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洛映白還有一點難得的羞恥之心,說道:“不用了……”
夏羨寧也不跟他廢話,雙手握住洛映白的小腿,輕輕用背撞了他一下,洛映白一個沒站穩,向前一趴,就被他給背起來了。
夏羨寧顛了他一下,說道:“摟緊了,掉下來不賠。”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和樣子跟平時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憑著對夏羨寧的瞭解,洛映白微妙地察覺到他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他摟著夏羨寧的脖子,將頭枕上他的肩,心想等一會一定要問問羨寧他是怎麼了。但是激戰過後,身上的傷隱隱作痛,身體趴在夏羨寧的背上,又有種異常放鬆的安心感,洛映白就在他一步步向前走的節奏中睡著了。
這件事情牽涉到電視節目的錄製、村民們的安危、彭旋的審問以及青門的處理,夏羨寧要做的事情著實不少,確定了洛映白的傷沒有大礙之後,就把他放到節目組騰出來的一個房間裏面睡覺,自己匆匆出去,處理各種事情。
夏羨寧先是跟岳濤溝通了一下,發生了這樣的事,看來藏寶環節說什麼都不能繼續下去了,岳濤緊急和台裏聯繫,商量解決辦法,節目暫停錄製,好在幾個出事的演員受傷都不嚴重,就都暫時留在村子裏休息,對外只說是意外受傷。
齊坤和彭旋被隨之趕到的另外幾個人帶了回來,洛映白醒過來的時候,夏羨寧不在身邊,大概正在問他們的話。
洛映白身上的傷不重,只有因為徒手握劍刃而留下的兩道傷痕深可見骨,被紗布厚厚地包了起來。
他單手撐著床,挺費力地坐了起來,剛剛坐好,門就被輕輕敲了兩下,洛映白道:“阿收啊?進來吧。”
魏收噙著點笑意走了進來:“師兄怎麼知道是我?”
洛映白道:“經常來我房間的人裏面,也就你知道敲門了。”
這話一說,兩人同時笑了,洛映白又問:“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魏收笑意微收,搖了搖頭道:“他不說。夏師兄用了很多辦法。”
洛映白仰起臉來看著天花板,似乎是出了口氣似的,隔了一會才跟魏收說:“你說彭旋當時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他說他不想死,可是沒人讓他死啊?還是說,如果他不殺我或者我媽,就會死?”
魏收的表情有些黯然,說道:“我也想了很久,可是想不出來這個原因,但看他的樣子,不會是為了找藉口而說謊。”
每個人,甚至包括洛映白在內,對於再次見到彭旋這件事都感覺心情複雜,一方面他們都明知道彭旋叛變,已經不是當年親密無間的師兄弟,但另一方面從小到大的交情,又讓每個人都覺得發生的這一切總有些不真實。
彭旋當初滿門被滅,他好不容易地逃出來,好不容易地拜上長流派,像是洛映白這樣從小就在門中的弟子,幾乎是親眼看著這個衣衫襤褸跪在地上,求洛釗收他為徒的孩子努力變強、報仇,幾經磨難抓住了害死他家人的厲鬼。
他的仇恨已經結束了,明明從此以後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可是這個節骨眼上,彭旋卻突然殘害同門,叛出門派,選擇這樣躲躲藏藏的過日子——為什麼呢!
萬般情緒翻湧,洛映白的呼吸逐漸急促,他不願意讓魏收看出來,也只是蹙眉不語。
魏收輕聲道:“我一開始還在想,他是不是聽從了葛盼明的吩咐,但是聽彭旋的話,似乎又不像……”
洛映白站起來,用沒受傷那只手拍了拍魏收的肩膀:“行了,不想這麼多了,咱們去看看,我自己問。”
特偵處的臨時審訊地點設在村委辦公室裏,洛映白進去的時候,夏羨寧正在和彭旋面對面地坐著,地上摔著一個茶杯。苟松澤抱著手臂站在旁邊,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顯然溝通的不順利,洛映白一進門,夏羨寧和彭旋同時看了過去。
彭旋動了動嘴,似乎本來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夏羨寧起身道:“你傷還沒好,怎麼來了?”
洛映白擺了擺手:“一點外傷,沒關係。”
他道:“羨寧,你們都先出去,我要和他說話。”
彭旋迅速地說:“我沒有什麼話好說,要殺要剮都隨便你們,反正我人已經被你給抓住了,還廢什麼話?”
