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默然。帝王心術,帝王心術有幾人能懂。
“趙王跟鄭王,還有的架掐了。每次到這個時候,下面的大臣就得開始遭殃了。”羅守勳不無感慨地說道。
“什麽好遭殃的,不攙和不就是了。”燕祁軒很是不屑地說道。
“不攙和,也就不要想擁有護龍擎天之功。要是擁護的人榮登大寶,以後的榮華富貴可就是唾手而來。怎麽舍得,就算用全部的身家去賭,也是要去賭的。賭贏了,一個家族就會繁榮昌盛。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羅守勳打擊祁軒。
“哼,說我,你又好到哪裡去了。”祁軒說完,就發現羅守勳低著頭,沒說話。看著樣子,就知道特別的難過。
“你的意思是,現在鄭王跟趙王鬥得很厲害?”溫婉見羅守勳打算止住這個話題,特意挑起來問了。
“是啊,鬥得厲害。兩人能力相當,鄭王雖然勢力稍遜一籌,可他的勢力要說也沒低太多。很多家族都卷進去了。那些官員也都身不由己地卷入到這場是非當中。之前羅家的子弟,就被牽連進去了。”羅守勳言語裡,有一絲無奈。
溫婉見說到這裡,笑著轉了話道“你們能分家。也是好的。”再怎麽說,這事她是對付羅六老爺不假,但也一樣將鎮國公府卷入進去了。羅守勳對他不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羅守勳搖了搖頭“是說分家,估計就算分了家,也暫時不會搬出去。老太太還沒死呢,不會讓六伯他們搬出去的。”
燕祁軒嗤笑著“我可聽說了,你家那老太太的厲害。當年將老侯爺的原配給氣死了,那位老國公夫人的兩位親子也沒留住。不過你祖母強些,好歹保住了你爹。你爹又保住了你跟你弟弟。不過。要我說,這樣的老妖婆就該送得遠遠的,留著就是禍害。”
溫婉第一次聽見燕祁軒說了有技術含量的話。
羅守勳無語地看著燕祁軒“你以為是你們家呀!那老太太好歹也是我祖父的平妻,算起來也是正經的長輩。加上還有賢妃跟趙王,要不然。我爹跟娘也不會忍這麽長時間。倒不是沒想過下手,可惜都沒成功。”
溫婉愕然地看著羅守勳,這個家夥。這麽秘辛的事情都告訴他們。不是說家醜不可外揚。
羅守勳看著溫婉的樣子面露無奈道“這些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我爹也因為顧忌著趙王跟賢妃,畏手畏腳。可惜有什麽辦法,如果真是趙王登基,那時候賢妃就是太后。不退讓一步不成。真這樣做,等待我們這一房的。就是滅頂之災了。你們也不是旁人,所以也不怕跟你們說。我小時候……”
燕祁軒擺了擺手打算了他“好了,不說這麽掃興的話了。”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溫婉看著羅守勳,沒想到大房跟六房,竟然積怨這麽深的。
冰琴看著燕祁軒跟溫婉日益親密,實在忍不住說道“世子爺,你怎麽不多長一個心眼。現在王府裡傳遍了。說江守望根本就不是你的表弟,你怎麽還能跟他那麽要好呢?”
燕祁軒很奇怪地問道“不是我表弟,那是什麽?”
