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和肖瑾互視一眼,默契地假裝沒看到她在“老”字後面將將出口的“婆”字的嘴型。
樓寧之再為莊笙介紹:“這是木枕溪,我跟你說過的, 人可好了。另外一個是她女朋友。是不是都長得很好看哈哈哈哈。”
木枕溪:“……”
這什麽介紹方式,最後一句有必要加嗎?
果然見這位好看得不像凡人的莊笙抬手在樓寧之頭上拍了下, 只是那力道, 不疼不癢,確切的來說更像是撫摸, 眼睛也不易察覺地彎了彎, 流露出一絲寵溺。
情侶兩個打情罵俏, 木枕溪沒有上趕著吃狗糧的愛好, 將視線收了回來, 不忘警告地往旁邊的副駕駛瞟了一眼, 肖瑾咬唇低笑, 看樣子對方才的走神沒有一點交代, 反而挺自以為豪。
木枕溪今天兼職司機,負責把莊笙送回酒店, 放完行李再帶她們倆出去吃飯,車上不方便說話, 把醋意壓了下去,面沉如水地開車。
從後視鏡裡,能看到樓寧之非常粘莊笙,從上車以後手就沒松開過, 莊笙也讓她黏著,由於角度原因木枕溪看不到對方完整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她整個肢體都放松下來,給人的感覺也柔軟了很多。
木枕溪基本確定八卦為真了,就是不大能理解她們兩個這樣的關系在有兩個外人的情況下都大喇喇的,不需要稍加掩飾一下嗎?是太相信自己不會說出去,還是不在乎會不會曝光?
“喝水嗎?”肖瑾低低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打斷了木枕溪的思緒。
後面兩個人以為木枕溪看不到,偷偷地親了親彼此,嘴對嘴的。
木枕溪看一眼肖瑾,跟著口乾舌燥了一下,微微點頭。
肖瑾給她開了瓶礦泉水,送到她手上,木枕溪喝了一口,還回去。
肖瑾的目光意味深長,木枕溪被她瞧得有些莫名。
車停在賓館樓下,樓寧之道了聲謝,便挽著莊笙的胳膊下了車,木枕溪找了個車位停好車,裡面便只剩下她和肖瑾兩個人。
木枕溪關了火,解開安全帶,側過身,深吸口氣,打算和肖瑾算算剛才她盯著人家發呆的帳,未曾想一轉過臉便被肖瑾親了個正著。
木枕溪感受著她唇舌的溫暖,微微一怔,將算帳的計劃暫且擱後,全身心投入到這個吻裡。
肖瑾隔了一個置物台和她抱在一起,下巴在她脖子裡蹭來蹭去,先發製人道:“你開車的時候為什麽一直看後視鏡?”
木枕溪說:“以前學駕照的時候教練教我們要看三鏡,身為司機看後視鏡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肖瑾佔了地利,牙尖抵著她的脖子輕輕噬咬,酸溜溜道:“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全程都沒看我幾次。”
木枕溪被她咬得瑟縮了一下:“……”頓了頓,承認道,“我就是一時好奇。”
肖瑾戳著她的心口,質問道:“好奇得挪不開眼睛嗎?”
不說還好,一說木枕溪立刻想起來了,聲調不由得拔高了些:“你看人家看得目不轉睛你怎麽不說?以前你追我的時候說因為我長得好看,哦,現在有個比我更好看的了,你就移情別戀了是不是?”
她言辭多有無理取鬧之處,自己也明白肖瑾愛她早不全然是因為臉,但她就是不吃醋則已,吃起醋來翻江倒海,沒法控制。
其他事可以慣著肖瑾,唯獨吃醋,她半分不讓,少有的會讓肖瑾反過來哄她。
她已經做好肖瑾哄她的準備了,還設想好了起碼要等她哄兩句才會消氣。這回卻有些失了策,肖瑾聞言竟認真思索了一番,摸著下巴說:“她們倆是一對的,又不是單身。”
木枕溪勃然怒道:“不是單身你就要去追人家了嗎?!”
她手按著車門把手,馬上就要下車。
“哎。”肖瑾一把抱住她,將她摟了回來,吻著她的鬢角輕笑道,“我開個玩笑嘛。”
“晚了!”
