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點點頭,非常認同他的說法。
墳地也有排位的說法,按照風水學來說,1到10的排位,左邊必須為基數,也就是青龍;右邊必須為偶數,也就是白虎。假如龍砂高出白虎砂一至二寸為龍抱虎,而如果左邊不高而右邊高出二至三寸,為虎抱龍。
風水上認為,龍抱虎最好,是旺後代的,反之,如果虎砂太高,則墳地的繼承人中滿門受損,很可能會絕後。
想必,在陵園修建之初,霍家請來的風水大師也考慮到這點,因此霍家多年來,人丁都很興旺。
汪大師說完,嚴大師接著說:
「乾位如果現高峰,其家男子老來紅,壽活八十不算多,門內走出百歲翁。」
嚴大師的話非常簡單明瞭,是指墳地的乾宮如果有高峰皆起,如果是山地其家當家男子必然老來握有重權,如果是平原地帶,乾宮有連續高地,老父也會壽活百歲。
而霍家的墳地乾宮方位有山峰高地,符合嚴大師所說,所以,霍老爺子會長壽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嚴大師說完,周大師也不落後:
「兌宮如果現高峰,少女貌美自身容,筆水染盡滿堂水。如果和東方高外相襯,少女貴不可言。」
般若不知道霍家有沒有這樣出色的少女,但既然入墳斷事斷了出來,那肯定是錯不了的。
最後,一直沒說話的錢大師也開了口:
「坎宮如果現高峰,此墳長男必有功,有功名也有富貴,家中銀錢數不清。」
般若對霍家並不是很瞭解,但看霍老滿意的臉色,錢大師所說,應該也是錯不了。
要知道,墳北方高主老二富貴,看來霍家人才輩出。
錢大師說完後,所有人都直勾勾盯著般若,眼神裡滿是探究。
其實也難怪,般若是他們此生見過的最年輕的風水師,這一行,沒個幾十年功力,是很難得到顧客認可的,但因為般若是霍家請來的,想必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們不敢輕瞧,但心裡卻都怕她會出狀況,畢竟,一旦她斷不出來,便會惹主家不滿,連帶大家都沒好下場。
趙明遠偷偷瞥了眼霍老,見他神情嚴肅,滿面沉思,似乎沒有因為般若年紀輕便輕視他,心道霍老不愧是個老江湖了。
誰曾想,霍老正走神呢,他盯著般若這樣正青春的小姑娘,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才貌雙全的孫兒遇白,似乎從不近女色。
想到這一點,他心裡忽然嚴肅起來,這孫子一直是他帶在身邊長大的,自小就跟著自己走南闖北,到各國做生意,人家孩子玩玩具飛機時,他在玩幾千萬的古董,人家孩子在玩泥巴時,他在玩玉石。他打小就出色,從前自己對他要求嚴格,加上他不經常去學校,也沒多少機會接觸女生,因此,似乎從沒聽過他對哪個女生有好感。
眼看就到了結婚的年紀,以他這樣的眼界,尋常女生怕是瞧不上的,也不知道最終會跟什麼樣的人結婚。
霍老不由有些擔心。
般若站在陵園中,舉目望去,只見這裡山水皆美,讓人心情舒暢,雖正直夏日,但周圍涼風拂過,竟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暑熱。
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她沉思片刻,最終開口道:
「五位大師的才學讓人佩服,正如五位大師所言,霍家陵園的風水是極好的。」
五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廢話!風水好誰不知道啊,但是風水再好,您小姑娘也得說句別的話啊!可不能就這樣敷衍過去了。
「墳地位置是這山中最適合建陵園的,是本山真龍所在。」
明擺著的事!誰又不知道呢?說這種話簡直是燙冷飯!
他們五人的心理簡直寫在了臉上,般若瞥了一眼,沒往心裡去,她看向陵園外的某個地方,忽然正色道:「但是,陵園圍牆外的風水卻未必好。」
「圍牆外?」霍老皺眉。
五人皆是一愣。
「沒錯,雖然圍牆外不屬於霍家陵園,但卻可能影響到院內的風水,比如這裡……」般若說著,指著圍牆外墳地後方說:「墳後有盆形小窩或墳後緊靠小路,證明霍家人雖然大多身體康健,但會出頭疼不癒之人。」
霍老聞言,一震,他深知不管是風水還是算命師都愛把話說的模稜兩可,這樣直接點出來問題的人非常少,而偏偏她說的沒有一點錯。
「如姑娘所言,我老伴兒頭疼不癒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什麼醫生都請過,就是治不了她那頭疼病。」
但能說出這一點也沒什麼稀奇的,霍老太太有頭疼病,這在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很多跟這個圈子接觸較深的風水大師都知道這點。
般若說完,忽然轉向一旁的工具房。
片刻後,她拿著一把鐵鍬走了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鬼?來算個風水而已,又不是來做苦力的!
