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側妃指甲掐進了王妃臂膀裡,那瘋狂的神態看著猙獰極了。“你這麽多年來還不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死了所以才對瞻哥兒這麽用心?我不相信你真的舍得我就這麽死掉!你絕不可能!”
王妃雙手劇烈地顫抖,並瞪大眼望著她!
宋湘也緊張地看著她們,這裡一個為著活命已豁出去了一切,一個因為親生兒子的夭折而早就結成了難解的心結,她們當中任誰一個看起來都不會輕易放手!但周氏已經被下旨賜死,王妃又怎能抗旨饒她呢?
“母妃冷靜些!當年的事情處處都透著蹊蹺,周氏此刻求生心切,她未必真的知道真相,反而有可能是胡言亂語!咱們不能上她的當,到頭來被她謊言所誤導,又被皇上追加抗旨之罪,這就損失大了!還是傳行刑官進來行刑吧,永安侯還在前殿等著去複命呢!”
宋湘說完便要去開門。
周氏厲聲道:“誰說我撒謊?那是我親眼所見,月色還沒完全退去的王府小花園子裡,一個渾身白慘慘的人朝著承運殿走去!血淋淋的眼,雪白的臉,那不是鬼是什麽?!”
她一張嘴便吐出了這一串話來,門下的宋湘聞言,眉頭皺皺,轉了身道:“月色還沒退盡的王府小花園子?既是沒天亮,你在王府花園子幹什麽?而且你還看到他去了承運殿?也就是說你當時是藏身在承運殿附近?”
驚覺失語的周氏張大嘴望著她,隨後惱羞成怒地朝她撲過來:“死丫頭竟這麽陰險,套我的話出來!”
宋湘輕輕松松伸胳膊一架,將撞上來的她甩飛幾步:“自己蠢就罷了,還怪我陰險!你暗夜裡藏在承運殿附近做什麽?你若不從實招出來,那我這就重新上折子,告你有不軌之心,將你送去宗正院,讓大理寺與宗正院一起來審你!”
周側妃雙眼快噴出血來!
誰都知道被押去宗正院與大理寺沒有好下場,還不如就此被賜死落個體面!她先前隻當宋湘當真要去傳人行刑,不想竟中了她的奸計!難怪晉王處心積慮想對付她,這樣的人留在身邊誰會放心?
“你去承運殿,是為著爬床吧?”
方才宋湘與周氏說話時一直沒反應的王妃這時候出聲了,聽清楚她的話,兩個人都頗驚訝的看過來,矜持高貴如王妃,嘴裡是從來不可能出現這樣粗鄙的語言的,此刻她不但說的粗鄙,而且還很平靜,一種面對傾軋時本能呈現出來的平靜。
宋湘看回周氏,周氏完全沒有了絲毫儀態可言的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了一點不自然。
“你很小就在他的身邊,暘兒出事那會兒你還是個更衣,但是暘兒死後沒多久,你就成了他的姬妾。他不會無緣無故突然就對你有了興趣吧?你撞見那隻鬼夜半入了承運殿,肯定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為你定然隔三差五就呆在那兒。”晉王妃繼續往下說道,“但你肯定撒了謊!如果大半夜看到的鬼這麽恐怖,你怎麽可能沒被嚇到?暘兒急匆匆跑來找我,只在見到我之後才說看到鬼了,我把守住了這秘密,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周氏渾身一震,退坐在地上。
宋湘知道王妃問到了點上,二話不說伸手掐住了周氏頸窩上的穴。
就聽周氏啊地一聲歪倒在地上,驚恐地看向了王妃。
王妃蹲下來:“暘兒被嚇到的時候,你也在場是不是?!是不是你弄的鬼?是不是!”
“不是我!”周氏猛搖著頭,“真的是他自己見到的!我,我那段日子,確實買通了那會兒承運殿的太監,夜晚的時候留在殿裡當差,就想著萬一王爺半夜醒來喝個水什麽的我能侍候得上!所以我看到的鬼是真的!我親眼看到他進了承運殿後就去了王爺書房!
“當時為了方便,我把原本與我一道守夜的太監也打發去睡了,我怎麽會不怕?!我嚇得不敢作聲!一面疑心自己是看花了眼,一面又覺得不可能看錯!而彼時也王爺已經歇了,我只是個小更衣,也不敢驚動。好容易熬到早上,暘哥兒就蹦蹦跳跳地來了,原來他與你剛從廟裡回來。
“他來找王爺要紙鳶,但當王爺卻與侍衛關在殿裡說話。我不讓他去打擾,他就自己到處跑,後來沒多久,我正準備下差時,就見他白著臉從書房方向跑出來了,喊他也不應,叫他也不答,隻管失魂落魄地往你宮裡跑!
“當時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恐懼裡,也沒多想,直到後來大家驚慌起來,說暘哥兒出事,我才驚覺!”
“你是說他當時闖入了那鬼藏匿所在書房?”
宋湘緊隨在她的話音之後問道。
“我親眼見到那白衣的鬼進的書房,也是親眼看到暘哥兒從書房那邊跑來,他不是進了書房又是怎麽?這也證明了我並沒有看錯,王府裡就是有鬼,而且還就在王爺的書房裡!”
說到這裡,周氏仿佛就看到那鬼在眼前似的,兩眼瞪大到快要脫眶!
宋湘凝眉看向王妃,彼此都沒有言語。
她不敢說這世上一定沒鬼,但這鬼能讓周氏看得這樣仔細,讓人總覺得跟印象中的怪力亂神有些不一樣似的。再者,如果這鬼就住在王府書房,那麽王府上下少說也有好幾百號人,為何僅僅就讓周氏與陸暘給撞見了,別的人都沒撞到?而偏偏這兩個撞到的時間又相隔那麽近,前後不過幾個時辰?
“那你事後為何沒說?”她代替失神的王妃問道。
“我能說什麽?”周氏梗起脖子,“後來全府的人都為著暘哥兒的病操心起來了,而他們大夥沒有一個人說這件事,我敢說嗎?我能說書房裡藏著鬼嗎?!”
宋湘凝眉,再道:“那你這個說法跟王爺說的可有出入。我們還是不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