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做出了忠於自己內心的決定。
他再也沒有心情繼續徒步,也怕那女孩如果失了性命,自己會受到牽連,便沿著原路返回。
而女孩在絕望中看著男朋友離去,她抵死反抗,卻逃不過那兩人的壓制。
歹徒作惡得逞,便趕緊離開了,女孩卻是不想活了,在小溪不遠處的山洞裡,躲了近一個星期,終日以淚洗面。
畫面忽然停止了。
看到那女孩受辱的一幕,般若面色難看極了。
這還是她的天眼第一次看到過去的事情,然而,她卻沒心情為自己的異能欣喜。
「怎麼樣?般若,算出來了嗎?」周庭策滿懷希望地問。
「嗯,還活著。」般若情緒有些低沉,看多了這種醃漬的事情,她對男人可真不抱太大希望。
「活著?真的嗎?那你知道她在哪裡嗎?」周庭策急切地問。
般若本想說出具體地點,轉念一想,她一個本市人,居然能說出千里外的案發現場,這事情太過奇怪,難免會被人懷疑是歹徒,而且雲南那一片山很多,憑她的描述,也不一定就能準確地找到她。
思索片刻,般若說:「我雖然不知道她具體在哪裡,但我知道有個人知道。」
「是誰?」
般若把視線轉向寫著女孩男朋友生辰八字的那張紙。
一切不言而喻。
周庭策的臉色很不好看,如果那男孩知道自己女兒在哪裡,卻故意把電話關機,那肯定是女兒遇到了事情。
他顧不上別的,趕緊開車往男孩家裡趕去。
晚上十點多,王長生打電話過去關心一下,得知周庭策去了男孩家裡,如般若所料,那男孩早已回來,只是故意把電話關機,又躲著周庭策。
開始時,男孩緊咬牙關,硬是說自己和女孩在半路分開,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在周庭策揚言要報警告他時,他才不得已,把一切交代了。
原來,兩人在路上遇到劫匪,那劫匪有刀有槍,男孩因為害怕,就把女孩推出去,而那女孩如今定然清白不保。
「現在,老周已經往雲南那邊去了,警察也按照男孩所說,去小溪附近搜救,希望能求得個好結果,至少命得保住。」王長生一臉感歎。
他也是有女兒的人,父親聽到女兒遇險時候的心情,他比誰都能夠體會。
這一切和般若看到的一樣,聽王長生說完經過,般若的心情沒有太大起伏。
晚上躺在床上,般若的視線不由停留在那個宮碗上,想到白天的事情,她閉上眼睛,調整好呼吸,試著以極強的念力,從宮碗中吸取靈力,然而,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怎麼回事?白天的時候,她甚至連碰觸都沒有,就感覺到了那股靈氣,現下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不成吸取靈氣還需要什麼口訣?
想了許久,沒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般若只好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般若拿著銀行卡去家附近的取款機查看了餘額,只見上面顯示「200000.00」的字樣。
般若眉頭微微一皺,這二十萬顯然是趙明遠打來的,那麼,自己這張銀行卡上原先竟一分錢也沒有?她有些哭笑不得,前世自己小有名氣,幾張卡上的錢向來都是要細細數,才知道是多少,沒想到,現在居然要從零開始了。
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如果是的話,她這樣孤苦無依,連個後人都沒有的人,遺產和那大筆錢,該繼承給誰呢?