“真的是開個玩笑,我剛看她是因為覺得有點像高中時候的你。”肖瑾柔聲安撫道,“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看的,沒有人比得上你的萬分之一。”
“你嫌我老了?!”木枕溪精準地提煉出了中心思想,她記得這位莊小姐是95年生人,今年才二十三歲,哪跟自己似的一隻腳已經踩進了三十大門了。
肖瑾額上微微見了細汗:“我不是這個意思!要說老,我比你還大一個月呢。”
“你看你果然是嫌我老了!你現在還想老牛吃嫩草!樓寧之更嫩,長得也比我好看,你去吃她。”
“我、我什麽時候想老年吃嫩草了?”
“你看你結巴了!你要是不心虛你結巴什麽?”
“……”
複合以來,肖瑾越來越多的見識到木枕溪胡攪蠻纏和口齒伶俐的本領,和以前動不動被她逗得滿臉通紅、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的木枕溪簡直判若兩人。
因為一個一時興起的玩笑,肖瑾哄人哄得滿頭大汗。
木枕溪和她爭執得都有點累了,閉眼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讓我自己安靜會兒。”
肖瑾心說:這讓你自己安靜會兒還得了?
肖瑾示弱賣乖道:“你理理我嘛。”
木枕溪閉目不言。
肖瑾把她手抓過來牽住,十指相扣,晃了晃。
木枕溪不予理會。
肖瑾過來親她,木枕溪緊閉雙唇,一點縫隙不給她留。
玩笑開過頭了,肖瑾叫苦不迭,隨著年紀的增長,木枕溪的醋意也跟著增長了,以前逗完哄幾句就好了,現在哄也哄了,親也親了,竟束手無策。
木枕溪估計賓館那二位小別勝新婚,肯定要耽擱不短的一段時間,事先她們倆也知會過了,讓木枕溪她們倆自由活動,中午飯點的時候見。於是木枕溪睜開了眼睛,打算下車透透氣。
肖瑾牽著她的手還沒放,立刻扣緊了,生怕她跑了似的:“你去幹嗎?”
木枕溪本想凶她一句“關你什麽事”,看她楚楚可憐,咽了回去,緩和了語氣道:“車裡太悶了。”
肖瑾馬上道:“我和你一起。”
木枕溪掀了掀眼皮:“不然?”
鬧別扭歸鬧別扭,女朋友還是女朋友。
肖瑾為她言語裡的軟化舒眉展眼。
木枕溪揚了揚她們倆握在一起的手,示意她放開,分頭下車。肖瑾卻咬了咬唇,倔強說:“我從你那邊下。”
木枕溪:“……”
她無奈地說:“我不會跑的。”
肖瑾說:“我知道。”但她就是不想放。
轎車空間狹窄,木枕溪從駕駛座抬腿下車,肖瑾只能從另一邊跨過來,膝蓋半跪在座椅上,木枕溪手替她擋在頭頂上方,肖瑾吃力地彎腰爬了出來。
木枕溪抬手給她整理散下的長發,明為輕斥實則心疼道:“非要折騰。”
肖瑾就勢靠進她懷裡,軟軟道:“原諒我吧好不好?”
木枕溪在她耳垂上用力捏了捏,皺著鼻子道:“下不為例。”
肖瑾保證道:“下次一定不亂說話了。”
木枕溪不滿道:“要有下次怎麽辦?”她反正拿肖瑾沒辦法。
肖瑾說:“隨便你怎麽對我。”
木枕溪輕哼道:“我還能怎麽對你,不都是你對我怎麽樣嘛。”
“有些場合,還是能對我怎麽樣的。”肖瑾蹭在木枕溪身上,纖手撫著木枕溪的脖頸,聲音既柔且媚,充滿暗示。
木枕溪身上的汗毛一層一層地炸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肖瑾越來越放肆的手,還是她說的話。
同居在一起的這幾天,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肖瑾安分得跟那什麽似的,除了接吻,沒再要求過別的。晚上睡覺更是老實,被木枕溪抱著一動不動,說睡就睡。
有時候吻得過於激烈了,肖瑾還會主動推開她,免得擦槍走火,一時間清心寡欲,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所以現在這是恢復正常了?
