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隻關心一個問題:
“那我的任務算是結束了?
很顯然,結合普伊弗伯爵喜歡給認識的朋友弄蠟像人頭和剛才襲擊自己的是一尊蠟像這兩點,盧米安相信自己已經被對方懷疑,再和他接觸會有很大的危險。
加德納.馬丁緩緩搖頭:
“不,還要繼續。”
他拿著雪茄,站了起來,往落地窗方向踱了幾步道:
“你在普伊弗後面挑選卻成為了國王這件事情,肯定會讓他懷疑你的來歷,但他會更想弄清楚發生那件事情的真正原因,後續那尊蠟像的襲擊也主要是為了這個。
“所以,他還會邀請你,用不同的方式試探你,榨取出你隱藏的秘密,對我們來說,這就是機會,確認佛蒙達等索倫家族先祖真正狀態的機會。
“而借此,我們可以掌握這個曾經異常強大的家族逐漸衰落的原因,這對同樣以‘獵人’途徑為主的我們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是我們當前的主要任務。
“簡單來說就是,現在的索倫家族就像那個紅天鵝堡,早就年久失修,但又隱藏著很多的秘密,有足以震懾窺探者的衛隊,我們要做的則是摸清楚城堡的防禦漏洞,確認那些秘密會不會對我們造成致命的威脅,然後找機會突破守衛,繞開陷阱,拿走寶藏。
“放心,普伊弗之後的邀請,我都會暗中提供保護,你需要承擔的風險並不大。”
盧米安思索了一下道:
“長官’,你之前說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找到第四紀那個特裡爾的真正入口。”
這主要任務怎麽說變就變?
加德納.馬丁抽了口雪茄,露出了笑容:
“這兩件事情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關聯,是為同一個目的服務的,但你暫時不需要知道。”
什麽目的?也就是說,“鐵血十字會”當前的重心在探索地底,尋找第四紀那個特裡爾的入口和調查索倫家族這兩三百年來逐漸衰落的原因,想辦法從他們那裡咬下一塊肥肉上?根據K先生的說法,索倫家族衰落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有段時間連續瘋掉和死去多位重要成員….我和加德納.馬丁主要負責索倫家族方向,包括“督
導”奧爾森在內的其他成員探索地底?盧米安對“鐵血十字會”近期的計劃有了較為清晰的認知。
而這也是他的主要任務。
當然,他只知道要做什麽,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做。
“是,‘長官’。”盧米安沒再多說,應承了下來。
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將是他消化掉“縱火家”魔藥,在“獵人”途徑上更進一步的機會。
要知道,根據“魔術師”女士的說法,索倫家族是曾經擁有“獵人”天使的強大勢力。
加德納.馬丁沒問普伊弗究竟獻給“國王”多少黃金,示意盧米安可以離開,等待那位空頭伯爵的下一次邀請。
穿過重新修葺的大廳時,盧米安看見同為“鐵血十字會”正式成員的管家福斯蒂諾領著一位套著黑色鬥篷的人進來。
那人個子中等,不到一米七五,衣著較為寬松,又裹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楚他的具體容貌和身材特征。34
盧米安只能依據他走路的姿勢、身高的情況、步伐的大小,初步判斷是位男性。
福斯蒂諾對盧米安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領著那位神秘人士匆匆通過大廳,進了加德納.馬丁的書房。
會是誰?深夜過來討論什麽事情?盧米安收回視線,思緒紛呈地離開了泉水街11號。
市場區,亂街,金雞旅館。
盧米安上到二樓後,忽然加重腳步,踩出了咚咚咚的聲音。
他慢悠悠回到207房間,點燃電石燈,轉過靠背椅,坐了下來,微笑望著虛掩的房門。
過了二三十秒,201房間方向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先猶疑後堅定,很快抵達了207外面,輕輕敲響了房門。
“請進。”盧米安微抬下巴道。
來者果然是洛朗特,他套著亞麻襯衣和黑色長褲,與每次外出時的正式截然不同。
反手關上房門後,洛朗特望著盧米安道:
“杜布瓦先生,我想向你借500費爾金。”
盧米安怔了一下,有點沒預料到這個發展。
他以為這家夥是來求肯自己不要戳穿他真正身份的。
誰知道,居然跑來借錢!
“為什麽需要500費爾金?”盧米安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洛朗特嗓音略沉地說道:
“我即將成為《小特裡爾人》報的副主編之一,雖然只是資歷最淺的那個,但也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了,我得定期邀請同事們到家裡聚會,和他們建立起良好的關系。
“所以,我想借500費爾金去天文台區、紀念堂區這種地方租個好的公寓,帶我媽媽搬過去,抓緊時間讓她學會怎麽舉辦一場小型宴會
“等我領到了薪水,我會分期歸還欠款的,利率您覺得多少比較好?
