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絕對的傲慢。
琉月蹺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眼角都沒給對面說話的喀查爾親王一個,慢條斯理的撫摸著手中的翡翠扳指,一副居高自傲之極的樣子。
聞聲只以眼角飄了身邊的庫雜木一眼,示意回答,彷彿完全瞧不起匈奴似的。
匈奴喀查爾親王見之,那牙咬的卡嚓作響。
「千里牧原和它相鄰的二十個城池。」庫雜木大馬金刀,來的也爽快。
喀查爾親王聽庫雜木報上贖金,立刻皺了眉:「不行,這條件太苛刻,我們不能接受。」
「喀查爾,這麼點城池難道比你們匈奴王還重要……」
一時間,庫雜木依照琉月先前教他的話與喀查爾親王你來我往,刀劍唇舌交鋒。
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灑在金色的幕帳上,灑下點金色飛舞。
就在這金色飛舞中,琉月保持著她的傲慢和不屑,冷冷的聽著兩人的和談,主將是要最後出馬的。
而這個時候,歐陽于飛帶著小喜鵲,小花,和改裝過後的匈奴王,正大模大樣的在盧克城裡逛街。
知道有和談就在城外的分界上,盧克城本來不怎麼熱鬧,此時到熱鬧起來,許多匈奴人走出家門,在城門處探頭探腦,議論頻頻,難得的喧鬧。
「這東西不錯。」歐陽于飛舉起個泥巴捏的土狗,滿臉讚歎,好似看的是極品珠寶。
小花一臉黑線,扯著被點了啞穴卸了雙手的匈奴王,就朝一旁走,他不認識這個人。
「我說公子,她就不怕我們怎麼了他?」小喜鵲朝被小花扯過去的匈奴王抬了抬下巴。
這琉月真這麼信任他們?
「你準備吃了,還是蒸了?」歐陽于飛一聽小喜鵲這話頓時來了興趣,彎起了一雙眼睛看著小喜鵲。
小喜鵲聞言頓時垮下一張臉,狠狠的瞪歐陽于飛一眼,走人。
歐陽于飛見此緩緩的笑了,他要這匈奴王做什麼,琉月不是信任他,而是算準了他沒那個心思,對,沒那個心思。
悠哉,悠哉,逛街啊。
日頭快速的從東方升至當頭,在緊接著緩緩朝著西方而下。
草原阡陌,萬里縱橫。
火紅的夕陽散發著耀目的橘紅,在草原上來上去,壯觀,無比的壯觀,也妖艷的驚人。
夕陽下,那金色的大帳,也被渲染成了橘紅色,暖暖的。
「五座,最多五座城池。」一臉夕陽餘暉下,喀查爾親王臉色相當的不好看。
「就五座,你們匈奴王就值這麼點價錢?我說喀查爾,你是不是想不迎你們王回去,這第一順位就是你的了?」庫雜木臉色也不好看。
談了一天了,千里牧原沒要到,那邊上原本想要的二十座城池,匈奴最多給五個,這實在是與他們原本的贖金,相差的太遠。
喀查爾聞言臉色整個鐵青之極,咬牙切齒才把拍桌子而起的憤怒給壓了下去,這麼多士兵眾將在,他不能發火,有些事情可以做,絕對不能說。
「庫雜木,你少含血噴人,這是我們……」
「哼,你們匈奴太沒誠意……」
一直沒有說話,靠在椅子上的琉月,臉色越來越不好,煩躁在她身上湧現了出來。
誰都不懷疑,一旦一直沒說話的琉月開口,那絕對是暴走。
一天之內,已經四波人在喀查爾親王耳邊言語,喀查爾的臉色是越來越不好看。
這些,別人沒有看出來,卻沒瞞過身上暴躁氣息狂飆,心卻被誰都冷靜的琉月。
暗自冷哼一聲,想抄她的後底,去搶匈奴王,去啊,沒有人會想到她會把匈奴王乾脆的送至匈奴的盧克城逛街,送到他匈奴的地盤上去吧。
他想搶,就是搜遍了這天,他也搜不到。
「十座……」
「五座……」
「最少,九座,要不然……」
「五座,不能……」
「好了沒有,***還要等多久。」激烈的談判中,琉月實在忍不住,暴走了。
滿身狂躁,琉月唰的一下站起來,一巴掌拍到面前的地圖上,怒聲道:「就這塊土地,給就簽合約,不給,回去把那匈奴王做成人干,吊在盛京城門,我們怕什麼。」