木枕溪眯著眼睛按住了肖瑾往她衣服裡探的手,問:“你是不是在外面比較有感覺?”上回她非在門外抵著她接吻也是這個道理。
肖瑾茫然:“啊?什麽感覺?”
木枕溪眼睛上下左右地瞟了她一圈,腹誹道:今天也沒喝酒啊。
木枕溪說:“沒什麽。”
肖瑾覺得她的眼神頗有深意,追問道:“你說清楚。”她覺得木枕溪現在肯定想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並且對她的形象有害。
“沒什麽啦。”木枕溪擺手,心裡已經堅定了這個想法,並且初步確定了幾個安全地點。
嘖,沒想到多年後的肖瑾於此事上又變本加厲了。
肖瑾吃了天大的冤枉,她近來安分是覺得住都住一起了,她天天閉眼前睜眼後都是木枕溪,心靈上的滿足暫時蓋過了生理上的渴求,再者說了,天天睡一張床,總有木枕溪控制不住的那天,比自己勾引她好多了,到時候還能收獲一個驚喜。她對未知充滿了期待。
她接連再問了兩次,木枕溪羞於啟齒,都道沒什麽,只在心中默默盤算。
歪打正著的,兩人先前鬧的別扭算是解決了。
兩人手牽手壓馬路,木枕溪讓肖瑾走在裡側,一仰頭,便看到不遠處的大樓上巨幅屏幕上播放的廣告,裡面的明星是莊笙,剛見過真人,便看到廣告,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很新奇的。
木枕溪不由多看了兩眼,廣告已經拍攝得很好看了,真人卻比廣告上還要好看,扭臉卻見肖瑾埋頭走路,木枕溪提醒她說:“你快看那個廣告。”
肖瑾說:“不看,看了你說我老牛吃嫩草。”
木枕溪哭笑不得:“這茬兒能不能過去了?”
肖瑾說:“不能,你嫌我老。”
木枕溪:“……”
肖瑾低聲說:“我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你先說老牛吃嫩草這個詞的,你潛意識裡就是嫌我老了,是啊,我比你大一個月還有多,可不是老了麽?”
木枕溪:“……”
肖瑾甩開她的手,徑直往前走去。
***
氣氛有點怪異。
洗了澡換了身新衣服、臉蛋紅紅下樓的樓寧之看看駕駛座的二位,眨巴眨巴眼睛,剛要開口,莊笙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情侶鬧鬧小別扭多正常的事,打是親罵是愛。
上了車,樓寧之問:“我們去哪兒吃飯啊?”
“一品人家。”回答的是肖瑾。
樓寧之催促說:“好的,那快開車吧,我餓死了。”
今早上樓寧之接人之前吃了一頓很豐盛的早餐,照理來說沒這麽快餓才是。肖瑾看了看她分外紅潤的臉色,目露春情,心下了然。
嫩草都有性生活了,她這頭老牛沒有。
木枕溪收到肖瑾一記眼刀,非常地冤枉。肖瑾說生氣不是生氣,說不生氣又不盡然,就是處在一種要氣不氣的狀態,氣壓低下,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觸怒她,過會兒自己能好,但這個過會兒具體是多久就不知道了。
莊笙是個公眾人物,怕暴露她身份,所以選了一家高檔餐廳,木枕溪請客,回頭找樓總一起報銷。
木枕溪開車,肖瑾回頭和莊樓二位溫聲討論著下午的行程。
樓寧之沒聽一半直接睡著了,莊笙把她腦袋輕柔地托到自己腿上枕著,衝肖瑾歉然地笑,壓低聲音道:“不好意思,我們吃飯的時候商量吧。”
到了目的地,木枕溪把三人放下,去找停車位,肖瑾從降下的車窗看進去,就分開這麽幾分鍾她就依依不舍了,木枕溪回了個安撫的眼神,柔聲說:“你先帶她們進去。”
肖瑾回過身,莊笙看著她說了句:“你們的感情很好。”
肖瑾沒料到這位冷冰冰的大明星會主動和她開腔搭話,微微一怔,笑道:“你們也是。”
莊笙回:“謝謝。”
樓寧之小臉上寫滿了擔憂,說:“我聽木枕溪說你們倆耽擱了好多年,要好好珍惜呀。”
肖瑾點點頭。
莊笙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揉了揉樓寧之的腦袋,轉眼道:“走吧,勞煩肖小姐帶路了。”
肖瑾提前訂了座位,三人被服務員引領著落座後,倒了茶,她頻頻往門口看,莊笙又淡道:“我們倆看看菜單,你去接木小姐進來吧,免得她找不到。”
肖瑾面露遲疑,這畢竟是木枕溪的差事。
樓寧之:“我們倆這麽大個人了,不會丟的,你趕緊去,不要在這兒當電燈泡啦。”
話糙理不糙,電燈泡肖瑾坐得也挺別扭的,略一頷首,快步出去了。
樓寧之咬著嘴裡的杯沿,看著肖瑾的背影發笑。
莊笙將她手中杯子取下來,臉上的冰冷被濃濃的笑意取代,道:“還咬,顯你牙好?”