只見般若拿起鐵鍬,取墳上頭一點土觀察顏色,發現這周圍的土多為黑土,可這份上的土卻隱隱發黃。
「此處墳頭土發黃,因此可以說,此乃金葬,表明墳地底下生氣十足,很可能有河鮮物出現,不出意外,棺底或棺木左右有魚蚱荷花龜出現,此處為貴地。」
幾位大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們在心裡為般若捏把汗,因為般若說的話簡直是為自己挖了個坑往下跳,畢竟,即便是她所說不假,可要想證明還得開棺挖墳,這樣太勞師動眾,也著實沒有必要。
霍老卻忽然大笑一聲,滿意地點頭,「姑娘果然有真才實學!上次陵園翻新,正如姑娘所說,墳地裡有烏龜出現,我們當時根據風水師的建議,沒有動它,想必這只烏龜至今仍待在這座墳地下面。」
聽了這話,眾人懸著的心都落了下來,般若卻並未顯得高興,她看向這陵園的墓碑,發現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大師指點過的地方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才對。
思忖片刻,般若指著那墓碑問霍老:
「霍老,這陵園內的墓碑有些奇怪。」
「哦?這裡所有的墓碑都是用最好的漢白玉製成的,有哪裡奇怪的?」霍老似乎等著她的下文。
般若眉頭微皺,繼續說道:
「立碑也是極其講究的一件事,如果碑在左角偏15公分對左眼不利,在右角則對右眼不利。而如果碑高如果超過2到3米,寬度達到12米,其家子孫必然官運不濟。而我看您這裡的墓碑都高都超過3米,寬都超過2米,這對霍家後人的當官之路只怕……」
說到這裡,般若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啊,霍家這樣的世家怎麼可能在立碑這樣的小事上出差錯?而出錯的地方又指向後世的官途,如果真的出錯,那只能說明,是霍家故意要出的。
果然,只見霍遇白低沉如清泉的聲音響了起來:
「姑娘有所不知,這是祖先定下的規矩。」
「祖先?」
霍遇白深眸低垂,點頭道:「我們霍家祖上富可敵國,為了保全這樣的富貴,霍家一直積極置身於國家的建設,每位當家人都為國庫捐獻了不少銀兩,當年,為了打消皇上對霍家的猜忌,霍家立下誓言,霍家後世子孫永不當官,因此,在立碑時,爺爺特地囑咐,這碑不可旺後代子孫的官運。」
般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霍家只想在世事變遷中保全後代子孫的富貴,其他並不強求。
霍老此時才徹底對般若刮目相看,他用那雙閱遍世事的眼睛,看著周圍的風景說:「樹大招風,我只希望我的子孫們能平安榮華,不求官運發達。」
說完,他看向般若,認真地問:「那依姑娘看,我們霍家還可富貴多久?」
他略過那幾個年紀大的風水師,直接問般若,顯然把她當成其中的代表了,幾位大師也感覺到他的意思,卻都不得不承認,這般若小姑娘家的,卻很有真才實學,一時都感歎——真是後生可畏啊!
般若不自覺帶著前世的習慣,把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注視遠方,沉吟:「不出意外,至少百年。」
霍老對般若的說法似乎還算滿意,他笑道:「能望得子孫百年平安富貴,我也算竭盡所能了。」
霍遇白卻好似沒聽到他的話。
風乍起,林濤襲來,河水微皺,霍遇白迎風而立,看著般若瘦弱的背影,心裡不覺啞然。明明是個17歲的小姑娘,怎麼竟老氣橫秋,就現在這背手而立的模樣,倒像是個沒牙的老太婆。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他強迫自己回神,將奇怪的想法拋至腦後,他重新看向霍家偌大的陵園,終於表情莫辨,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