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金鳳回來徐家每天都吵吵鬧鬧的,徐老頭被鄰里接二連三的的不滿生弄得頭都大了。
「徐老頭,能不能讓大郎管管事兒?每天幹活累得半死回家還要聽你家的那些破事兒,我們都還要睡覺呢,你們這樣大吵咱怎麼睡得著?」和徐家做了大半輩子的鄰居,要不是最近實在忍受不了,李老頭也不會對徐老頭抱怨。
另一個男人急忙點頭,表示附和,「李叔,別說你家,我家還隔著一家呢都能聽見徐家大姐的罵聲,雖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徐叔你家鬧成這樣真的挺影響大夥兒休息的,每天要去田地種莊稼,回來聽著你家的吵鬧像一群蚊子在耳邊嗡嗡飛似的,腦子暈得很!」
徐老頭此刻正坐在樹下抽煙,看著田裡還剩下一小塊地沒收割,上半年的糧食就指著它生活了,徐老頭臉上露出了笑意,煙味在嘴尖彌漫出絲絲甜味,這只是在沒聽到兩人的話前,聽到話後舒開的眉角在額上聚攏,形成了川字。
徐金鳳被休回家本就是全村的笑話,回來不好好待著,整天唧唧歪歪這不好那不爽的叫喚,以前家裡有宋氏趙氏暗地裡較勁,她一回來,矛盾更是大了,徐老頭摸著手掌心的老繭,這是握鐮刀留下的,抬眼看著還在揮汗如雨的徐茂竹,他動了動嘴唇「知道了,我會給大郎說的!」
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腰身,徐老頭感覺酸脹得厲害,兩人眼角的黑眼圈他看得分明,臉染上了一層紅暈,拍了拍另一老頭子的肩膀,「李老頭,咱都老咯,才幹以上午活兒腰就受不住了,大郎什麼性子你看著他長大的你太不清楚?今天回去我好好收拾她兩一番,今晚保管讓你們晚上睡個好覺!」
兩人點頭一笑,知道徐老頭明理,以前徐家有事兒大家都恨不得站在院裡看熱鬧,最近農忙收了稻穀馬上要收小麥,哪有時間再去看熱鬧?再說了,徐家那點事兒大家聽著聽著都乏味了,以前婆媳不對付,現在姑嫂不和睦,翻來覆去就這些。
這兩天,徐家可以說是吵得如火如荼,徐金鳳說宋氏拿了她的銀子,要去官府告她;宋氏讓徐金鳳拿證據,不然就是污蔑,小姑子污蔑嫂嫂,沖著這一點她要把徐金鳳掃地出門,又說徐金鳳懶惰成性不做事光吃飯,徐家不養閒人云云。
趙氏勸著勸著見兩人不分高下,自己嗓門啞了,這下,想勸也沒力氣了。她倒是想找王靜怡過來幫忙勸一下,不過被徐老頭嚴厲阻止了。
「不准找二郎媳婦去,你瞧瞧咱家裡的事兒哪次二郎不是背著他媳婦處理的?為啥?就是不想他媳婦聽了鬧心,你要是去別說我不讓,二郎那裡你也討不了好順帶四郎也不高興你!你說你過去幹嘛?討人嫌?」
趙氏仔細琢磨了下,記憶裡貌似徐茂青真沒讓王靜怡插手這邊的事兒,想到清淨和睦的二房,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累,為啥自己不是跟著二房住。
徐金鳳見趙氏不出來阻止自己和宋氏吵架,以為她是默認了,在背後給自己打氣呢!今早吃飽了飯就坐在院裡的石階上埋頭又哭又叫,說她被休回家忍受宋氏的冷嘲熱諷本來就傷心了,現在好不容易得來的銀子也被宋氏拿了,可讓她一個棄婦怎麼活啊!
