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軒轅澈無聲的朝琉月比對了一個口型。
這麼早就睡覺,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太早了,些許防範。
琉月回了軒轅澈一個眼神,她理會得。
兩人匍匐在八角勾樑上,靜靜的屏息著。
月色清亮,隱隱約約。
正在屏息中,那已經熄了燈火的東亭,暗夜裡突然人影一晃,極準的躲避過巡邏的一隊隊士兵,快速的隱沒入黑夜裡,朝著宰相府正院而去。
躲避在八角勾樑上的琉月和軒轅澈,把這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同時對視一眼,齊齊勾了勾眉梢。
這是什麼意思?
看那黑影背影有點像雲召,又不是很像,從這東亭出來直奔正院,有什麼需要雲召白日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入,還需要晚上玩這一手段的?
眼珠急速的轉動,軒轅澈突然一拉琉月的手,拽住琉月反身就朝那黑影追了去。
他到想看看這赫連雲召要幹什麼?
過碧湖,掠假山,不大功夫,琉月和軒轅澈已經追著那道黑影進入宰相府正院後,一個看起來像是祠堂,又不像祠堂,但是極精美肅穆的地方。
隱隱約約的月光灑下來,在暗夜裡跳動,勾勒出絲絲魅影。
避過巡邏的人,潛伏於樓面之上。
軒轅澈輕手輕腳的揭起屋面上的琉璃瓦,與琉月各湊了一隻眼睛在露出來的縫隙裡,朝下看去。
一地陰柔的夜明珠光芒。
殿內鑲嵌著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把個殿內照耀的恍惚若見。
一間書房,擺滿了書籍畫作,很普通。
不過看上去沒什麼人氣,不像是經常做事的書房,沒有任何的人行走痕跡,反而像是個供奉的書房。
琉月見此眼珠微動,雲召找什麼要找到這南宋宰相的書房裡來?而且這書房不建在正院居中,居然建造的這麼偏僻,怪癖。
而她身旁的軒轅澈卻不同於琉月的沒眼水,幽亮的夜明珠光芒中,那四面牆邊上掛的壁畫,無一不是傳世之作,一眼看上去就知其不下百年歷史。
屋中一書一木,都不是此時之物,看那年輪和風格,最遲也應該在四五百年之前。
這四五百年前的東西保存的這麼好,這地方?
軒轅澈眉眼微深了起來。
黑影晃動,在幽亮的夜明珠光芒中,那黑影不斷的在周邊的牆壁上敲敲打打,摸來摸去,看起來是在尋找機關要道。
手法很是專業。
「絲。」伴隨著黑衣男子的不斷觸摸,突然間一聲輕微的□轆聲響起,無縫的牆壁上,一副畫緩緩的升騰起來,露出牆壁後的一塊空隙。
琉月和軒轅澈越發湊緊了看去。
但見那黑衣人快速的打開那畫作後的牆壁空隙,露出裡面一紅玉珊瑚樹,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那紅玉珊瑚樹璀璨奪目,幾乎晃花人眼。
就算琉月不識貨,也知道此乃珍品中的珍品。
難料黑衣人只看了一眼,沒見其他之物,眼露失望,動也不動那珊瑚樹,快速按下機關,重新掩了這珊瑚樹,再度尋找起來。
「這傢伙找什麼?」斜眼,琉月以眼神詢問軒轅澈。
軒轅澈晃晃眼,他那知道。
兩人正無聲交流間,遠處侍衛巡邏的聲音再度行了來,那黑衣人立刻一個翻身,悄無聲息的出了大殿,隱入了黑暗之中。
遮瓦返身,追著那黑影而去。
眼見著那黑影進入了東亭在沒出來,看樣子,今晚是不會在有其他動作了,琉月頓時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齊齊抽身退開。
有古怪,今晚先不動手,看看在說。
「他要找什麼東西?這地方有什麼值得他找的?」回到西院,琉月皺眉不解的道。
南宋宰相府,有的不過就是些什麼朝廷要事,在機密也機密不到哪裡去,這雲召要是想挖點南宋的機密事情,到皇宮中住不是最好,最方便,跑這裡來幹什麼?