此話一落,後面一直靜寂無聲的萬千匈奴兵,差點全部暴走,那是對匈奴絕對的侮辱。
喀查爾親王臉色也瞬間鐵青,正想拍桌而起,眼角突然掃到琉月一巴掌拍的地方,臉色瞬間一古怪。
「好,一言九鼎,這塊土地上的一切,就這麼定了,起草合約。」一拍桌子,喀查爾親王瞬間爽快了。
他身邊的文書掃了眼琉月巴掌落下的地方,也爽快了,筆飛鳳舞而走,生怕琉月反悔一般。
「忠義王,你……你……」相對於匈奴的爽快,庫雜木則是瞠目結舌的看著琉月,滿臉的扭曲。
「那不是千里牧原,你怎麼能要那塊,那是負擔,不要,不……」
「主談說話,何時有副將反駁的道理。」對面的喀查爾親王雙眼一厲,朝著庫雜木就是一聲吼。
「那是枯紗草原和最混亂的十座城池,連千里牧原這邊一座城池都抵不上,忠義王你……」庫雜木悲憤了。
琉月聽言揚了揚眉,低頭看了眼手掌所拍的位置,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稍微扭曲。
「合約已經起草完畢,北牧忠義王,請。」砰的一聲手起印落,一鮮紅的匈奴王印印在那兩份合約上,喀查爾親王速度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看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合約,琉月臉色扭曲了曲,在庫雜木滿臉失望和糾結中,死要面子的蓋下了北牧的信印。
匈奴一百三十五年冬,以枯紗草原和十座城池,換匈奴王回歸。
印信歸下,令傳四方,枯紗十城歸宿北牧。
藍天白雲。
「哈哈哈,原來和談可以這麼談。」縱馬奔馳中,庫雜木狂笑聲直衝天際,黑漆漆的臉黑裡泛紅。
欲擒故縱,聲東擊西,明面上北牧吃了大虧,忠義王琉月一無是處,實則誰勝誰輸,箇中滋味自己清楚。
縱馬狂奔,直撲枯紗十城,琉月沒有得意,這談下枯紗十城只是個開始,收復下他們,才是這一次的重中之重。
緊跟在身後的歐陽于飛,把玩著手中的泥巴狗,笑容淺淡,他到想看看琉月到底還有什麼本事。
北風呼嘯,一行十人朝著枯紗十城飛速而去。
匈奴以枯紗草原和枯紗十城換取匈奴王回歸,北牧新的忠義王耶律琉月,這兩條消息如長了翅膀,朝著草原各方飛舞而去。
而就在這樣的草原變更中,那戰火轟隆的中原也在變遷。
天辰邊關邕城,軒轅澈一身鐵黑色盔甲,冷冷的注視著手中的地圖。
「陳國滅亡板上釘釘,趙國前失陳國屏障,後無傲雲支撐,你我兩面夾擊,這可是個好機會。」軒轅澈手指點了一下那夾在後金和他們天辰,傲雲之間的趙國。
「好,本將立刻通知我們國主,天辰後金聯手,吃了他。」後金大將莫桑,面上閃過一絲興奮神色,立刻快速的退了出去。
短短三個月,滅陳國,箭頭直指趙國,天辰整個吞併了陳國江山。
戰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天辰,後金,合作的相當的好。
室內所有人都各司其職退了下去,只剩下軒轅澈一個。
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的劃過,軒轅澈冰冷的眼沒有一絲表情:「吞下陳國,滅了趙國,中原七分天下從此後五國並立,我天辰將不在遜色傲雲國,雪聖國半分。」
低低的冷聲在室內迴盪,充滿了鐵血。
「月兒,等你回來,這天下我定要他們誰也在欺不了你我。」拳頭緊緊的握緊,軒轅澈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絕望。
幾個月了,沒有琉月的消息。
沒有,他幾乎不敢在聽任何派出去收索的人的匯報,一次一次的滿懷希望到後面的失望,他幾乎要承受不了了。
他的琉月,你到底在那裡?