苟松澤怒道:“彭旋,你他媽什麼東西?你還挺理直氣壯的是不是?當初你剛來長流派的時候,髒的連大街上的狗都不如,要不是師父師兄收留你給你吃穿,你能活到現在嗎?你這個白眼狼……”
洛映白:“小苟。”
苟松澤一頓,洛映白疲憊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說道:“先出去吧,聽話。”
夏羨寧拽了苟松澤一下,大家紛紛走了出去,房間裏只剩下洛映白和彭旋兩個人。
彭旋笑著說:“我都說了跟你沒什麼可說的,你還一定要說,你有病嗎?”
洛映白雙手支在桌子上,盯著他。
無論是誰都沒法在被人冷冷盯著的情況下保持笑容,彭旋的表情也有點僵硬了,還是勉強保持笑著的語調說道:“我覺得咱們之間早已經……”
“別說廢話。”洛映白打斷他,“給我一個你一定要殺我的理由,我要聽實話。”
彭旋故作無謂道:“那還能有什麼理由?我討厭你,我嫉妒你,我見不得你過得比我好,一出生就高高在上,行了嗎?”
“是嗎?”
洛映白扯了扯唇角,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彭旋,眼眶隱約有點發紅,又重複了一遍:“是嗎?”
彭旋仰頭看著他,一個“是”字還沒有出口,洛映白忽然暴起,一腳踹碎了面前的桌子,揪住彭旋的領子,把他直接拎了起來,彭旋身後的椅子被帶的“咣當”一下翻倒在地。
旁邊的門開了,夏羨寧緊張地沖了進來。
洛映白沒顧上管他,揪著彭旋吼道:“我剛才說了,我要聽實話!你有仇有怨沖我來,你為什麼要殺我媽?那是我媽!”
這樣進的距離之下,彭旋才發現自己沒看錯,洛映白的眼睛剛才確實紅了,現在正有一滴淚水,順著他右側的面頰滑落下來。
洛映白的情緒壓抑的太久,陡然發洩出來,再也控制不住,他聽見自己沖著彭旋發瘋一樣的大吼:“你說話啊!說話啊!說話啊!!”
夏羨寧本來想上去攔他,見到這樣的場景腳步頓住,關上門悄悄站在屋子一角。
洛映白的胸口劇烈地起伏,手把彭旋的領子越攥越緊:“當時我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你要殺我為什麼乾脆不痛痛快快地來個了結?你為什麼還要給我留一口氣?你讓我醒過來,聽到我的師弟殺死了我的母親,你讓我一下子失去了兩個重要的人!彭旋,你為什麼這麼恨我?你敢做不敢說嗎!啊?”
彭旋原本低著頭,這個時候也猛地抬眼,對上洛映白的目光,冷笑道:“為什麼?對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他媽現在血本無歸,我想殺你又沒有最終下得去手,該死了又不甘心去死,自己隱姓埋名顛沛流離,活的像陰溝裏的老鼠,我是圖什麼啊!”
洛映白急促地喘了兩口氣,說道:“你什麼意思?”
彭旋一把揮開他的手,怒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活著我就活不長,你明白嗎?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活下去!你說你拿我當兄弟,你根本就沒有,你以後會害死我的!”
他喃喃地道:“如果我當時補一刀的話你就死定了,只需要那一下,你死了,我再裝作為了保護你身受重傷,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葛盼明身上,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做了什麼!結果我重新活一輩子,我什麼都沒有做到!”
洛映白瞪著他,顯然情緒還沒有平復下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認真在聽彭旋說話,兩個人一時僵在了那裏。
夏羨寧大步走上來,把洛映白的手從彭旋的領子上拿開,將彭旋甩到了椅子上,說道:“你把話說清楚!自己做的事自己擔著,少往別人身上賴。”
他輕輕撫了撫洛映白的後背,幫助他平復情緒,又拿來一把椅子,半扶半按的讓洛映白也坐下了。
彭旋平靜了一會,看著對面的夏羨寧,夏羨寧不躲不閃,冷冷回視,過去在門派學藝的時候,他這樣的目光幾乎讓每個師弟都感到害怕,但是這一回,彭旋反倒慢慢挺直了脊背。
他道:“我之前曾經死過一次,不,或者說我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現在是重新活了一遍。我,是重生的。”
萬萬沒有預料到的一句話,夏羨寧和洛映白兩人同時動容,夏羨寧立刻想起了之前葛盼明的話。
彭旋和洛映白竟然全都是重生而來!那麼,他們兩個的重生又是否來自于同一個平行空間,又是否出於同樣的原因呢?
