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方向走。」短暫的沉吟後,琉月沉聲道。
掉頭回去,不,誰知道狼群還在不在後面。
他們繞個方向走,總不會碰上它們。
「好,那就走那個方……」
「嗷嗚……」歐陽于飛的話還沒說完,遠處一聲狼嚎衝破天際,浩浩蕩蕩而來。
臉沉如水,琉月瞇了瞇眼。
歐陽于飛伸手摸著額頭,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天,誰能告訴我,它們到底是怎麼辨別出來我們沒死?到底有多記仇?」
「比你記仇。」琉月沉著臉。
狼對殺害它們的人,也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天性,那真的是完全不會錯認,不死不休。
聽著琉月的話,歐陽于飛嘴角抽了抽。
「現在怎麼辦?難道我們就一直在這草原上跑?」
歐陽于飛望了眼眼前廣闊的草原,黑線,這要何時是個頭啊。
琉月聽著歐陽于飛的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那雙冰冷的眼,看著前方的青碧草原,厲光閃動。
「記不記得他們剛才的話?」
冰冷的聲音和冷,很突然,很天馬行空。
歐陽于飛微微一愣後,眼珠轉動,摸著下顎,臉上升騰起一抹莫測高深的沉思。
「你是說那句轉頭向西,匈奴的王帳營?」
這是剛才那些個匈奴兵馬說的話。
漆黑的雙眼深處閃過一絲被憋怒的殺氣,琉月冷冷的道:「匈奴的主帳在什麼地方?」
歐陽于飛一聽,微爬的背緩緩的挺直了起來,嘴角勾勒起一絲邪氣之極的笑容。
「西方。」
這一點整個北牧幾十萬兵馬都知道。
匈奴的主帳肯定在西方,因為這茂盛草原的西面身後就是匈奴的王城盛京,他的主帳定然就在那個地方。
雖然目前他們的兵馬還沒躍過前方陣營,不知道主帳到底的位置,但是方向絕對沒錯。
而此時琉月明知故問的意思……
「你的意思?」摸著下顎,歐陽于飛笑瞇了眼。
冷冷的回頭掃了眼身後蒼茫的灰色,琉月回頭瞪著西面天空。
「既然要死追,那好,我就帶它們去吃大餐。」
冰冷的聲音響徹在天際,帶著陰險之極的犀利。
「哈哈,走,吃大餐,吃大餐。」震耳的大笑從歐陽于飛口中發出,吃大餐,這主意真好,他喜歡。
「駕。」縱馬而奔,掉頭向西。
白雲高廣下,兩匹馬飛縱著朝著西方而去。
而他們的身後,緊緊追趕著成千上萬的野狼群。
琉月被惹怒了,從來還沒有她被追的無處藏身的時候。
你要死追是吧,那好,那就看誰玩的過誰。
一開始她不敢往交戰的方向帶。
那是因為這地方除了匈奴還有她北牧。
這戰場千變萬化,前一刻是匈奴兵在那裡。
後一刻,可能就是她的北牧兵在那裡。
這樣的情勢,她怎麼敢亂帶群狼,萬一匈奴兵沒咬到,咬了北牧兵馬怎麼辦?
因此,只敢在這個大方向繞圈子。
不過現在,她決定了。
我就不往中部交戰的方向帶,我就直接殺入你腹地。
怎麼著也不會錯。
天幕蒼雲,夏末時節依舊驕陽似火。
白雲在天空無相,飛捲而出任何狀態,絕美。
就在琉月和歐陽于飛以及群狼遠走西方多時,一眾馬蹄踏響在他們剛才所停留過的地方。
看著眼前凜亂的草地和血色蔓延。
彥虎嘴角抽筋:「這到底有多少隻狼?」
血色蔓延的地方雖然不大,但是絕對也不小。
可凜亂的程度只有那麼很輕的一點。
就好像那大河波濤翻滾而過,帶走了泥地上多餘的塵土一般,輕描淡寫的不見絲毫作態。
秋痕看著草地上的腳印,在抬頭看著遠去的痕跡,揉了揉眉心。
這一路上跟著腳印追過來。
只看見群狼的腳印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從初時的千隻,到現在這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
秋痕都有點想祈求老天了。
他們家王妃到底惹了多少隻狼啊?
這麼追下去,天,他都有點不敢想像了。
「西方,它們朝著西方去了。」勘察過地面,下屬的回稟聲驚醒秋痕。
西方?
秋痕和彥虎快速的對視了一眼,西方,這個方向……
天色飛揚,絲絲火熱的風吹過,熱。
北牧中軍帳。
「朝西邊去了?」軒轅澈看著手中的消息,又擔心又無語。
「萬匹野狼群,天,我們要派人接應……」托比木急的手腳都沒地方放。
邊上傳令兵面面相覷。
接應,怎麼接應?到西邊匈奴主帥陣營去接應?
