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放道:「我清虛弟子入山門之時,必以靈石檢測靈根。如今一千三百餘名弟子當中,沒有一人是木系天靈根。倘若其他各派有資質如此高的弟子,名聲也必定早已傳遍竹風國。」
路之山蹙眉:「……若找不到,則無人可牽制此魔修。」一邊說,目光卻流連於地上躺著的青年。
陸長卿道:「既如此,事不宜遲,將宗門內的弟子重新檢驗靈根。」
黃花峰的秦曉道姑若有所思:「方才路長老說此人必須要木靈根濃郁,倘若靈根濃郁,卻不是天靈根,可否?」
路之山說:「二或三靈根者,靈根必然不會太濃郁,秦道友此話怎講?」
秦曉微微垂頭,皺眉道:「沒什麼……也許是我多心吧。」
此時傳來一個女子冷峻的聲音:「前幾天那個君衍之,木靈根不就濃郁得很?」
眾人望去,只見女子二十七八,身著白色道袍,面容嬌美,肌膚勝雪,映得面頰如同出水白蓮一般,原來是一直未曾說話的望月峰峰主,李清韻。
秦曉笑道:「不錯,當時他在後殿中散出一陣草木清香,著實叫人神清氣爽。」
其餘各峰主也都陸續想了起來。邵均皺眉道:「身體可散香的原因不一,也未必便是靈根濃郁。」
「但那一股木質清香,卻也純淨。」
「他是何等資質?二靈根還是三靈根?」
陸長卿道:「將他叫來,一試便知。」
席放輕輕摸著長鬚,一言不發。
路之山見人眾說紛紜,問道:「既是十萬火急,便將他叫來試一下,又有何關係?」
席放思沉片刻,向朱槿道:「這幾日命你注意君衍之,可有什麼消息?」
朱槿遲疑少許,輕聲將方才殿外之事稟報了。
路之山聽聞,沉下聲音道:「真是一派胡言。趙峰主發作,乃是魔修控其心神導致,與擂台上聞到香味並無關係。況且魔修以意念之力致令人失去神智,不需要念什麼魔咒。快快將他喚來,讓貧道為他看看靈根。」
席放點頭道:「喚他過來吧。」
‧
石屋幽靜,文荊坐在君衍之的床上,抱著大龜餵牠吃東西。大龜已有大半年未曾回來,竟有點生疏,趴在文荊的腿上,默默啃咬。
君衍之側身半躺在床上,望了他一會兒說:「我想午睡了,你要不要睡?」又暗中緩緩地向大龜送了一股靈氣。
大龜猛地抬頭,四肢亂動,竟是要往床下爬的架勢。
文荊連忙將大龜放在地上,望著它一步一步地爬出去。
大龜一走,文荊無事可做,便在君衍之身邊半躺下來,說:「師兄睡吧,我瞇瞇眼就好。」
「也好……」君衍之轉頭,輕輕在閉上眼睛的少年臉上吐出一口氣。
果不其然,只一會兒,文荊的呼吸均勻,睡過去了。
君衍之抬手,房門和窗戶被緊緊地關上,房間裡幽暗許多。他輕手輕腳地把文荊攬在懷裡,望了一會兒,低頭含住他的嘴唇。
許久未曾親吻他,又開始想念。
兩人的舌頭交纏,觸感溫暖,帶點小小的酥麻。文荊自是一動不動,君衍之的手輕輕掀開他的衣服,親吻加深。
他極少解開文荊的衣服,最近幾個月裡卻越來越難忍。
手慢慢撫摸著,手掌下的小腹平滑緊致,沒有一絲贅肉,連毛髮也不算太多。
君衍之下腹腫脹。他的手停在文荊的腰腹上,遲疑了一會兒,終於解開文荊的褲子。
兩人的私.處隔著一層褻褲,貼在一起輕揉,君衍之抽離了文荊的嘴唇,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裡。
他低低喘息著,那東西堅硬似鐵,卻無處發洩。
這小子如今將他當成聖人般崇拜,將來若有一天知道……
想到此處,腦中忽得一陣劇痛,如同火燒一般,幾乎失去神智。
君衍之連忙抽離,凝神調息,將那一股痛楚拚命壓下來。
許久過後,他終於恢復平靜。
懷中少年身上的衣服已被他解開了一半,膚色淡蜜,光滑有致,褲子低低地掛在膝蓋上,露出一大片緊致的身軀。君衍之低頭望著,只見他仍睡得不知所以,嘴角微微勾起,將他的衣服穿好。
他的手指在文荊的額頭上輕輕揉了揉,安靜平躺在一旁。
文荊睡得輕了些,翻身將君衍之抱在懷裡,無意識地輕捋他的背。
這是文荊夜裡抱大蛇的習慣。小時候文荊比較寂寞,跟各位師兄也不太親近。晚上眼巴巴地等著大蛇來,一邊抱一邊親,睡不著時還輕聲問「你到底是公蛇還是母蛇呀?」
君衍之被問煩了,有一日終於冷冰冰地把自己那對東西露了出來。
自那天起,那小子再也不問了。
君衍之一動不動任他抱著,心思慢慢飄向別處。
這個時候,路之山應該已經把《百草千魂術》說出來了吧?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想起自己來?倘若沒有,下一步該如何提醒他們自己濃郁的木靈根?