這傢伙到底想找什麼?
「不知道他要找什麼,不過,這宰相府你也不要小看。」軒轅澈摸著下巴,臉色微正的道。
「喔?」琉月抬頭看著軒轅澈。
摸著下顎,軒轅澈緩緩道:「南宋立國五百三十一年,第一代皇后就出於這現在的南宋宰相李氏一脈,同一期李家還有幾位開國功臣,算是伴隨著南宋國皇室一脈打下天下的氏族。
榮耀之盛,普天之下恐怕在無別家。
後期,經歷這四五百年,幾度浮沉,在出了幾位皇后,也有差點一脈斷絕之日,能撐到今日在為南宋宰相,恐非常人。
而剛才我們去的地方,恐怕就是李氏開國皇后曾經住過的地方和書房。」
琉月聽之輕揚了揚眉,延續了四五百年還沒滅亡,可見必有過人之處,四五百年……琉月突然心中一動。
那古樸的書房,看上去就算她不識貨,也知道年代久遠……
難道雲召……
琉月眼中突然一亮,定定的看著軒轅澈。
軒轅澈見琉月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極有可能,據說開國皇后為李氏留下的有東西,不過具體有沒有,是什麼,無從考證,李氏這麼幾百年間差點死絕都沒有拿出來過,也沒人找到過什麼,不知真假。
不過,他既然在找,除了從這裡想,我想不出來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他來動手。」
眉眼輕動,琉月舌尖舔了舔下嘴唇,突然道:「看來雲召也不是個好東西。」明面上來聯合,暗地卻……
不過,她喜歡。
「走,去瞧瞧另一位。」一揚頭,琉月嘴角勾勒起一抹邪笑。
軒轅澈見琉月如斯樣笑,又不在提怎麼對付雲召,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琉月打的什麼主意。
不由也是一笑,伸手刮過琉月的鼻尖:「就你精明。」
說罷,兩人攜手而出,掠過暗夜,朝朝城郊外的和尚廟而去。
月色隱隱,絲絲黑雲從天幕中飄來,遮擋了那明媚的月色,天地間,一片隱隱約約。
朝城郊外和尚廟。
一座普普通通的寺廟,在夜色下看去,很是殘舊和破損。
一重疊院鋪展開去,孤孤零零的矗立在天地間,幾乎就比那路邊修葺的寺廟好上那麼一點半點。
琉月看著眼前的破廟,高高的揚起了眉頭。
獨孤夜這個人她瞭解的不多,但是絕對也不少。
那個人,可不是個隨便哪裡都能住都能睡的人,那一身的孤高自傲,與這破廟融合在一切,琉月突然有一種實在不相稱的感覺。
這獨孤夜是腦子秀逗了,跑來住這裡?
那南宋國主更是有問題,居然也准了?
