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怡又挖了半個時辰的野菜,水果雖好,但在徐家人眼裡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實打實把背篼裝滿後才慢慢往山下走去。
陰惶惶的天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想到自己還要回去做飯,這麼晚了,依趙氏的性子,難逃挨駡的命運了,順著挖野菜的小路蜿蜒而下,還好這山沒人來過,王靜怡才能順著自己來時走過的痕跡摸索到了山腳。
徐家,趙氏罵罵咧咧了一個時辰也沒見到二郎媳婦的身影,只覺得王靜怡也是個心思重的,早上故意讓自己罵她,讓別人看笑話。趙氏煩躁不安,聽著院子裡的雞叫,趙氏沒辦法,把雞趕進籠子裡,怕徐老頭回來還沒做好飯,邊罵邊生火做飯,圖省事兒,隨便弄了點糊糊,心下卻有些得意,等二郎媳婦回來,自己不得借這個機會好好敲打她一番?
可是,她剛做好飯就見王靜怡背著沉甸甸的背篼走了進來。這下,趙氏不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喲,我老婆子的命咋就這麼苦哦,人家娶了媳婦回來哪個不是好吃好喝的把婆婆供起來,就咱家的媳婦金貴,出去到現在才回來,晚飯都要我這老婆子自己做...」
王靜怡耳朵短暫鳴了下,知道趙氏開始撒潑了,擱下背篼,不用看都知道肩膀肯定紅了,「娘,我現在就做飯去,挖野菜挖得忘時間了,你別生氣啊?」
宋氏挑著擔子回來,聽到趙氏的哭聲她也不幹了,自己累死累活在田裡割稻穀,王靜怡倒好,在家飯都要讓自己婆婆做,想到今天在田裡公公無時無刻不監視自己,聲怕自己休息了一下。想到這次,宋氏心裡窩火得很,摔下擔子,跟著哭泣道「二弟妹,你這是幹什麼,當時說好了,每人做兩天飯來著,你倒好,自己出去玩卻把家務活給娘做,要是這樣,那我明天也不要下田了!」
「吵什麼吵!」徐老頭彎著腰,雙手抄在背後,斜了眼王靜怡,「先吃飯,二郎媳婦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飯桌上,趙氏便把今天如何辛苦養雞,照看兩個孫子,完了還要做飯的事兒給說了,當然,其中到底辛不辛苦,大家心知肚明。
「二郎媳婦,今日你去哪兒了?」徐老頭點了一根煙,吸一口後趕緊掐滅,收起來等下次再過癮。
「我挖野菜不知不覺到山上了,外邊的背篼裡全是野菜...」王靜怡也委屈,雖然自己在山裡樂不思蜀,但是,背篼可是實打實裝滿了的。
徐茂青起身把背篼拉進來,一臉興奮,「爹,背篼扎實著呢!」一把一把刨開,除去幾個野果子,全是新鮮的野菜,這夠一家人吃上十天半個月了,瞟了眼自己媳婦委屈的模樣,徐茂青心裡有些不好受,「娘,媳婦弄了這麼多野菜回來,好些人家怕幾天都挖不回來這麼多,你做頓飯不吃虧!」
「好你個二郎...」趙氏剛要撒潑就被徐老頭打斷,只聽徐老頭贊同道,「二郎說的對,這些野菜夠吃好些天了,老婆子,你要是再這麼唧唧歪歪的,那就別吃飯,回屋反省去!」
宋氏本想借這件事明天不去田裡,這下估摸著是不成了,心裡不好受,瞅見大錢往自己碗裡偷野菜,怒駡「沒見過野菜的小蹄子,這點野菜就讓你你滿足了,給給給,全給你,撐死你算了!」
「大郎媳婦,幹什麼罵我孫子...自己不中用...」眼看趙氏就要把怒氣轉移到宋氏身上,徐老頭筷子一撂,「還吃不吃飯了...」
全屋頓時安靜下來,王靜怡低著頭,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著碗裡平平如也的紅薯湯,饃的顏色讓王靜怡一陣惡寒,夾起來放到徐茂青碗裡,小聲道,「二郎,你多吃些,幹活累著呢!」
徐老頭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瞥了眼在自己大兒碗裡夾饃的宋氏,悠悠歎了口氣!
夜間,王靜怡覺得今日收穫不小,想著還好沒全部裝野果子回來,不然,趙氏和宋氏肯定要不依不饒的找自己麻煩。
「二郎,你去過後山嗎?」俗話說靠山吃山,陰山村背後這麼大一片山,沒道理這麼窮!
