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裏,夏羨寧進來了,苟松澤跟夏羨寧打了個招呼,又道:“都虐待她了,感情肯定不好啊。你看看溫倩倩的驗屍報告,說明她和馮正洋剛結婚的時候還受過虐待,後來肯定是溫倩倩不配合了,馮正洋就又去外面花……真不是個好東西。”
洛映白道:“我知道馮正洋不是個好東西,但‘不是個好東西’和‘殺人犯’,這兩者之間還是有距離的。他對溫倩倩**不代表他對溫倩倩沒感情,**是一種不良癖好,不完全是由感情支配的。要說他殺溫倩倩,理由還是不夠充分。”
苟松澤道:“你這個話裏的意思,我怎麼聽起來好像在說相信馮正洋對溫倩倩是真愛呢?這個……是不是有點變態?夏處,你也這麼認為嗎?”
夏羨寧一向對洛映白說的任何話都百般贊同,但這一次就連他都有點不能同意:“有怪癖這件事的確不能自己選擇,但是我認為如果他真愛溫倩倩,不可能忍心下那麼重的手。真喜歡的話不可能克服不了這些毛病的。”
夏羨寧說完之後,也反思了一下他自己。之前他和洛映白也有好幾次是折騰了大半宿,結果洛映白累的直接睡了過去,夏羨寧忍不住想,自己這種行為應該不算虐待吧?但是會不會比較過分?
——其實他對洛映白已經夠心疼的了,每次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夏羨寧就算是再動情,一開始都惦記著顧慮洛映白的感受,但是奈何他面對的是個作精無事撩,實在讓人很難克制住狠狠收拾他的想法。
苟松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夏羨寧一直盯著洛映白,再聯想到他剛才說的話,便善解人意地說道:“夏處你也不要怪表哥,你們之前肯定算不上……呃!”
洛映白收回擰他的手,摸了摸鼻子強行挽尊:“我和羨寧相親相愛,怎麼能扯到我們身上去。好了咱們說正事吧。”
苟松澤低聲道:“等一下,你掐我是什麼意思?”
洛映白:“……我掐你是教育你,這種隱私的事,能拿出來說嗎?啊?”
夏羨寧:“……”洛映白這個大豬蹄子。
剛剛那一點愧疚煙消雲散,他欣慰地證實了洛映白之所以總是挨收拾的確就是因為他欠收拾,別的誰都怪不著。
夏羨寧道:“嗯,說正事吧,私事咱們兩個留到後面說。”
洛映白覺得有點不妙,按理說苟松澤就說了這麼兩句話,夏羨寧就算有所懷疑,也不應該知道他都說過什麼,但是聽對方這個話茬,可是不大對勁。
洛映白討好地給夏羨寧倒了杯水,向他推了推,藉此試探他的反應。
夏羨寧沒接。
洛映白不急不惱,笑眯眯地再次把水向他手中塞去,夏羨寧躲一下,他就塞一下,沒兩下夏羨寧就不覺跟著笑了,端起水杯將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洛映白道:“好喝嗎?”
夏羨寧瞟了他一眼,只見洛映白側著臉,含著笑,眼睛裏面映出自己的影子,於是他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了:“好喝。”
苟松澤:“……咱們,先把正事說完吧,你們放心,說完我就走,絕對不會要求留下來吃晚飯。”
算了,他倆誰上誰下自己又有什麼可糾結的呢?反正這部三個人的電影,根本就不會有苟松澤的姓名。
“溫倩倩在死前曾經喝過酒,但是她體內的酒精含量非常微弱,絕對不可能造成死亡。”
苟松澤繼續彙報道:“啊對了,因為咱們證據不足,剛才把常維宇也放走了,不過常維宇好像在網上被黑的夠嗆。”
雖然通過監控錄影來看,常維宇在最後一次的時候說的的確是真話,但不管他有沒有殺人,這次都算攤上了大事。
當時員警抓人的視頻曝光之後,網友們都在質疑他當時既然已經發現兩個人都出事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報警和撥打急救電話,而竟然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推出房間繼續參加晚會,這樣未免也顯得太沒品,就算他沒有犯法,在道德層面上也講不通。
常維宇被人們一通口誅筆伐,在瘋狂掉粉的同時,在整件事情當中表現的遊刃有餘的洛映白更是將他壓制的黯淡無光,無論是俐落的身手還是縝密的思維,都簡直讓人看的幾乎移不開眼睛。
網上的或褒或貶,洛映白已經不太在意了,他雖然看了幾眼就關掉網頁,說道:“我覺得現在重點有三個,一個是常維宇去找溫倩倩的動機存疑,一個是馮正洋話中的真實性存疑,另一個是溫倩倩的真正死因。”
夏羨寧道:“松澤,馮正洋既然說溫倩倩多年有抑鬱症,那麼你就讓他出示相關證明吧。除此之外密切關注常維宇的動靜。雖說案子轉到了特偵處,但非靈異的可能性也很大。”
苟松澤答應著走了,洛映白和夏羨寧回到了辦公室。
洛映白道:“你既然說這件案子非靈異的可能性很大,這樣攬到特偵處沒事嗎?”