心中腹誹,腦子卻轉的快,扭過頭看著眼前盯著破舊寺廟沒有說話的軒轅澈,琉月歎了一口氣,朝軒轅澈無聲的比劃道:「這又是什麼地方?」
獨孤夜腦袋不會秀逗,南宋國主也不可能讓傲雲國的太子,住這樣路邊的野廟,這地方不是藏龍,那定是臥虎了。
「南宋開國國廟。」軒轅澈看著那破舊的寺廟,無聲的扔出六個字。
琉月聽言伸手按了按眉心,就知道有問題。
「最初南宋國祭拜天地,盛放南宋皇室列代皇族的宗廟,因百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去,便選了新址,重建現在皇宮旁邊那座宗廟。」
聲音在琉月的耳邊響起,軒轅澈的傳音入密。
走上一步,軒轅澈指著那破舊的寺廟頂端的那一石頭匾額,琉月藉著隱隱約約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見那石頭匾額上,親提的兩個大字,國廟。
「雖然破敗,但國廟就是國廟,南宋開國國主親提的匾額,非其它可以比擬,乃是聖地。」軒轅澈收回手。
難怪南宋國主能讓獨孤夜住這裡,這也算身份地位的象徵了。
「走,進去看看這個準備耍什麼把戲。」提步就朝前走。
國廟是國廟,獨孤夜住這也說的通,不過有了雲召的前車之鑒,琉月也不相信獨孤夜就是尊崇南宋開國國廟,所有捨棄了皇宮大內,跑來住這裡。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心中盤算著,琉月一步就跨入了國廟的界碑之內。
眼前瞬間景物一花,剛才還是月光隱隱約約,烏雲遮擋,寺廟一片破舊荒涼。
陡然間轉換成荷塘月色,片片荷葉在眼前飛舞,一池荷葉在腳邊隨著夜風起伏跌宕,香味恍惚,池水就在腳邊蕩漾,前方那裡還有什麼寺廟,那就是一片蓮花田。
琉月陡然一驚,連忙停步不敢亂動。
幻境,絕對是幻境,她吃過這樣的虧。
一步停下,琉月還沒開口喊身邊的軒轅澈,手臂上突然一緊,人整個的朝後就被扯了過去。
一步退後,眼前景色快速變換,不是那破廟殘垣是什麼。
一指指著界碑前的土地,琉月快速道:「有……」
「噓。」軒轅澈一指立刻按上了琉月的雙唇,阻止了琉月要說出口的話,這般寂靜的天地,在小的聲音也能傳的很遠的。
「獨孤夜在的地方,你不能魯莽。」耳邊聲音響起,軒轅澈緊緊握住了琉月的手。
獨孤夜善佈陣,此處並沒有什麼侍衛守護,定然是有萬全的東西,她怎麼忘了這點。
繞繞頭,琉月朝著軒轅澈一笑,乖乖的任由軒轅澈拉著她朝前走去。
對於這什麼五行八卦,她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腳下快速的移動,眼前景色飛速的變換。
琉月看的眼花,乾脆閉了眼任由軒轅澈拉著走,樂得把所有一切都交託到軒轅澈的手裡。
盞茶時分,一步站定,軒轅澈輕握了握琉月的手。
琉月感覺到立刻睜開了眼睛,眼前破廟聳立,隱隱約約的光線從裡間透了出來,雖殘破,但是那份肅穆和大氣卻越發的逼人了。
回頭看了眼寸尺之地,依舊一片荒涼,堆積了幾塊亂石,他們走了這盞茶時分,居然走的沒有十米之地遠。
癟癟嘴,無言,不知道厲害不厲害,回頭,緊跟著軒轅澈就朝寺廟內飛閃而去。
廟雖破,格局還在,外間殘破,裡間到是巍峨肅穆。
夜已經靜了,廟中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下。
風起飛舞,只剩下絲絲靜夜氣息。
琉月和著軒轅澈如飛一般在寺廟上掠過,也許是獨孤夜自持國廟外陣法厲害,廟內還真沒什麼護衛,為琉月和軒轅澈減少了不少的難度。
一個飛身隱入正殿門前那高大的樹梢上,琉月和軒轅澈居高臨下的看著正殿中的那人。
一身金黃華服,一頭黑髮隨意束縛在腦後,背負雙手站立於正殿第一尊金佛之前,一身的孤傲,一身的清冷。
那份冰潔幾乎與冷月爭輝,除了獨孤夜在無他人,只是越發比原來冷了。
背對著殿門,獨孤夜凝望著那高大的金佛,好似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周圍絲毫聲息也無,靜的聽的見清風的聲音。
琉月,軒轅澈屏住了呼吸,這獨孤夜看佛出了神,難道真要出家?
凝立良久,就在琉月以為獨孤夜不會動的時候,獨孤夜突然伸手撫摸住了金佛的左腳,手中使力就欲往下壓去。
琉月,軒轅澈見此,不由微微探頭齊齊看去。
樹梢微動,一片綠葉擦著琉月的頭落了下去。
有人,獨孤夜雙眸瞬間一凜,手勢動作立時停頓,看也不看袖袍朝後一揮,一利器閃電般朝琉月和軒轅澈的方向射出,同時身形一轉,唰的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