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要放棄嗎?”許安然問她, 抬起頭, 目光直直地看過去, “你昨天才問我們是不是戀人關系。現在我承同了,認定你了, 你就要說話不算數麽?”
“許安然!”顧南蓓側過身體, “你清楚的,跟你說這句話的人不是我,是她做下來的決定,與我……與我……”
“與你無關嗎?”許安然起身, 把手上的灰塵拍乾淨,“顧南蓓你真當我是傻子?真的覺得我會放棄嗎?”
“你現在不會, 之後會。”顧南蓓把身體轉了過去, 她不敢看許安然的眼睛,會冷不防的跌進去淪陷。
“不是這樣的!”許安然走到她面前,揚起聲音,“我不是你母親、也不是蕭然,顧南蓓,我就是許安然。”
“你不用把別人的例子當我們,你跟你父親不一樣,我跟你母親也不一樣。真正會讓我放棄的,不是以後的日子和生活, 而是,你不愛我。”
顧南蓓沉默著,微顫的指尖證實著她此刻的觸動,在許安然面前,她就像是做過山車一樣,心驚膽顫。
許安然往前走了一步,逼問她:“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就說你喜不喜歡我。”
顧南蓓的薄唇微微翕動著,喉嚨裡就像是被人上了一把鎖,把她想說的話全堵在裡頭,死死地鎖著她。
喜歡嗎?肯定喜歡啊,用很矯情的話來說,許安然是她生命裡的那束光,她喜歡了十多年,不能不喜歡。
可如果有一天許安然不愛她了怎麽辦,余下的幾十年,她是不是也要像父親那樣,痛得心悸去搶救,痛得深夜在洗手間吐出血來,最後住在精神病裡頭。
顧南蓓捏著手指,道:“愛都是會變的,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長痛不如短痛。”
說完,她打開雜物間的門,疾步的走了出去,像是一陣風一樣,迅速的略過,很快就消失在了許安然的視線之中。
垃圾桶裡的相冊燒完,最後一點星火也滅掉了。
許安然愣在了原地,突然被一種無力感席卷,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她坐在地上,盯著顧南蓓離開的方向。
想追出去,卻又不知道怎麽說。
她該怎麽讓顧南蓓自信一點?
許安然很苦惱,再反應過來人就來到了顧南蓓給她弄的花房,種子她才播下去,只有幾顆長出了嫩芽。
種的是嬌貴的蘭花,嫩芽還沒開始生長,就有了些黃色,一副活不長久,隨時都會死掉的樣子。
她是第一次種這種花,一時間判斷不出是什麽問題,是肥料不夠了,還是水澆的不多,就好像她們的感情。
找不到補救的辦法了。
半個小時,王姨進來,其實她一直在外頭等著,就怕她們之間談不攏,看著她臉上有淚抽了紙巾遞給她。
“安然,你別哭,你有什麽事你跟我說說看。”
“我就覺得自己挺沒有用的。”許安然說,“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該怎麽做了,她都快把我給說服了。”
顧南蓓離開的時候,她沒追出去,滿腦子想的是,以後她傷害到了顧南蓓怎麽辦,顧南蓓該怎麽度過。
去精神病院?還是跟以前一樣割腕自殺?
“不是你的問題,是南蓓。她小時候太苦了,我們旁人看著沒什麽,覺得她勇敢一些就能過去。”王姨歎著氣,“但是有些事怎麽忘得掉,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
“我知道的。”許安然說,“我能體諒。”
她想了想,又問王姨:“你知道蕭然嗎?”
“知道,以前她就住在我們老宅的隔壁,嘴巴特別甜,她老喜歡跟南蓓玩。但是誰也沒想到,她的心可壞了,不,這種人就是沒有心。”王姨憤憤地說,手用力地揮了一下,差點把許安然的花給倒。
許安然伸手扶了下,疑惑地看著她。
王姨繼續往下說:“我們南蓓啊,讀書的時候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年紀第一,人緣好,大家都愛跟她玩。”
但是後來大家都傳顧南蓓有病,蕭然就成了眾星捧月的人,頂了顧南蓓所有的好。
“你說,除了跟顧南蓓玩的好的人,知道南蓓家裡的事,還能有誰啊,學校的事情肯定就是她故意傳出去的!”
