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幫!”張雱很豪邁的說道:“我自己做大將軍!”幹嘛幫別人呢,自己帶兵不好麼。 天朝向有“北狄南倭”之憂,不管是北上攻打蒙古女真也好,或者是到東南驅趕倭寇也好,都是保家衛國。
這傻小子! 沈邁逮著張雱逼問:“若是我和傅深 在你眼皮子底下打一架,你幫誰?”自己可是很快要回陝西,要和傅深 正面打仗。
張雱不在意說道:“傅侯爺打不過您。”您還用人幫啊。 傅侯爺臨走前一幅悲壯模樣,好似知道自己回不來了,還不是因為明知打不過您。
沈邁“哼”了一聲,“若是傅深敗在我手下,你也是不幫了?”張雱猶豫了下,“解語若說不幫,那便不幫。”到底是她親爹,還是聽她的吧。
這怕老婆的傻小子! 沈邁抬頭望天,半晌無語。 張雱也跟著他抬頭仰望星空,“沈邁,今晚的星星很多很亮呢,真好看。”可惜是跟沈邁一起看,沒意思;若是跟解語一起看,可該有多好。
沈邁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問道:“阿雱,若換了我和你爹爹打,你會怎麼辦。”若自己一再挫敗朝廷軍隊,最後少不了要和岳培面對面打一仗。
接下來張雱說了一句話,差點兒沒把沈邁鼻子氣歪了,“打啊,看看你們到底誰厲害。”老爹打贏了,孩子姓岳;沈邁打贏了,孩子姓沈。
不能再跟這傻小子說話了,會氣死人的。 沈邁摸了摸鼻子,一句話沒說,跳下牆頭,走了。
剩下張雱一個人坐在牆頭看星星,無限寂寥。
次日晚上張雱翻牆過去安家,搓了半天手,終於問了句:“哎,你想不想坐在牆頭看星星。”深邃浩瀚的星空下,並肩而坐的兩個人,多美啊。
解語淡淡道:“不想。”坐在牆頭看星星,怎麼想的。 牆很窄的好不好,一不小心就掉下來了。
張雱很是失望,很是沮喪,“你不想啊。”那算了。 卻聽解語清晰說道:“我不想坐在牆頭看星星,我想坐在屋頂看星星。”
張雱又驚又喜,“屋頂?好啊,屋頂。”在解語身邊轉了好幾圈,殷勤問道:“哎,你說哪個屋頂好。”解語看著眼前大男孩驚喜的面龐,微微失神。
“在寧心閣的屋頂上好了。”解語微笑道。 寧心閣是一處僻靜的院子,只有一間主屋,旁邊全是參天大樹。 坐在寧心閣的屋頂上,不會被人看見的。
“好,好,”張雱一邊連連答應,一邊顯擺道:“哎,如今我不用梯子也能上去了,帶著你也不用梯子!”解語笑道:“那敢情好。”
果然,張雱並沒有吹牛。 他真的輕輕挾著解語的腰,不費一點力氣的躍上寧心閣屋頂。 兩人並肩在屋頂坐下,抬頭看星星。
“真美。”解語眼神迷離的喃喃自語。 這樣的星空,有多久不曾看到過了? 在自己從前生活的那個城市,晚上抬頭望去,是看不到星星的。 沒辦法,空氣污染得太嚴重了。
恍惚中,解語身上一暖,張雱笨手笨腳把一件披風裹在她身上,“晚上冷,你身子嬌弱,大意不得。”解語突然覺得鼻子一酸,有多久不曾被異性這般呵護了?
在那遙遠的前世,解語身為都市白領麗人,白天和男人一樣披盔戴甲的廝殺在職場,晚上回到家,孤單單自己療傷。 想不想有份溫柔的情感,想不想有個溫暖的懷抱? 當然想了,只是可惜,優秀的男人是件奢侈品,代價高昴。
男人對女人的要求其實很苛刻:又要你和他一樣有良好教育背景,有高尚職業優厚收入,還要你回到家後扮演賢妻良母。 如果有幸你全都做到了,也保不齊他哪天忽然遇到“真愛”,毅然決然要離開。
放眼全世界,大概我天朝的婚姻法是最彪悍的。 全盤否認女性在婚姻中的隱性付出,全然忘記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女人比男人多擔負著一項責任,那就是生育。
生育孩子對身體有沒有影響? 當然有啊。 生育孩子對職業前景有沒有影響? 太明顯了,有啊。 可是婚姻法中對女性的生育是不做任何補償的,更不會像西方一樣,一旦婚姻失敗,女性和未成年人能拿到高額贍養費。
想到哪兒去了? 解語失笑。 自從出了車禍穿越到這裡,在西京尼庵里時不是已經認命了,接受了? 為什麼今夜又會想起從前呢。
柔和的夜色中,解語純淨無暇的面龐楚楚動人,張雱心怦怦亂跳,“那個,哎,你要是累了,在我肩上靠會子吧。”解語轉過頭,身邊這英俊大男孩眼神慌亂的看著前方,顯然很是局促不安。
解語心一軟,這般單純的青年男子,實在難得。 雖然穿過來後做了十六歲的美少女,但自己前世時已是奔三的年齡,心理上自然很成熟。 在稚嫩的大鬍子面前,自己向來以大姐姐自居,一直都是把大鬍子當成弟弟來看待的。 但今夜,似是有些不同,今夜自己特別脆弱。 是星空太美麗了,還是夜色太靜謐了?
