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搞錯,枯紗草原最為貧瘠,根本就沒有多大的用處,而緊鄰著它們的十座城池,貧瘠不說,還相當的混亂,亂七八糟的住滿了什麼女真人,突厥人,摩洛人,完全就是一個垃圾。」
黎闊聽琉月這麼一說,頓時跳了起來,頭搖的唰唰作響。
「對,這個地方要了反而是負擔,不要。」庫雜木也堅決反對。
「怎麼會要這個地方,你耍我們是不是?」耶律極也沒什麼好臉色,剛才聽琉月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她真的有什麼好的見解,現在看來就是一狗屁不通,不懂裝懂。
蕭太后沉默了沒有說話,但是那反對的意思很明顯。
琉月見此冷冷一笑,也住了口不說話,既然他們都不要好,那她幹什麼要為他們好,此處不留爺,只有留爺處。
大帳中頓時一片靜寂。
「姐姐,你說,洪聽著,姐姐這麼說肯定有姐姐的道理,洪相信姐姐。」就在這靜寂中,一直沒說話的耶律洪突然脆生道。
那望著琉月的眼,充滿了信任和崇拜。
琉月回頭看了眼一臉明明白白信任的耶律洪,伸手撫摸了一下耶律洪的頭,微微笑了笑。
「好,那姐姐說給洪聽,你自己記在心上。」
沒有在理會周圍四人的態度,琉月一把抱起耶律洪,站在地圖前,手指指著那枯紗草原道:「枯紗草原為什麼會貧瘠,那是因為沒有河流走它那裡過,所以水草不美,不肥,牛羊難以養活,牧民沒有辦法生存。
而在枯紗草原的上流,則是北牧最為洶湧的一條河流,只是被北牧斷了道,改了方向。
若是挖開這斷道的地方,任由水流流經枯紗草原,何愁它枯紗草原沒有草肥羊壯的一天。」
清冷卻絕對自信的話,讓周邊本來一臉反對的四人,緩緩收斂了態度,凝神聽起來。
「至於那十座城池,匈奴人遍佈的地方要他們做什麼,那是匈奴的勢力,要之無用,到頭來說不定反被咬一口,要就要這樣勢力混雜的地方。
匈奴管不了,那只要我們收拾下來,那就會絕對成為北牧的人,永遠不用怕它會水底起浪,反噬主人。
何況,這麼貧瘠匈奴卻無法收拾下來,說明了他們自身的彪悍絕非等閒,有這樣強大勢力的歸攏,一舉數得。」
說到這琉月撐起腰來,轉頭看著耶律洪道:「為人做事眼光放長遠,已經是寶石的東西,要之代價很高不說,不一定吃的下,要就要這樣掩埋在沙粒裡的寶石,那才會是自己的,記住。」
說罷,也不等耶律洪明白,放下耶律洪,轉身就朝帳篷外走去,毫不停留。
帳篷外,金色的陽光照耀在琉月的身上,從她的身後看去,一片金光閃閃,幾乎讓人不敢逼視。
帳篷外的北牧士兵,立刻朝琉月滿身恭敬的躬身行禮。
對於勇士,他們絕對不吝嗇任何的尊敬。
「漂亮。」走出帳篷不遠,從一帳篷後走出的歐陽于飛,滿臉讚譽的輕輕拍著手掌。
他的耳力很好。
「好利的眼,好強悍的分析和因勢利導,琉月,你讓我刮目相看。」歐陽于飛一邊鼓掌,一邊走了上來,與琉月並肩而行。
「過獎。」琉月神色很淡,沒有驕傲,也沒有得意。
「你對草原瞭解很深?」歐陽于飛與琉月並肩,側頭看著琉月問道,按理說中原人除了傲雲等要與匈奴北牧對上的王族,會稍微瞭解一下草原外,其他人不應該如此瞭解。
「只要我想瞭解。」琉月的回答充滿了她一貫的自傲。
是的,只要她想瞭解,沒有什麼她無法掌握,只要她想。
自從她決定進入草原,她就已經找收羅關於草原的一切,用心自然會什麼都知道。
何況,這些國與國,勢力與勢力的碰撞,她雖然不曾在高位,但是並不表示她沒有見過。
二十一世紀那種首相,總統,國王的爭奪,黑暗家族的傾軋並不在少數,她見過的太多,因此拿捏分寸,掌握尺度,什麼是最合理的剝奪,那種精確度不是空口說白話的。
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自傲的話,臉上的笑深了深,搬起指頭道:「我算算,要數道幾,一,二,三……十五……」
