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峰眾弟子不信穆之秋魔修一事,上前挑釁君衍之和季可晴。君衍之不想與他們作計較,退開一步道:『請各位查清楚。』
季可晴冷冰冰地說:『他被魔修所傷,我親眼所見。』
穆之秋有一好友楊冬夜,素來對慧石峰有些偏見,此時卻忍不得,罵道:『孤男寡女,半夜三更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說不定是被穆師兄撞破好事,這才下了毒手,誣陷他!』
季可晴一聽此話,臉色一沉,手中出現一柄清華長劍,風馳電掣般刺向楊冬夜。只聽『叮噹』一聲輕響,楊冬夜慌然以長劍擋開,卻也被刺傷手臂。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扶起來,向季可晴道:「你們竟傷害同門!」
清虛殿外,氣氛劍拔弩張。
君衍之皺眉:『各位說話請有些分寸,不要毀壞女子清譽。』
季可晴瞥了他一眼,冷面看著眾人。
……
聞人慕從清虛殿中趕出來,望著君衍之與站在一起的絕色少女同仇敵愾,心中突生酸楚。」
——摘自《眾生之劫》第三十二章。
原文有季可晴在,姑娘家最忍不得被人誣衊清白,將楊冬夜戳了一個血窟窿。
事情提前了兩個月,卻仍然撞上了季可晴,為什麼會如此呢?
很久之後,文荊聽了君衍之的解釋,才弄明白。
天衡峰弟子眾多,穆之秋幾個月才有一次巡山的機會。然而他所煉的魔功,每月要煉血一次,巡山開始之後,便有諸多不便。
穆之秋請命,每月十八由他巡山,借此修煉魔功。聞人慕不疑有他,應允了。
君衍之每月巡山三日,抽籤時本抽到初七至初九。他為將來殺死穆之秋作打算,與賀靈交換,每月十六至十八巡山。
然而每月的十八,正是季可晴巡視十六峰的日子。因此,不論君衍之二月動手,或者臘月動手,都勢必會撞上季可晴。
此刻陸少卿和聞人慕已踏入清虛殿,君衍之不動聲色地拉著文荊要走,卻被一天衡弟子攔住。那弟子十分生氣,說:「且先別走!你究竟如何與穆師兄打起來的?」
君衍之道:「我們該稟報的已經稟報,不如各位等你們師父出來,再作計較。」
此時幾個人走上來,將他們圍住。
「先打傷吳英,又殺死穆師兄,你慧石峰與我們有仇嗎?」
「你說穆師兄是魔修,我看你倒像是魔修。」
君衍之冷靜地退開一步:「請各位查清楚。」
文荊心下忐忑。
季可晴此時應擔起保護男主的任務,但女主不在,自己要出手嗎?自己練氣六層的修為,是能殺狗,還是殺貓?
眾人情緒激動,楊冬夜慢慢靠近,不輕不重地推了君衍之一把:「不是被魔修傷了?我倒要看看你傷成什麼樣子。」
君衍之重傷未得痊癒,傷口一下子湧出血來。
文荊一看大怒,腦袋沖血,跳出來「咚」得一聲撞在楊冬夜的胸膛上:「少碰我君師兄!」又生氣罵道:「我師兄若出事,我要你們一個一個償命!」
眾人皆都愣住,君衍之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楊冬夜氣血翻湧,卻不敢在清虛殿前鬧事,臉色陰沉地退開。轉身之時,袖子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形細如針。
這寒針雖細,在場不少人卻也看得清。
君衍之的雙目微微一瞇,飛起來以身擋住。他高深莫測的目光掃過楊冬夜,身體卻頹然倒地,昏迷不醒。
文荊一呆,撲到君衍之身上慌道:「師兄,你怎麼了師兄?」
君衍之閉目不語,嘴角流出刺眼的鮮血。
文荊摸索著,竟摸到一個插在身上的長針,針頭烏黑,淬了妖獸的劇毒。文荊惱恨地看著楊冬夜:「師兄受了重傷,你竟然狠心下毒手,這長針上究竟有什麼毒?!」
楊冬夜慌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針頭之毒只能致人麻癢,怎麼會吐血不止,叫人喪命?
文荊心中忐忑不安。
君衍之為季可晴擋針受傷,英雄救美,這都是原文中的內容……
原文中君衍之沒有死,這裡應該也不會死……吧?
只是這楊冬夜實在可恨!
正在這時,一陣疾風而過,空中落下來幾人,卻是賀靈和柳千陌等人到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醒了?」柳千陌蹲下來。
文荊怒極喊道:「天衡峰這些人不講道理,把四師兄毒傷,弄成這副樣子!」又指著楊冬夜:「就是他!對師兄放暗器!」
賀靈聞言,冷冰冰地看著楊冬夜,左手一揮,一道狂風自地面形成,越變越大。
歸心壁著急叫道:「你先問清楚再打架!」
眾人的長發在風中凌亂飛舞,眼睛瞇起,卻都有些驚異。
「這是四冥風?」
「段軒竟把絕學傳給了賀靈?」
正在這時,殿中幾人飛了出來,為首的道人正是席放。他臉色微沉,不怒而威:「清虛殿前不得放肆,退下。」
賀靈冷冷地看了看他,掌中的風慢慢收起,站在一旁。
席放將目光停留在賀靈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只見挺拔俊朗的青年一臉冷酷,像極了那個人……
他若有所思地攏眉,又緩緩道:「方才已把穆之秋之事查清楚,穆之秋體內有精血煉製的魔器,修煉魔功,再無可疑。」
天衡峰眾弟子有些難以相信,面面相覷。
聞人慕將楊冬夜拉開,低聲道:「這君衍之是怎麼回事?」
楊冬夜臉色慘白:「我剛才、剛才……」
文荊落井下石,叫道:「這楊冬夜放毒針,殺了我師兄!」
事情急轉直下。
君衍之抓到魔頭,正是為清虛劍宗立了大功,如今楊冬夜殺了他,豈能不害怕之理?
