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快說,是我會錯意了!
喬昭坐在阿珠搬來的小杌子上曬著太陽,聞言淡淡道:“你沒感覺錯。”
冰綠肩膀垮了下來。
每逢佛誕日,京中富貴人家的女眷都會去大佛寺觀禮,隨夫人們前去的姑娘們就能在寺中遊玩,那可是頂有意思的事,姑娘不能去多可惜啊。
“姑娘,您去年就因為生病沒去成,今年又不能去,多可惜啊。”
喬昭半抬著頭,陽光透過石榴葉的間隙灑落在她瑩白的面龐上,溫暖寧靜。
她目光落在小院子的圍牆上,稍微上移看著遠方,悠悠道:“會去的。”
冰綠一臉疑惑。
阿珠見主子神情安靜,忍不住解釋道:“姑娘的字好,抄寫的佛經一定會入了高僧們的眼,高僧把姑娘抄寫的佛經送去疏影庵,說不準那位師太就想見咱們姑娘了。”
冰綠一聽,輕哼一聲:“別以為你聽別人說幾句閑話就以為什麽都知道了!我跟你說,疏影庵那位師太多年來從未見過外人,頂多就是誰家姑娘的佛經抄得好傳出幾句讚許的話罷了。”
“她會見的。”
“怎麽可能——啊,姑娘!”冰綠一臉尷尬,頗為無措。
喬昭不以為意笑笑,肯定道:“她會見的。”
就算有人字比她寫得好,那位大長公主只要見到她抄寫的佛經,就只會見她。
小丫鬟冰綠有兩個原則:第一條,姑娘說的話一定是對的。第二條,如果覺得姑娘說的話不對,那一定是她理解不到位!
於是小丫鬟開始憧憬起來:“那太好了,到時候那些太太姑娘們都會對姑娘刮目相看的。哎呀,姑娘,您說到時候婢子是穿那件蔥綠色的衫子隨您出門呢,還是穿那件繡迎春花的桃紅色馬甲?”
見小丫鬟眉飛色舞的樣子,喬昭居然認真想了想,建議道:“你皮膚白,穿那件蔥綠色的衫子挺好。”
冰綠不由捧住臉。
姑娘說她白!哎呀,以前姑娘從沒這麽直白誇過她!
阿珠默默扭過臉,不忍直視。
冰綠忽然又擔心起來,踢了踢掉落在地的樹葉:“可是姑娘抄寫佛經又不能署上名字,到時候咱們府上所有姑娘抄寫的經書都會放在一個匣子裡送過去——啊,萬一有人搶了姑娘的名頭怎麽辦?”
大姑娘綿裡藏針,二姑娘見不得別人比她厲害,其他幾位姑娘也不見得是好人!
冰綠越想越不放心。
“搶了名頭?”喬昭微怔,顯然沒想到有長輩們在場還會發生這樣離譜(不要臉)的事。
冰綠狠狠點頭:“是呀,明日姑娘又不能跟著去,萬一有人欺負姑娘不在場,冒名頂替呢?”
順著冰綠的思路想下去,喬昭嫣然一笑:“去把你的蔥綠色衫子翻出來吧,別人搶不去的。”
總有人不明白,這世上有些東西是搶不走的,誰若強搶,那便要倒霉了。
一聽主子這麽說,冰綠頓時放心了,脆生生應一聲是,扭身翻漂亮衣服去了。
院子裡只剩下喬昭與阿珠,喬昭笑笑:“阿珠,替我按按額頭吧。”
“是。
”阿珠上前,動作輕緩嫻熟,早沒了初學時的窘迫慌亂。 “所以說,學到手的本領,才是最可靠的吧?”喬昭忽然睜開眼,笑看著上方的阿珠。
阿珠微怔,隨後恭敬笑了:“是。”
所以她也不必胡亂替姑娘擔心了,姑娘說搶不去,那就一定搶不去的。
石榴樹的枝葉隨風輕晃,陽光仿佛更溫暖了一些,喬昭合上眼,呼吸悠長,阿珠默默把動作放得更輕。
翌日一早,天還未大亮,整個黎府就處在一片熱鬧興奮中。
“大嫂,今天昭昭還不用過來請安啊?老夫人可真是疼她,不像嫣兒與嬋兒兩個天沒亮就被我拉起來,到現在她們眼睛還睜不開呢。”
路上遇到同去青松堂請安的二太太劉氏,聽她一開口,何氏就險些氣個半死。
真當她是傻子聽不出來呢,不就是笑話她閨女被罰閉門思過出不了門嘛!
何氏目光落在劉氏身邊的四姑娘黎嫣與六姑娘黎嬋身上,笑笑:“嫣兒和嬋兒真能睡,跟我未出閣時養的貓似的。弟妹是沒見過,那隻貓從早睡到晚,一身膘老肥啦。”
無辜被波及戰火的黎嫣與黎嬋:“……”
四姑娘黎嫣腹誹:早就提醒過親娘, 別跟棒槌似的大伯娘一般見識的。
六姑娘黎嬋則直接撅起嘴,跺腳道:“娘——”
幾人進了堂屋,給鄧老夫人請安。
何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鄧老夫人手邊的大姑娘黎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死丫頭來得倒早!
鄧老夫人環視一眼,見劉氏母女穿戴妥帖,而何氏還是一副家常打扮,不由蹙眉:“何氏,怎麽還沒換衣裳?”
“老夫人,今年昭昭不去,兒媳就留下陪她吧。”何氏解釋道。
劉氏忍不住開口:“大嫂,去年您因為昭昭生病沒去這沒什麽好說,今年怎麽還不去呢?唉,昭昭被罰不能出門,其實老夫人也不忍心的。”
所以你這樣光明正大怪罪老夫人,賭氣不去,真的好嗎?
沒想到鄧老夫人居然點點頭,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
三丫頭寫得那樣一手好字,不能帶著去炫耀真是遺憾啊。
劉氏:“……”老太太今天中邪了吧?
見時辰已經不早,鄧老夫人開了口:“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正好家中要留一個主事的。”
鄧老夫人說完頓了一下,改口:“不用你操心什麽事,就好好陪著昭昭吧,她前些日子吃苦了。”
讓何氏主事,她這一天都要提心吊膽。
鄧老夫人領著西府一行人在杏子胡同口與東府的薑老夫人等人匯合,各自上了馬車往大福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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