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欲 第22章

“你們是？”眼前的人陌生人讓葉千帆一下警惕了起來，他打量了一下來者，遲疑片刻：“你們怎麼會有這屋子的鑰匙？”

“我是天瀚的父親。”老人淡淡的開了口，他的頭髮雖然已經花白，可是氣勢卻一點都不弱，他看著還挽著袖子的葉千帆，道：“你就是葉千帆？”

“嗯……”原來是淩天瀚的爸爸，葉千帆鬆了口氣，他知道淩天瀚的身份特殊，所以開始見到老人時的那種驚訝消散了不少：“您找淩天瀚麼？他有事出去了。”

“嗯。”老人應了聲，又不說話了。

葉千帆覺的這沉默的氣氛有些尷尬，於是只好笑了笑：“我正在做飯……要不然您坐會兒？”

老人點了點頭，讓站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守在門邊，自己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那……您坐著看會兒電視，我繼續做飯去了？”葉千帆很不習慣和這樣嚴肅的老人交流，他小聲的問了一句。

“去吧。”老人淡淡的說了一句。

於是葉千帆幫老人開了電視，又給他用熱水泡了一壺茶，之後就回到了廚房裡繼續做自己的菜。他知道淩天瀚喜歡吃魚，所以晚飯的菜單上就有糖醋鯉魚這道菜，剩下的魚頭和魚尾又能熬一鍋魚湯。

葉千帆正在把用雞蛋和澱粉裹好的整魚放進鍋裡炸，就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您怎麼過來了？”葉千帆扭頭看到站在他身後的老人，道：“這裡面油煙大……”

“你做。”和淩天瀚性格似乎不太一樣，老人非常的惜字如金，他看著葉千帆鍋裡炸的酥黃的魚，眼裡滿意的神色一閃而過。

“那好吧。”其實葉千帆不太喜歡被陌生人看著做菜，但他又不好說出來，於是只好繼續自己的步驟。

好在老人的話並不多，從頭到尾都沒有再說什麼。

把魚炸的成金黃色之後撈出控油，擺放在餐盤內，而在炸魚的同時，葉千帆又做好了糖醋汁——先是在鍋裡放少許的油，然後把從蔥薑蒜末炸香，放進清湯和白糖，鹽巴，用澱粉勾汁，然後將熱氣騰騰的糖醋汁澆在炸好的魚身上。

糖醋魚的魚皮酥脆，魚肉細嫩，糖醋汁使得魚肉甜酸香醇，開胃異常。很是適合淩天瀚這樣嚴重的挑食患者。

糖醋魚自然是要趁熱吃，葉千帆本來還擔心要是菜冷了淩天瀚還沒回來怎麼，卻沒想到他異常的準時，還差十分到六點的時候，葉千帆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千帆。”淩天瀚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倦意：“有吃的麼。”

“……天……淩少。”本來想叫天瀚的，但是看到了身後一言不發的老人，葉千帆莫名的就改了口：“魚剛做好，在桌子上……你爸爸來看你了。”

“……”客廳中一陣沉默之後，淩天瀚的腳步聲在廚房外響起，片刻之後，他直接拉開了廚房的門，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連聲音裡都是滿滿的冷漠：“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看得出淩威和淩天瀚之間的父子關係有很大的問題，他沉聲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呵。”淩天瀚眼神裡嘲諷一閃而過，他直接無視了淩威的問題：“菜在飯廳？”

“嗯。”葉千帆夾在兩人中間覺的無比的尷尬，他知道這淩天瀚的家務事，他最好別插嘴。

“我先去吃了。”淩天瀚直接轉身就走，根本不給淩威說話的機會。

淩威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葉千帆看得出他真的很生氣，但是他終究是忍住了，重重的歎了口氣之後，才慢慢的走出了廚房，在離開廚房的那一刻，他對著葉千帆說了一句：“菜很好。”

“謝謝。”葉千帆只能道謝。

剛回來的淩天瀚臉色又變回了一片慘澹的白，他身上的衣物很乾淨也很整潔，但是莫名的就給了人一種十分頹然的感覺，就好像是被大量抽取了生命力一樣，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黑色的物質。

淩天瀚喜歡吃魚，也喜歡吃甜食，所以吃著葉千帆做的糖醋魚十分滿足，他拿著筷子直接抱著裝魚的盤子吃了起來，絲毫不顧淩威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你又不聽我的話。”淩威早就從淩天瀚蒼白的膚色看出的一二，他微微歎息：“天瀚……”

“能別打擾我吃東西麼。”淩天瀚抬頭，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等我吃完了再噁心我行不行？”

