,也太看不起自己。
“郡主說。你是服侍老國公還是老夫人,郡主剛接了這差事的時候就說明。喝酒必須重罰。你身為老夫人的人。更要為著主子最後的體面。來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棍,解了差事,由下一位頂替上去。層層遞上去,務必不能再出差錯了”夏語冷冷地掃了一乾婆子。要是現在放過了,還怎麽管著這全倚老賣老的家夥。
“郡主,老奴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屍骨未寒,老奴雖然有些小錯,但也不能這樣打殺於我”其中一個婆子嚎叫著。
“老夫人。你怎的去得如此早。如今我們這些服侍你的人,可就成天見人被欺負。老夫人,老奴就要來陪你了”另外一個見著溫婉好奇地看著他們兩個。也跟著嚎叫。
嚎了半天,見溫婉靠在貴妃倚上。看著她們嚎,等嚎得他們嗓子快沒氣的時候“刁奴,說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奴才。仗這主子給的體面,竟然敢如此拖大,連本郡主都不放在眼裡。老夫人屍骨未寒,你們也不要做這副死樣子。也不趕你們出去了,等你們養好傷,你們兩就去給老夫人守墳。好好盡你們的忠心。去,把我這話告訴國公爺,看他怎麽一個章程。要是嫌我礙事,我也不撈這麻煩。”
兩個婆子聽到溫婉的話,咳得臉色發白。要說剛才也就懲罰了自己,最多歇息幾月,到時候求求情,還是可以的,這會都發配下去。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老奴都是黃湯灌多了,才會胡言亂語,求郡主開恩,求郡主開恩拉。”兩個跪著哭求著。
“郡主,國公爺傳話來,郡主盡管處置就是。這樣的刁奴,就該重重責罰才是。等郡主處置完了,就把他們送到庵裡去。到時送回鄉下。”來人回報著國公爺的態度。兩個婆子當下癱軟在地。
“按照國公爺的吩咐行事。”溫婉揮了揮手,就來人把兩個婆子拖了出去。余下的一行管事婆子面色肅穆。
“革去昨日執夜管事的職務,扣三個月米錢。要是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一如此處置。不要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只要不怕,盡管來試探本郡主的底線。這次念著初犯,本郡主還輕罰,要再有一次,全家都給本郡滾出國公府。國公府不養欺主的刁奴。”溫婉根本就不給人留情面。下面十多個管事全身都僵硬,這話狠歷無情了。
“是,郡主放心,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經過這麽一個重重的懲罰,再加上一個更大的責罰在後面,誰還敢違逆溫婉的話。溫婉看了眾人一眼,讓各做各事去了。
經過這番殺雞敬猴,再也沒有人懈怠了。溫婉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時候打得府邸裡的人都成一堆。有了這次,再沒人敢以身犯險了。整個狀況可是好了很多。
正房
“這孩子,難怪聽說把八井胡同治理得井井有條,光這份魄力,可就不得了了。”大夫人讚歎著說道
“是啊,娘,郡主真會管家。”金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就是受不住這些刁奴的氣焰,鉗製不住她們。生生把自己氣得哭倒在地。當然。也不全是因為金氏管制不住,而是她不敢露出鋒芒,怕人閑言碎語,畢竟才過門一年不到。要是太厲害了,壞了名聲,不好。
“你也不要這樣,這事我心裡有數,怪不到你頭上。府裡的那些有臉面的婆子,特別是服侍過老夫人的那些個婆子,哪裡是你能夠鉗製得住的。我都要留三分顏面呢”大夫人搖頭很無奈的說著。百年世家。卻有著百年世家的詬病。
“那郡主,這樣做,會不會惹來非。”金氏遲疑著。
“呵呵,這你不用擔心。郡主向來是令行就止,她佔著理呢。而且還是國公爺發了話的。再者,以她的身份,也沒人敢說什麽。只會讚歎她治家有方。就算真有。她也不會在乎。以她的身份,也不需要顧忌那麽多的。”大夫人搖著頭。這就是身份的區別。
“這些個刁奴,真是沒眼色。簡直就是在找死。她以為是我們呢,就任著她們鉗製。得避諱。郡主是什麽人?老太太的臉面她都不給,兩個奴才竟然妄圖用老夫人壓製她。真是可笑。”世子夫人冷笑著。
“這些子刁奴,就該用這樣的雷霆手段懲治她們,看她們還敢不敢撒潑。”身邊丫鬟伺候著,氣憤地說著。她主子幫著大夫人管著家,之前受了多少的委屈,而不是得打掉眼淚往牙裡咽。
“說是這麽說,可府裡奴才的關系盤亙錯雜,要是一個不小心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個人,傷了哪位叔叔伯伯的臉面。到時候求情說冷話的通通都來,要顧忌的事實在太多。郡主是不住在這裡。有著身份在那放著,行事自然是無所顧忌。誰不想這麽無避諱地行事。可是,難拉。”世子夫人感歎著。旁邊的丫鬟默然。
尚堂回來後。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當場暈死了過去。夏喜掐著他的人中。醒來之後踉蹌地之去找尚俑,看見他哥都死了一半,抱著尚俑就哭。兩兄弟在那哭得淒淒慘慘的,旁邊的下人看得眼淚直掉。