冰琴看著她主子傻乎乎的樣子,不得不歎息一聲“如果只是一位表少爺。王爺怎麽會著人去止親王府裡找人。如果只是一個表少爺,王爺怎麽會那麽悉心地教導他為人處事,將他當成王府裡正經的主子?還有。如果他真的只是王妃的侄子,怎麽會這麽落王妃的面子。早就查明了是這個粗實丫鬟做的壞事。可他就逼得王妃不得不再仔細查一遍。好象信不過王妃。更詭異的是,王爺竟然全都聽他的。”
燕祁軒還是沒反應過來“這有什麽,弗溪這麽聰明又厲害的人。父王多喜歡一些也正常。”
冰琴急的快要跳腳了。她怎麽就伺候了這麽一個缺心眼的人“世子,現在外面都傳瘋了。說江守望其實是王爺的私生子。你怎麽就跟個沒事人一般的,還能跟那個居心叵測的人這麽要好。還聽說,王爺連貼身的信物,身份玉牌都給了那人做防身之用。”
燕祁軒這才想起來,上次的那玉牌確實是父王的貼身之物。以前不覺得,可是這會卻是結結巴巴著“不可能,這誰在這裡造謠生事。”
冰琴在一邊仍然勸道“世子爺,現在王府裡也都傳瘋了。就你還不知道,王妃說要把他送回江南去,王爺不允許。為這事,王爺跟王妃都吵了好幾次架。再想想他從來到王府裡,到現在。中間發生了多少的事情,世子爺,你沒發現王爺好象把所有的好東西全都給他了。連皇上禦賜的馬都不給你,給了他。有什麽好吃的好用的,什麽時候少了他一份了。連王妃子都要讓她三分。現在都這樣,以後可如何是好?世子爺,你可不能再被他糊弄住了。”
燕祁軒想反駁,但是他真的反駁不出一句話來。應該現在回想起來,父王好象是喜歡弗溪多一些,還悉心教導了他那麽多東西。還要自己讓著他,聽他的話。還說自己只要學到弗溪兩成的本事,他就無憂慮了。而最讓他難受的是,弗溪也一直說兩人是兄弟。將他當哥哥看待。定然是知道自己是他的弟弟,才會這麽說。
燕祁軒只要一想到這些,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想衝出去問父王,也想問弗溪。但是,他不敢。去了玲瓏院,本來想去見他母妃,可是看著他母妃的眼睛紅腫的樣子,估計是剛哭過,也開不了口問。
冰盈送他出來的時候說道“世子爺,你得多一個心眼。不要被江守望給哄住了。王妃與王爺為著這個人,已經吵了好幾次了。你以後,不要跟他太親近了。這人啦,知人知面不知心。”
溫婉第二天一整天都沒見到燕祁軒。回來的時候聽到他生病了。忙到古木園去看他。冰琴在外面阻攔道“世子爺不舒服,誰都不見。”
溫婉看著她有些覺得好笑,淳王教導她,那是一套一套的。怎麽自己王府裡,還有這等膽大包天的主。可見淳王也只是理論不錯。實踐能力實在是一般般。
溫婉這麽想,還真是錯了。冰琴因為對她萬分防備,他又只是一個投靠過來的人。加上溫婉平日裡對人一直都很和善。就算外面再怎麽瘋傳她的厲害,但是內宅的人看到的江守望表少爺,還是非常的好說話的人,也就有了冰琴沒將他放在眼裡的局面。
溫婉向裡面走去。冰琴橫眉怒指道“江公子,奴婢敬你是王府裡的客人。對你一再忍讓。可你也要有自知之明。你只是我們王府裡的客人,不是主子。我們世子現在誰都不想見。王妃也吩咐了,讓世子爺靜養。你還是請回去吧。王爺是看重你一些,可你也……”
溫婉站在門口,輕笑地看著她,再望了一眼冰瑤。冰瑤拉開她,溫婉走了進去,冰琴急得拖著溫婉的胳膊拽了一下。冰瑤忙扶住有些不穩的溫婉,溫婉站穩以後,笑著望了望冰瑤。那笑容冰瑤看得懂。說明少主子是真的生氣了。而望向她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冰琴在一邊怒容滿面“江守望,請你自重。這裡不是江……”
話還沒落。冰瑤一巴掌拍下來,冰琴倒在地上。白皙的臉上顯現出五指山。又一腳重重地朝著她的心窩口踹下去,冰琴當場吐出一口血出來。冰琴被打得人都迷糊起來來了。這會,身上的疼痛她都沒知覺,她只是抬起頭來驚恐地看著冰瑤。她感覺到,冰瑤想殺她。
冰瑤,此時確實是對他動了殺心。要不是顧忌這裡終究是淳王府,淳王妃對此女的詭異態度。溫婉又不願意得罪淳王妃。她肯定是要解決了這個不知尊卑的丫頭。竟然敢動手拽她主子,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有上次的事情,竟然在後面散布主子的謠言。
溫婉知道冰瑤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這裡終究是淳王府。她只是一個客人,終究要顧忌淳王妃。