樓寧之“哎呀”一聲:“沒有啦,我就是覺得她們倆一把年紀了,戀愛談得還不如我們。這種小別扭,我都多久沒有鬧過啦。”
莊笙手指捏捏她耳朵,說:“是,她們都沒你乖。”
樓寧之捂臉作害羞狀,鑽進她懷裡。
木枕溪從停車場步行過來,見到門口立著的那道倩影,雙眸微微睜大,從走到跑,迎了上來,驚喜道:“你怎麽出來了?”
肖瑾說:“出來接你。”
木枕溪一面說“我這麽大的人有什麽好接的”一面笑彎了眼睛,兩人手勾著手上樓,正瞥見莊樓二人交頭接耳,有說有笑,親昵得不行。
看見她們,莊笙臉上笑容依舊,如冰雪初融。
木肖二人一愣,互視一眼,將眸中的驚訝很好地掩蓋過去。
樓寧之熱情招手,說:“我們點好菜啦,你們快看看。”
木枕溪自然地把菜單交到肖瑾手上,環視四周,這裡環境不錯,一面臨湖,就餐的桌位都相隔較遠。離她們最近的一桌是兩位女客,年紀在四五十,看穿著打扮和氣質都不俗。
她怕給莊笙帶來麻煩,對周圍多注意了幾分,最後視線落在了背對著她的那位女客上,莫名的直覺讓她接連看了好幾眼。
肖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問:“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木枕溪若無其事地收回眼神,蘊出一個淺笑,“點好了嗎?”
“點好了,你看一下?”
木枕溪確認過後,招來服務員,直接點了菜。
樓寧之話多,到哪裡都不會冷場,飯桌上一直都很熱鬧,肖瑾在交際上比木枕溪強得多,再加上木枕溪這幾天被樓寧之念叨得快有了心理陰影,便放任肖瑾和樓寧之聊。
莊笙給樓寧之剝蝦,木枕溪專注地替肖瑾剔著魚刺,兩人間或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
那邊聊得熱火朝天,莊笙聲音低低的:“小樓她話多,這幾天辛苦你了。”要知道一開始莊笙沒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著實也震驚過一個人怎麽能這麽多話,嘴巴跟永動機似的。
木枕溪忙說:“沒什麽沒什麽,她很活潑。”
莊笙彎了彎眼睛,顯然對她的誇獎很受用。
木枕溪即便對她的美貌有了一定的抵禦力,仍不由得微怔,這次她很快就收回了心神。
鄰桌背對著她的那位女客對她對面的人說了句什麽,起了身。木枕溪不知道為什麽那麽注意對方,在對方一有舉動的時候注意力便全數被吸引過去了。
“我去趟洗手間。”周辛月笑著對面前的好友道。
“去吧去吧。”
周辛月去洗手間的必經之路要路過一桌客人,那桌上是四個漂亮得放到人群裡都矚目的年輕女人,周辛月沒做停留,卻在剛走出幾步以後,聽到了來自身後的,激動中壓抑著顫抖的聲音。
“留步。”
周辛月詫異回眸,對上了一雙漂亮的深茶色的眼睛。
肖瑾、莊笙、樓寧之都沒反應過來,木枕溪就從座椅上赫然站了起來,叫住了方才路過她們餐桌的中年女人。
周辛月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你是?”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輕女人,二十**歲的年紀,個子很高,一七五上下,留了一頭略長過肩膀的頭髮,五官綺麗明媚。
這麽出色的臉,她認識的話應該會有印象,但周辛月沒有任何印象。
“您好。”木枕溪朝對方微微欠身,透著一絲小心和尊敬,眼眸深處卻是暗含的期待,“冒昧請問,您是姓周嗎?”