隨著彭旋的講述,夏羨寧發現這當中有著很大的差別。
人的重生與穿越,實際上正依附于一種平行空間理論而存在,這種理論認為,除了我們本人所在的時空以外,還有無數相似的時空並行存在,這之間卻無法產生任何的交點,每一個時空中的任何變化,都會引起不同的產生。
這就如同一個站在岔路口的行人,他可能選擇任何一個方向,而任何一個方向的選擇,又會衍生出更多的岔路。
洛映白的重生改變了他自己的死亡、江語佳的死亡以及後來夏羨寧的自殺,而現在他們所面對的彭旋,顯然又是從另一個平行空間重生而來。
在那個空間裏,洛映白看書的時候沒有遭到襲擊,大家都平靜地生活著,而在洛映白研究生二年級的那一年,師兄弟幾個人去解救被綁架的人質,這個過程中遇險,彭旋因被洛映白拉去擋住了妖怪的攻擊死亡。
夏羨寧聽到這裏,斷然道:“不可能。”
就是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洛映白會犧牲別人來為他自己擋開危險,要是說他奮不顧身救人還靠譜點。
彭旋淡淡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我說的都是我當時見到的,即使有什麼誤會,我也確實是因為大師兄而死。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死了,那我就安全了。”
夏羨寧身子一動,已經被洛映白眼疾手快地按住,洛映白把什麼都讓了出來,此刻倒是平靜不少,他攔著夏羨寧,沖彭旋道:“繼續。”
彭旋笑了笑,同樣不想再吵,就接著講了下去。
他上一世死亡之後,照管理被拘到地府,按理說彭旋本來應該隨著陰差去閻王殿接受判決,但也不知道他是幸運還是不幸,正在半路上的時候,突然就趕上了地府發生惡鬼暴動的越獄事件,大地震盪,現場混亂一片。
推搡之間,連押送的陰差都不知道擠到哪里去了,普通的陰魂嚇得瑟瑟發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波及魂飛魄散,但彭旋卻在這暴動當中窺見了自己的一線生機。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古怪地沖洛映白笑笑,說道:“師兄,你說咱們兩個多有緣,我十三歲那年第一次得救是因為你,後來死是因為你,再一次能夠逃生還是因為你曾經跟我說過的一番話。”
夏羨寧看了洛映白一眼,對彭旋道:“別說廢話!”
彭旋一笑,剛要繼續講,洛映白卻道:“我……我知道你是怎麼重生的了,你是不是趁機跳進了奈河?”
他說了,彭旋反而不笑了,他抬起頭看著洛映白,說道:“原來你真的記得。”
奈河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忘川,這條河是神話傳說中地府的界河,明末學者顧炎武曾經在《山東考古錄》中提及,“其水在嵩裏山之左……世傳人死魂不得過,而曰奈河。”
奈河水往西南流,在地府裏,無數沒有資格走過奈何橋投胎轉世的亡靈順著這條河漂入無間,沒有盡頭,沒有往生。
洛映白記得彭旋剛剛入門的時候,因為沒念過幾天書,他連字都認不全,拿著這本書問洛映白這些文言文是什麼意思,洛映白就給他講了,彭旋便問他,“是不是只有生前做了很多壞事,害死了很多人的惡棍,才會掉進奈河中”。
洛映白道:“那也不一定,如果有一些人……啊不是,如果有一些鬼不小心被擠下去,陰差又來不及發現,他們就也只能自認倒楣了。”
彭旋道:“那很不公平,這些鬼好慘啊。”
洛映白道:“死門中自有生機,這也難說。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想死,就逆著奈河的流向往東北方向游,說不定游著遊著,就重獲新生了呢?”
他練功的時候散漫,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倒是敢說,彭旋從來沒聽說掉進了奈河還想著游泳的,簡直目瞪口呆,洛映白卻大笑起來,說道:“我開玩笑的,我才不遊呢,多累啊。
他當時是真的在開玩笑,說話的師兄弟兩個人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彭旋會真的掉進奈河裏面——畢竟這條河水流湍急,上有刀風,裏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無數亡魂惡鬼,就算是逆流而上真的可以通向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又談何容易。
可是強烈的求生欲,竟然讓彭旋真的做到了這一點。
洛映白覺得嗓子發幹,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心酸:“你……真的是從奈河裏面遊上來的?”
