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年頓了好一會才說道“你當年把錢捐獻宗族,修建祠堂,增加產業,又是為何?”當年他聽說溫婉拿出她娘留給她的大筆嫁妝,捐獻給宗族。這又是為何。
“那些錢,是我皇帝外公逼著平家的人掏出來的。錢是到我手上,卻不是我能花的。因為她們是長輩,我是一個不能出門的深閨女童。她們總歸有很多辦法,借啊、孝敬啊什麽的弄走。與其給這些吸血蟲,我還不如去做一些實事。這樣,還能有人念叨我的好處。而事實也如此,當年我能七歲在外自立門戶,雖說有皇帝外公的庇護。可這筆錢,也讓族裡的長老睜隻眼閉隻眼,沒有為難。我的日子,才可以過的舒暢。”話說得太多,都有些口渴了。好在下面的人很周到,溫婉到一邊。取了放著的茶壺,還是溫熱的。倒了喝。這回,溫婉是沒給白世年倒的。
白世年微微一愣。誰能想象得到,京城讚揚四溢的事件裡,竟然含了這麽多內幕在裡面。白世年很多話,最多也隻化為一句“這些年,你受苦了。”六歲的孩子,本該天真無邪。溫婉卻在那麽早就為自己謀劃。想那時候雖然背負了煞星的名聲,但日子過得也比溫婉舒心。
溫婉聽了放下茶杯。饒有興致地問著“你不覺得我是小雞肚腸容不得人的女人。”其實那天,她確實有些咄咄逼人。她當時只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態度。沒多考慮白世年的感覺。這才弄錯這個事件出來。這些話本不該對白世年說的,但是溫婉經過這些天的思考,想看看白世年對她的行為處事是個什麽態度。若是讚同,那好。若是不讚同,那很多事也就不能對他說了。
白世年搖了搖頭“怎麽會?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讓他們出去,是我的主意,跟你有什麽關系。你說得對,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我能容忍。也要為我們的孩子考慮一下。等將來他們出生了,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對他們的成長又怎麽會是好的。”讓這些人住在將軍府邸裡,烏煙瘴氣。要是帶壞了他的孩子,他後悔都沒地去找。也不想想,溫婉會讓這些人接觸到她的孩子不。
“孩子呀?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氣。”溫婉對於自己的身體,之前還沒想到這裡,這會卻有些擔心。雖然太醫說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但她畏寒。好像畏寒的人很難懷上了。就算懷上了。她這麽多災多難的。母體聖體不好,萬一生出來的孩子身體不好怎麽辦,那不是讓孩子一出生就受罪。這麽多不確定因素,讓她很憂慮。以致於溫婉都不大願意去想。怕得憂慮症。
白世年樂呵呵地說道“說什麽傻話,肯定能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將來你教他文,我教他武,我們的兒子將來肯定是文武雙全天下無雙。”白世年想著大胖兒子叫他爹,美泡泡直冒。
“沒影子的事情。說這麽多幹什麽。”溫婉起身回了寢屋睡午覺。
白世年跟溫婉相處的這些時日,知道溫婉的生活作息極有規律。也非常懂得養身之道。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麽養的,身子骨這麽若的。連歡愛都承受不住。溫婉轉身沒看到他的表情,如果知道非啐他兩口。自己的身子骨挺好的,除了怕冷怕熱。之所以那樣,那也是自己得好好保養身子。可不能年紀輕輕就養成縱欲習性,對身體不好。
等溫婉再醒過來,就看見白世年在榻上躺著。正在看自己收集的民俗書。溫婉剛醒,有些懶散,撐著下巴肘,笑眯眯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長得挺帥氣的,很有男人味,光這模樣自己嫁他也不虧了。
白世年見溫婉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掀了被子就奔她這來,摟著人問著:“醒了。“
溫婉轉了轉眼睛,這不廢話。但因為剛醒,也不想說話的,就任他抱著,屋子裡彌漫的都是溫馨的味道。
“白世年,你說你愛我,是真的嗎?”散落著一頭烏黑的頭髮偎依在寬闊的胸膛內,任人在上面撫摩著,喃喃地問著。
“自然是真的,這話還能有假。”白世年看著溫婉雙眼閃爍不定,面有紅潤嬌羞之色,心裡卻是喜歡得不行。成親兩個月來,溫婉很少露出這麽小女人樣。
溫婉眼一轉,婉轉流動,盡是狡捷“有多愛呢?”
