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網上的彈幕都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應該聽解釋還是應該看臉,忙不過來啊啊啊啊啊!”
“小哥哥真好看,這麼好看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陰謀論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粉絲’根本就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說不定就是馮正洋或者常維宇給雇來的。話說就算是溫倩倩得罪了洛映白,以他的身份和能力,想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簡單了,還用得著殺人?”
“同不信,但是好奇那封信。”
“呵呵,求求樓上各位花癡有點三觀,長得好看就不是兇手?什麼邏輯!我還覺得人就是洛映白殺的呢!因為他懂玄學,所以查不出來溫倩倩的死因,因為他家世高,所以要揭發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這不是很合理嗎?”
“瞎逼逼什麼,人家馬上就要解釋了,用得著你分析啊?柯南轉世還是不說話會死?”
洛映白為了避嫌,展開信紙時完全是正對著攝像頭進行的,隨著他的動作,彈幕的數量減少了,在場眾人也紛紛屏住呼吸,大家都以為信紙上會寫著什麼驚天的大秘密,但讓他們失望的是,並沒有。
那是張挺大的紙,上面的最中間似乎是用血一類的東西塗了溫倩倩三個大字,還寫了一些什麼幕後真凶不得好死之類的話。
除此之外,寫信的人還在上面進行了“1.2.3……”點的列舉,論述懷疑洛映白的原因,但這些列舉無非是“洛映白當晚出現在案發現場,並發現屍體”、“洛映白在此之前跟溫倩倩、常維宇、馮正洋等人均有過過節”、“溫倩倩死因成迷,洛映白卻是有名的的玄學大師”等等。
乍一看好像有理有據,很能糊弄人,其實仔細分析一下,一個站得住腳的石錘都沒有。
洛映白是什麼樣的腦子,這一封信就算蒙的住別人也蒙不住他,對方寫信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分明就是要籍此轉移公眾視線,分擔輿論壓力。
這麼想來,這件事當中最大的獲益者就是馮正洋,但是憑著洛映白對他的瞭解,馮正洋既然知道他惹不起,就算想轉移注意力應該也不會找到他頭上。
雖然洛映白想想,自己當這個背鍋的還確實挺合適——又有話題度,又有可疑性。
周圍的人都在等著他說話,洛映白看著這封信,攝像頭在他的臉和信紙上侮辱性的言辭之間轉換,記者們礙于他的身份不方便加以評論,但很努力地企圖捕捉著洛映白臉上任何一個或尷尬或憤怒的微表情,這樣第二天就可以大做文章。
身為一個公眾人物,言行舉止都被鏡頭無限放大。在人們的潛意識裏,別人可以罵他、冤枉他、給他送這種詛咒性的東西,但是洛映白如果反過來表現出表現出任何不滿或者言辭不當,被批評小氣沒風度還是其次,媒體稍微添油加醋一番,都很有可能說成是洛映白因為心虛惱羞成怒,甚至扯到洛釗身上。
不知道是起哄還是真的好奇,後面隱約有人大喊:“信上是什麼?看不清!”
洛映白聽到這個聲音,抬起頭,沖著前方笑了笑,他帶著笑意的眉眼被鏡頭放大,真摯自然,目光中如有星辰,不管接下來會解釋什麼,最起碼那一刻,有很多人都被蠱惑了。
本來想看熱鬧的人們不由在心裏暗暗祈禱他能夠順利應對這個難題。
洛映白道:“稍安勿躁。”
他轉身走到主席臺上,說道:“站著挺累,馮先生,借你個地方坐,不介意吧。”
馮正洋這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他一方面慶倖于溫倩倩那個粉絲指責的人是洛映白而不是自己,另一方面有很擔心洛映白懷疑或者遷怒自己,聽見他這麼多,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馮正洋一疊聲地說:“洛少,您坐這裏吧,我的事給您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常維宇連忙也跟著他站了起來,心情複雜地看著洛映白。
洛映白也不推辭:“客氣了。”
他坐下之後,沒急著說話,先是沖著一個方向笑了笑,弄的別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洛映白應剛才眾人的要求把信上的內容簡單念了一下,逐條反駁,他說的話有理有據,停下來的時候,馮正洋十分識趣地在旁邊拿起話筒,進行補充。
馮正洋對著話筒說道:“這紙上別的內容我沒有權力發言,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們夫妻跟洛少之間,絕對沒有紙上所說的過節,這條理由簡直是一派胡言,是站不住腳的!”
常維宇連忙道:“我也沒有!”