「托比木,調一萬大軍給我,我有用。」
握著手中的信息,軒轅澈眼中光芒閃動,突然朝托比木沉聲道。
「喔,好,不過你要這一萬兵馬幹什麼?」
「你不用過問。」
天熱如火中,北牧的陣營中一萬士兵被調派了出去,不知道軒轅澈安排他們去做什麼去了。
天色高廣,草原戰鼓擂動。
四方兵馬不斷的交鋒。
從天空中往下看,整個草原上兩方兵馬隱隱約約呈現出兩個凹字型,相互重合在了一起。
你有部分嵌入了我裡面,我有部分嵌入了你內部。
交錯著,重疊著,激烈的交鋒著。
廝殺,在這夏末時節中,越發的激烈。
草原風起,吹起青草飄飛。
就如那海浪,一浪接著一浪,美麗極了。
「駕。」縱馬如飛,琉月與著歐陽于飛朝著西方就層層遞進。
一馬上了高低起伏的高坡,琉月和歐陽于飛並立高坡朝下看去。
遠處黑壓壓的匈奴兵馬,正成方陣,朝著前方就快速壓了過去。
鐵蹄赫赫,不知道是要包圍什麼地方,還是要保衛什麼地方?
不過目標無差,是匈奴兵馬,就不管他們幹什麼去。
對視一眼,琉月和歐陽于飛交換了一個眼神。
揚鞭起馬,動作一致的朝著下方的兵馬陣營就狂衝而去。
「衝啊。」揮舞著手臂,歐陽于飛振臂高喊,聲可震天。
在這狂飆的衝鋒聲中,前方的匈奴陣營立刻察覺,整個後軍一下就轉身警戒了起來。
這是他們匈奴的後地。
明明沒有收到任何信號,北牧的兵馬從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怎麼這個時候有人在這裡喊衝鋒口號。
轉身警戒的匈奴兵馬半是疑惑,幫是震驚。
縱馬而下,快如流星閃電。
匈奴鐵騎只見兩匹駿馬,從上而下,快速接近他們的陣營。
而就在這兩匹駿馬身後,則什麼都沒有。
疑惑,頓時浮在了轉身準備抵禦的匈奴後軍將士眼中。
就兩個人,還敢來衝鋒,來對抗他們三萬大軍,這簡直就是笑話。
然而,這笑話的感覺還橫陳在眾人的心間時候,就在那兩匹快若流星的駿馬衝來的身後,一聲狼嚎劃破蒼雲,炸響在天際。
「嗷嗚……」
高坡之上,灰色瞬間飛射而出。
密密麻麻,以一種遮天蔽日,以一種絕對仇恨的矯健姿態,如水銀瀉地,橫衝而來。
轟,整個後軍的匈奴兵馬瞬間只覺血液上湧,幾要衝破頭頂。
「野狼……」
「啊,野狼群……」
「天啊,是野狼群……」
驚恐的尖叫和咆哮,在一瞬間的沉默後,立刻以一種水濺油鍋的姿態,炸裂了開來。
匈奴三萬正準備壓前的陣營,驚恐了。
而就在這驚恐中,狂衝而來的歐陽于飛,還滿臉興奮的一揮手臂,在度大吼一聲:「兒郎們,衝啊。」
讓已經隔的近聽清楚歐陽于飛叫喊的匈奴兵馬,幾乎嚇尿了褲子。
指揮野狼群攻擊?
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人能夠指揮動草原上最兇惡的野狼群?
不容匈奴兵馬在多想,在震驚。
橫了一眼狐假虎威的歐陽于飛的琉月和歐陽于飛,已經如飛一般射入了三萬匈奴兵的後軍。
緊跟著他們的,則是身後不死不休的野狼群。
「嗷嗚……」
「救命啊……」
「殺,快殺……」
「天,怎麼這麼多狼……」
混戰,什麼叫混戰,這就叫真正的混戰。
灰色群狼呼嘯而來,白森森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帶著撕裂一切的威懾和凶悍。
長劍出鞘,盾牌高舉,長槍穿刺。
匈奴兵馬為求自保,奮勇殺敵。
人和狼交織在一起,血戰到底。
橫衝而進三萬匈奴兵馬群。
三萬匈奴兵馬已經把目光都放在撲上來的野狼群身上。
幾乎沒有人給眼光在琉月和歐陽于飛身上。
琉月和歐陽于飛就這樣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而過,一直衝到前方這隊兵馬的主將之處。
「耶律琉月,你是耶律琉月……」
這三萬兵馬的主將好似認識琉月,一眼就把衝到他面前的琉月給認了出來,頓時驚的幾乎揮手朝著琉月就是一刀。
猛的一腳踢開砍過來的大刀。
琉月也不多動手,緊接著飛起一腳踢飛坐在馬上的主將。
直接搶過那主將的駿馬,與同一時間搶過副將坐騎的歐陽于飛,馬鞭一揮,跑了。
他們坐下的駿馬在好,也沒主將的千里馬好,不是。
高可登天的北牧攝政王和軍師,淪落為強盜。
急衝而走,那是一點也不留戀,琉月和歐陽于飛把身後的野狼群交給了三萬匈奴兵馬。
或者說把匈奴的三萬兵馬,交給了野狼群。
天邊一輪紅日炫耀。
草原上,馬嘶人吼狼叫。
編織出一曲華麗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