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陌生的空降伴娘,大眼睛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她整個人又高又瘦,踩著十多釐米的高跟鞋目測都快一米八了,站在一米九幾的孟方言身邊也絲毫不顯得弱,一頭瀑布般的黑長髮,臉上不施脂粉,唯一上了色的只有醒目的紅唇。
翁雨從來沒覺得驚豔二字,會那麼適合一個人,簡直就像是她的專屬名詞。
孟方言把人捎過來了,功臣身退,走前似笑非笑地撫了撫祝靜的美背,「靜爺,好好陪著小雨雨,別把她嚇著了,嚇哭的話我基友可饒不了你。」
祝靜連頭都沒回,抬手就是一個重重的肘擊。
孟方言是什麼身手,早看准了她的動作就退了兩步,在她還要動手之前,勾著嘴角消失在了門外。
由於祝靜整個人往那一站氣場就秒殺一個平面,接下去整個房間都變得持續鴉雀無聲。
陳涵心和鄭韻之這兩個欺軟怕硬的女人,早就找准機會偷偷溜出了房奔向各自的丈夫,化妝師和服裝師完成了手頭的工作,也飛一般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只留下可憐的整裝待發的小白兔一個人僵坐在椅子上,戰戰兢兢地看著正靠在牆邊玩手機的祝靜。
「很漂亮。」
在她思考自己究竟應該怎樣避免尷尬地和這位似乎不是普通高冷的女神說話時,對方已經抬起頭,看著她說了三個字。
「……啊?」她怯怯地眨了眨眼睛。
「我說你,很漂亮。」祝靜淡淡一笑。
翁雨被女神的笑容給晃得放輕鬆了許多,也大著膽子說道,「謝謝你今天能來做我的伴娘,麻煩你了。」
祝靜抬了抬手錶示她不用客氣,「只是欠了孟奇葩一個人情。」
她聽得忍俊不禁,心裡大約也猜到祝靜應該就是孟方言的心上人了,按照這氣場,兩人的確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接著,兩人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她也瞭解到祝靜今年剛從英國最好的醫學院本科畢業,過了這個假期還要回去繼續念碩博。
高冷女神原來是個醫生……如此想著,她對祝靜的印象就更好了。
過了一會,樓下有人上來叫她們下樓,祝靜便收起手機,十分盡責地扶起她的裙擺,帶她下樓。
翁雨從這一刻,好不容易緩下去的緊張又再度冒了出來,一聲一聲如雷的心跳響在耳邊,她終於踏出了別墅的大門。
大門外,本來還是一片空地的地方,竟然已經全部佈滿了一盆盆白繡球花,放眼望去,視線裡一望無際的都是白色,鬱鬱香香的朵朵繡球簇擁在一起如同白色海洋,那種震撼的場面,幾乎讓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而與此同時,從別墅大門的兩側開始,站了兩整排的人,這些人,有些她認得,有些又不認得,可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的都綻放著最誠摯的笑容。
「不要害怕,往前走吧。」祝靜此時在她的身後,低聲說道。
她覺得自己的眼眶此刻有些熱,用力點了點頭,便一步一步踩在紅毯上朝前走去。
兩排的賓客的手裡都有一籃花,她走過的時候,他們就會歡呼著往她的身上撒花,她又想笑又想哭。
這條路很長,就像走不完似的,一直往前走,她看到了很多很多人,收到了數不清的祝福,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她看到了她的朋友們。
帶著兩個兒子的戴宗儒單葉夫婦笑眯眯地看著她,要她下半輩子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虐虐傅鬱;閃耀奪目的封夏司空景夫婦也如約到來現場,封夏嘴裡不斷說著要早些和她的孩子結親,司空景雖然一臉不滿,卻還是不能反對太太的意見。
還有陳涵心和鄭韻之,以及她們身邊的柯印戚和穆熙,她親眼看到這兩個陪伴了她多年的女強人閨蜜,都破天荒地紅了眼眶,兩個人抓著她的手,嘴裡重複地說著笨蛋小飛俠一定要幸福啊。
翁雨覺得自己的眼淚馬上就要破功了,但她怕哭暈化妝師辛辛苦苦化了一上午的妝、一直強忍著,可這份堅持,直到看到路的盡頭站著的她的父母和傅鬱的父母、傅璿時,徹底就瓦解了。
「小雨,爸媽這輩子沒能給過你什麼好的,你能找到阿鬱這麼好的男孩子,爸媽真的很高興啊。」翁父笑呵呵地看著她,「從今以後在他身邊,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翁母在一旁已經忍不住掉起了眼淚,翁雨忍了忍,豆大的眼淚也終於輕輕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離開爸媽身邊,你也會一直過得很開心的。」翁母哽咽著說,「有空多回來看看就好。」
翁雨抬起手制了制快要越掉越凶的眼淚,啞著嗓子道,「……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們,爸爸媽媽。」
而那邊的傅父傅母,則是笑逐顏開地安慰起親家,順便再次表達對兒媳婦不嫌棄他們家「無趣」兒子的感謝,還有想要早點抱小孫子的心願。
在此停留了一會,傅璿笑眯眯地引著她走上一個白色的高臺後,輕輕擁抱了她一下,朝她眨眨眼睛,「嫂子,祝你和哥此生幸福。」
「璿璿,你也會的。」她笑著望著傅璿,「要對生活始終充滿最美好的期待。」
傅璿朝她擺擺手,小心翼翼地走下高臺,回眸一笑,燦爛如盛夏花開,「嗯,我會加油。」
此時,高臺上除了她和她身後的伴娘祝靜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所有的賓客都聚集在了高臺下的草坪上,抬頭看著她。
陽光正好,金色的光芒照耀著整個婚禮會場,翁雨手裡捧著花束,忐忑又期盼地等待著她的良人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隱約聽到了馬蹄的聲音,高臺下的賓客也接連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抬頭朝前望去,只見從草坪的另一端,隱隱約約似乎有人正騎著馬,朝這邊而來。