白世年笑呵呵地說道“你說有多愛,就有多喜歡愛。”看著溫婉心情大好,他心情也是好得很。不過,卻是打了個折扣,不說出來,讓人心裡癢癢的。
溫婉勾著男人的脖子,嬌媚地問著“說,到底有多愛。”溫婉如此嫵媚之癢,仿佛放了無數的電給男人,讓人心裡癢癢的不行。低下身就想吻,卻是被早有準備的溫婉一推,自己下了床去的。
白世年隨即也起身:“你就鬧吧!看著就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就這模樣,說風就是雨的。白世年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他媳婦到底是不是傳聞之中那無比厲害的溫婉郡主。
溫婉出去的時候,院子裡沒人。溫婉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自己的府邸裡,都喜歡靜。不喜歡鬧哄哄的。所以主院正常只有夏瑤與夏影。這會夫妻兩人,夏瑤跟夏影自然早出去。
溫婉抓著白世年寬厚暖和的大手,很認真地問著“白世年,你以前真的沒有喜歡的女子嗎?”
白世年搖了搖頭。
溫婉撇嘴“騙人,你都這麽老了,怎麽可能沒喜歡的人呢?”說謊話也要說三分真七分假才有人信呢!
白世年誠懇地說道“除你之外,真沒有,身為世家子,姻緣都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更不要說我是嫡子。要考慮方方面面才能聯姻。哪裡能私相授首,這樣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我可不是登圖浪子,也不是那不負責任的人。”
溫婉聽了吃笑不已,這是不是間接說,自己認識的那人是個登圖浪子,更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見著個六歲的女娃娃都能吻。”
白世年摸了摸鼻子,然後厚著臉皮笑道:“這就是緣份。”
溫婉想想也覺得,可能是緣份。突然想起一件事“聽說你當年在江南沿海時。與一個叫李玉雪的女子,相交甚厚。人姑娘都願意為你去死。你也沒要人家,你也太狠心了。”
白世年說著露面狡猾之色“聽他們胡說八道。李玉雪是青樓名妓,是很多達官貴人追捧的人。我跟她認識也是巧合。卻也不過是見過兩面。出手相幫了一下。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你說的,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你確定,當年李玉雪的死你不知道真實原因。”
溫婉立即說道“都過去的事,我哪裡記得。”
白世年埋在溫婉脖頸裡磨蹭。磨得溫婉癢得之笑。笑著求饒:“當日一時心軟。救了人,卻不想惹來麻煩了。早知道就不救了。”
溫婉睜大了眼睛,說實話,男人對這樣的女人,一般都是免疫力非常低。她老公真是奇葩“你也太不識情趣了吧?那玉雪姑娘,我可是有見過的。美得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詩詞歌賦什麽的我不知道。但是一手琴藝卻是不假,還有那副好嗓子,那曲子唱得真正的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動心。我要不是個女的,我都會喜歡這樣的美人。看了都讓人自慚形穢。”她當時可不就自卑了。
白世年捏了捏溫婉的臉。笑著說著“你跟她比什麽。你是天上的鳳凰,隻可仰望不可褻瀆。她說得好聽耶就是眷養出來的一隻金絲雀。是達官貴人手裡的玩物而已。這樣的女子自薦枕席,倒也沒讓我意外。不過,這種女人我卻是絕對不會碰的?”
溫婉好奇了“為什麽?”男人不都是信奉送來的不要白不要。白世年受的到底是什麽教育。
白世年看著溫婉好奇加意外的樣子,不禁好笑著“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一有女人送上門來我就要,葷素不忌,成什麽了?而且當時救她的又不是我一個,我們是一群人出去,遇見一群地痞刁難她。我、張義等幾個人都出了手。她為什麽會就看中我,一是因為我的職位最高,二是因為我是世家子。愛慕我這個所謂的少年英才是假,貪慕虛榮富貴是實。”
溫婉閃動著眼睛“你想多了,也許就美人愛英雄,對你一見衷情呢!我可是聽說那玉雪姑娘,賣藝不賣身,是個清倌。對那些達官貴人都不假辭色。那年的總督想要娶她回去都不願意呢。”溫婉很確定,李玉雪是真的喜歡白世年,甚至可以說愛到骨子裡去了。那種眼神,不可能作假的。咳,可憐了美人的一片心呢!
