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風起,吹皺萬里碧波。
皓空之下,迭起層層殺戮。
馬壯人勇,北牧過關斬將,破開匈奴邊關,殺入。
中軍帳營。
「嘯城乃中腹突出,兩翼疲軟,它的重兵必然是在中腹,我們可殺之兩翼,包圍而成。」
指著手下的地圖,庫雜木很嚴肅。
邊上的韓飛,黎闊等大將聽言,無不點點頭,分析的很正確。
匈奴嘯城城牆很寬,猶如一字長蛇,這樣的城池無法做到全面的防守,只有挑選重點和關鍵防禦。
那麼城門之處的中腹,應該就是重
琉月在一邊聽著,並不置言。
對於這樣的兵法戰術,她委實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那依我看,今日晚間時分,我們分兵兩路,避開中腹屯兵最多的要塞,從兩方……」
「我倒不這麼覺得。」庫雜木吩咐的話語還沒落,一直沉吟著沒有開口的托比木突然打岔道。
當下,中軍帳裡的幾人齊齊側頭看著他。
托比木見此咳嗽了一聲,指著地圖道:「我到覺得他們的重兵應該埋伏在兩翼。」
「怎說?」黎闊開口。
「你們看嘯城的總體城池部署,兩翼隱隱有人,中腹水生不動。
這很容易給我們一種錯覺。
那就是中腹蘊藏了大軍,而兩翼這樣的隱隱有人,實則只不過是一種虛話,其實並沒有大軍。
但是,你們看他們的細處……」
很沉,很穩,是一種精細到無法在精細的分析。
是一種完全觀察入微,或者說對匈奴守城兵馬瞭如指掌的沉著。
一直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的歐陽于飛,聽到此處那低垂的眼,微微抬起掃了托比木一眼。
眼中一閃而過深色。
「所以,我認為這處不應該看成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而是實就是實,虛就是虛。」
指尖重重的點了點地圖,托比木自信之極。
帳營中陷入短暫的沉默,庫雜木等人都是滿臉嚴肅的思考著。
「不錯。」半響黎闊冒了一句。
緊接著韓飛等人也都贊同了托比木的分析,開始掉軍作戰,計劃攻防進退了。
陽光耀眼,帳外水色正好。
等著庫雜木等商量好,離去,中軍帳中只剩下琉月和歐陽于飛兩個人的時候。
歐陽于飛緩緩的動了一下身體,看向面無表情的琉月。
「你覺不覺得托比木有變化?」
聲音很淡,帶著一點好像漫不經心的感覺。
琉月收回看向手中庫雜木等擬訂的計劃攻防戰書,抬頭看著歐陽于飛:「什麼意思?」
歐陽于飛伸手縷了縷頭髮,微微笑了笑道:「沒什麼意思。
只不過覺得這段時間托比木變的很細心,頭腦也很靈活了起來。」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說,冷冷的點了點頭:「有問題?」
歐陽于飛聽琉月這麼問,不由微微的沉吟了一瞬間後,搖頭:「不,沒什麼問題。」
琉月問的是托比木會不利北牧,這個方面有沒有問題。
自然,雖然發現了托比木背後有什麼人,但是托比木對北牧或者對琉月,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一點是不用質疑的。
但是,他所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說,當下直接轉頭看她的戰書,懶的在理會莫名其妙的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見此,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琉月不太懂戰場攻防,無法體會出托比木的分析有多精細,著眼點有多高端。
這,不是在戰場上打了幾十年杖,就能分析的出的。
能夠著眼點這麼高,斷的這麼死。
若托比木有這個能力,那麼他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位置。
而現在他還是這個位置,那麼就只能說,這不是他的分析。
輕柔的揉了揉眉頭,看來,他不能指望琉月會察覺,只有他真的要多關心,關心這個托比木了。
夏風吹拂,戰場上的殺氣越發的滔天了。
托比木的分析相當的正確。
嘯城重要的守城攻防,沒有放在中腹,而是放在了兩翼。
北牧幾十萬大軍,以佯攻兩翼作為開端。
實則主攻中腹,讓匈奴嘯城照應不及。
城破。
血色夕陽,帶著的卻是錚錚的殺伐。
攻破嘯城,北牧五十萬大軍立刻朝著匈奴腹地推進。
兵貴神速。