夏羨寧道:“這是小事,沒關係。”
他雖然沒說,洛映白也知道夏羨寧會這樣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對於溫倩倩的關注,他們兩個之間不用多說什麼謝不謝的,洛映白倚在夏羨寧的桌子上,解釋道:“我總覺得溫倩倩和呂露這兩件事之間應該是又聯繫的,兩個人又都是年紀輕輕都去世了,很可惜……”
他喝了口夏羨寧杯子裏的水:“羨寧,你說呢?”
夏羨寧的目光隨著他喝水的動作移到了洛映白的嘴唇上,然後又迅速挪開了,“嗯”了一聲,拿起筆來開始低頭寫什麼東西。
洛映白趴在辦公桌上,把筆從夏羨寧手裏搶走了:“哎,態度太冷淡了!跟你說話呢!”
夏羨寧臉色平靜,又換了支筆,繼續寫。
洛映白探身又搶。
這回夏羨寧把手往後一縮,洛映白撲了個空,幾乎大半個身體都扒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他的衣服本來有有點肥,這樣一來領口鬆鬆垮垮的,兩截深刻精緻的鎖骨顯得分外明顯。
夏羨寧吸了口氣,說道:“你別鬧了,快起來。”
洛映白笑嘻嘻地說:“我不。”
他乾脆把夏羨寧剛才批閱的檔扒拉到了自己的肚皮底下,欠欠地說:“這次你有筆都沒用了。”
夏羨寧打量著他:“這裏是辦公室,你就非得在這裏跟我胡鬧?”
他說完之後,又看見洛映白的鎖骨處似乎有一道淺淺的紅痕,實在沒忍住,上手摸了摸:“怎麼弄的?”
洛映白道:“哦,這沒事,上次鬧著玩的時候小苟掐我的脖子來著,可能是不小心劃的。”
夏羨寧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他不吭聲。
洛映白道:“這麼凶幹什麼,不就是不讓你看檔嘛?唉,真是無情啊,你這破文件比我還重要嗎?明明你之前還很遷就我的!我聽說有一種人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了之後就一腳踹一邊,虧我還對你朝思暮想的。羨寧,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種始亂終棄的人……呃!”
洛映白還沒說完,夏羨寧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探身用雙手架住他的腰,竟然隔著一張辦公桌硬生生把洛映白抱了起來,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洛映白再怎麼瘦也是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夏羨寧的力氣極大,突然失重的感覺讓洛映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夏羨寧面前的桌沿上。
夏羨寧先履行自己想了半天的事情,狠狠地在他唇上吮了一口,半帶著笑意說:“好吧,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我就跟你談談。你都跟松澤說什麼了?”
洛映白突然覺得這個姿勢有點可怕:“……我、我沒說什麼呀,你別聽他剛才胡說。”
夏羨寧道:“不是剛才,我早就知道了,羨寧是下面的。”
洛映白:“……穩住,聽我解釋!”
夏羨寧手摟著他的腰肢,跟他唇齒相接,一隻手順著他的腰線向後滑去,含糊道:“行動證明吧。”
一吻過後,兩人的氣息都有點不穩,洛映白暈乎乎地說:“這、這是辦公室。”
他勉強說了這句話,身體一下子繃緊了——夏羨寧已經埋了一根手指進去,而他自己居然還穿戴的整整齊齊的。
夏羨寧低聲道:“你不是不讓我工作嗎?”
