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外重重疊疊的弓箭凌厲,從四面八方瞄準了漢蘭牧場,嚴嚴實實的圍了一個圈。
那漆黑的箭頭在陽光下,泛著陰森的殺氣。
森嚴列隊,弓箭長槍盾牌,層層疊疊,身上雖然穿著普通人的服飾,但是,這絕對是軍隊,是軍隊。
他們被琉月的人包圍了。
坐在末席的歐陽于飛靠在椅子背上,嘴角輕柔的勾勒起一絲笑容。
原來從北牧出來,就一直消失不見的兩萬北牧士兵,被安排來了這裡,看來一切都蘊藏在琉月心中。
「***。」不知道是誰罵了聲粗口,十七勢力的首領,反而冷靜了,站起的身體緩緩再度坐下,肅殺的眉眼間醞釀上一絲冷酷的狂。
早先只收到北牧的忠義王只帶了幾個護衛來,所以,他們才來的簡單,沒想到中了她的圈套。
「鴻門宴,不錯,不過北牧的崽子,你以為這樣就行了?」雙手抓著被燒壞的衣襟一分,韓飛撕開外衣,蠻橫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琉月的眼充滿了冷笑。
此言一落,周圍的十六個勢力首領齊齊的跟著冷笑出聲。
就算你早有準備又怎麼樣,想對付他們十七勢力,還不夠格。
琴聲依舊悠揚,琉月慢條斯理的彈奏著,聽言反而溫和的笑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本王已經送客,眾位要是想繼續留下,可就是眾位在挑釁本王了。」慢條斯理的聲音迴盪在琴聲間,琉月微微歪頭看向眾人。
十七勢力首領一聽,面色齊齊一沉,看來她是惹定他們了。
冷哼一聲,十七首領齊齊一揮手,真當他們什麼準備都沒有就來了,笑話,能在這群雄割據的枯紗十城,混成今天這個樣子,誰也不是庸手。
手勢還在半空,突厥首領托比木,突然感覺視線前方的天空不對,下意識的抬眼看了一眼天空,頓時臉色一變大聲道:「火,白木族的方向。」
話音一落,周圍的眾位首領,立刻扭頭齊齊看去。
只見就住在這研古城的白木族方向,此時通天的大火,那火光很妖艷,燒融了所有冰冷的心。
濃煙滾滾,直撲天際。
白木族首領韓飛頃刻間臉色大變,他的老巢,被燒燬了。
琉月朝白木族動手了。
所有勢力的首領,眼望著白木族方向的大火,面色都開始扭曲,心中都明白,這北牧的忠義王對白木族下手了。
枯紗十城中勢力最大的白木族,被她一把火給燒了?
通天的大火,這定然是燒燬了白木族所有的一切,才有可能有這麼大的火,白木族淪陷了?
心中忐忑,五指緊扣佩刀,他們枯紗十城的第一勢力,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完了?
這北牧忠義王有多強?
埋伏了多少手段在等著他們?
心,整個的繃緊,他們可能低估了面前的北牧忠義王了。
琴聲飛揚,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迎賓之曲,歡快異常。
琉月撫著琴,面上的微笑緩緩的收斂了起來,轉換上一層冷酷,眼光掃過繃緊了臉的十六勢力,沉聲道:「不知道現在夠不夠格?」
冰冷的聲音,夾雜著絕對的肅殺。
沒有人狂躁的反駁,琉月的勢力,需要重新估算。
琴聲飛揚,琉月見此緩緩的道:「本王讓眾位賣本王一個面子,大家以後相安無事,既然眾位不肯,那麼就別怪本王無情。
我北牧的地盤上,容不下外勢力囂張,在我忠義王的面前,是龍你給我趴著,是虎也得給我臥著。」
最後一句陡然一聲大喝,相配合的琴聲一個拔高,震的在座的幾大勢力,齊齊一凜。
「好好,想玉石俱焚,那我們就來試試。」韓飛眼中血紅,一聲狂爆氣息幾乎臨空。
「誰怕誰,你以為……」
「轟。」其他首領相和的話還沒說出口,琉月雙眼一瞇,手中十指快如閃電的在琴面上一輪。
十幾道風刃驟射而出,來勢洶洶。
十幾勢力首領都是草原英雄,一身武功卻無琉月彪悍,頓時齊齊被擊中胸口,轟的一聲被擊飛了去。
不過琉月下手很有分寸,遠遠擊飛,卻不傷一人。
「他***,你這妖女……」女真首領闊巴力神色凶悍如草原野狼,咆哮著跳了起來,就朝琉月撲去。
琉月也不動,依舊慢條斯理的撫著琴,一邊淡淡的道:「本王要殺你們,輕而易舉,想要玉石俱焚,好啊。
大不了我北牧不要這十城就是,反正這貧瘠的草都不生的地方,不要也罷,不過。
人的命只有一條,今日本王成全你們的英勇,昔日,黃土埋骨,歡騰的可是另外一些人。」
話聲清淡,隨風飛揚而去。
暴怒的十六個勢力的首領,齊齊凝眉,頓了頓身形。
他們不蠢,琉月這話的意思,他們不會不明白。
充英雄,是好漢,死了就什麼都不是,那怕他們今日把這北牧忠義王給挑了,以後枯紗十城是他們混雜勢力的天下,可他們也不能享受那自立為王的一切了。
憑借這忠義王的武功,要殺他們,真的是輕而易舉。
誰都不是傻子,誰都不會做白白犧牲的事情。
身形停頓在地面,十六個首領,沉思了。
只有白木族首領韓飛瘋了一般的衝上來,他白木族沒有了,他不怕。
歐陽于飛見此手指一彈,一紐扣臨空射出,打在韓飛的穴道上,韓飛一個踉蹌腿一軟,啪的朝前方的琉月跪了下來,動也動不了一下了。
