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幾位公子,這是我特意給你們泡的,我親自做的玫瑰花茶。”美妙女子說完,眼中有著是自傲之色。
溫婉聽了倒是覺得有趣,自己也一直想熬製一些新茶,卻總是不如意。這會舉起杯子,正待喝。
“少爺,丹娘聽說今天要來貴客,特意用去年積存的無根雨水,泡的茶。聽聞江公子文滔武略,這品茶的功力,應該也不低了。嘗嘗我家丹娘泡的茶如何?”另外一個丫鬟看著溫婉正待喝,特意讚賞了這麽一句。那個丫鬟眼裡看向溫婉有著不屑。這個公子一進來,就左看右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心底閃過鄙視。
溫婉一聽,就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了。屋子裡的人,見著溫婉的這一狀態,好幾個人都抿著嘴巴笑了。溫婉這個樣子,實在是不雅,而且,還有一股沒見過世面的味道。
“怎麽了。不就一年積存的水,有什麽了不得。”燕祁軒聽著那丫鬟裡的炫耀,甚至帶有鄙視的眼神。再看著溫婉的樣子,非常地惱火。該死,竟然敢欺負弗溪沒見識。
曹頌看著劍拔弩張的,忙在一邊打圓場“弗溪的茶品也是一等一。之前在梨園裡,喝了他們泡的上等龍井,一口就喝出他們是用井水泡茶。所以,丹娘你可不需要懷疑弗溪的茶藝。”
丹娘見著曹頌再維護著溫婉,心裡有些委屈。公子難道看不出來。這個江守望,明明就是個色胚。而且還是葷素不忌的人。溫婉與燕祁軒的八卦,消息比較靈通的內宅的人都知道。加上這丹娘知道自家公子非常賞賜溫婉。知道了這個消息更是心憂不已,這會再見著溫婉如此囂張跋扈,不知禮數,還一副色樣。心裡鄙視到了極點。丹娘想不明白,這樣品德低下的人,竟然還能得公子大力誇讚。公子品性高潔,怎麽可以與這種人相交。
溫婉朝著冬青使了顏色“曹公子,我家公子不是覺得有了不得。是不敢喝。去年存的雨水,你們用什麽方法保存的。難道不知道雨水存的時間越長,會生水蟲,喝了會生病。”
“不懂就不要亂說,我們是用上等的官窯脫胎瓷罐密封保存的。怎麽會生你說的那什麽蟲子。”剛才出言的那位丫鬟氣惱著。
溫婉看著那個丫鬟。倒是笑了出來。這就是所謂的書香門地之家。比他的府邸還不如。溫婉自己對府邸裡的丫鬟都不錯,但是,卻不能壞了規矩。她身邊的丫鬟都很懂規矩。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平日裡說說笑笑倒也沒關系,太悶了也會悶壞的。可要是有客人在,如果她這個主人不開口讓她們說話,沒人敢咳嗽一聲。
可是在曹家呢。竟然會這個樣子。連身邊的丫鬟都敢對著客人這樣無禮。說好聽是性子好,說難聽那是性子軟弱。連個手下的丫鬟都不能駕禦好,以後能做什麽大事。
而且,這樣的規矩,到哪裡家會有。就算平家的主子再怎麽不著調,但是平家的丫鬟仆從誰敢這樣去反駁客人的話。一個家族的底蘊,往往是從一些細微之處看出來的。他不就剛進來多打量了一下這屋子裡的擺設,多看了那個丹娘兩眼。屋子裡的這幾個丫鬟眼底的蔑視都不去掩藏的。要知道他現在可是住在淳王府裡,難道淳王府裡的富貴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曹家,美人還比他曹家的漂亮。鼠目寸光。
從這幾個丫鬟身上就可以折射出來,這當家之主不僅是一個勢力眼。而且還是一個沒有遠光的人。這樣的人家,有能存世多久。
“你們可別說,你們還存了冬天從梅花上采的雪。放在瓷罐裡,埋在地下。等著興致來了。用雪水泡茶喝。”這話,溫婉沒讓冬青轉述,是她自己開的口,聲音粗啞難聽。但確實是她自己說的。說話語氣之中,帶有濃濃的譏諷。不屑之情,流於表面。根本不給客人家,留半分的面子。