“嗯?”許安然偏過頭,顧南蓓講的很大概,說恨也沒有說過蕭然的一句壞話,可能她是更恨自己吧。
“說實話,那麽小的孩子,很難看出心思正不正。”王姨回憶著,“南蓓自殺的時候,她來看過一次,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南蓓姐姐下跪,求她,說是想見南蓓最後一面。那時候,我還覺得她是個好孩子。”
許安然覺得不正常,“為什麽說是‘最後一面’,南蓓不是沒事嗎?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
“是啊,我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所以我說那女的壞,她壞的大家都看不出來。她下跪就是為了作秀,讓南蓓爸爸深陷輿論,公司的股票一直下跌,承受不起來,蕭然爸爸想趁勢而上搶走公司,幸好家裡有南蓓姐姐在。”
“哦,對了。”王姨補充了句,“還有本相冊,北揚找出來的,之後拿去給心理醫生看,說是一種心理暗示。她在一步步誘導南蓓自殺,可是那些證明不了什麽,拿她沒有辦法,也沒有辦法去告的。”
許安然眉頭用力地一擰,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蕭然是故意的,她就是想逼死顧南蓓,“我把相冊燒了。”
“燒了好,燒了就好。”王姨蹬了兩下腳,又呸著幾聲,“你別看她年紀小,特會演,現在不是當了演員,還成了影后嗎!”
許安然緊捏著手指,她得好好會會蕭然了。
王姨見她面色沉重,拍拍她肩膀,“你跟蕭然不一樣,她心思不單純,壞得狠。”
許安然沉下心,“王姨謝謝你,我絕對不會放棄,南蓓不自信也沒事,我保護她。”
王姨就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並不覺得自己幫了許安然什麽忙,她擺擺手,道:“安然,我相信你。”
許安然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
她得為顧南蓓做些什麽。
王姨走後,許安然獨自在花房裡站了一會,然後給蘭花培土,澆了水施了肥,她把能做的都做了。既然找不到辦法,那就去摸索好了,總能摸索出來的。
她打算跟著心走,劃開手機屏幕,用厭惡的表情敲著鍵盤,給蕭然發了條信息,“能一起出來吃個飯嗎?”
“可以啊。”那邊蕭然回的很快,“我一直在等你,還以為你看了熱搜,就會聯系我,沒想到你讓我久等啊。”
許安然發了幾個問號過去,看她想怎麽演戲。
接著,蕭然就恬不知恥地發這麽一句過來。
“喜歡我為你做的嗎?”
瞧瞧這不要臉的樣子,估計是吃準了顧南蓓做事不愛聲張的性格,可惜她算錯了,顧南蓓有兩個人格。
這就是兩個人格的好處,互補啊。
真的,要是換成旁人,可能信幾分,信了她的好。
可是許安然不信,她裝作不知。
“你現在南蓓家嗎?”蕭然又問:“雖然我喜歡你,但是我也不想造成你們之間的誤會,你能理解嗎?”
理解個鬼啊,裝的太過頭了吧。
許安然回:“那你別來接我了,直接餐廳見。”
發信息的蕭然愣了一會,沒想到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想了一會,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我還去南蓓家裡接你吧,正好我有一個禮物想要送給你,不介意吧。”
夠婊。當許安然不知道似的,她估計是想踩點,等顧南蓓在家,然後製造些誤會。
許安然回道:“非常介意。”
蕭然無話可說:“……你真可愛。”
許安然把餐廳的位置發給她,結束對話,她又給俞謹凌發信息。
“精靈,在不在?”
“在!!!”俞謹凌發了一個圖片過來,是她的床,上面擺著一個撅著屁股的大熊貓,“我床上沒有別的狗!”
許安然嘴角瞬間咧開了,不曉得為什麽,她就覺得感動,突然想矯情一把,“謝謝你一直陪著我,真的。”
“臥槽你怎麽了?”俞謹凌被她的語氣嚇到了,“你是看了什麽小黃片受了打擊,瞬間良心發現,想到我的好?”
“胡說什麽!”許安然好不容易攢足的感情一秒鍾煙消雲散,“我有件很艱苦的任務,需要你幫我完成。”
“吃狗糧的事情就算了,我不配。”
“不是吃狗糧,是去吃飯。”許安然把約蕭然吃飯的事就跟她說了,“吃完飯,就給她揍一頓,你敢不敢?”
“哎呀媽你終於想通了,我跟你說,我早看她不順眼了。”俞謹凌很激動,壓根不需要過多的言語說服她。
她和俞謹凌的感情才叫友誼,蕭然就是一個心機婊,一個壞女人,她跟顧南蓓玩,就是利用她而已。
這次非得把她揍解氣了,新帳舊帳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