淩威表情一僵，隨後沉默了下來，卻是再也不說什麼了。的確是他對不起淩天瀚，若不是因為他，淩天瀚也不會像現在這個虛弱樣子。

一盤魚很快就見了底，葉千帆熬著的雞湯卻還沒有出鍋，淩天瀚已經早已按捺不住，又丟下淩威跑去了廚房。

葉千帆正在炒著魷魚卷，看見淩天瀚進來愣了愣：“你怎麼來了？魚吃完了？”

“嗯。”淩天瀚正算已經兩天沒吃飯了，他看著葉千帆爆炒著魷魚卷，就覺的自己的口腔裡開始分泌口水：“這個怎麼不飯辣椒。”

“你兩天沒吃東西了吧。”葉千帆往鍋裡撒了點鹽：“空腹吃辣對胃不好，雞湯熬好了，你去打一碗……有點燙，小心點。”

“哦。”淩天瀚乖乖的去拿了個碗，舀了整整一碗雞湯。

空間裡的雞品質都非常高，葉千帆還特地吩咐了要老母雞，因而燉出的湯汁什麼作料也沒放就非常的鮮美，光是聞味道就讓人食欲大開。

“給你爸爸也端一碗去吧。”葉千帆把超好的魷魚卷盛到了盤子裡，看見淩天瀚又給他自己加了一碗湯：“別喝多了吃不下飯。”

“哦。”雖然口裡應著，但淩天瀚的動作卻一點沒停下，他簡直就像是不怕燙，毫不介意的往自己嘴巴裡倒著雞湯，葉千帆看著都覺的自己嘴巴疼。

“你……不怕燙麼。”葉千帆沒忍住問出了口。

“不怕。”淩天瀚回答的很無所謂：“魷魚卷好了麼？”

“嗯。”葉千帆道：“我再給你炒了白菜，你還有其他想吃的東西麼。”

“等他走了，你再給我做碗麵吧。”端著魷魚卷，一個一個的往自己的嘴裡塞，淩天瀚吃著鹹鮮無比，口感又脆生生的魷魚卷感覺自己的胃裡總算有了點東西。

葉千帆聽的無奈，他是個外人，不知道淩天瀚和他的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也不好置喙，只能乖乖的繼續做自己的菜。

淩天瀚在廚房裡吃的開心，淩威卻是有點坐不住了，他走進廚房，看向淩天瀚的表情卻非常的微妙。

葉千帆眼觀鼻口觀心，無視了淩天瀚和淩威之間詭異到極點的氣氛，總算把白菜給炒好了，他看了眼在淩天瀚手裡已經所剩無幾的魷魚卷，再看了眼淩威那仿佛已經變成了石像的身影，艱難道：“淩老，您要不要喝點雞湯？”

“好啊。”

“他不要。”完全不同的答案同時從淩天瀚和淩威嘴裡冒了出來，葉千帆突然有點後悔自己這麼多事了，他就是個小廚師，哪裡有能力去管別人家的事呢，可是一看到淩威的樣子，葉千帆就想起了生氣的賈餘興，總覺的心中有些不忍心這老人這麼……彆扭。

“他不吃。”淩天瀚放下了手中所剩無幾的魷魚卷，冷冷的看了淩威一眼：“就你這手藝，還想讓人家淩老動口，別開玩笑了。”

“……”葉千帆非常無奈的笑了，他現在並不怕淩天瀚，總覺的這個男人有點像個小孩子，平時鬧脾氣的時候稍微用吃的哄哄就好了。

“喝。”淩威這次沒給淩天瀚面子，他直接開口道：“給我個碗。”

於是葉千帆在淩天瀚讓他背脊發涼的目光下，還是遞給了淩威一個碗。

雞湯很鮮，除了有點燙之外味道絕對沒的說，淩威在淩天瀚面無表情的凝視下淡定的喝掉了整整一碗，臉上的神色終於鬆動：“很不錯。”

葉千帆不好意思的笑了。

“是不錯。”淩天瀚也跟著笑了，只不過這笑容卻冷到了骨子裡：“只是可惜了這鍋雞湯。”

接著，他就毫不猶豫的端起了整鍋熱氣騰騰的雞湯，直接倒入了洗碗池裡。

葉千帆愣了，他沒想到淩天瀚的反應居然這麼的……激烈。

淩威的臉色也比葉千帆好不到哪裡去，他在看到淩天瀚的動作之後手一直在顫抖，許久之後，才放下了碗，轉身離開了廚房。

淩天瀚冷漠的看著淩威的背影，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