白世年顯然對於玉雪這類,很厭惡“那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那時的江南總督都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她又怎麽會願意。如果是個有權勢的少年郎,你看她願意不願意。”頓了下後笑道:“其實,真想該是不管她看中什麽人,該都是身不由己的。”從後面發生的事可以看出,李玉雪應該是豢養的細作。
溫婉有些疑惑“你好象對這類人有偏見。”。
白世年摸著溫婉的頭“談不上偏見不偏見,只是各人看法不一樣,所謂歡場無真情。你沒聽說戲子無情,歌女(古代歌女跟那妓女是同等意思)無義。更何況,我是世家子。要娶也是娶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怎麽能跟這樣的女人沾上邊。漂亮的女人天下多的是,又不差她一個。事實證明,我的眼光不錯。越美的女人越有毒。”見著溫婉嗔怪的神情,感情改了口風:“你是我媳婦,你除外。”
溫婉以前還覺得白世年是一個很眼色的男人。相處兩個多月,這個男人,內力也有痞子的一面。溫婉對於一點,很怪異“你這麽說。好像文不對題。我記得我當年穿的是細布,打扮也像丫鬟。你怎麽就惦念了七年,我這個丫鬟跟你可是門不當戶不對。後來你知道我是替身,是不能位列正妻。為什麽你還會娶我。”是娶,不是納。
白世年看著溫婉迷惑不解的樣子,覺得特別的逗“我看中的人,管她什麽身份。我喜歡,我要娶。不過媳婦,你那日說的話,真的不記得了。一點都不記得了。”
溫婉鬱悶了。那天晚上到底吃什麽酒了,怎麽會那麽興致勃然地大談特談起來。
白世年似笑非笑“你還沒告訴我,當年為什麽見我的時候,要用宮女頂替?不讓我見你真身。”的。
溫婉敲了敲石桌。這個問題,還是不回答的好。溫婉趕緊轉移話題“很多人都為你當日求娶一個宮女為妻而羨慕佩服我,說你是情比金堅。那可都是表象,你是早知道我的身份。我現在想知道的是,要真我真的是宮女你當如何?”
白世年堅定地說道“要真是宮女,我也會娶你。”見著溫婉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笑著點頭“真的。沒騙你。就算你是宮女,我一樣娶。當然,你若真的是宮女,娶我是肯定要娶的。不過我會求了皇上給你一個好的出生。”他若真娶一個宮女,皇帝肯定樂於成全的。娶一個無依無靠的宮女,總比跟京城權勢聯姻好。
溫婉抿了抿嘴,想說什麽,又覺得都這樣了。說什麽都沒意思了。這家夥也就說說好話,哄她開心了。
白世年見著溫婉沒說話。誠懇地說道“媳婦,我說的是真的。就算你真是宮女。我一定娶。原因有三,一是我克妻,可你跟我成親六年多,卻安然無恙;二是你的見識讓我吃驚,當年我們是在吃了忍者很大虧,花費巨大代價才研製出克制他們的法子,而你卻區區兩句就知道了他們的弱點;三是你的心智,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我不喜歡嬌弱無能撐不起門戶的女人。拋棄其他,光這三點,就足夠了。”
溫婉側著腦袋看著坐的男人“那你為什麽不娶戚氏為妻?人家對你那麽癡情,樣貌才學家世都能匹配於你,也跟果然(能不果然,整個大齊的人都知道她的芳名了)你為什麽要讓人做側室?你這樣做,可不太不厚道哦?”
白世年笑著說道“我當日答應過你除你之外不會再娶別的女人為妻,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就該遵守自己許下的諾言。我可能謀算不如你,但我知道我想要什麽楊的女人。戚氏,不是我所想的。在這,這個女人心性也不良。後來被謀算到,因為顧忌太多,只能將她收在後院。這也許真就是天意。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妻子。”。
溫婉翻了翻白眼。真是會說好話。
白世年看著溫婉,輕笑道“在這世上活著的都不容易。世人所知的白家六少少年就功成名就,可其中的艱難又有幾人知。從小到大,我都是災難不斷,幾次都差點丟命。你也許會覺得我門戶觀念重。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世家子真的喜歡上一個跟自己身份不對等的女子,他們會有什麽結果。結果不是黯然分開,就是納為妾氏,最後的結局不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就是美酒一杯斷愁腸。這樣害人害己事,你覺得好嗎?”