她現在承認她是個棄婦了,那事兒只要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她假裝懷孕的事兒,雖然她真的不知情,但結果卻擺在那裡。
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子嗣?假懷孕事件沒少讓村裡人把她當樂子取笑。不過大家太忙了,除了休息的時候會把這事兒提一句,哪有時間多深挖裡邊的事兒?
徐老頭攜著煙斗進院瞧見的就是這一幕,她走的時候徐金鳳就鬧上了,現在過了晌午還沒停下,胸口嚴重顫抖的起伏了兩下,他站著沒動。
她爹對她從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徐金鳳沒想她爹幫忙,只對著在屋裡和她嗆聲的宋氏道「宋氏,你這個掃把星給我出來,要不是你偷了我銀子難道是被老鼠拖走的不成?」
「白吃白住供著你還懷疑我拿你銀子?狗咬呂洞賓的人咱徐家養不起,還請大妹找戶人家嫁了吧!」
「你...你嫌棄我了?當時我和大壯回來誰不要臉的上前巴結我來著?」徐金鳳想想就來氣,以前誰敢這麼對自己?現在怎樣?知道她窮了就嫌棄自己了?越想越來氣,騰地爬起來跑到窗邊用手大力拍打,「躲在屋裡幹啥?有種咱出來說!」
沒注意到身後徐老頭烏青的臉色,待背上挨了一棍子時,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打她的人,「爹...你幹嘛打我?」
徐老頭不說話,又一棍子揮下,來不及躲閃的徐金鳳又挨了一棍,而且徐老頭髮了狠,使了全力,痛得徐金鳳除了叫喚喊娘外,沒嘴和裡邊的宋氏對罵。
趙氏出來,見徐金鳳東躲西藏的閃避徐老頭的棍子,她心裡發怵,過去拖著徐老頭手臂,「他爹,你這是幹啥?有話好好說打人幹嘛!」
徐老頭氣急的瞪了眼趙氏,「你瞧瞧家裡成什麼樣子了?知道左鄰右舍怎麼說嗎?大農忙的幹了活回來還要聽咱家的一點破事兒,他們要休息,晚上睡不好覺!」
「這...」趙氏抵了抵迅速躲在自己身後的徐金鳳,勸道「這兩晚家裡的確鬧騰了些,以後就好了以後就好了!」使勁把徐金鳳拉到自己前面,「金鳳,快給你爹道歉,說再也不鬧了!」
徐金鳳疼得齜牙咧嘴,不滿的嘀咕了兩句。
「你說啥,再說一遍!」徐老頭的手又有揮起的趨勢。
「沒啥,沒啥,我說我知道了!」徐金鳳趕緊投降,雙手交叉在背後道。
宋氏悄悄打開門縫看著外邊的場景,嫁來這麼多年徐老頭沒管過家裡的事兒更別說打人,人人都說徐老頭性子好,這些年被趙氏欺的死死的。她對這個公爹心裡有些害怕,總感覺他沒那麼好說話,此刻徐老頭拿著棍子,緊緊抿著嘴唇,側著頭盯著她的門縫看,雙眼鼓得大大的,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了,表情猙獰。她嚇得趕緊回到炕上坐好,捂著自己咚咚的心跳,那一眼和徐茂青打她後的神情差不多,用殺人的目光和神情打人!
徐家因為徐老頭的發怒太平下來,徐金鳳也不敢偷懶,早起和趙氏去山裡種土豆,這裡的粗糧除了紅薯就是土豆,不過土豆沒有甜味莊稼人不喜歡,每年都拿去交稅了抵了稻穀的稅收。
徐金鳳的錢不了了之,徐老頭問過宋氏,宋氏死活不承認說她沒有拿,徐金鳳雖不信但也不敢當著她爹的面撒潑,只在心裡把宋氏詛咒了個遍。她現在不敢和徐老頭對視,因為對方的眼神就像當初她婆婆知道沒懷孕後一臉鄙視不屑和瞧不起她說謊的神情,沒有銀子她在家裡的地位低了下來。
徐家鬧劇發生的這幾天,二房風平浪靜。王靜怡每天都瞅著她的雞鴨以及臘肉,看著雞鴨在菜地裡啄食,她心裡高興,現在絲瓜黃瓜已經開始爬支架,院子裡濃濃的生意盎然,伴著悉悉索索的雞鴨聲,甚是美妙。
偶爾,她還會趕著它們去竹林捉蟲時,為了這群雞鴨她已經克服了自己對蟲的畏懼心理,這不?看著竹葉上的青蟲,她高興的過去伸手拿下,「咯咯咯」換來小雞扔下,不過她的雞貌似不太搭理她,因為她用咯咯聲喚它們吃食時它們都是愛搭理不搭理的,自己在落葉裡找食,啄!