他們兩個身為被懷疑的對象都這麼說了,洛映白身上的嫌疑就更小了,這次一邊倒的局勢太過明顯,剛才那個扔信的人掙開保安的壓制,大聲說道:“就是因為洛映白家裏有權有勢,你們都不敢得罪他,都不敢說真話,我才不得不用這種方式給溫倩倩討一個公道!”
洛映白眉峰一挑,剛要回答,後面又是一個人站了起來,淡淡說道:“看來現在大家都可以自由發言,那麼不好意思,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大家紛紛看向說話的人,只見他穿著件黑色的連帽夾克衫,敞著懷,裏面是件白色的T恤,下配修身長褲,看衣著正是剛剛把送信者絆倒的人。
他坐的位置偏僻,人們又都去關注那人被絆倒之後繼續發生的事情了,也沒在注意這個青年,此時發現他的相貌極英俊,身型極挺拔,乍一站起來,仿佛周圍的人全部都成了他的陪襯,那些話筒和閃光燈,不過是為了他出場而佈置的背景。
當然,最引人注意的還不是這一點,因為這個站起來的人是——夏羨寧。
眾人這才明白,剛剛洛映白上臺的時候是沖著他笑的。
馮正洋這場新聞發佈會真可謂是**迭起,從那個所謂的溫倩倩粉絲出現之後就完全變了走向,不少洛映白的粉絲聞訊,有的趕往現場,有的直接看起了網上的直播。
在攝像機的拍攝下,信上的詛咒謾駡一目了然,大家一開始本來都在憤怒地大罵造謠的人不要臉,污蔑白哥哥,一個個氣到爆炸,然而在看到夏羨寧的那一瞬間,這種憤怒的心情立刻奇跡般地轉變成了興奮。
“天啦我太激動了!還以為是哪位英雄身手這麼好,剛才絆倒人的竟然是夏羨寧嗎?!”
“真愛!”
“我靠嘞,夏公子竟然跟來了,怎麼這兩人分不開了嗎?現在做訪談節目都得帶家屬?”
“難得夏公子穿的這麼休閒,還穿了件有帽子的衣服,真可愛233333,是為了擋臉吧?要不是這樣的突發意外我根本就發現不了他。”
“果然是男友力max,相信白哥哥遇到任何的事夏公子都會保駕護航滴。”
“對對對,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一下子就安心了呢!”
洛映白坐在上面看著夏羨寧,笑著道:“這位先生,你也有問題要問我嗎?”
兩人隔著大半個會場對視,洛映白眨了眨眼睛,夏羨寧微挑下眉,說道:“不,我是有話要問這位……粉絲先生。”
這個人的目的既然是想趁亂把水攪渾,夏羨寧就還非得讓他把話說清楚不可。
剛才要不是他絆了那個送信人一下,對方早就能夠按照提前看好的路線逃走了,只要成功沖出會場,外面自然會有人接應。送信人本來就心恨夏羨寧壞了他的事,現在一看說話的又是這個小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他沒好氣地說:“有什麼好問的?你別想威脅我!你們一手遮天,我弄不到證據,但是我告訴你們,人在做天在看,誰是真正的兇手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人家的問題還沒問出來,他倒是先把話給完全堵死,一句“找不到證據”,倒是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一邊了。
這句話不是跟洛映白說的,他索性慢悠悠靠在了座位上,只是微微地笑著,周圍的唇槍舌劍風起雲湧也絲毫影響不到他的一身散漫落拓。
明明是在說他的事,洛映白反倒一臉看好戲的樣子,仿佛想瞧瞧夏羨寧要怎麼辦。
夏羨寧沒轉頭,但餘光掃去能感覺到洛映白在看他,這種認知讓他本來冷漠的氣質柔和了一些,對送信的男人說道:“你自稱是溫倩倩的粉絲?”
那人眼珠一轉,說道:“是又怎麼樣?”
夏羨寧道:“很好,既然是死忠粉,那麼你知不知道她出道以來演過的第一部電視劇是什麼?第一部電影是什麼?出過幾張專輯,身高?體重?生日?”
送信人一直在提防著夏羨寧問什麼他回答不上來的刁鑽問題,所以特意提前聲明了他沒有證據,結果他怎麼也沒想到,夏羨寧的問題竟然會是這個,一時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偏偏就是這種問題才最出其不意,也最能證明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一開始的設計中,他來不過就是扔封恐嚇信的事,誰能想得到這麼細!