「忠義王,忠義王,等下,等下。」剛剛數道十五,那蕭太后的金帳一掀,庫雜木大步就衝了出來。
琉月聽言卻並沒停步,依舊滿身冰冷的朝前走去。
身後庫雜木快速的衝了過來,一絲嫌疑也不避的手一伸抓住琉月的胳膊,笑的萬分崇拜和討好的道:「我們都是粗人,不懂這些個厲害關係,你不要生氣嘛,來來,太后請你重商,你的話很有見地,很有見地。」
一邊重重的重複很有見地這一句,彷彿就這樣就能表達他的興奮和崇拜一般。
一邊抓著琉月的胳膊,就把琉月朝帳篷裡拽,蠻牛一般。
琉月見此眼光一厲,手腕突然游蛇一般一卸一閃,立刻滑脫了庫雜木的大掌,庫雜木一個力使過頭,頓時連連衝出去幾步。
琉月臉色平淡,背住雙手,原地不動。
「高手就是高手,忠義王啊,我們草原上的人,素來耿直,有怨就說,看不慣就打,覺得我們不對了,衝我們干一架,都沒問題,不要陰著生氣,那不是我們草原的作風。」
不遠處,蕭太后的金帳掀開,蕭太后和親王耶律極並著耶律洪和黎闊等走了出來,耶律極遠遠就大聲道。
「對,我們就是個粗人,你有學問,身手又厲害,覺得我們錯了,還死不認賬瞧不起人,你跟我們打一頓就夠了,生啥氣啊,反正只要是為我們北牧好,怎麼都成。」
衝出幾步的庫雜木穩定住身體,轉過頭朝琉月拍著胸膛大聲道。
「對,就是這話……」
琉月耳裡聽著幾人豪爽之極的話,心中的微怒快速的消彌了下去,這樣的性格,她喜歡。
直來直往,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錯了,打一架,明日就煙消雲散,這般的氣氛就是她喜歡的,就是她曾經與她的僱傭兵手下所一直享受的。
蒙著面紗,蕭太后拉著耶律洪的手走到琉月的身邊,很正色的道:「忠義王遠見,非哀家所及,慚愧。」
琉月見蕭太后放下態度,當下也不在冷著臉,伸手拉過耶律洪朝她伸過來的手,緩緩道:「琉月小氣,更慚愧。」
「這就對了。」耶律極走上前來,拍了拍琉月的肩膀道:「等你回來,我們陪你打一架,讓你解氣。」
「是,到時候我們領教下你的高招,看到底有多厲害。」黎闊揉著拳頭,滿眼放光。
他帶兵衝來的時候,本以為境況慘的不能在慘,沒想卻見不但絲毫未損,反而還擒拿了匈奴王。
那時候,他就留心琉月了,要是能跟這樣的高手過招,不知道有多爽。
琉月把兩人的話聽在耳裡,微微挑眉看著耶律極,等她回來?
「琉月,這一次和談,哀家屬意你去,既然你對枯紗草原瞭解甚深,一定心中已經有了征服他們的辦法,而且,這裡你武功最高,可保周全,這一次,北牧看你的了。」蕭太后看著琉月緩緩開口。
「和談就設在我們和匈奴的邊境盧克城,離枯紗草原和那十座城池很近,我們明日就啟程,三天內應該就能夠到。」庫雜木接過話道。
他們此時正在匈奴和北牧的邊境上,所以,隔的並不是太遠。
琉月聽言腦海中盤算了一下,看了眼身邊的庫雜木道:「去也可以,誰是主,誰是副?」
「自然你是主。」庫雜木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談判,找他有什麼用。
「那好,若是路上不聽我的,就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給我兩萬兵馬。」
「可以。」蕭太后一點遲疑都沒有。
「整裝,你跟我過來。」琉月聽言一點頭,一絲遲疑也沒有,朝庫雜木一揮手,轉身就朝她的帳篷走去。
談判,她經歷過不少,不是開了價對方就能給那麼高的價,那是一門學問。
想在談判中獲取最大的利潤,不是你有底線想要什麼就能夠得到什麼,那怕原來是一根草,你開了口要就能變成一塊寶,這門技巧深了去,需要馬上就商議對策才是。
這一次,應該相當於原來的國際談判了。
轉身而走,那種當機立斷的果決,讓蕭太后眼中神色更深,深深的看了眼遠去的琉月,臉上的神態說不清楚。
「你這個小傢伙,這次可抓到了一個好本事的人,我們北牧以後有福了。」耶律極滿臉喜色,一把抱起耶律洪,大笑著就朝後走去。