他親了親洛映白的臉,動作很輕,帶著安撫道:“放鬆……給你證明一下我沒有始亂終棄。”
洛映白髮出一聲低低的喘息,他被夏羨寧半壓著,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適,只好摟住他的脖子,試圖辯解:“你知道我開玩笑的啊……”
夏羨寧撤出手指,把自己一點點埋了進去:“所以說對我朝思暮想都是騙我的。”
洛映白:“嘶,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夏羨寧的辦公桌很寬大,但是兩人一站一躺,對方的衣服偏生還穿的好好的,這讓洛映白有種莫名的羞恥感,眼睛亂瞟,就是不敢看夏羨寧。
“哎呀,羨寧!”
他忽然叫。
夏羨寧連忙再親親他:“疼了嗎?”
洛映白道:“靠,不、不是,你別突然靠過來……你看看,你的檔壓皺了!”
夏羨寧:“……”
他加大了動作的幅度:“你剛才不是一直在跟文件比誰更加重要嗎?現在你贏了,開不開心?”
洛映白差點哭了:“……開心,開心還不不行嘛!你慢點慢點……”
夏羨寧於是又去吻他的眼角,辦公室的門卻被人敲響了。
夏羨寧沒搭理,洛映白一下子收聲。
苟松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夏處?王局長過來了。”
“夏處?”
洛映白心驚膽戰,他喜歡胡鬧是沒錯,可實際上慫的要命,遠不像夏羨寧那樣有種天王老子都不買賬的勁。現在聽著外面一下下的敲門聲,只覺得隨時都要進來人一樣,心臟緊張地怦怦直跳。
偏偏夏羨寧這個混賬東西似乎不滿於他的走神,節奏越來越快,帶的洛映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死死咬住牙關,儘量不讓自己出聲。
夏羨寧小聲在他耳邊呢喃:“你說萬一他真的進來,你編的瞎話是不是就徹底被戳穿了。”
洛映白幾乎淚目:“我錯了我錯了……”
好不容易苟松澤嘀咕了一句“奇怪,沒有人嗎”就要走,洛映白的手機卻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爸爸,爸爸,你要去哪里呀……”
他的老爹專屬鈴聲親近的人都知道,苟松澤一下子回頭再次敲門:“表哥,你在裏面嗎?喂,沒事吧!”
洛映白深呼吸,咬著牙道:“沒事!”
苟松澤道:“那你怎麼不接電話?……對了,給我開個門啊,夏處在不在裏面?”
洛映白道:“他、他練功走火入魔了,我在給他……順、順氣,沒空!”
苟松澤道:“哦,那沒大礙吧?沒大礙就好,我去和王局長說。”
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洛映白剛鬆了口氣,又被夏羨寧動作帶來的體感席捲了全部思維。
當一切總算是結束的時候,洛映白感覺自己半條命都沒有了——在辦公室這種環境下,他實在是太緊張。
他被夏羨寧泡進浴缸裏的時候,一邊痛定思痛暗中發誓以後再也不撩他,一邊顫顫巍巍給洛釗回了一個電話。
好在洛釗不過是讓他回家吃飯而已,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洛映白抱怨道:“爸,吃個飯而已,你打那麼多遍幹什麼?”
“你這小子。”洛釗愣了一下,“我不是看你沒接麼。”
洛映白道:“我在學習啊,學習得專心,誰還看手機啊……”
他對上夏羨寧的眼神,心虛地揉了揉鼻子,又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洛映白歎息著換了手機鈴聲:“我以後再也不能聽這首歌了,好可怕。”
夏羨寧噙著笑:“我以後更喜歡我的辦公桌了。”
洛映白牙癢癢,正好這個時候夏羨寧的手伸到他的面頰旁邊,就被洛映白一側頭咬了一口。
夏羨寧也不躲,就任他咬著,反倒是洛映白覺得自己像狗一樣,訕訕地鬆開了牙齒。
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羨寧!”
夏羨寧道:“怎麼?”
洛映白道:“溫倩倩……哎,我要說正事,你別亂摸!”
夏羨寧乾脆把手裏拿著的毛巾往水盆裏一扔,把洛映白按在浴缸的邊緣上,湊過去深深地吻他,過了好一會才鬆開,歎氣說:“你就不能有哪一刻腦子裏裝的都是我嗎?”