“是啊。”彭旋仰頭瞪著他,“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我這條命來了不容易,因為我死過,所以我才更加想活!所以我一定要改變上輩子的命運,師兄,我一直尊敬你,感激你,把你當成我親哥哥一樣,上輩子我是因為你而死的……”
夏羨寧實在忍不住了,冷哼了一聲。
彭旋的聲音隨之一停,片刻之後繼續道:“人不能留著自己的軟肋,所以我一定要提前殺了你,除去這個隱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活著總比別人活著要好,即使愧疚也罷,痛苦也罷,死了可什麼都感受不到。”
他確實可恨,為了自己活命,害了江語佳,也使洛映白身受重傷……可有一點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的事實就在於,彭旋並沒有殺死洛映白,他能做到,但是他手下留情了。
對錯善惡劃分不開,他們不可能因為這個理由放過彭旋,但是此時此刻,誰的心裏面都很不是滋味。
洛映白久久不語,彭旋一口氣把憋了這麼長時間的話都說了出來,坐在那裏平復情緒,房間裏一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夏羨寧開口了,他向著彭旋問道:“是你要復活呂露?”
彭旋道:“是。”
夏羨寧面無表情:“說原因。”
他這樣的口吻,恍惚又好像回到了當年在門派中被提問的時候,彭旋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大師兄大概已經看出來了,自從離開門派之後,我被長流派通緝,只能隱姓埋名,拋棄過往積攢下來的名氣,如果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不可能會有地方願意收留我,我能留在青門,就是因為肯替他們做人體試驗。”
這些在彭旋給那些村民們診治的時候洛映白都看見了,他們利用不同的人體培養出各種怪物以供驅使,普通人不知情,還在感激著這些免費為大家治病的“高人”。
洛映白道:“你殺死了呂露,然後又試著利用這種方法,研究她是否能夠復活?”
彭旋道:“她不是我殺的,我只不過是發現她的屍體之後,見這人體質和八字特殊之後,想做個實驗而已。”
到了這個份上,他也肯定不能說假話,洛映白和夏羨寧對視一眼,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一個是處理彭旋,另一個只需要讓呂露的魂魄回到地府,任務應該就可以完成——到那個時候,也就能救江語佳了。
洛映白簡短道:“知道了。”
彭旋看著他,可能還覺得洛映白會說點別的什麼,但是洛映白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很快離開了這個房間。
夏羨寧叮囑其他人看守好彭旋,隨後追了上去。
他很少這樣從後面看著洛映白的背影,此時陽光燦爛,暖意融融,他穿了一身黑衣慢慢走著,卻仿佛帶著一身縈繞不去的清冷,那一瞬間,夏羨寧突然明白洛映白為什麼總是願意笑著——因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大家誰的心裏都不會好受。
現在他不笑了,但是自己可以替他笑。
夏羨寧快步追上去,跟洛映白肩並肩地走,洛映白並不意外,只道:“羨寧啊。”
夏羨寧“嗯”了一聲,心裏搜腸刮肚地想著要說什麼,洛映白也懶得說話。
過了一會,夏羨寧道:“師兄……”
洛映白:“嗯?”
夏羨寧道:“有、有一隻黑貓,掉進水裏面了……”
洛映白看看旁邊的小河,裏面連根貓毛都沒有:“???”
夏羨寧從來沒講過笑話,怕一停下來就忘了,繼續道:“然後一隻白貓把它從河裏救了出來,你知道白貓跟黑貓說了什麼嗎?”
洛映白:“……什麼?”
夏羨寧嚴肅道:“它說,喵。”
洛映白:“……”
洛映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羨寧看見他笑了,覺得效果不錯,十分欣慰,跟著笑道:“挺有意思的是吧。”
洛映白本來都笑完了,結果夏羨寧一說,他又忍不住了,冷笑話從冷冷的羨寧嘴裏說出來,有種莫名的喜感,足以讓人忽略笑話本身。
夏羨寧看他笑得都要站不住了,過去扶住洛映白,他的手指碰到了洛映白的手背,然後洛映白把夏羨寧的手握住了。
他拽著夏羨寧,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笑道:“你錯了,白貓應該跟黑貓說,我愛你呀。”
夏羨寧扳過洛映白的肩膀,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一雙眼睛像是星星一樣,盈滿了笑意,說道:“這句話真好聽,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洛映白笑道:“我愛你呀。”
夏羨寧笑意溫柔,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又抱了抱洛映白,鬆開了手。
這裏是鄉間小路,偶爾也會有村民們經過,兩人沒再親昵,繼續肩並肩往前走。
夏羨寧道:“為什麼我是黑貓?”
洛映白笑道:“因為黑貓警長呀。”
兩人同時大笑,剛才不愉快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洛映白順口道:“對了,回來之後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之前你一個人離開,要追的那個黑影追到了嗎?”
他突然提起這事,夏羨寧臉上的笑意還沒有完全褪去,忽然一凝。
洛映白察覺到他神情不對,也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對方是誰?”
夏羨寧猶豫了一下,說道:“是……葛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