席放不禁沉了臉:「火速去南雁峰,請你們高師叔為君衍之療傷。」又向陸長卿道:「你一脈弟子欺凌同門,如此行事,該怎麼處理?」
陸長卿本是清虛劍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今日卻被穆之秋和楊冬夜之事弄得顏面大失。他的臉色鐵青,怒道:「將楊冬夜關起來,今夜打死!其餘弟子全都閉門思過,不得下山!」
眾人噤聲,皆不敢再發一言。
陸長卿的道袍飄起,飛在空中,一言不發而去。
聞人慕的目光掃過慧石峰幾人,忍氣吩咐幾人將呆若木雞的楊冬夜綁住,低頭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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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慧石峰。
慧石峰所有弟子齊齊候在君衍之的床前,有些忐忑。與天衡峰的爭鬥被歸心壁添油加醋地一說,顯得驚險萬分,叫人身臨其境。
道骨仙風的老者為面色蒼白的男子蓋上被子,擦擦額頭的汗水,輕聲道:「中了玄墨青蛇的毒,已無大礙,休息幾天便可。」
柳千陌等人放下心來:「多謝高師叔。」
高顏擺擺手,微微笑著:「大家都是同門,本應互相幫助。」又捋著鬍子道:「既然已經無事,我也該走了,改日再會。」
柳千陌連忙將他送出門外,寒暄一番,又重新走進來。
文荊在君衍之身邊坐下,想想又覺得太自以為是。師兄說不定不覺得跟自己多親近呢?於是站起來候在一旁。
君衍之瞄了他一眼,向柳千陌道:「勞煩各位師兄師弟,尤其是路師弟。」
文荊臉紅,小聲道:「我也沒、沒做、沒做什——」
支支吾吾尚未把話說完,便被賀靈打斷:「我先走了,你安靜療傷。」
君衍之:「二師兄慢走。」
文荊:「…………」
歸心壁舒展一下身體,對君衍之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你既然死不了,好好繼續為慧石峰幹活吧。」
柳千陌皺眉,尚未出聲,只聽莫少言慢吞吞地道:「我們之中,將來活得最久的就是五師兄。」
眾人哄笑,歸心壁涼涼地說:「禍害又如何?能活下來就是本事。」
君衍之不說話,只垂目望著被子。
說笑一番,柳千陌笑著說:「我們先出去了,你繼續休息吧。可要人留下來伺候你?」
君衍之沉默地看了看文荊,剛要答話,只聽門外傳來叫聲,聲音沉重發悶,帶著幾分哀傷之意:「君師兄可醒了?求君師兄網開一面!」
柳千陌神色一凜:「天衡峰的人。」
眾人連忙魚貫而出,拉開架勢,只見幾個天衡峰弟子站在門前,為首的那弟子垂頭咬牙,十分沉痛。
柳千陌防備地說:「你們又要做什麼?」
一個弟子推了推那為首的弟子,見他眼睛紅腫,卻垂頭不語,只好替他道:「柳師兄,這是楊冬夜的哥哥,楊冬山。他弟弟太不懂事,冒犯了君師兄,今夜要被師父打死。楊冬山無法可想,想求君師兄網開一面,放過楊冬夜。」
歸心壁嗤笑一聲:「本來就是你們穆之秋搞出來的事,我師兄為清虛劍宗剷除禍害,反落得這種下場,你說你弟弟該不該殺?!」
楊冬山低著頭,眼淚滴落在地上,卻仍舊不發一言。
旁邊那弟子又說:「冬夜與穆之秋交情深厚,一時矇蔽,接受不了。況且他為人仗義,愛為朋友打抱不平,不是心腸狠毒、會殺人的人。他方才也說,針上的毒只讓人麻癢,並不致命,也許是君師兄本就受傷的緣故,中針之後傷勢才突然加重。求君師兄放過他一次,這哥哥不太會說話,但一定感激……」
莫少言慢吞吞地說:「心腸不狠毒,也能差點將我們師兄殺死,你們天衡峰真是厲害……」
古晉平也說:「為什麼不求你們師父?」
幾個弟子面面相覷,難堪道:「師父大怒,覺得穆之秋和冬夜讓他丟臉,不肯鬆口。我們已求過師父多次,師父說,若要留下楊冬夜的性命,要君師兄首肯。這哥哥走投無路……」
柳千陌忍氣道:「君師弟正在休息,這件事不必再多說了。」
歸心壁也不耐地說:「走吧走吧,別在這裡叫人討厭。對你們手下留情,你們又何曾對我們手下留情?」
楊冬山怔腫地低著頭,有些恍惚。
莫少言心中不忍,卻仍說道:「欺負我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是什麼感受?」
正在這時,門邊傳來少年溫和的聲音:「師兄小心點。」
眾人回頭,門邊佇立了一個青衫男子,扶著牆,臉色蒼白卻眉目如畫。身邊十三四歲的少年容貌秀麗,扶著他的手。
楊冬山呆呆望去,只聽那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低啞:「楊冬夜的事,就此算了,你回去吧。」
「君衍之放過楊冬夜,楊冬夜受此驚嚇,向君衍之和季可晴低頭賠罪,表述感激之情。聞人慕得知,心中不郁,對楊氏兄弟慢慢有些不待見。君衍之聽聞楊冬夜在天衡峰過得不舒心,送了一本上品術法給他。從此楊氏兄弟感恩戴德,在弟子中時常說他的好話,連天衡峰眾弟子也慢慢動搖。」
——摘自《眾生之劫》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