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梁雙眸一展。
說起這個,他頓時就來了興致。他現在關心的,其實也就兩件事。
一個是林北的安危,另一個就是如何出去了。
要說林北的下落,應該也不難找。反正蟒腹城就這麽大,一天找不到、兩天也找到了,除非他遭遇意外。
可是以林北融入環境的能力,估計半個時辰就能變成土生土長的蟒腹城人,遭遇危險的可能性並不大。
主要還是蟒腹城中的大部分人族都有一個意識,外來的人是重要的新鮮血液,他們不會仗著信息優勢隨意坑害新人,這種風氣難能可貴。
所以楚梁倒不大擔心兄弟。
但說起找出口這個事,就讓人比較頭疼了,這麽多年都沒人逃走過,他又如何能說找就找到?
此刻副幫主竟然主動講出了這個事兒,楚梁立馬嚴肅了起來。
“其實不止是你,每個人剛來的時候都是一樣的,誰想在這陰暗貧瘠的蟒腹之內終此一生呢?”副幫主面色黯然,“只不過是無可奈何而已。”
楚梁點點頭,這是自然。
副幫主繼續道:“有些人始終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出路的努力,我們幫主就是其中之一。他苦心尋找二十年,終於發現了一個出口的可能性。他嘗試了,卻失敗了。”
“那這個出口究竟在哪裡?”楚梁忍不住追問正題。
“我不知道。”副幫主搖頭道,“幫主沒有對我們提及過,只是一個人在默默探路。”
“只有他知道?”楚梁面帶狐疑。
這大姐該不會是想要救他們幫主,誆騙自己幫忙吧?
副幫主似乎也料到了他的想法,又道:“此事千真萬確,城內企圖逃脫的人都會受到城主的屠戮,所有知情者不報者都會被一同殺死,此前已經有無數次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怕此事一旦失敗,會禍及整個烈火幫。我相信他如果證實了那裡確實有出路,會來接應我們一起逃出去。”
楚梁稍一沉吟,覺得副幫主說的不像假話。
因為她如果知道出口在哪裡,就沒必要在這裡耗著了,大可以自己先逃出去。
而且,在城主府的恐怖連坐之下,若是自己得到了些許出口的線索,也不會先跟身邊人透露。萬一事情傳出去,說不定就會有人告密。
懷疑終歸是懷疑。
無論如何,擺在他面前的只有這個選擇,他總得試一試。
於是他問道:“那我要是想找到出口,應該怎麽做?”
“你應該猜得到,我打算去營救幫主。”副幫主正色道,“我沒有通知整個烈火幫,隻叫了我們當年那些兄弟。如果你想出去,就隨我們一起……劫法場。”
謔。
還真是好漢行徑。
楚梁立刻反問道:“我們的力量足夠嗎?”
“每次出來執行任務的龍騎不會超過十個,都是第五境、第六境的修為,我們烈火幫的高層加上伱,拚一拚還是有機會的。”副幫主說道。
“如果這麽容易,那蟒腹城裡的人不是早就將城主府推翻了?”楚梁沒有輕信她的話,而是迅速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這事兒絕不可能像她說的那麽簡單。
“之所以城主府的統治維持著,是因為城主不可戰勝。”副幫主解答道,“而非那些龍騎使者。”
“可會被吞天蟒吃進來的存在,應該不會超過第七境吧……”楚梁納悶道。
這吞天蟒最強大的地方就是一張巨口、腹有乾坤,真實戰鬥力應該不算特別強,否則它還不早就成為天下第一凶獸了?
至於它先前吞噬的第七境……
上次的南海火龍,是被人先用強大的水牢困住,才讓它一口吞下。如今南海火龍也不見去向,可能就是沒被困在這裡。
而鯨幫總幫主許灞山,那個級別的高手更不可能,八成是有別的內情在。
此間的存在修為再強,也肯定是要有上限的。
這個上限就是吞天蟒的修為。
“城主不是被吞天蟒吃進來的。”副幫主搖搖頭,道:“他是吞天蟒的主人。”
“嗯?”楚梁一驚:“此話當真?”
因為吞天蟒在修仙界橫行也有千余年了,僅此一隻,從未聽聞此物是有主的。
“我也是先前聽旁人說起,城主可以自由出入,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他輕易不會在城中現身,一旦出現就會掀起大規模的殺戮。”副幫主似乎想起什麽可怕的事情,“蟒腹城對城主的懼怕,是一次又一次殺出來的。”
“也就是說……”楚梁思忖道,“我們可以打敗龍騎、救下貴幫主,然後趁著蟒腹城主到來之前逃離此地。否則的話,就很難做到了?”
