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交代重華:“再去打聽看看,她要給濂哥兒找的‘姐夫’,到底是誰?”
重華迷惑地看了眼他,猶如看著個猥瑣老流氓。
陸瞻當然也覺得這麽做不合適,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反正他在她心目中形象也好不起來了,添兩分猥瑣局面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他只是想試著了解她,把她的心思摸清楚,看看被她認可的男人是什麽樣的?然後再實心實意地賠個罪——反正他又不會拆散他們。
重華出門時正碰上蕭臻山跨門。
“我道您今兒為何沒去沈家,原來是攬上了美差!”
蕭臻山進門便嚷嚷,然後沒正形地行了個誇張的禮。抬頭一看他這臉,立刻又喲了一聲:“幾日不見,怎麽清減了?”
那日陸瞻出了刑部大門便與蕭臻山分了道,這幾日兩人也互未見面,他自然會意外。
不過陸瞻並沒發覺自己有什麽變化,昨日聽皇帝這樣說,如今又聽他這樣說,便撫了撫臉頰,說道:“天熱沒胃口。”又問他:“你不是該在沈家吃席?怎麽出來了?”
“我和何楨還有徐冉他們幾個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不來,後來見你二哥反倒成了各家各戶眼裡的香餑餑,打聽了一嘴,才知道你這是攤上了喜事。
“沈老夫人的壽宴反正多我們哥幾個少我們幾個都不打緊,索性出來找你了。——近午了,走吧,今日世子你作個東,請我們吃一頓!”
作東當然沒問題,只不過陸瞻聽到陸昀成了“香餑餑”,卻皺了下眉頭。
……
胡夫人是女紅行家,但自打嫁給胡瀟,夫妻倆離開帝後身邊成為了朝臣,便不再輕易將針線示人,別人不知她自己編的技法書多麽有價值,宋湘卻是知道的,前世得她指點過幾招都受益匪淺,更別說親傳技藝。
是以回到客棧,她也拿錢賞了護送回來的婆子和車夫。
這件事也算是做到了皆大歡喜。接下來就得去李家看看了。除了打聽他們對鋪子的打算,她還得問問俞家後來的動作。
把書收好,看著日近晌午,但去趟李家還來得及,她便又出了門。
胡夫人送走宋湘,又拿起了她送來的針線細看,越看越覺得自己失敗,悉心教出來的杜玉音骨子裡都沒有長好,連人家一個平民出身的姑娘都比不上。
胡瀟看她長噓短歎,知她心思,就道:“這宋姑娘也不是尋常人,她的父親是二甲前十名的進士,進了翰林院,後來還當了侍講,所以差不到哪裡去的。”
胡夫人歎了口氣,完了忽又撐著枕頭坐起來了些:“你說這宋姑娘的父親在翰林院任職?”
“是啊,不過可惜的是這位宋大人已經過世三年。並且過世之前就已經辭官了。”
胡夫人頓生惋惜:“原來是個可憐孩子。”又道:“——她家裡人呢?怎麽樣?”
“這我可還沒有打聽。太唐突了!”胡瀟搖頭。
胡夫人想了下,正要說話,這時候派去送宋湘的婆子前來回話了:“已經送了姑娘到客棧,姑娘還給了賞錢。”婆子拿出錢來給他們看。
胡夫人頓時與胡瀟對視一眼,道:“待人接物有禮有節,果然是會當家的孩子。
“雖然說父親不在了,可是能把女兒獨自教的這樣好,更是能看出來她母親也是有見地的人了。如此這般,便是家境低些也不打緊。”
胡瀟默契地捋須:“就是不知許了人家不曾?”
胡夫人聽到這裡便坐起來:“去打聽看看宋家有哪些相熟的人家,然後回來稟我!”
婆子們領命再下去不提。
宋湘到了李家,那門房老仆見到她先是微頓,然後是狂喜,邊把門大開,邊往屋裡奔去:“東家,娘子!那位宋姑娘大恩人來了!”
宋湘被他這熱情衝擊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很快門內就傳來了說話聲,然後又很快地到近前,李訴與娘子俱都容光煥發地邁出門來,雙雙迎向宋湘喚著“恩人”,一面還衝著宋湘行起大禮來。
宋湘連忙將他們架住:“不是早就說過不必如此麽,二位要是這樣,我可不敢再提來意了。”
李家夫婦這才罷休,迎著她進了正堂。
這邊廂老仆又畢恭畢敬端來了茶。
宋湘體念他們的心情,容他們張羅了片刻,才問道:“這幾日怎樣?俞家那邊可有施加報復?”
“目前都挺好的,還沒發現什麽。不過就是報復了我也不怕了,是姑娘和胡大人讓我們知道了這朝中還是有好官在,世道並沒有大夥想象的那麽黑!”李訴激動說畢,又不忘問:“姑娘你呢?”
“我也還好,不過日後的事也說不準。”俞家縱然不會明目張膽報復,但未必不會把她給惦記上,若有機會讓他們不動聲色踩踏,他們未必不會做。
但這種事情如何防得了呢?下雨天還得防著遭雷劈呢。事情沒來之前,倒不如且安下心來,至少他們暫且是會收斂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來說說鋪子的事吧。”
宋湘還沒提到鋪子,李訴竟然就已經先開口了:“由於不知道姑娘住處, 我這幾日便一直在等姑娘上門來,這鋪子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就按姑娘說的,就照當初給牙行的價格轉給姑娘。另外,我還有一個請求。”
宋湘好奇:“李大夫請說。”
李訴與娘子對視了一眼,笑道:“我希望姑娘接手這藥所之後,能到姑娘的鋪子裡任個坐堂大夫。”
宋湘愣了:“李大夫您……”
她記得清清楚楚,上回來的時候問過他們倘若這案子了結,他們會不會想繼續把藥所經營下去,當時李訴明確表示不會,就是要開也是另外選址再開。因為他的老母親死在店堂裡,他不願意觸景傷情,這怎麽……
“的確,這藥所有我忌諱的成因在,但是因為姑娘,家母的冤屈已經昭雪。
“周家這邊到底不能令我完全放心,縱然俞家不至於跟我們一般見識,周家也未必不會。
“如果他們一定要報復,那麽姑娘的麻煩必定排在我前頭,姑娘是因為我而招來麻煩,您不願意挾恩圖報,我又怎能抽身而退?”
“李大夫……”
“姑娘不必多說,您是個有見識的人,也是個爽快人,我就這麽點請求。跟隨著姑娘,哪怕是賺份糊口的錢,我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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