夏喜也是難受的厲害。這幾年跟在尚堂身邊當差,尚堂對他很好,主仆之間感情很嬸。這會心裡咒罵不已,這害人的二老爺,生生把七少爺給禍害了。本來不管中沒中,有著郡主的面子,還有家境富裕,給七少爺說門好親那是再簡單不過。這會,全沒了。連前程都堪憂。不過好在正這時,有人在她耳朵邊上給他說了一件事,讓他放了會心。
“少爺,你現在要穩住。郡主已經給你打算好了。等你服完熱孝,就給你謀一個外任的差事。找一個地段偏遠一些消息也就沒那麽靈通,在外面歷練幾年,這事也就過去了。等到時候回來,再給你找門好親。所以,你可不能辜負了郡主對你的一翻苦心啊。”夏喜也是邊擦著眼淚,邊在旁邊勸著。這是溫婉特意讓交代的。只要有了指望,心裡的悲傷會散去很多。
“弟弟,哥這一輩子算完了。可你得振作,你還有郡主幫你。她一定會給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你不能就這樣倒了,我們兩兄弟,至少得有一個要有出息。哥反正之前就準備做個田家翁,現在只是回到了原點而已。”聽了夏喜的話,回了神,忙安慰著尚堂。尚俑絕望的心裡,也有了一些期盼。
清詞不是平家女的這事很快就傳了出去,很多人都說是掩耳盜鈴。好在派去的人找著了清詞她娘,清詞她娘現在已經是一個農家婦了。許了她五十兩銀子,爽快地說出了清詞的父親是誰,是當時京城之中另外一個浪子,後來落魄成個酒鬼了。
國公府邸裡派去抓清詞的人,也把她抓回來了。也沒弄死她,把她暫時關押起來。這次可不比之前了,嚴厲看守起來。
與此同時,與她通奸的那個家丁,終於找到了。藏在郊外的一個破窯裡。國公府邸裡貼出的那一千兩銀子的懸賞可不是白白懸賞的。
國公府邸裡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既然名聲已經臭了,乾脆就把事情宣揚開來。他們沒私底下做處置,而是把兩人都送到衙門裡。清詞受不過酷刑,很快就招供說她確實與家丁有染。家丁也說,是他們家小姐勾引,他一時忍受不住誘惑,而做下了這天大的錯事。從頭到尾巴,沒二老爺什麽事情。清詞甚至還說,她很感激爹對他的維護,她愧對她爹對她的疼愛。自此至終,沒提半句對二老爺不利的話。那個家丁的人,也沒提半句二老爺與此事有關。
上了堂,判處了斬刑。可是當天晚上,兩人都死在大牢,都是自殺而死。什麽都沒留下。
這事處理的乾淨利索,前後五天時間不到,很多人都不相信平府辦事什麽時候這麽利索了。很快這事就傳出來了,人們這才相信,那個女子,真的不是平家女。
雖然養女跟人通奸一樣是門風敗壞。但至少,脫離了殘害到平家女的頭上,人們說得最多一句,賤種的女兒也是下賤的,改了出身也改不了她骨子裡的下賤,比之前,平家女兒的名聲至少是保住了點點,沒之前那麽難聽了。不過京城富貴人家,那些樓子出來的女人生的女兒,就倒霉了。基本上都被送走了。訂了親的都退親了。
這裡面有溫婉幫忙。那個家丁躲藏地地界,就在淳王的地盤上。不是在破窯裡,而是在一家妓院裡。可這家妓院淳王是有股份的。國公爺沒辦法,他雖然得了消息,但是這會確實是不能再得罪權貴,把這事鬧得更大了。所以,求了一向與淳王交好的溫婉。溫婉本來不想理著堆爛事的,可古嬤嬤說,這個事情要是不能消除,也一樣影響了溫婉的聲譽。溫婉怎麽說,也都是姓平,溫婉開始是怎麽都不願意插手,可是不說古嬤嬤,就連顧媽媽都出言,讓溫婉出面幫襯一下。要不然,對她名譽真是不好。
溫婉聽著那麽多的後果,沒奈何了,只能幫忙出一份力,盡早把這事處理了,省得越拖越長,對大家不利。所以還是出面求了淳王,淳王對這起子小事,自然是應了。要不然,他們哪裡能那麽快抓到那個躲藏起來的家丁,這事情處理得這麽快。
不過看到後面的一竄的事情在,溫婉知道就算沒她出面。國公爺也一樣會處理得很好。當然,會留下些小麻煩。不過看看這事到後面,國公爺處理的手法,快刀斬亂麻,乾淨利索。
溫婉笑了笑,是她太拖大了。百年的世家,底蘊到底有多少,誰都不知道。她最後還是決定,以後還是老實呆在家裡給她便宜祖母守孝。也趁機避開那些算計。以前真是自己鼠目寸光。
而老夫人的喪事,是貴郡主在操辦,還貼錢給辦理喪事,把老夫人的喪禮辦得體體面面。這事,一下就傳揚出去了。很多人都驚奇了。這個貴郡主,看來並不如之前所傳言的那樣,是個不忠不孝順。眾人得了消息,有疑慮的,還是派了人去打聽,知道確實如此。眾人都歎息到,傳言果然不可信也。關鍵時刻,就能瞧出真偽。
可很快,又繼續有一個傳言。說她之所以願意幫著給老夫人整治喪禮,是因為國公爺答應了給她分一分遺產。事後,她也分到了一分的遺產。說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親眼所見了一般。
國公爺這一代是沒有姑奶奶的,只有孫子一輩的。嫁出去的女兒,二姑奶奶跟三姑奶奶兩邊都沒了聲息;四姑奶奶是早沒了。清玖跟他丈夫倒也來了,臉色有些難看,但總體還是好的,畢竟,終究是大房的女兒。最重要的,清玖的丈夫還要靠著國公府邸這顆大樹。不過他丈夫拜祭完了就回去了。清簪倒也回來了,他丈夫也回來了,而且一直在府裡。這是那是次件後,第一次回了娘家。他婆婆容大奶奶,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唯一的機會了。一上來就哭靈,又哭又咒又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