她很享受這種靜謐的時光,與世無爭隱居山裡,每天靠著打獵還有點小錢,沒人打擾,不用理會東家長西家短的瑣碎事兒,生活無憂有點小錢簡直不能再好了。
當然,她也有那麼點不順心的她不會做衣服。每當過去找許氏學做衣服時,她腦子就發懵,現代的十字繡也只是順著圖樣走,這裡什麼都靠感覺,針線不能太密不能太稀,線不能太緊不能太松,那匹許氏送的布她現在都不敢亂動,怕毀了。
雞鴨可能吃不多了,啄食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坐在石凳上,掏出一塊兩巴掌大的布料,撇了撇嘴,許氏裁了這塊小布給她,說讓她試著做出一件衣服,要是做好了那匹布就不怕毀了,這是許氏裁剪好的衣服形狀,只要縫上就是件小衣衫。
她針線不是很好,限於縫衣服和扣子上,現在讓她密密麻麻的縫衣服,她腦子又開始發暈了,忍住不適,迅速的穿針引線。萬事開頭難,針線雖然走得歪歪扭扭,因為線的顏色和布料顏色一樣,如果不細看也看不出來。隨著越來越熟練的走線,她開始掌握到每次針線離邊緣的距離,越來越上手,針線密度漸漸趨於均勻!
「二嫂,我回來了,開門!」門外,徐四郎興高采烈的拍著大門,上次徐金鳳上門後徐茂青就要求白天也要把門閂上,徐四郎也一直點頭,說不想見到徐金鳳,她一來鬧的雞犬不寧不說還招來一堆破事兒讓人煩心。
良久沒聽見裡邊的聲響,他臉垮了下來,「都這時候了不是應該等在前院給我開門嗎?」徐四郎熟練的去了右邊,「嫂子,嫂子,在家嗎?開個門成不?」
這次很快就有人給他開了門,「怎麼,你二嫂又沒聽見你敲門?」
徐四郎嘟著嘴,點了下頭,和許氏說了兩句話就從後院回了自家,發現小雞不在,他飛快的躥進竹林,他的雞鴨正圍在他二嫂身邊曬夕陽呢!
「二嫂!」他眼含委屈的叫了聲!
沉浸在針線中的王靜怡抬頭,沒回過神來,敷衍的問了句回來了眼睛就重新放回了手裡的針線上。
被冷落的徐四郎只有回屋拿出徐茂青專門為他做的竹竿,邊趕雞鴨邊道「走,咱找吃的去了!給你們捉小蟲怎麼樣?要吃的就不准亂跑!」
見幾隻鴨不聽話還要往邊上跑,他竿子在它們腳掌上一推,「往邊上跑?記住了,待會不喂你們,讓你們眼饞!」
竹林寂靜下來,只餘偶爾的鳥叫和風過留痕的聲響。
皺巴巴的縫好這件衣服,王靜怡抬頭發現雞鴨不見了,想到剛才徐四郎回來了,放下針,收起線她才反應過來,「哎呀,今天沒有給四弟開門!」
正在菜地裡的徐四郎捉蟲正歡,他這個二嫂,被二哥保護得太好了腦子有些不好使了,這是他對近期王靜怡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