溫婉當然知道不好了,不過心裡卻是暗道要是天下人都跟你一樣的想法,哪裡灰姑娘與王子童話故事,梁山伯與祝英台化身蝴蝶的千古絕唱,也沒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悲憤與遺憾。都跟白世年一樣恪守規矩,世上豈不少了很多樂趣。
白世年見著溫婉思緒飄散,悠悠地說著“媳婦,你放心,等時機成熟,我就打發了她。媳婦,我心裡只有你。”。
溫婉沒抬頭,隻低頭髮現腳下的青磚特別的光滑,那條條通絡的紋理,真像藝術品,不愧大自然的手藝。
白世年苦笑道“可惜,你太狠了呀。”
溫婉抬起頭,雙手肘著下巴,眼光回到了說話人的身上“沒有不信?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喜歡我的霸道?喜歡我的不講理?喜歡我讓你受了這麽多罪?我不明白。”
白世年見著溫婉疑惑的神情,笑道“我喜歡你的真實。媳婦,像你這樣的人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沒有戴著面具活著的人,這世上沒有多少了。媳婦,你不知道,在你考慮的那一天,皇上也向我施過壓力,我當日卻是有動搖。但是在你與我的比試之後,我知道了自己不會放手了。這樣的女子,我要是放手了,我一輩子都會後悔,會遺憾一輩子。我知道我自私,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手了。”
“我皇帝舅舅給你施加了壓力,你當時動搖了,我怎麽不知道?”溫婉很詫異,她以為舅舅會因為要重用白世年,任他為邊關大元帥而對他妥協。怎麽就沒想到皇帝舅舅會為了自己,而枉顧朝廷的利益,冒這麽大風險。這幸好是她本身願意嫁給白世年。若不然,可真的就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皇上真的是打心眼裡疼你,他跟我說,覺悟大師曾說過你有命定的人,所以給了我一個機會。如果你答應了,我就是你命定的人,他不干涉。但如果你不答應,我不得逼迫。可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我,所以,我們是命定的姻緣。”白世年眼底滿是歡喜。
溫婉鄙視“鬼跟你是命定的姻緣,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溫婉最痛恨的兩字,就是命定姻緣。那死和尚,若不是他,恩,若不是他,也嫁不到這麽好的老公。算了,不埋怨他了。
溫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怕一說又說到沒多久的遠行。這是兩人竭力避免的“你輕功怎麽樣?要是好的話,去給我折兩枝梅花來,回去插在瓶子裡。”看著山上開得嬌豔的梅花,想著得把瓶子裡的水仙花換了。
白世年聽了, 矯健地攀山了陡峭的山上,一會就把梅花折了回來。溫婉拿了幾枝梅花,回了臥房,把花給換了。
“郡主,藥浴好了,可以泡了。”溫婉每天都是申時三刻泡藥浴,一般都是泡搬一個多小時。
溫婉見著白世年挨近“現在別鬧了,整一次藥浴不說耗費的藥材,就是泡出藥性跟過程都是繁雜無比的。要在這裡胡鬧,浪費銀子不說,還浪費了夏嫻的一片心意。你要願意就好好泡,我們兩人聊聊天,要不願意就先回房等我。”溫婉推開一旁動手動腳的人,遊到另一邊去。
白世年看溫婉不像說笑的樣子,她可是領略溫婉的說到做到的威風,乖乖地與溫婉一起泡著:“媳婦,你這麽好的肌膚,就是這樣泡出來的?”溫婉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
溫婉笑道:“這藥浴的功效是調理身體,當然,也有影響。怎麽,嫌棄了?”溫婉這話謙虛了。藥浴的功效佔了大半的影響。再加上往日裡的護理,結果不言而喻了。。
白世年看著溫婉,樂呵呵的,最後得福利的人,非他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