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白藥聽見聲音掃了一眼行來止步的琉月和軒轅澈,不認識,他都不認識,肯定是白城小藥商。
這些大藥商都沒有,小藥商,不理。
當下直接轉過頭來,不理會軒轅澈和琉月,而那藥翁更是頭都沒有回轉一個。
看著三大白城頂級藥商的臉色,藥翁的臉一下沉到底了:「沒有?」
「沒有。」三人對視一眼,回答的到是整齊。
「沒有,你們來幹什麼?一群飯桶,滾滾。」藥翁頓時怒了,那白鬍子幾乎吹上了天去。
這脾氣果真不算好。
三大藥商臉色瞬間又青又白,要不是顧及著這藥翁有一手神鬼莫測的手段,估計會齊齊撲上去。
***,他又沒有說他只要玄色草。
他們要知道他只要這個,肯定來都不得來。
「滾,趁老夫沒發火,滾,都給我……咦,什麼味道?」一臉怒氣的藥翁一摔袖子,正對著三人咆哮,一話還沒說完,突然鼻尖一嗅,暴露的臉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扭頭,轉身,順著香味看去。
只見,靠在樹幹上的軒轅澈,手中打開著一隻檀木盒,裡面一跟通體血紅,看上去猶如血色瑪瑙的青草,正端端正正的躺在盒中。
惱怒的眼瞬間金光亂顫,藥翁猶如狗見了骨頭,興奮了。
「玄色草,玄色草。」雙手揮舞,藥翁以一個絕對六七十歲人沒有的速度和身手,朝著軒轅澈撲了過去。
軒轅澈眼見藥翁撲來,手腕突然一抖,檀木盒立刻關閉,握在了軒轅澈的手中。
撲上來的藥翁頓時一愣,就要冒火。
那身後緊跟著也走過來的白藥,立刻拽了藥翁衣角一下。
藥翁立刻反應過來,咳嗽兩聲,把手攏在了袖子中,看著軒轅澈很慈眉善目的道:「很好,報個價。」
「不賣。」軒轅澈把玩著手中的檀木盒,回答的鏗鏘有力。
藥翁一聽那慈眉善目立刻就倒豎了,一眼橫著軒轅澈,滿臉猙獰的道:「不賣,你跑這裡來幹什麼?」
「賞風景,不行?」軒轅澈面色冷淡:「我這個人賣東西也看人,看心情。」
此話一出,頓時氣的藥翁鬍子亂飛。
身後的三大藥商鼓掌叫好。
不過在藥翁回頭一瞪之下,三人立刻擔著扁擔,溜了。
回頭瞪著軒轅澈,藥翁鬍子飛啊飛啊飛啊。
一旁的琉月見此,嘴角微勾,這人看上去小孩子脾氣樣。
「好,你說,你要什麼。」生生壓抑著自己的壞脾氣,藥翁瞪著軒轅澈道。
「一張藥方。」軒轅澈見藥翁按著他的想法走。
當下揮了揮手中的檀木盒子:「只要你給醫好了,這玄色草我送給你,若是你沒那個本事看好,那麼……」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
藥翁聽軒轅澈這麼說,立刻醒悟過來,臉色一怒後又是一喜:「是要求我看病,好小子,哼,來,來,誰看,這天下還沒我看不好的病。」
「那就好。」琉月接過了藥翁的話,站直了身體。
撩開髮絲,露出了後頸的硃砂。
藥翁一見本以為軒轅澈能拿出這麼珍貴的玄色草,必然是有難醫之症。
此時見居然是這硃砂,那心一下就放了,面上露出一絲志在必得和輕蔑。
原來又是一個花魁。
此眼神收在軒轅澈的眼裡,不由微揚眉,卻稍稍放了心。
指尖挑開絲絲血絲,藥翁入嘴以辨別。
琉月當下抬起頭來,雙目注視著藥翁。
以血辨毒,她從來沒有想到這時候的醫術已經高明到這個地步,在現代社會,這也要精密的儀器才能夠分析。
看來,有些東西委實也不能太看輕這個時候的人。
血色入嘴,藥翁志在必得和輕蔑的眼,立時微微變了色,沉吟著皺起了眉頭。
琉月和軒轅澈見此沒有吭聲,只是看著藥翁。
一片寂靜。
山風吹來,山間野花的清香撲鼻而來,甚是鮮美。
在挑一絲血絲,品嚐。
在挑……
藥翁好像吃琉月的血吃上了癮,一嘗在嘗,不過那眉頭卻越來越皺。
一旁的徒弟白藥見此,詫異的欺近藥翁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師傅,辨認不出來?編個假……」
「如果藥翁辨認不出來,我們在另請高明。」白藥壓低的話還沒說完,軒轅澈已經冷冷的接過了口去。
說罷,手中檀木盒子一收,與琉月同一刻轉身就欲離開。
「慢著。」藥翁見此臉色一沉,厲聲喝道:「我既然給你醫,就不會騙你東西。」
說罷,轉頭狠狠的瞪了白藥一眼。
醫有醫道,可以不醫,但不能騙。
白藥低下頭,再不敢亂說。
皺著眉頭,藥翁看著轉過頭來的琉月和軒轅澈兩人,沉吟了一瞬間後,沉聲道:「這毒已經深入血精,應該下了有十幾年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話說的對。