他們不知道,《百草千魂術》難以找到繼承人,並非因為大能的性子高傲,而是這部功法,必定要一個半隻腳踏進魔道中的人來傳承。
也沒有人知道,當年大能為了研究制服魔道的術法,自己也暗中修煉了魔功。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那是因為,自己早在六歲時,便已被《百草千魂術》選定為傳承人。
不錯,《百草千魂術》本就是恆陽宮的傳承功法之一。
那一日,父親將他帶到恆陽宮密室。他怯生生地望著,鼻間草木幽香不斷,入定之後,暗影重重,一個老人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老人初時神態倨傲,待到神識融合之後,卻突然現出一陣無窮無盡的哀傷之意,告訴他接下來的秘密,誰都不許說。
原來大能是一金丹修士,當年一心剷除邪魔歪道,不顧妻子兒女的哀求而魔修,手上沾染了數百無辜之人的鮮血。一日,修士陷入混沌,神智失常,待到清醒之時,終於找到了制服魔修的方法。他驚喜激動,回頭四望之時,卻驚懼地發現妻子與兒女早已被他帶入幻境,互相廝殺而亡。
修士以此功法掃除魔修,卻從此沉寂,不知所終。
《百草千魂術》不但可破解魔修之術,也可抑制自身心魔,長久修行下去,可有望褪盡全身魔氣。
只可惜,他年歲太小不得修煉,要等十五歲後才可開始修行。沒想到十歲那年,恆陽宮逢難,《百草千魂術》在混亂中被人搶走,直到去年偶然去古鏡派時才略有感應,原來竟是落在路之山的手上。
君衍之不知道自己天生的魔氣來自於何處,但如今有了文荊,他想與他好好地生活。
《百草千魂術》是如何落在路之山的手上的?
正在沉思,文荊的身體動了動,君衍之略一抬頭:「醒了?」
文荊立刻將懷中的君衍之放開。他半坐起來,面龐微紅,乾笑道:「師兄,我又抱著你睡了……」
一邊說,一邊忐忑。
自己以為對君師兄景仰崇拜,難道果真如二師兄所說,其實心中很是齷齪,一心只想著佔君師兄的便宜嗎?
君衍之抿唇,輕聲道:「師弟,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你的爺爺,與古鏡派的路長老有什麼關係?」
文荊呆了一下,悠悠道:「原來師兄早就知道了……」
君衍之緩緩地說:「我什麼也不知道。你我相識的那一日,我不小心看到了你手上的黑石牌子,今日路長老到訪,他的兒子身上也掛了一個相似的牌子,我才有些好奇,又想到『路』姓不多見……」
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文荊的表情。
文荊心想這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便道:「實不相瞞,我那爺爺的確是古鏡派路長老的兒子。」
君衍之低了頭道:「竟然真是如此……此番路長老來,你不打算與他相認?」
文荊連忙說:「師兄有所不知,那日我爺爺死後,我收拾房間時找出一個小簿子,上面寫了我的身世。原來我並非是他親生的孫子,是他從小拐來的孩子,目的……就是奪捨。」
君衍之抬頭望著他:「竟然狠到這樣的地步……」
文荊低頭道:「嗯,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君衍之面色微紅,輕輕將他攬在懷裡,自背後抱著他:「原來師弟也與我一樣,童年不幸。」又輕聲安慰道:「你別難過,將來我一定對你好……」
文荊只覺得草木馨香撲鼻而來,心中忐忑不安,輕輕掙開:「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君衍之望著他,心跳慢慢加速:「師弟,你今年快十七歲了?」
「嗯。」
君衍之的嘴唇動了動,終於問道:「可有心上人了沒?」
文荊呆了呆,心想修真界也不許早戀嗎?他連忙說:「完全沒有,連想也沒想過。」
「……也可以想想了。」
「不急,師兄也還沒有心上人呢。」上一世14歲的時候,有個班上的女孩子跟自己半夜通電話,被父母質問許久。那時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個所以然,罰站一下午。大人嘴上說「你去談戀愛吧」,其實都是反話。
君衍之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文荊自床上走下來,打開窗戶和大門,清風吹來,大龜安安靜靜地蹲在門口空地上。
突然,空中靈氣暗湧,遠處飛來一個墨色長衫的弟子,穩重自持,落在君衍之門口,卻原來是席放的大弟子,朱槿。
朱槿態度恭謙,朗聲道:「君師弟,席宗主請師弟去玉容峰一趟,有要事相商。」
文荊立刻望向石屋,心情略有激動。
石屋裡靜靜地沒有聲音,不多時終於走出來一個人。君衍之穿著整齊,樸素青衫淡雅,不急不緩地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