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居然還當著她舅母的面她要撞牆,自己的夫人對這外甥女什麽樣,胡瀟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等婆子們話說畢,他就道:“也不必多說了,著人準備著吧,明兒我讓老二親送她回去。”
胡瀟的弟弟胡澶一家也搬到了京師如今在幫胡瀟打理庶務。杜玉音惹禍回鄉,胡家這邊肯定要去個有份量的人物作說明。
有他當舅舅的親去,倘若杜家非要埋怨,那胡澶也可代表胡家斷了這門親戚。
但多半的情形是杜家會怪罪杜玉音,因為杜家雖不從政,但也沒人會想得罪這麽一門親戚,杜玉音哪怕愚鈍點,留在胡家不生事,對杜家都有莫大的好處。
胡夫人的自信已被杜玉音擊得粉碎,聽完丈夫的決定,她長吐一口氣道:“留自然是不該留了,只是此番是宋姑娘來信提醒我,既然已經藏不住了,倒不如把她請進府來問個明白。”
胡瀟道:“算了吧,人家之所以寫信提示,必定是不想插手我們的家事,那又何必再把人家扯進來。”
“可玉姐兒總歸衝人家動手了!沒管教好玉姐兒,我也有責任,難道我們不該跟人家賠個不是嗎?”
胡瀟一想:“這倒也是。我先去玉姐兒那看看,你看著辦吧。”
胡夫人喝了半碗清心湯,就讓人按著信上提到過的宋湘的地址去找人。
宋湘就是怕胡夫人有事要問她,故而在信裡提了一嘴自己進京是來祖宅這邊辦事的,特地從客棧去致謝胡家。
胡夫人派去的人在附近問了兩圈,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她提到的這間客棧。
胡夫人派來接宋湘的婆子宋湘認識,的確是前世出現在胡夫人身邊過的人。對方說因為收到了她的謝禮,所以請她過府敘話。
宋湘心知肚明為了什麽,但看他們客客氣氣,便也沒說二話就上了車。
重華因為來過幾次桂子胡同,對宋湘多少有些了解,他剛尋到客棧門前,就見著宋湘上了一看就不普通的馬車,心下驚異,便也跟了過去。
杜玉音已經被拉回她自己的房裡,胡瀟把要打發她回去的事情說了,杜玉音索性又要尋死,胡瀟愈看愈不像話,本就不暢快的心情更加鬱悶了。
為免留下來再生厭惡,連累得死去的妹妹那點情份也折騰沒,他索性也拂袖出了房。
宋湘到達胡家時,胡家看上去就與平常無二了。
胡夫人把她讓到了花廳,不動聲色的將她打量,只見她行走坐立落落大方,言談舉止猶如見慣了大世面,謙遜得來又恰到好處,並不亞於她所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一身樸素卻又整齊的打扮反而顯得她如同清水芙蓉,暗地裡已經不由信服了胡瀟當日對她的評價。
再想到自己教出來的杜玉音,不說別的,隻說這待人接物,竟是連她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又不由心情低落。
她說道:“其實請姑娘來,除了想見見姑娘,我還有幾句話想跟姑娘求證。”
宋湘頜首:“夫人有何訓示,請但說無妨。”
胡夫人勻了口氣,就道:“我想請姑娘說說結識我們表姑娘的經過。”又道:“還請姑娘直言。”
宋湘默了下。
雖然知道她來這趟是為這麽回事,但在不清楚的情況下還真不敢貿然開口。
胡夫人閱歷豐富,看到這兒就直說道:“昨兒我們表姑娘派人去找過姑娘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但因為是得到了姑娘的啟發,所以覺得還是應該聽聽姑娘的說法。”
宋湘聽完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就像我在信中所說,我只是看到杜姑娘受了驚獨自從禪院的方向下來,她當時走得急,撞到了我們身上,所以我才扶住了她,然後有幸結識了她。別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
“至於昨日,我確實是受到了一些驚嚇,不瞞夫人,我也是擔心杜姑娘被下面人蒙蔽,所以才在信中問候了杜姑娘兩句。”
這番話既印證了杜玉音所交代的事實,言語上又留了余地,維護了胡家和杜玉音的體面,胡夫人隻覺她這應對跟杜玉音比起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至此一番想對質的心也不由得變成了幽幽歎喟。
看宋湘望過來,她便沉了口氣,接過了一旁嬤嬤遞來的盒子:“不管怎麽樣,總歸是不應該。是我們胡家治下不嚴,這裡是我自己編寫的一本女紅技法的書,早前讓謄寫了幾份在手上。
“因為我沒有女兒,除了我們表姑娘之外,也沒有人可以相送,看姑娘也是個手巧的,這個就當作我的賠禮,還望姑娘莫棄。”
宋湘聞言連忙站起來:“夫人心意如此貴重,宋湘豈能擔待得起?”
胡夫人按住她的手:“不值錢,不過是一番心意。姑娘氣度不凡,來日若有好前程,隻願這個能幫助姑娘錦上添花。”
宋湘看她情真意切,便認真接了盒子,屈膝謝了。
胡夫人看到自己的心血被珍視,心下又熨貼了些許。她說道:“勞煩姑娘前來一趟,姑娘住哪兒,我讓人送你回去。”
宋湘也就不推辭了,說了住處,胡夫人送她出了花廳。
胡瀟看見宋湘出門檻,走過來:“怎麽樣?有沒有出入?”
胡夫人逐漸沉下臉:“玉姐兒倘若能有這宋姑娘八成的修養,我也不至於非不讓她嫁儼哥兒!可見世上並不是沒有好的女子,不過是她死活不爭氣罷了!”
……
重華在胡家門外呆到接宋湘的馬車重新把人送回客棧他才回到陸瞻這裡。
陸瞻剛好翻完一遍案卷,聽他說完就不由納悶:“胡家找她幹什麽?”
“不知道。而且,今日胡家去沈家赴宴的只有胡家大爺胡佳和大少奶奶,胡大人匆匆回府,卻與夫人都沒有去。”
陸瞻了然:“這定是胡家出了什麽事了。”
輪到重華納悶:“可是胡家出事,關宋姑娘什麽事呢?”
這個便連陸瞻也猜不出來。
她如今做什麽事情,見什麽人,他完全不知道了。雖然從前也不知道,但那不同,從前只要他想知道還是能不費力知道的,只是他從來就沒有想要去知道過。可如今他想知道了,卻又無從得知。
不由又一陣恍惚。果然只要不在一起,她就離他越來越遠了。
而一想到“越來越遠”,他心底又莫名不適……
“世子,小侯爺求見。”
正沉默,衙役前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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