「恩,媳婦,以後可別去後山裡,那裡邪門著呢!」徐茂青之前沒說,是怕自己娘拿媳婦去後山的事兒說事兒。「有年鬧饑荒,大家窮的沒有辦法了,不少人進山,但是,回來的人卻屈一半不到...」
「哦,知道了,咱村裡就沒有獵人嗎?」
「有的,村東山腳住了戶人家,他們家就是以打獵為生的,不過,因此也少和村裡的人往來,大家都有些懼憚他們...」
「你們還真是...」王靜怡覺得那村戶肯定很有錢,自己今天上山一趟收穫不小,更何況還是打獵的,這種時候更要上去好好巴結才是。
「怎麼了?」徐茂青的眼神在黑暗裡格外明亮。
「沒什麼!你和那家獵戶熟嗎?」王靜怡自顧打著小算盤,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被剝了都不知道,「二郎...你...」
「媳婦,好久沒有那個了...」徐茂青把頭放在自家媳婦的脖子間,清新的香氣讓他覺得煩躁無比,又叫了聲,「媳婦~~」
「恩,二郎,明天不是還要忙嗎?等忙完後再說,要是起晚了,娘肯定要...」王靜怡胡亂諏了個藉口躲開了去。
徐茂青想想還真是這樣,望著月光,心裡歎息,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一頓啊......
大早,王靜怡起床,外邊黑沉沉的,還不見光亮。
徐茂青讓靜怡再睡會,缸裡的水已經挑好了,田裡的稻穀今日就能弄完,慢慢來,不急。
王靜怡洗漱好,朝灶房走去,站在門邊的宋氏見王靜怡精神好,嘲諷道「二弟妹真是好福氣,二弟摸黑都要把缸裡的水挑滿,真是個知道疼人的!」
王靜怡抿著嘴,不說話,屋裡,趙氏還沒起身,要是被她聽到這句話,不又得罵自己好吃懶做指使她兒子幹活?
「大嫂不用去田裡嗎?我瞧著大哥他們走了一會了!」王靜怡聲音冷冷的。
「哼~~就二弟會算計,大郎去了那麼久了,他怎麼才剛走!」嘴上抱怨著,但是,往外的步子沒有停下,去晚了,挨駡的還是自己,宋氏這點還是拎得清的。
提著飯菜到田裡的時候,那光禿禿的稻杆隨風不動,看來割的差不多了,王靜怡心裡高興,這樣就能拉著徐茂青去後山見識了。
趙氏起身,正伺候大錢們吃飯,見王靜怡回來,哼了一聲,偏開頭去。
「娘,爹說今日該打穀場的人多著,我想著過去幫忙,早日把稻穀搬回來才好!」
村子的打穀場在村西頭,每年都是輪流打穀,今日輪到徐家,還好把稻穀都割完了,不然,又要輪一次,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趙氏沒有抬頭,不過語氣不那麼嗆人,「要去就去唄,我可告訴你,今天的晚飯我是不會幫你做的!」
王靜怡懶得計較,應了聲,回屋換了身粗布舊衣,去了打穀場。
雖然,第二季稻穀還是那麼多畝,但產量明顯比上季稻穀少了一半,但,所有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王靜怡不由得也被感染。
一下午就把多有的稻穀脫粒出來,用釘耙將其攤開,忙了一個下午,總算把稻穀弄乾淨。
「媳婦,我來,你先回去做飯吧!」徐茂青接過王靜怡的釘耙,叮囑,「這稻穀曬哥幾天就行了,你先回去,晚上多弄些野菜,爹高興,晚上肯定要喝兩杯的。」
王靜怡沒有拒絕,今天可以說是徐家的大日子,一年的豐收到此結束,馬上入冬就要準備入冬的蔬菜了。
連續幾天的豔陽高照弄得全家上下喜不自勝,把最後一批稻穀拖到鎮上賣後,徐老頭破天荒的割了兩斤肉回來,趙氏想抱怨兩句,在徐老頭嚴厲的眼神下作罷。
清晨,霧靄籠罩的存在漸漸暈開,慢慢還原村子本身的面目,破敗的院落,炊煙嫋嫋的歡悅聲在整個村子上空飄蕩。
昨晚,滿足吃了幾頓的徐茂青只覺得神清氣爽,緊了緊被子,湊到自家媳婦耳邊,「媳婦,你再睡會,我去挑水...」
王靜怡昨晚被折騰個半死,現在困意上湧,顧不得其他,哼了聲又沉沉睡去。
院子裡喂雞的宋氏見徐茂青,嘴角上揚「二弟,按理說今天我做飯,但是,你大哥為了一家子人去鎮上幹活了,我一個婦人要挑滿一大缸水不容易,而且,這水可是昨晚用完的...」
「大嫂,我知道的...」徐茂青挑著擔子,朝剛起床的趙氏打了招呼後就出去了。
「我說大郎媳婦,哪次輪到二郎媳婦做飯缸裡的水不是用完了的?怎麼就到你這兒就要翻昨天的舊賬了?眼皮子淺得東西...」二郎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要打要罵只能是自己,什麼時候這宋氏也端起了婆婆架子了?
宋氏可不敢看自己婆婆,悻悻道「還不是二弟妹偷懶,昨天沒挑水,不然...」
「不然怎麼了?人家前天把缸可是挑得滿滿的,現在冬天,用水的地方能有多少?啊,就你這懶婆娘這事兒那事兒沒完沒了...」
「娘...我做飯去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