“那是自然有的了。”其中一個剛沒開口的丫鬟,輕聲笑道。
溫婉見著那女子自豪地說道,無語。難道她聽不出來自己的話,是諷刺的話嗎?溫婉看到這幾個丫鬟,不由地笑了出來。腦子都生病了。這裡又不比現代,能有很好的保存方法,就這裡忽冷忽熱,存了一年誰知道變成什麽水。如果真要有好水,就該把這雪水存到冰窖裡,而不是埋在樹下。以為那是酒,埋得越長就越香醇,越珍貴。
“怎麽了?”羅守勳很奇怪地問著,他覺得挺雅的。
“你今年去試試,來年用那雪水泡茶……”溫婉啞著聲音,說到後來,說不出話。她是覺得,再多說怕露陷。
“你嗓子疼就不要說了。”燕祁軒忙喝止住。
“是了,是了。不要說了。省得呆會更疼。”羅守勳看著溫婉喉嚨難受的樣子,忙在一邊答腔。他也知道弗溪是有喉疾的,所以看著溫婉說不出話來,忙在一邊勸著道。
屋子裡的幾個丫鬟,看見在場的貴少爺,全都向著這個黑小子說話。心裡氣悶。可是到這會,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弗溪,這段時間我努力鑽研了棋藝,你來陪我下兩盤,看看我有沒有長進。”曹頌見著要冷場,忙轉移視線。而且下棋又不要說話,他也想看看溫婉,神奇的棋藝。
客隨主便,溫婉點了點頭。
“去院子裡下吧,這裡,熏得難受。”燕祁軒這話一出,溫婉就笑出來了。這話,正是她想說的,屋子裡的味道太濃烈了。
丹娘卻是非常惱怒。這像可是她精心製作的艾草玫瑰香料。竟然這麽不識貨。這兩人,就是來砸她場子的。
溫婉是陪他下棋,自然不是奔赴著輸贏去的。也只是打發打發時間而已。所以下棋的時候,主提是陪著下,隨興為之。曹頌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下得很用心。
下了一會,曹頌就漸漸呈敗相。而那丹娘,眼裡有焦慮,也有擔心。但仍然溫柔的、情意綿綿地看著曹頌。
溫婉看著,牙酸得厲害。
“少爺,喝茶。”倒了一杯茶給曹頌喝,曹頌接過來喝,嘴唇處沾了一片小小的茶葉。丹娘很自然地。用手帕給他他取下來,再用手帕給他輕輕地擦了擦。就差沒整個人貼上去了。在她耳朵上嘀咕了一句,曹頌眼睛一亮。
喝完茶後。落子落得很精妙,這一手下得不錯。溫婉心裡很失望,到了現在,曹頌已經是在黑名單裡了。你就算要一個丫鬟指點。也不該是這樣的吧?兩人正在對弈,也太不尊重與之對弈的人了。這要是真正下棋這個樣子。以後再不會有人跟你下棋了。
溫婉再看這兩個人,也不注意場合,這個樣子給誰看。想著又是貼身丫鬟,再看這兩人的言行舉止。溫婉撇嘴,鬼個貼身丫鬟,應該是通房丫鬟吧!兩人要是沒成好事,傻子都不信。
溫婉這麽一想,本來還想留兩分情面。畢竟是她自己開口來人家家裡作客,怎麽也要給主人兩分面子,這是最基本的禮儀。可是到了這會。溫婉覺得不需要給他留什麽面子了。再落了的棋子,可就沒有手下留情了。沒幾招,曹頌輸了。
“弗溪。要不,你跟丹娘也來一盤。丹娘的棋藝比我高多了。你跟她對弈一盤。”曹頌面帶期盼地問著。他是很希望溫婉能跟那丹娘對弈,也能看出丹娘的水平究竟有多高。
“還請公子賜教,公子是選白子還是黑子。”丹娘福了福身,曹頌就給把位置讓出來了。好在這個丫鬟還知道丁點分寸,沒有坐下來。而是看著溫婉。如果溫婉點頭,她也就坐下去了。
溫婉渾然沒聽到一般,用右手的大拇指跟中指,按住手中的棋子,掐著一角,用力彈了出去。棋子彈在棋盤上,棋盤上的好些個棋子朝四處散落,掉在了地下了,啪嗒啪地亂響。
溫婉的這一舉動,院子裡的人全都看著溫婉,場面一下寂靜得可怕。幾個丫鬟,臉色那是相當的難看。這個客人,也太無禮。這簡直,簡直就是惡客。
丹娘臉色有些怒色:“公子這是何意?”