營地上,頓時開始忙碌起來。
沒有任何人注意蕭太后的臉色和神情。
起兵,帶著匈奴王朝盧克城而去,一切相當的快速,上午才說定,中午後琉月就已經出發而去。
北風呼嘯,琉月行徑的速度相當的快。
只見那枯萎草原上,兩輛馬車飛速前去,身旁只有幾人護衛,簡單的可憐,比那商旅都還要簡陋的多,渺小的引不起任何人的窺視。
那兩萬士兵在無聲無息間,融入了草原,消失了去,不知道琉月把他們安排到什麼地方去了。
「忠義王,這是不是太不穩妥了?」庫雜木看著周圍就那麼幾個護衛,緊張的整個人都繃緊了。
這一路西去邊關,匈奴肯定會想方設法來搶回匈奴王,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兩萬士兵護衛,他都還嫌少了,現在琉月居然就給他剩下這個幾個,庫雜木心都崩緊了。
「放心。」琉月揮揮手,閉眼假寐。
「這叫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知不知道?」馬車內小喜鵲嘰裡咕嚕的展現她的博學。
不過琉月不打算理會,庫雜木顯然更加不理會一個黃毛丫頭,只顧自己緊張之極的盯著後面的那輛馬車。
琉月居然讓她身邊那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管匈奴王,要不是琉月武功之高他親眼看見,那滿腹謀略他也親耳聽過,真想把琉月的頭扭下來,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居然要羊羔看守老虎,唉。
緊張,無比的緊張。
就在這樣庫雜木的無比緊張中,琉月的悠閒裡。
沿途居然沒有碰見任何的襲擊,有很多明明看起來隱藏了密密麻麻機關和士兵的地方,居然就這麼讓他們過了去。
庫雜木緊張的雙手冒汗,卻硬是一點攻擊也沒有遇見。
就這般,三日後,兩輛馬車終於一路悠閒的到了匈奴和北牧的正西邊境,盧克城。
石頭做的房子,石頭打的地面,很冷硬很厚重,用石塊砌出的房屋看著沒有一點柔軟的氣息,就像這裡的人,彪悍,粗曠,是一種豪放的氣質。
盧克城城前白馬大河。
狹小的河面已經結了冰,凍結成了一塊冰塊。
青石橋上,此時鋪上了一層紅色的錦布。
案幾羅列在上,一張黃色的帷帳四角支撐,頂在橋上空。
橋那方是匈奴勢力,這一邊則是北牧境內。
此時,橋樑對面,匈奴親王喀查爾和文書已經等候在前方,身後兵馬一字排開,寂靜無聲,黑壓壓一片,擺明了是準備給北牧一個下馬威,讓北牧掂量著實力開口。
而此方,只見琉月一身紅色的皮裘,裹的她像一團火,與庫雜木緩步而來,就兩個人,簡單之極,好像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那匈奴親王喀查爾見此,不由緊緊的皺了皺眉。
這樣的簡單和成竹在胸,反而把他擺下這麼多兵馬的氣息都領略了去,就好像他存心要給對方一拳,對方卻來了個棉花,讓他一拳打在棉花裡,渾身難受的要死。
「請。」
喀查爾咬著牙,臉色不是很好看,卻也竭力保持著平靜,看了眼庫雜木道後,把眼光都集中在了琉月的身上。
就是這個女人擒拿了他們的匈奴王,這簡直是他們匈奴這麼多年的奇恥大辱,那緊盯著琉月的視線,幾乎要冒出火來。
「請。」琉月拱了拱手,當做沒看見喀查爾的視線,袖袍一揮,坐在了那北牧主位之上。
庫雜木則對上喀查爾的眼,大聲道:「喀查爾親王,本將為你介紹,耶律琉月,我北牧忠義王,王姐之尊,此次我北牧主談之人。」
喀查爾聞言皺了皺眉,面上的反應也不大,黑色戰甲一揮,咚的一聲坐下,手指微動。
身後立刻有人走上前來,同時幾不可見的有人遠遠的消失了去。
把玩著手中的翡翠扳指,琉月沒有看,但是卻把一切都收到了眼裡。
「既然如此,好,開出你們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