她有些不敢置信,等了一會,視線裡竟出現了一匹白馬和一匹黑馬,白馬在前,黑馬在後,黑馬上的孟方言一身帥氣的黑色騎馬裝、神采飛揚。
而白馬上,那個身穿一套紅白相間有些類似於英國皇室軍裝、容貌堪稱豐神俊朗的英俊男人,正是朝她綻放著最溫柔笑容的傅鬱。
翁雨看得呆住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匹馬是從哪兒來的,可這如同王子一般騎馬而來的人,真的是她的先生啊……
「蠢人騎馬。」此時在她身後的祝靜突然冷不丁說了一句。
她一怔,回過頭,便看見祝靜挑了挑眉,朝她道,「我是說孟方言蠢,你先生還是十分帥氣的。」
翁雨忍不住想笑,這時又再次和傅鬱的視線對上,四目相視,隨著他們之間距離的越來越近,她心中的起起伏伏簡直難以言表。
終於,傅鬱騎著馬,來到了高臺前,他輕輕拉了拉韁繩使馬停下,然後定定地望著她。
這場婚禮,沒有司儀、也沒有神父,只有她和他,以及這些見證者。
「小雨,」
他清了清嗓子。
翁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發現,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很明顯的緊張。
「現在,請你聽我說幾句話。」
他的額頭,因為穿著和盛夏,已經冒出了不少的汗,可是他目光裡的柔軟,卻是如此的鮮明。
她注視著他,握著花束,輕輕點頭,「好。」
「這世上,有無數對的夫妻,我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對,但我相信,我們在今後的歲月裡,一定能夠互相理解、互相寬容,最坦誠地面對彼此。」
「我想,我這一生,可能都給不了你轟轟烈烈的愛情和婚姻,我所能做到的,只有平淡的細水長流。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的容顏都會衰老,可是,這絲毫不會影響我在今後的每一天,比前一天,更愛你。」
「歲月很長,可是每一步,無論生老病死,我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翁雨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積蓄已久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
「我後面其實還有一段話,」他這個時候突然咳嗽了一聲,「不過我太緊張……忘詞了。」
全場賓客愣了兩秒,都大笑了起來,估計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淡定從容的他如此窘迫的一面,翁雨也忍不住,用手捂著嘴,看著他邊哭邊笑。
「希望我的新娘,不要因為我偶爾一次的失誤,拒絕我。」他薄唇輕抿,望著她的眼神,讓她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刻,以及之後……種種的畫面。
「一牆之隔,我可不怕你欠債不還。」
「我一直尊重每一個職業的人,無論這個職業的訴求是高或者低,每個行業都需要人去做,社會才能運轉起來。所以,記得永遠不要看低自己的職業。」
「那就回家吧,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
「但我一直都會在你的身邊,和時差、距離無關。」
「You are my best gift in this world.」
「遇見你,就像遇到了一道數學難題,棘手、卻讓我如此欲罷不能。」
「寶貝,從今以後,我也是你的家人。」
「無論是你年輕時的面容,還是今後衰老時的面容,都將是我此後一生的追尋。」
……
她是個很健忘的人,可是從最初,到今天,每一幀與他相處的畫面,她都記憶猶新,她不知道她何德何能可以觸及到這樣的溫暖,就像一個夢中童話的實現,照亮了她的全部生命。
「翁雨,請你嫁給我,從此以後,與我攜手共行,走完這一生。」
她最愛的人,平視著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卻又飽含了畢生的熱愛。
高臺下,所有的賓客都開始大聲歡呼鼓掌起來,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提起自己的裙擺,竟然直接大步朝高臺邊緣走去。
站在她身後的祝靜嚇了一跳,本想要攔住她,卻看到黑馬上的孟方言朝自己打了個手勢,輕笑著示意她不用上前。
而傅鬱在白馬上靜靜看著自己的新娘,笑著朝她伸出了雙臂。
翁雨從未覺得心中如此的充滿勇氣和衝動,不顧高臺的高度,逕直朝他的方向跳了下去。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穩穩地接住了她。
「老婆,你沒有恐高症?」抱住她後,他將她打橫放在自己身前的馬鞍上,將她婚紗的裙擺扶起,「你表現得那麼給力,我很高興啊。」
她搖了搖頭,眼底是眼淚也是笑意,「老公,你昨天騙我,今天明明有好多人來啊。」
他大笑,「先評評我今天的裝束。」
「很帥,」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頸,「讓我就像那次在帝國理工的教室裡時一樣,怦然心動到不行。」
「那你記得,要有始有終,」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拉著韁繩,「這一輩子,都要對我怦然心動。」
「好。」她揚起臉頰,輕輕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I will always love you,till the end of the time.
感謝你,來到我的生命中,給予了我光芒與絢爛。
我想我會一直愛你,直到時間的盡頭。
惟願愛是永恆,長久時。
《完美情人/非你莫屬》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