這一手,讓其他的首領,越發的慎重了起來。
「不要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琉月沒有理會歐陽于飛,五指在琴面上一按,停了歡快的琴聲。
一片壓抑的靜寂,眾首領是被識破內心想法的有點惱羞成怒。
他們剛剛是在想表面臣服,只要一回去自己的地盤,誰還認這北牧忠義王是那個,卻沒想被琉月一口道破。
火紅的袖袍一揚,琉月站起身來,一揮手朝著眾人道:「坐,既然不在想跟本王動手,那麼我們就來好好的談一談。」
說罷也不等眾人有沒有回應,琉月負手走下主位,一字一句道:「枯紗十城和枯紗草原,貧瘠荒涼,年年餓殍遍野,死亡無數。
你們團結起來,對抗一切,不外乎就是想吃的飽,穿的暖,有地方住,為了生存,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寬容。
為了生存下來,那麼我北牧就不是你們的敵人。
枯紗草原上流北牧通天河水量充沛,本王有意挖開那曾經堵上的航道,讓水流流入枯紗草原。」
說到這,琉月突然住口沒有在繼續說,只是目光淡淡的掃視著在座的眾位首領。
本來一片強制壓抑著暴怒情緒的眾首領,聽著琉月說道這話,面色齊齊一怔後,整個的都開始變色起來。
就連那被制住動不了,也說不出話的韓飛,也陡然睜大了眼。
通天河水流入枯紗草原,那……那……
有了水,就有了肥沃的草原,有了牛羊,等於有了一切。
他們枯紗十城一定會有吃飽穿暖,不在每年餓死大量百姓的一天了,他們枯紗草原有救了。
「真的,挖開堵上的河道……放水……」突厥首領托比木話音都有一點顫抖了。
琉月看著神情快速轉變,幾乎不敢置信的眾人,收起了臉上的冰冷。
微笑著看著托比木點點頭道:「既然從今以後就是自己人,那麼以自己的資源養自己的族人,有什麼不可能。」
「真的……真的……不嫌棄……我們是外族?」女真族長闊巴力瞬間眼都紅了。
他們拚命的抵抗一切壓迫,反抗一切暴力,變的比其他人都暴力,都凶狠,不外乎就是想吃飽,想活下去,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現在,本來以為絕望,以為今日要死在這裡,以為給他們枯紗十城換來了一個更暴烈的城主時候。
突然這個暴君告訴他們,她會讓他們活的更好的時候,那種陡然從地獄到天堂的轉換,就是鐵血漢子,也支撐不住的。
琉月微笑的臉上一片正色,走上前拍拍幾乎比她高了一個多頭的闊巴力,正色道:「什麼是外族,你們歸入了北牧的版圖,就是我北牧的族人,況且我還是個中原人,你們有我更外?」
話音落下,一片靜寂。
一片紅了雙眼的靜寂,翻湧的情緒,滾燙而洶湧。
歐陽于飛看到這裡,眼底深深的閃過一片讚譽。
打一棒,在給甜頭,以武力降伏銳性,以恩情收攏與後,這枯紗十城以後恐怕會是誓死追隨琉月了。
輕輕的猜測,歐陽于飛也許也沒有想到,今日琉月收復這枯紗十城,他日這十城勢力,誓死追隨琉月,為琉月打下這浩瀚帝國,立下汗馬功勞。
「我要去通知他們……」
「我要去把這消息散發下去……」
「我要去……」
一瞬間的沉默後,十幾位首領激動了,那些緊跟著他們的侍衛,更是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們枯紗十城有翻身的時候了。
沉澱了一下心神,突厥族長托比木和女真首領闊巴力對視一眼。
突然齊齊朝琉月道:「只要你說到做到,今後這十城就你說了算,要是你做不到,你們一個也別想從這裡活著離開。」
「好。」琉月揚起手,乾脆利落。
砰砰砰,三聲擊掌聲響起。
草原漢子最重承諾,一語既千金。
立刻,尾隨突厥族長和女真族長之後,其他眾勢力也齊齊走上前來,擊掌為誓。
「可白木族?」擊掌為誓後,突厥族長托比木看著依舊跪著不動的韓飛微微皺了皺眉道。
話音還沒落,歐陽于飛一肉骨頭已經穿越而去,解開韓飛被封的穴道。
搖晃了一下身體,韓飛滿臉興奮和淒苦結合,顯示他此時的心情是又苦又喜。
「只要真能給十城帶來活路,我白木族就是死光了也值得。」韓飛咬緊了牙,身還沒撐起,痛徹心扉的承諾已經出口。
琉月聽言笑著走上前,攙扶起韓飛,笑笑道:「我不過是在城外燒了點濕草,與白木族有什麼干係?」
話音一落,韓飛瞬間睜大了眼,激動的一把抓住琉月的手道:「我白木族還好好的?你沒殺他們?」
琉月聞言頓時大笑:「對於我的族人,我從來不下殺手。」說罷一揮手,命令聲立刻傳遞了出去。
那包圍在牧場四周的兵士,立刻收弓卸箭,讓出道路。
「頭,沒事吧,頭,頭……」一閃開,立刻有人帶隊衝了進來,不是白木族的二當家韓麟是誰。
韓飛一眼掃到韓麟,神色與瞬間的僵硬後,韓飛突然縱聲大笑起來,狠狠拍打著琉月的肩膀道:「好,好,我韓飛心服口服,以後撿你們中原人一句話,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琉月一點也不客氣。
「爽快,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