“是的。”副幫主頷首道。
“我答應。”楚梁鄭重道。
“好。”副幫主終於露出微笑,“我先安排好烈火幫的事務,晚點再聯系你。”
……
此刻的蜀山上。
楚梁的失蹤終於掀起了一絲漣漪。
因為他之前也經常外出辦事,所以銀劍峰上對他的不在其實是習慣了的。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薑月白。
她先前已經跟楚梁說過了三日後的鯨幫大典,楚梁也答應了要去。可此後他一直沒有回信,薑月白都去銀劍峰找了也不見其蹤影。
明天就是鯨幫大典的日子,他們得提前一天到,最晚也得今日下午出發,楚梁再不回來就趕不上了。
這不像他一向周密的行事風格。
除非是遭遇了什麽意外。
薑月白將此事告知了王玄齡,王玄齡立刻也意識到了不對。
他第一時間是在玉劍峰內找林北,因為玉劍峰皆知林北整日與楚梁混在一起,八成知道他的下落。
可一問才知道,林北臨近結丹,前兩天去南海采集天材地寶。
正是找了楚梁同行。
莫非兩人在南海遭遇了什麽意外?
去參加大典的隊伍出發在即,王玄齡就算再不情願,也得來找帝女鳳了。
諸峰首座來到銀劍峰的時候,帝女鳳正要出門。
王玄齡與她迎面遭遇,便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去趟果園兒。”帝女鳳答道。
她這些天兢兢業業做著果園保安的工作,一天沒事就去巡視幾圈,每個月就大把的劍幣進帳。
以至於帝女鳳整個人最近都老實了不少。
因為她發現,楚梁乾這行來錢比她出去搶快多了。
帝女鳳不出去惹是生非,整座蜀山的治安都好了許多。以至於出現了這樣一個現象,楚梁找帝女鳳在果園做保安,卻保護了整座蜀山的平安。
王玄齡沉聲道:“你徒弟失蹤了你知道嗎?”
“嗯?”帝女鳳頓時一驚,“怎麽回事?”
楚梁自從忙起來以後,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每次出門都來給她報備,所以她還真不知道楚梁去哪兒了。
王玄齡便將事情一說。
“肯定是遇見意外了。”帝女鳳也漸漸蹙起眉毛來,“我徒弟辦事一向隨我,不會做出遲到這麽不靠譜的事……”
你乾過比遲到更不靠譜的事情可太多了。
王玄齡的胸口起伏了幾下,似乎有什麽不乾不淨的話想要噴薄而出,但考慮到現在事態緊急,他還是忍住了。
“他是幫你徒弟找天材地寶失蹤的,若是他真遭遇了什麽意外,你可得賠我個徒弟!”帝女鳳又道。
王玄齡終於忍不住了,“都什麽時候你還想這些,楚梁身為紫青雙劍的劍主,一旦出事對蜀山會是多麽大的損失。縱使我那些徒弟都賠給你,又能如何?”
帝女鳳搖頭道:“你那些歪瓜裂棗我才不要,不如到時候你拜我為師吧。”
“……”王玄齡深吸口氣,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問道:“你到底能不能找到他?”
“我沒有感應到行隨玉符的消失,應該是沒有大問題。”帝女鳳抬頭望了眼遠天,“至於具體方位,我這就去找!”
說罷,她一步踏出,整個人已經化作一團火光直奔東南。
雖然嘴上似乎渾不在意,但楚梁每次出事,她從來都是第一個到的,當然不會每次都是恰好。
楚梁身上一直帶著她的行隨玉符,所以她能隱隱感覺到楚梁的方位,便由此尋了過去,一直來到了南海。
可當她到達南海上空時,卻感覺到那靈力感應只是一團模糊。玉符應該是受到了什麽力量的阻隔,讓她只能感受到大概方位,卻無法鎖定。
“莫非是進了秘境?”帝女鳳念叨一聲。
這種情況,八成是處於另外的小世界中,被小世界的壁壘阻隔了靈力感應。
這就有些頭疼了。
不管多麽大的秘境,入口都有可能在極細微處,根本無從尋找。
帝女鳳又來到海圖之上所說的那個、有南海火龍棲息的火山島的方位。
卻只看見一片碧波,哪有什麽島嶼?
帝女鳳當空沉凝半晌,沒有繼續尋找,而是調轉方向,一路火光又直奔北方。
不久之後,便來到了中州一處仙山勝地。
此間紫氣繚繞、雲霧藹藹,隱隱有仙家氣象。重巒疊嶂之間聚著連綿的亭台樓閣,建築風格與四周的景色毫不突兀,真好似仙境一般。
不語山、天樞閣。
據傳說是因為當初有一前輩神人觀北鬥而知天下、看盡人間五百年。為了警告自己不能泄露天機,他便將此山名為不語,在此隱居。
他將看到的人間大事,都刻在了山壁之上。
後世之人尋到此山時,發現古人所寫的今日之事一一應驗,頓時驚覺神異。進入山洞之中探查,發現早已荒蕪破敗,只找到了前輩所留的傳承。
以及刻在石匾上的“觀天不語”四個大字。
所以傳承者才自稱“觀天一脈”行走天下,因為預測天機,很快就引來了無數禍端,他臨死之際才明白了“不語”二字的深意。觀天一脈的後輩無奈並入天星神教尋求庇護,這才融合、演化成了後來的天樞一脈。
天星神教分裂以後,天樞閣又回到了不語山,也算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當年那位前輩神人大概預測不到,自己留下的觀天卜世之術,如今更多是被用來預測一些小道消息、江湖八卦。
帝女鳳來到不語山上空,也不落下,而是懸空而立,舌綻春雷,大喝一聲:
“周一劍,你給我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