解語輕輕把頭靠在張雱肩上,一滴眼淚慢慢落下。 就讓自己真的重回十六歲,再像十六歲少女一樣毫無顧忌的戀愛吧,那麼謹慎做什麼? 過於謹慎,會讓自己失去很多機會,失去很多樂趣。
十六歲時,最愛藍球場上那高大帥氣的前鋒,時常坐在場邊痴迷的觀看他每一場比賽;如今身邊這位,比那人更俊美,比那人更帥氣。 坐在他身邊,有種安穩舒適的感覺。 解語輕輕握住張雱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
張雱心咚咚跳,先是一動不敢動,後來頭慢慢靠過來,兩人偎依在一起。 “星星真美。”“嗯,真美。”你更美。
“等安伯父回來,我去提親。”坐了許久兩人才下來,臨分別,張雱鄭重說道。 解語溫柔笑笑,“好。”
“我爹爹說,朝中要大赦了,安伯父許是很快能出來。”張雱展望前景,很是興奮,“真盼著他老人家早日回家。”獄中再怎麼打點,也比家裡差遠了。
要大赦? 解語凝神想了想,或許是因為如今局勢混亂,朝廷想穩定人心吧。 京城百里之外既有匪患,要說起來也確是太不像樣了些,是該有所舉動了。
可是,安瓚能跟著受益麼? 解語卻是有些不太確定。 她想想曾經發生過的種種事情,越想越覺得不樂觀。 “大鬍子,我想明日去探探父親。”解語輕輕說道。
“好,明日我陪你去。”張雱滿口答應。 果然第二天張雱從大門進了安家,“伯父有信傳過來,說想見見解語。”說完又低聲補了句,“其實伯父還想見見汝紹,只是不想小孩子去那種地方。”
譚瑛眼圈一紅,“父子二人有日子沒見了。”安汝紹年紀尚小,一開始還吵著要父親,後來時間久了,倒不提了。
“解語去吧,汝明陪著一起,無忌若有功夫,也煩你跑一趟。”譚瑛簡短吩咐道。 解語要出門,安汝明自然要陪著,張雱在大理獄人頭熟,也離不開他。
張雱正色道:“那是自然。上回安伯父要了我的八字,用《易經》幫我測算前程呢,正要去問問伯父可測算好了。”
譚瑛怔了怔。 原來安瓚對張雱已是如此滿意了? 這孩子心眼兒倒實誠,相貌也好,也古道熱腸。 只是,到底出身差了些,且又不夠能幹。
目送安汝明、解語、張雱一起出了門,譚瑛心中兀自在念叼:外室子,外室子。 也不知他生母是什麼人,可是正經人家? 唉,這孩子的父親是什麼人,母親是什麼人,都極要緊,可要打聽清楚了。
大理獄。
安瓚放下手中的《易經》,含笑說道:“都來了?坐。”看看解語,看看安汝明,看看張雱,眼前這三個都是好孩子,令人欣慰。
敘過寒溫,解語笑咪咪問道:“父親,我前日看邸報,有些事情看不大懂,要請教您。金花銀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安瓚抬頭看看解語,沉吟道:“金花銀是皇室所用,與我等無干。”解語怎麼會問起金花銀呢。 金花銀說白了就是皇上的私房錢,零用錢,要怎麼花用,全由皇上說了算。
國庫是國庫,私庫是私庫,不能混為一談。 皇上若要修個宮殿,納個妃子,嫁女娶媳什麼的,自然是國庫付款。 但若要從國庫撥款,便有一道一道的關卡要過,才能從戶部要出來。 私庫卻不同,金花銀是由戶部直接供給皇上,至於用到哪裡,戶部可管不著,任是誰也管不著。
可想而知,做皇帝的,自然想要金花銀的數目越多越好。 國庫豐盈當然是好事,可國庫豐盈不等於皇帝能隨便用。
“父親,聽聞戶部侍郎周全周大人便是因為挪用金花銀五萬兩用於遼東戰事方被免職的,是真的麼?”解語饒有興趣的問題道。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又很晚。
看了本台灣學者編寫的《中國通史.明清史》,是用很通俗的筆法寫成,更像歷史故事。 和以前看的中國通史都有些不同,有些觀點對我來說很新穎,值得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