冰瑤得了溫婉的意思,冷聲道“這一次是給你一個教訓,下一次再敢對我家公子不敬,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滾出去。從今天開始,再不允出現在我家公子面前。”
冰琴抬頭望向溫婉。見著表少爺目光很溫和,並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憤怒,有的只是平靜。看向她的眼神,仍然帶著平日裡掛著一抹淡笑。可是這樣的神情,卻是駭得她當時手腳發麻。如果面前的人發怒或憤怒,她心裡還有底。可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這樣不在意的眼神,好象在看一件不在意的東西一般。也就是說,她在此人眼裡,只是一個螻蟻。要想她死,只要她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冰琴打了一個冷顫,她看走眼了,原來,真正深藏不露的,不是這個要殺她的丫鬟,而是這個她看不起的表少爺。這個面上溫和,其實內裡狠辣的表少爺。她犯傻了,要不是這個少爺撐腰,這個丫鬟又怎麽能如此狂妄,連王妃都得避讓。
冰琴想到之前她做的種種,她才發現,她算是命大了。這麽一想,身上的疼痛加上心裡驚懼,立即暈了過去。冰瑤叫著人進來,將暈在地上的人拖了出去。
溫婉進了內屋,看著燕祁軒正屋子裡發呆,哪裡有一點生病的樣子。看著溫婉來了,低下頭,不說話。溫婉看著他不自然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怎麽了?哪裡不舒服。昨天不也好好的?”
燕祁軒看了溫婉一眼,眼裡有著害怕與委屈,甚至帶有彷徨“我好好的,用不著你管,你出去。”
溫婉莫名其妙,但是也知道肯定是那個丫頭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當下有些著惱 “世子爺,我家公子一直都把你當哥哥看待,你這個樣子是什麽意思。你不耐煩了直說,甩什麽臉子給我家公子看。”
燕祁軒聽了這話氣得臉都紫了,大聲地嚎道“我才不要你把我當哥哥看待。我不稀罕你這個什麽破弟弟,你走,走啊。我不要見到你。我才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聽見沒,你走啊。”
溫婉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冰瑤,冰瑤在她耳朵上嘀咕了兩句。溫婉哭笑不得“王府裡現在傳聞說我家公子是王爺的私生子,你不會是真的相信了吧?”
燕祁軒沒想到她竟然一語道破了他心裡想的事。 當下有些訕訕的“我,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說的。都說,都說……那你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溫婉被氣得沒脾氣了“真的你個頭。你瞧瞧我家公子跟你爹淳王爺哪裡像了,跟你哪裡像了。別人說風就是雨,公子不願意跟你這個白癡說。你要看不順眼我家公子,他說明天就回家去。”
說完抬腳就走了。燕祁軒聽了這話,正為這個話題糾結了半天,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忙跑過來拉著溫婉的手道“真的,你真的不是我的親弟弟?真的不是父王的那……”溫婉惱怒地看了他一眼,自傲地轉過頭,不理這個二百五。
燕祁軒跟著溫婉也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看著這個神情,反而是相信了一大半“我,我也是害怕。我跟你,我……。萬一,我真受不住。”
冰瑤嗤之以鼻“世子爺,真不是奴婢說你。私生子,你以為私生子是很光榮的事,就算是王爺的私生子,那也還是私生子。我家公子這麽尊貴的人,怎麽會是私生子。你要不相信,問問淳王爺去。看看他聽了你這話,不打折你的腿。這麽信不過淳王爺,你也配當人兒子,淳王爺有你這樣的不孝子,真夠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