以連勝為前,北牧幾十萬大軍士氣之高昂,幾乎可以捅破了這天去,赫赫軍威。
楊虎城,匈奴邊塞大城。
匈奴與北牧交界的嘯城等邊關城池。
雖然作為邊關,算上來是要塞,但是他們由於沒有天險可守,沒有地利可屯。
因此下,並不是太難以攻防,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要塞。
而這楊虎城位居嘯城身後,才是真正的邊關要塞。
楊虎城輻射匈奴東方十一個大城池。
若是楊虎城破,那麼這十一個大城池,立刻就如一隻被拔了刺的肥肉,完全沒有攻擊力的暴露在了來敵的面前。
這十一個繁華的城池,若是被吞併。
匈奴半壁天下,就等於已經被劃分而出。
因此,可見這楊虎城的重要,和它的堅硬。
琉月率領五十萬北牧兵馬,屯居與楊虎城外三十里,密密麻麻,遠遠看去,一片鐵色肅殺。
驕陽如火。
但是,此時的楊虎城卻沒有任何的炙熱氣息,冷的驚人。
這一個城池的失守與否,關係著兩軍的所有。
匈奴,輸不起。
而北牧,卻是非拿下不可。
雙方,都嚴謹了起來。
北牧中軍大營。
「我認為先試探為好。」黎闊看著眼前的地圖,眉頭皺的很緊。
「楊虎城,匈奴駐軍達到二十五萬,硬攻的話,吃虧的可能是我們。」庫雜木也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
帳營中,北牧幾大將領不斷的磨合著幾人的戰術。
邊上,琉月還是那麼冷冷淡淡的坐在一旁。
她不大懂攻防戰事,這一點所有與她親近的人都知道。
因此下,她目前只能作為一個標誌性的人物待在這裡。
一個皇帝,他只需要會用人就好,沒有誰要求他一定就會懂兵法,會打仗的。
御駕親征,只需要這一點。
對於士氣的影響就不是一個將軍能夠達到的。
雖然,琉月只是攝政王,還不是皇帝,但是,她的存在,已經給與了北牧狂飆的士氣。
這就是目前她的作用。
「嗯,我也認為我們先派人試探的好。」探討中,托比木很認真的給出了這一句。
先試探對方的虛實。
然後在擬訂作戰目標,這是一個很穩妥的戰術。
「那就這麼定了,明日先派前鋒試探。」
聽到庫雜木,托比木等給出了最後的結論,琉月冷冷的合上手中的地圖,看著幾人道。
「是。」幾大將領立刻躬身應是。
快速的退了下去,開始佈置起來。
帳篷外藍天白雲,太陽紅彤彤的照耀著。
這個天,真的熱的死人。
時間飛速而過。
夜風清涼,草聲婆娑。
一層層幾乎高過人膝的青草,在疾風下唰唰的響著。
波浪起伏,就如那飄渺的大海,美麗異常。
在浩瀚的星辰下,更添無邊的奇異美麗。
「撲撲。」就在這美麗的高草深處,一隻在天空中飛翔而來的蒼鷹,快速的落了下來,停在了下方托比木的手上。
草叢中,歐陽于飛緩緩的撐起身體,坐在比他還高的草地上,透過高草,看著眼前的托比木。
等了一天,終於來了。
藉著皎潔的月光,歐陽于飛很清楚的看見
那張方正的臉上,看見從蒼鷹的腿上取下的紙條後,微微的紅了一下,緊接著又白了一下。
很有點顏色。
好似在懊惱,又好似很佩服。
歐陽于飛見此眉眼微動,眼珠轉了兩轉,手微微的動了一動。
草葉聲音響起,很輕微。
在夜風的吹拂下,幾乎聽不見任何的異樣聲音。
但是,托比木聽見了。
只見那如鷹目一般的雙眼,唰的掃向發聲處。
不待人撲過來,手臂先一振。
那停歇在他手臂上的蒼鷹,立刻雙翅一展,呼的一聲就朝著夜空飛速的飛騰了起來。
眨眼就去了好遠。
而一下縱開蒼鷹的托比木,手腕一動。
那手中從蒼鷹腿上取下的紙條,一把就塞進了嘴裡。
一個囫圇,直接就嚥了下去,乾脆利落之極。
那速度快的,歐陽于飛只覺得眼前一花,什麼證據,什麼把柄都沒有了。
一下吞嚥下口中的信息,托比木一聲冷喝:「什麼人?」
一邊一個猛撲就朝著歐陽于飛剛才發聲的地方射來。
高草遍地,隨風飛舞。
什麼人影也沒有,什麼蹤跡也無。
托比木撲至剛才歐陽于飛的位置,什麼也沒看見,只有那蜿蜒開去的高高青草。
微微的皺了皺眉。
托比木眼珠轉了兩圈,難道是自己聽差了,不由繞繞頭,轉身沒入夜色中,飛速的去了。
看著托比木遠遠而去。
不遠處,歐陽于飛緩緩的從草叢中站了起來。
他什麼武功,托比木就算在厲害,也厲害不過他去。
要比托比木快,這不是什麼難事。
看著遠去的托比木身形,歐陽于飛手中折扇輕揚。
看來,這托比木還謹慎的不得了。
這托比木背後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他如此的謹慎?一點風聲,一點證據都不給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