洛映白道:“有啊,剛才就是啊。”
夏羨寧:“所以繼續?”
洛映白道:“行了行了,懂不懂可持續發展?繼什麼續!紡織廠女工都不帶這麼剝削的吧!”
他齜牙咧嘴地從浴缸裏站起來,一邊擦水一邊說:“收起你的戀愛腦,釋放夏處長人格,現在好好聽我說——溫倩倩死的時候我在現場,我聽見休息室外面不遠處在放一首曲子。”
夏羨寧道:“什麼曲子?”
洛映白想了想,大致哼了幾聲那個調子,說道:“我沒聽過這首歌,當時也沒太注意,但你聽,這首音調給人的感覺有點色氣和狂野,當時那種場合,外面的會場裏一直在播放的則是舒緩柔和的音樂,所以我潛意識裏還是留下印象了,很違和是不是?”
夏羨寧領會了洛映白的意思:“你跟我說這個,是因為剛才咱倆在一起的時候聽到了老師的來電,你覺得以後每次再聽到同樣的音樂聲,都會想起我在……”
洛映白道:“消音!和諧了!”
夏羨寧從善如流:“都會想起我在咳咳你。”
洛映白:“……”
夏羨寧看著他的表情心裏暗笑,還要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所以你覺得不合時宜出現的音樂,或許會帶著某種特殊的含義?”
洛映白點頭贊同:“我舉個具體點的例子,馮正洋喜歡虐待別人,那麼比如說他每次掐溫倩倩脖子的時候,周圍都會放著這樣的音樂,那麼持續時間長了,溫倩倩聽到這個音樂的時候就會有種窒息感,這是一種死亡暗示……”
夏羨寧的表情逐漸凝重。
洛映白道:“剛才小苟也說了,她體內有極其微弱的酒精含量,在那種場合之下,喝酒是很正常的。這點酒不足以傷害她,但可以讓她的自我意識變模糊,從而放大暗示的作用!”
“你說的很有道理。”夏羨寧緩緩地說,“我會想辦法去調查一下這首曲子的來歷,晚上還要回家吃飯,你先休息一會吧,我送你去。”
“我的老腰。”他這麼一說,洛映白又想起了剛才的事,苦笑道,“上床陪睡,下床破案,我覺得自己也是非常的能幹了。”
溫倩倩的死亡在娛樂圈掀起的波動久久沒有得到平息,一方面她身為影后,卻死因離奇,不免讓人浮想聯翩,猜測種種可能,另一方面也是由於溫倩倩死亡的地點正好是在電視臺的周年慶典上,當場有不少人都看見了。
在這件事當中,除了當事人以外,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常維宇,因為事情的影響遲遲沒有淡化,他見死不救的行為也就反復被人詬病,並且在不斷誇大,溫倩倩的粉絲找不到兇手,乾脆把悲傷和怒火都發洩到了他的身上,挖掘各種黑料,形象這樣一毀,連工作都沒有了。
當常維宇得知自己本來被《長平》劇組定下的男三號黃了時,不安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這可真是世事無常,就在幾天之前,他還裝腔作勢地跟郗宏嫌棄自己只是個男三號,可是現在連個小配角的角色都接不到,忍無可忍之下,常維宇終於上了馮正洋的家門。
那些人扒出來了不少他的黑歷史,但是吵嚷了這麼久,誰也不知道,其實常維宇曾經跟馮正洋發生過關係。
那還是當初和溫倩倩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有一回馮正洋來探班,恰好趕上溫倩倩不在,常維宇有心親近,就趁著這個機會跟馮正洋搭上了。
他會看人眼色,既識趣又懂規矩,那件事以後馮正洋給常維宇弄了兩個資源過來,常維宇見他沒有繼續發展的意思,也就沒再試圖以此要脅或者打擾馮正洋,溫倩倩更是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但這一回他必須來,就算不能讓馮正洋幫助自己,常維宇也絕不能讓他受到輿論的影響,認為溫倩倩是因為自己的見死不救而去世的。
他前腳剛剛出門,夏羨寧就接到了電話:“喂,夏處,我是您安排盯著常維宇的小李,目標現在已經到達了馮正洋的別墅,請問是否繼續觀察?”
夏羨寧神情一凜,立刻道:“你在外面守著,我這就申請搜查令,派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