她確定自己不認識她,但為什麽眼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能說出她的姓氏。
周辛月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仍保持著周到的禮數:“我是姓周,請問你是?”
木枕溪眼睛唰一下就亮了,下意識往前衝了一步,卻在意識到這樣會唐突對方後,將這股衝動鎮壓了回去。她深鞠一躬,才自我介紹道:“我叫木枕溪,十年前,您在醫院給過我一筆錢,讓我繼續外婆的化療。”
言語裡充滿感激。
十年前,木枕溪的外婆到第三次化療就沒錢了,家裡油盡燈枯,木枕溪以為只能看著外婆等死,卻沒想到有個陌生人如神兵天降,朝她施以援手,對方不肯告訴她名字,隻說她姓周,她的家人今天出院,看她年紀還這麽小,便順手幫了她一把。
木枕溪想給她打借條,將來她賺了錢再還給對方。周辛月執意不要,並且在那天過後就消失了。木枕溪記著對方的好,一直心懷感激,幾年前見到和她一樣遭遇的彭永超,便出手幫助了彭永超祖孫倆。
她只知道周辛月姓周,不知道她是哪裡人,也不知道她住在哪裡,這麽多年木枕溪試圖找過她,卻因為信息太少,不了了之。
沒想到會在這裡巧遇對方!
莊笙和樓寧之對視一眼,眼睛裡俱是茫然,不過她們默契地沒開口打擾。
沒人注意到一旁的肖瑾,一抹濃烈的震驚出現在了她的眼中,久久不散,只能垂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辛月盯著木枕溪的臉看了半天,終於露出淺淺笑意,說:“是你啊,你都長這麽大了,和以前變化太多,我差點沒認出來。”
木枕溪問:“您這些年一直在林城?”
周辛月擺手笑道:“沒有,我前幾年搬到別的地方去了,這次是過來小住,順便和朋友敘敘舊。”
莊樓二人還要木枕溪作陪,周辛月那邊也有一起吃飯的友人,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木枕溪便提出想和周辛月交換聯系方式,改日請她吃飯。
周辛月心生為難,要知道當年她不過是……現在小姑娘記了她這麽多年,她怪不好意思的,但看木枕溪言辭懇切,她心中歎了口氣,同意了。
周辛月和木枕溪交換聯系方式的間隙中,視線往她身旁的餐桌一轉,有兩個她都不認識,另一個低垂著頭的,忽然抬眸和她對視了一眼,周辛月看清她的臉,頓時一怔,面露驚喜,脫口而出:“小——”
卻見肖瑾眉頭緊皺,朝她用力搖頭。
周辛月將後面的字咽了下去,差點嗆著自己。
木枕溪對這邊的動靜一無所覺。
肖瑾起身道:“木枕溪。”
木枕溪轉頭,揚起笑容:“怎麽了?”
肖瑾從裡側的座位裡走出來,道:“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木枕溪遲疑:“這個……”一句兩句的她不知道怎麽介紹,況且她對周辛月也不了解。
沒等她回答,周辛月主動開口道:“叫我周姨就好了。這位是……”
她話是問的木枕溪,眼睛看的卻是肖瑾。
木枕溪說:“周姨,她是肖瑾,我……女朋友。肖瑾,這是我的恩人。”
肖瑾笑容得體:“周姨好。”
周姨眼睛彎成月牙,說:“小瑾好。”笑容裡卻多了一絲對待木枕溪都沒有的熟稔和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