這既是借錢鞏固工作,也是主動將把柄遞給我,順帶給我點好處,讓我不至於破壞他的好事……盧米安高看了洛朗特一點,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道:
“我不需要利息,你在《小特裡爾人》報肯定能接觸到一些值得關注或者令人詫異的新聞、消息和廣告,我希望你定期整理,給我一份。”
盧米安一邊說一邊拿出錢包,點數出5張面額為100費爾金的鈔票:
“今年內還上就行了。”2
洛朗特暗自舒了口氣道:
“沒有問題。”
目送這位投機者寫下欠條,離開207房間後,盧米安從衣兜內掏出了普伊弗伯爵獻上的5根沉甸甸金條,在手裡拋了一下。
有了這筆意外之財,他已經攢到了價值7.5萬費爾金的黃金,同時還有未兌換成黃金的2000費爾金和剩余的4000費爾金活動經費。
“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盔甲幽影’的契約,再次召喚它了……”盧米安把玩了一陣金條,將放“拷打”拳套的公文包留在了靠背椅位置,自行洗漱上床,等待那必然到來的惡夢
渾渾噩噩間,盧米安又一次看見了外牆呈米黃色沾著陳年血液的紅天鵝堡。
處在茫然狀態的他走了進去,抵達了玩國王餅遊戲的那個大客廳。
愛洛絲小姐、畫家馬倫、《小特裡爾人》報主編康奈爾等經常參加普伊弗伯爵宴會的賓客都坐在沙發區域,仿佛正等待盧米安駕臨。
而洛朗特和另外幾名賓客的臨時女伴都不在此地。
這讓現場看起來像是另外的或者過去的沙龍。
盧米安一步步靠近著沙發區域,普伊弗伯爵等人相繼站起,恭敬侍立。
“下午好,國王陛下。”他們齊聲問候。
盧米安近乎本能地冷酷掃了他們一眼:
“嗯?”
普伊弗伯爵等人怔了一秒道:
“皇帝陛下!”
盧米安輕輕頷首,坐到了單人沙發上,看著這些賓客圍繞自己坐下。
他們漫無邊際地閑聊著,話題發散而模糊。
突然,家阿諾利抬起右手,抓了抓自己的臉龐。
刺啦一聲,他撕下了一大塊皮膚,讓蠕動的血肉和發黑的細管呈現了出來。
幾乎是同時,畫家馬倫等人或直接拿起餐刀捅向自己的心臟,或撕咬起身旁同伴的脖子。
轉瞬之間,整個客廳變得異常血腥,處處都是駭人的場景。
盧米安思緒一震,眼前所見立刻發生了變化。
他置身於城堡另外一處大廳內,在無數根點燃的白色蠟燭簇擁下,守護著一具棺材。
那棺材由青銅打造而成,表面已鏽跡斑斑,不知在這裡安放了多少年。
盧米安心裡升騰起了失去至親失去依靠般的悲傷和無助,緩慢地伸出右手,試圖摩挲那具青銅鏽棺。
就在這時,棺材的蓋子吱呀一聲往旁邊打開,露出了一道幽深的縫隙。
一隻深紅近黑血管根根凸顯的手掌猛然伸了出來,掌心握著一顆乾枯到極點但溢出些許血液的心臟。
那心臟還在輕輕地、微不可見地收縮膨脹著。
看到這顆乾枯心臟後,盧米安的思緒飛快混亂,染上了一定的瘋狂。
他右掌微微一熱,猛然從夢中醒了過來。
對於惡夢,他一點也不驚訝和慌張,邊平複本能加快的心跳,邊回憶起惡夢中的種種細節。
漸漸地,盧米安皺起了眉頭。
在第一幕場景裡, uukanshu 絕大部分國王餅遊戲參與者最終都瘋了,他們或自殘或殘害起別人,但有三個例外,直至場景變化,都還算是正常人。
那一個是盧米安自己,一個是普伊弗伯爵。
還有一個是盧米安沒有想到的:
那位愛洛絲小姐!
她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拘謹乖巧啊,也有自己的秘密…….盧米安無聲笑了笑。
至於第二幕場景內的青銅棺材、亡者屍體、乾枯心臟分別代表什麽,他完全解讀不出來,只能猜測這也許和索倫家族的秘密有關。
和上次一樣,盧米安這晚又做了好幾次惡夢,但夢的清晰程度和完整情況是逐漸下降的。
快到天亮的時候,惡夢完全不見了。
起床後,趁著記憶還清晰,盧米安趕緊將這些情況寫成書信,寄給了“魔術師”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