軒轅澈立時點了點頭,琉月母親離開琉月的時候才幾歲,離現在確實十幾年了。
眉頭依舊緊皺,藥翁背負雙手,開始在原地踏步。
「三蟲三花三草三木三水,一共十五種藥物混雜,厲害,厲害,老夫平生還沒遇見過這樣的毒。」
邁步嘀咕:「相生相剋,不僅不害本身,反而還起著調和筋脈的作用,卻可毒殺陽性,好,好……」
耳裡聽著藥翁的嘀咕聲,軒轅澈和琉月對視了一眼。
十五種藥物為原材料,冥島果然不愧是冥島,隨便一點硃砂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我來,不是為了讓你誇下毒人的厲害。」伸手入懷,軒轅澈一邊冷冷的看著藥翁,一邊上下拋動著手中的檀木盒。
藥翁見此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後,在貪婪的看了一眼軒轅澈手中的木盒,狠抓著頭髮。
「三蟲,乃蠍子,火蜂,鹿蟥;山花,乃不生花,陰陽花,血花;三草,乃斷腸草,枯榮草,寒草。」
扳著手指頭,藥翁沉吟著一個一個道來。
「這三木和三水……」皺眉抬頭看著琉月。
琉月見此二話沒說,乾脆走進藥翁的竹屋,挑了一個小碗,直接手腕上一劃,滴落一小灘鮮血下來。
夠藥翁嘗的了。
「三木,乃往生木,高松木……鳳凰木……這三水,三水,瑤池水,天山水……最後一水,最後一水……」
看著藥翁幾乎要把他的頭髮扯光,琉月和軒轅澈心也微微有點緊了。
只要知道了下的毒是那些原料,要解毒,自然就好說了。
暖風飛過,鳥鳴雀鬧。
一片靜寂中,藥翁突然一拍巴掌,哈哈大笑出聲:「冰凌水,哈哈,是冰凌水。」
嘴角高高的勾勒起,琉月看了眼軒轅澈,兩人眼中都湧出一股笑意。
「小子,算你們運氣找到老夫,換別人任何一個人,都解不了你身上這毒。」一肯定琉月身上是什麼毒素,藥翁立刻就神氣了。
軒轅澈見此朝著藥翁微微傾身道:「還請藥翁下方子。」
一旁不敢做聲的白藥,見此冒了一句:「現在才知道有禮貌。」
軒轅澈和琉月無視,全當沒有聽見。
藥翁此時眼看著玄色草到手,心情極好,也不生氣。
大手一揮道:「方子沒問題,不過其中藥材多是名貴之極的東西,我沒有,不過你既然拿的出這玄色草,應該也難不倒你。」
說罷,性情所至,直接撕下下方衣擺。,取過配合的很好的白藥遞上來的筆,揮毫而下。
不一刻,藥方既成。
「拿去。」一衣襟扔出,藥翁此時分外興奮,能解如此複雜毒素,這也是為大夫者值得高興的事情。
衣襟入手,軒轅澈快速看了一眼,果然名貴珍稀,若不是他,恐怕普天下沒幾個人湊的齊這解藥。
「多謝藥翁,若是能解自當厚禮,若是出了差錯,藥翁……」淡淡的話沒有說完,其意已明。
回應軒轅澈的則是藥翁的一揮手,根本毫不理會,顯然他自信的很。
呈上玄色草,軒轅澈見此拉過琉月的手,緩步行了出去。
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比之來時,兩人的心情越發的好了。
日已中空,那皎潔的陽光從天際灑下,藥谷花草越發的璀璨,花香熏的人整個的欲醉。
竹屋中,白藥眺望著遠方,此時緩緩的道:「已經走了。」
神色平冷,沒有了剛才的喜怒形與色。
把玩著手中玄色草的藥翁,聽言嘴角微勾,五指在那檀木盒子上一捏。
頃刻間,只見那堅硬的檀木盒子,無聲的粉碎了開來,化為了粉末,從藥翁的五指間流淌了下去。
白藥指尖一夾,收起那木屑中的玄色草。
如此舉重若輕,力量控制得當,恐怕就是軒轅澈也不能做的如此精妙和不傷吧。
陽光從竹屋的窗戶灑進來,好似平鋪上一層金線。
金光中,背對窗子的藥翁一把撕開衣服,從胸膛的部位,扯起一層薄薄的好似皮膚一般的東西,整個的從上掀了下來。
一頭黑髮飛揚。
隨手一扔,那薄薄的好似皮膚的東西,落入竹屋角落一直溫著藥的火爐上,瞬間燃燒成飛灰。
同一刻,白藥在臉上一抹,也是隨手一扔,薄薄的東西飛灰湮滅。
並肩轉身,竹屋中兩人朝著竹屋後走去。
竹林森森,微風吹來,沙沙作響。
沒有晴天白日的朗朗乾坤,反而有點泛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陰森。
竹林深處,那最厚實的土壤上,一朵猩紅的花朵正盛開著,仔細看,那並非花朵原來的顏色。
紅的妖艷,紅的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