“跟我下棋,你配嗎?”溫婉淡淡的嘲諷。
瞧這作派,可見這個丫頭在這裡是極為得寵的。得寵得都忘記了自己是婢女的身份了。如果自己真是男子,也許會憐惜一二,可惜不是。到如今,竟然還敢質問她,笑話,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敢質問他這個貴客。曹家的家風也不過如此。家風不正的官宦人家,是存不了多長時間。這樣的人家,在京城裡比比皆是。當然,曹家還有一個指望,那就是曹頌。,如果曹頌撐不起來,曹家也只會曇花一現。按照溫婉的估計,這樣瞧著,要撐起曹家,難度不小。
“棋藝無分貴賤。”丹娘咬著嘴唇,臉色白了又白。
“棋藝不分貴賤,但人分貴賤。跟我下棋,你還不配。”溫婉嘴下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的。
雖然溫婉並不在乎此女是否受寵,可是,終究還是名義上說的,大家也都知道的皇帝留下的模糊話語。能讓皇帝外公看中,而且還能留下話來,這將來肯定是有七分可能會定下來的人。而且,她之前還覺得此男品行甚佳,油生出一絲好感。還想著要是真行,其他的可暫時不考慮,定這個也不錯。至少定下來以後,她就不會為著那老和尚的話心裡擔心了。可現在看到這個樣子,換誰心裡都要惱怒。更何況,溫婉開始還被這個女子深深的鄙視一番。
按照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你一個女仆,竟然鄙視主人家的貴客。高傲是好,卻是高傲錯了地方。要高傲,也需要足夠的身份讓你有資格去高傲。有資格不高傲,那是你自己笨,就如她之前。高傲沒資本,那是你自尋死路,就如眼前的這個丫鬟。
這近一年,在淳王的熏陶之下,溫婉徹底明白了身份的等級差別。什麽身份做什麽事,越了身份行事就是找死了。有了身份被人越到頭上,就是無能與活該。而她之前就是無能與活該。
溫婉自己也沒發覺,在這一年被淳王洗腦以後。她竟然也在不知覺當中,不止行為,就連思維也徹底接受了這個社會規則。把現代人人平等那套徹底丟了沒影。所以說,環境的同化是很可怕的。
當然,溫婉絕對不願承認自己是小心眼。當初她當丫鬟的時候小心翼翼,恭順謹慎,就怕得罪人丟了小命。瞧人家這丫鬟當得,當的那叫風聲水起,都敢給她這個客人臉色。不待她答應,就敢挑釁於他。還敢出言呵斥自己。人與人,命是不同。丫鬟與丫鬟,也是不同的。
曹頌看著丹娘慘白的小臉, 幾個貼身丫鬟低著頭,都非常委屈的,有兩個甚至眼淚都掉了下來。曹頌看著溫婉還是一臉不在意地樣子,著急地叫了一聲“弗溪……”這意思,就希望溫婉好手下留情。
溫婉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卻是沒再說什麽了。因為,這樣掉份,而且,也沒有再說的意義了。這樣的人,還不配她浪費心情。
“聽說公子文武雙全,可是丹娘卻是沒拜讀過公子的大作,不知道能否讓奴婢見識一番。看看公子是否如傳聞中的名副其實。”丹娘下唇都快要咬出血出來,全身都在顫抖著。這會,強力支撐著自己,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公子哥羞辱。
“你是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賤婢,竟然敢如此放肆。曹頌,你就是這樣管教下人的。本世子今天算是長見識了。曹宋,這就是你們曹家的規矩。本世子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燕祁軒氣惱之極,白皙的臉,這會紅通通的,非常地好看。
溫婉眨巴了大眼睛,覺得燕祁軒這樣非常的可愛,倒是沒了火氣。笑眯眯地去看燕祁軒了。溫婉這樣的延伸,看得燕祁軒心裡喜滋滋的,跟喝了蜂蜜一般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