想多了頭疼。好在,早飯一過,趙明遠的電話就打到了家裡。
「大師,錢收到了嗎?」趙明遠語氣慇勤。
「收到了,謝謝。」
「大師太客氣了,你救了我的命,給多少錢都不算多。」趙明遠又說:「大師,要麼待會我讓人過去接您,然後去我朋友那裡。」
「今天?」
「是啊,大師您今天有事?」
「倒沒大事,想去買個手機。」般若的語氣依舊冷冷的,「那先去你朋友那裡吧。」
趙明遠還以為有多大的事,聽她這麼說,笑道:「大師,這點小事還用你那親自跑一趟?您只要吩咐我一聲,我馬上給您辦好了。」
「不用。」般若給人算命,向來該收多少收多少,其餘的,人家多給一分,都覺得佔了人便宜,再者說手機是私人物品,她習慣自己買。
「那行,司機半小時以後到?」
「好。」
說半小時,居然一分鐘也不差。
好在這時候,堵車沒有後世那麼厲害,車子在路上左拐右饒,穿過市區,開到了城西西山腳下的一處別墅。
這裡綠樹環抱,青山綠水,別墅依山而建,風景優美,難得的是雖然離鬧市不遠,卻鬧中取靜,安靜的不像是這個城市該有的地方。
一陣蟬鳴傳來,般若所坐的車停在了一顆大樹下。
趙明遠正等在外面。
「大師,您終於來了。」趙明遠為般若打開車門。
般若顯然習慣了別人對自己這般慇勤,她自若地走下車,環視周圍。
「好地方。」
「那可不,這西山別墅有些年頭了。」趙明遠邊走邊介紹:「這十方別墅是十九世紀末期建成的,昔日韶華已剝落,大約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霍家祖上請著名華裔建築師JC先生重新修建。這裡的別墅年頭久,因為想保護老建築,裡面的格局盡量保持著從前的樣子,因此,霍家人很少住這裡,都嫌不夠現代,也就是去年,二爺請JC的徒弟貝先生再次著手設計翻修,包括這園林佈局,一起修建了,這才有你現在看到的樣子。」趙明遠解釋著。
般若微微感覺訝異,她本以為趙明遠只是個不學無術的普通商人,沒想到正經時候,卻是個肚子裡有些墨水的。
這別墅年頭很久,又是這家的家傳宅子,可見這家祖上也是殷實的人家,且很可能有祖業傳下來。
「如今,想要買這樣的別墅,已經很難了。」般若認真地說。
「那可不是,就說我們家,是近幾十年才發家的,想在這裡買套宅子,至今也沒買到,話說回來,這裡的別墅是臉面的象徵,誰會隨便賣掉?」
話音剛落,兩人在傭人的引導下,進了別墅。
屋裡古色古香,雖然是中國古代的裝修風格,卻一點不顯得老氣,反而有一些現代的元素在裡面,兩者相互融合,相得益彰。
走進門,般若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二爺呢?」趙明遠問。
「二少爺在樓上等您。」趙明遠熟門熟路地帶般若上了樓。
這一路雖然距離不長,可般若卻越走越驚訝。
無他,只因為這屋子裡的看似隨意擺放的東西,細細一瞧,卻都是古董。
這要在古代,這樣講究也罷了,如今這些古董,隨便一件可能都得幾百萬往上,就這樣當日常用品隨意用著,般若算是大開眼界,第一次知道什麼叫低調的奢華。
兩人到了樓上,般若在客廳的一副畫作前停了下來。
她幼時隨爺爺寫書法,爺爺寫行書,最推崇王羲之,沒少讓她臨摹,而她雖然不喜歡,卻因為寫得多了,對王羲之的字極為熟悉。
她細細看著牆上這幅保存完好的字畫,越看越覺得像是真跡。
不,怎麼可能呢?王羲之的畫作並未流傳於世,這是世人皆知的,霍家又怎麼可能有?
正準備走,忽然,畫作中隱隱散發出一股子靈氣,般若一怔,緊接著抓住機會,用念力引著那靈氣注入自己的體內。
沒想到,這一次卻成功了,那靈氣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不停地灌入她的體內,讓她的身體瞬間精神百倍,整個人像是重生了一般。
也就是說,這幅字畫是真品?
般若掩飾住眼裡的驚濤駭浪,這怎麼可能?到底是什麼人家,居然會有王羲之的字畫?世人渴求萬分,本該保存在博物館裡的東西,居然就這樣隨意地掛在這裡?
「姑娘喜歡這字?」一個慵懶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般若循聲看去。
一時間般若竟覺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否則這男人只這樣信步走來,為何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自帶光芒一般?
現下,周圍的一切都像是PS過,彷彿所有形容男人出色的字眼都可以用在他身上,而他出來後,周圍一切古董都黯然失色,就連這幅王羲之字畫,也莫名成了他的陪襯。
活了兩輩子,前世也沒少給明星算命,見過那麼多長相出眾的男人,卻沒見過像他這樣出眾。
「我爺爺喜歡王羲之的字,我倒是沒太大感覺。」
「哦?」他似乎來了興趣,又似乎並沒有,依舊一副淡然慵懶的樣子。「那姑娘喜歡哪位的字?」
般若如實說:「我喜歡姜夔的小楷。」
霍遇白不易察覺地掃過般若的手,「姜夔的小楷《跋王獻之保母帖》用筆精到,典雅俊潤,且受初唐諸家書風影響,不隨時俗,清新脫俗。」
姜夔的小楷只有《跋王獻之保母帖》較為完整地流傳下來,他卻能直接點出來,可見也是行家。
「跟姑娘很配。」
「嗯?」般若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姜夔的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