狂熱粉不是一時裝就能裝出來的,就算這個問題答上了,夏羨寧也總能找到他答不出來的地方。
送信人躊躇了一下說道:“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看她死的冤枉覺得惋惜,又不是那種十七八歲的小孩追星似的,誰能知道那麼全。”
夏羨寧道:“好,你不知道這些也沒問題,那麼你又是通過什麼管道知道的她?什麼角色喜歡她?她具體是哪天過世的?過世那天穿了件什麼衣服?”
“……”
夏羨寧看了他一眼,在等待答案的間隙,轉過頭沖著正在近距離偷拍他的一個記者說道:“錄清楚了嗎?”
那個記者站的位置離夏羨寧最近,但礙于他的威嚴,竟然不敢公然用攝像機沖著他,於是在手裏鬼鬼祟祟拿著手機偷偷錄影。
他自以為自己很隱蔽,結果被夏羨寧這一回頭嚇了一大跳,手機從手裏掉了下來。
夏羨寧略一彎腰,伸手接住了,遞給他道:“拿好了。”
記者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勞動他老人家拿手機,滿頭大汗地接過來,小聲道謝。
送信人還是沒能回答上來夏羨寧的問題,周圍的人越看這事越不對勁,開始小聲的議論,他越急越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時候眼看事態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實在沒有辦法了,忍無可忍地喊了一嗓子:“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夏羨寧神色輕蔑,沒搭理他,而是徑直上了主席臺,走到了洛映白的身邊。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洛映白的話筒說道:“對不起,耽誤各位的時間了。這件事跟我確實沒有關係,但是因為針對的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坐視不理,所以我現在是代他發言。”
夏羨寧沒有坐下,此時他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身湊近洛映白的話筒,瘦削的脊背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洛映白本來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閒適地坐在他的身邊,結果夏羨寧的聲音一入耳,他臉上的微笑都差點崩了。
別說現在周圍那些驚訝的旁觀者了,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夏羨寧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最重要的人”五個字。
雖然要認真分析起來,這句話好像也不算太出格,但從夏羨寧的嘴裏,當著眾人的面,用這樣淡淡的語氣說出來,就是給人一種莫名的感受,好像在宣誓什麼一樣。
“我靠剛才夏公子說了什麼?我沒聾吧?沒有出現幻覺吧???”
“這對cp原地磕爆啊我去!”
“男友力max!”
“哈哈哈哈我怎麼感覺洛小白的臉都紅了。”
“說不是真愛我真的不相信了,難以想像他倆以後會和其他的女人結婚,要是我物件有個這樣的好基友,我……我就祝他們百年好合!”
夏羨寧以一個保護性的姿態撐在洛映白靠前一點的位置,繼續說道:“在場的諸位剛才想必也都聽見了,這個人,能為了溫倩倩而大鬧直播現場,卻無法說出自己‘偶像’的基本情況,從邏輯上講說不通,所以我有權懷疑他剛才那些言辭的真實性。請問這一點各位是否有異議?”
現場一片寂靜,夏羨寧又沖著那個送信的人說道:“我現在給你機會說話,你如果有證據證明自己真的是溫倩倩的粉絲,大可以拿出來。”
那個送信的人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好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這是仗勢欺人……我明明都把真相說出來了,我不服,我……”
夏羨寧打斷他:“那就是沒有了?沒有的話你涉嫌誹謗、危害公共治安等多條罪名,人證物證俱全,等著員警來吧。”
他之所以一定要咄咄逼人的當場把話說清楚,就是因為知道對方的目的不是讓洛映白承擔任何實質性的後果,而是靠這件事往他頭上潑一盆污水。
尤其是洛映白現在的身份曝光,還牽扯到一個洛釗,一旦事情不給個明確的答復而讓人離開,無論後續再拿出多少證據,網上的輿論也管控不住了。
夏羨寧知道這事該讓洛映白自己來,可是自己人就在現場,如果只是眼睜睜看著別人往洛映白身上潑髒水而一句話都不說,他也實在做不到。
眼看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夏羨寧遲疑了一下,扭頭看了看洛映白,洛映白則彎起眼睛,毫不吝嗇地沖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夏羨寧借著身體的遮擋握了一下洛映白的手,走下了台,重新回到觀眾席上自己那個低調的位置,鬧事的人也很快被保安帶到外面去等待員警過來。
洛映白聳了聳肩,看看滿頭冷汗的馮正洋,又看看底下的記者,也不大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莫名其妙地坐在這裏,這是還得再來幾句總結陳詞的節奏嗎?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洛映白將手中的信紙拎起來欣賞了一下,說道:“這紙背面的圖案還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