到底,是生?還是死?
指尖深深的掐入掌心,就算他得了這天下,若是麼有琉月與他同享,這天下又有多大的意思。
得了天下,失了她,不,絕不。
「王上,國都的八百里加急。」正心情苦澀間,流川突然高聲快步走了進來,遞上一封八百里加急。
軒轅澈收斂了臉上一瞬間流露的表情,重新恢復那絕對的冰冷,轉身接過展開一看。
眼,立刻厲了起來。
「一群飯桶。」狠狠的擲下那封八百里加急,軒轅澈滿臉殺氣。
流川見此撿起一看:「獨孤夜,赫連雲召,逃離。」短短的幾個字,卻是驚天的震驚消息。
「王上不在國都,他們就看守不住,這真是……」流川臉色瞬間也難看起來。
失去了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傲雲國和雪聖國想在這麼服帖,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真是一群飯桶。
「王上,大消息,大消息。」兩人滿身憤怒中,彥虎的聲音突然遠遠的傳了來,充滿了驚詫。
「說。」軒轅澈冷的如冰,看著衝進來的彥虎冷喝一聲,還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氣喘吁吁衝進來的彥虎,幾乎喘息的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片激動,返身指著身後道:「王上……王……有消息了……他……他……找上來了……」激動伴隨著急劇的喘氣,讓彥虎一席話說的斷斷續續。
軒轅澈聞言眉頭微皺:「說清楚。」
「誰來了?」流川也在旁插了一句嘴。
快速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和喘息,彥虎快速道:「杜一,杜一來了。」
話音一落,軒轅澈臉色大變,一陣風般朝大門狂衝而去,砰的一聲直直把那厚實的楠木大門,撞的支離破碎,卻不知道疼似的,消失在走廊間。
「王上,這邊,這邊。」彥虎見此立刻轉身追著軒轅澈就跑,一邊高聲大叫道。
「杜一?」流川也一下睜大了眼,聽說當日杜一緊跟著他們的王妃跳下去的,這個時候杜一來了,那……
顧不上說什麼,流川也衝了出去。
穿梁走巷,軒轅澈幾乎快如閃電,扔下身後一眾驚詫之極的守衛。
「砰。」一聲撞開前廳的大門,軒轅澈幾乎滿臉都在放光,冰冷的神色上此時綴滿了火紅,那種激動,是好久沒有出現在軒轅澈身上的。
前廳中,杜一正坐在其間。
「她呢,她呢?」環顧四周,沒有琉月的影子,軒轅澈幾步衝上前,一把緊緊抓住了杜一的肩膀,激烈的搖動著。
「王上,你輕點,杜一滿身是傷,你這麼,他說不出話。」一旁的秋痕連忙衝上來,扣住了激動過頭的軒轅澈。
軒轅澈聽言方才注意到掌下杜一的氣息很不穩,身上的衣襟隱隱約約的透露出血跡。
當下深吸一口氣,強制壓抑下心中的激動,看著杜一道:「怎麼回事,告訴寡人。」
杜一穩定了一下身體,也不拖延,沙啞著聲音快速言語道:「主人被人救了,落下去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有人在崖下接住了主人,推開了我……」
當日他已經抓住了昏迷的琉月,可沒等他保護起來,下方已經有人接了上來,抱住了琉月,把他推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