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端著酒杯看著軒轅澈。
無色,無變,無異。
面色就如尋常人一般無二,一絲變化都沒有。
沒有中了劇毒後的臉色慘白。
更加沒有飲用那些大補靈藥過盛後的氣血翻湧,血色上頭。
平平靜靜,不見任何異樣。
好像他喝的不過就是一杯普通的水酒而已。
那裡是喝了他精心培植三年才出的一百零八道毒藥之珍。
氣定神閒,顧盼自若。
摩羯第一次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詫異。
居然沒有中毒,也沒有爆裂血管而亡。
看上去也沒有運功加以逼毒。
他的這杯毒酒居然對他無效,天,這個人……
這情況,別說摩羯詫異,就是歐陽于飛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雲召不太擅長毒,還不覺得怎麼樣。
他可是極擅長毒藥製作的。
這軒轅澈居然……
歐陽于飛瞪出的眼珠只有黑,幾乎沒有白了。
不過詫異歸詫異,震驚歸震驚,看見軒轅澈朝他示意後,摩羯也不小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水。
朝軒轅澈和琉月一舉杯,仰頭就飲了下去。
同時,手中結了個法訣,內勁佈滿了全身。
酒入喉頭,摩羯臉色瞬間一變。
寂靜無聲的大廳中,所有人在燈火下都清楚的看見。
摩羯的臉頃刻間烏青一片。
那種烏青,完全比那秋日的碧草都還要綠的嚇人。
是一種人類的臉從來達不到的色澤。
在璀璨的燈火下,那烏青色澤分外讓人恐懼。
大廳中的眾人驚駭聲還沒出來,那摩羯的臉色又是一變。
深紫,好似紫羅蘭的深紫色。
從烏青轉換到深紫色。
中間沒有一點時間的過度,沒有一絲一毫的色澤滲透。
就好似有兩張臉在瞬間變換一樣。
詭異之極。
下方的歐陽于飛見此,不由高高的挑起了眉頭。
中毒人臉色雪白或者頃刻間血紅,這一點不難讓人做到。
但是,烏青,深紫,這樣色澤的詭異變換。
就算是他都沒有見過。
這是什麼毒藥?
琉月這是用了什麼?
而一旁的雲召則是瞪大了眼,看著摩羯的臉,幾乎是目不轉睛的驚駭了,這琉月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烏青和深紫在摩羯臉上不停的變換。
那張帶著詭異色澤的臉,在燈火輝煌中,就好像在上演變臉。
讓大廳中的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而就在這所有的屏氣凝神中。
只有琉月依舊雍容的靠坐在椅背上,手指拂過懷裡睡著的耶律洪的頭髮,悠然自若的連眼角都沒給摩羯一個。
臉上的色澤越來越深。
摩羯頭頂開始冒白煙,閉著的雙眼睫毛開始顫抖。
汗珠順著額角一滴一滴的流淌下來,很快就濕透了整個身體。
軒轅澈站在他身邊沒有動,只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大廳中任何人都看的出來。
摩羯這是在運全力逼毒。
要是逼出,那這一場就是不分勝敗。
寂靜,除了摩羯身上的汗水滴落地面的聲音,在無其他一絲聲響發出。
汗水,越來越多。
臉上烏青和深紫雙色,變換的越來越快。
下方的歐陽于飛見此,緩緩的搖了搖頭。
摩羯,輸了。
心中一言以下定論。
同一刻,那一直緊閉著眼的摩羯,突然睜開眼來,看著琉月。
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緩緩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我摩羯終得償所願,心服口服。」
沙啞的聲音落下,還不待大廳中的眾人有所反映。
摩羯身體一晃,一個跟頭就栽了下去。
匍匐在地面,在也不動了。
他身後一直跟著他,就在摩羯抵禦毒素時候都眉色不動一分的四個小廝。此時見此齊齊一閃身,全部圍在了摩羯的身邊。
那一直沒有出場,也沒有說話的第四個小廝。
站在摩羯的身前,冷冷的看著琉月。
琉月依舊沒有看人一眼,只彷彿漫不經心的道:「死不了。」
摩羯這人雖然那種老實的誠懇很讓人討厭。
不過,大家明刀明槍的來比試,危險都是交待在前面的。
這做法,光明磊落。
那麼,她就留他一命。
那第四個小廝聽言,居然就這麼一點頭,信了琉月的話。
轉身就面對上軒轅澈。
「你贏了。」冰冷的話從第四個小廝嘴裡道出。
那小廝也直接,完全不以摩羯沒醒,他無法做主這樣的話來推脫。
抖手把身後背著的一木盒抓至身前,雙手一拍盒蓋。
木盒立刻開啟,露出裡面小小的幾乎只有巴掌大的一個木盒。
「少爺願賭服輸,這是我家少爺的珍藏。」
冰冷的話音落下,第四個小廝直接把那小木盒抓出,朝軒轅澈手中一塞,然後轉過身打了個響指。
那三個小廝已經把摩羯背了起來,轉身就往大廳外走。
居然都是乾脆利落之極的人。
軒轅澈見此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什麼樣的主人,就會有什麼樣的屬下。
這摩羯囂張的讓人仇視,不過這輸得起的性格,倒是不錯。
伸手掂了掂手中那被直接塞過來的木盒,軒轅澈側頭朝琉月一笑。
而在這一笑中,那大廳中被摩羯的變臉驚的目瞪口呆的眾人,此時才醒過神來。
頓時,齊齊瞪大了眼,把視線鎖定在了軒轅澈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貪婪,更多的卻是一種興奮和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
軒轅澈是什麼樣的人。
這樣包藏著貪婪和說不出來感覺的眼神。
他見過的太多了。
當下,眉頭微皺,把那木盒往懷裡一塞,朝琉月就使了個眼色。
琉月,歐陽于飛,雲召,這三個都不笨蛋。
見此,齊齊起身,轉身就朝外走去。
面對不想計較的貪婪,那麼就是走為上策。
那五成商會的老闆五成,也精絕,立刻命人封鎖了大廳的出口,製造一點點的混亂。
越是極品的好東西,越少人看見越好,越少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越好。
那怕是在皇帝的手中。
能不讓外界知道是什麼,那是最好。
等大廳中的眾人在這一陣小混亂中衝出大門。
軒轅澈等一行,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月朗星稀,月以中空。
那喧鬧的人群已經開始消散。
人聲鼎沸的街道上,除了那滿空的花燈,開始靜寂下來。
一輛馬車就在這喧鬧過後的靜寂中,駛過繁華的街道,朝天辰皇宮行去。
靠在馬車壁上,歐陽於飛起勁的盯著軒轅澈。
那視線,炯炯有神,讓人完全無法忽略。
「我說,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吃過什麼?」
指尖點在膝蓋上,歐陽于飛老實不客氣的開口。
那一百零八道毒藥和靈藥,他光憑鼻子就能聞出裡面數十種的劇毒之物,都非凡品。
而這個軒轅澈居然連內力逼毒這樣的事都沒做。
好像他真就是只喝了一杯普通的酒水。
實在是太讓他尋思不透了。
在大廳中他按捺著沒有問,此時,實在是忍不住了。
如此有恃無恐,除非他軒轅澈早吃過什麼靈藥。
聽歐陽于飛如此一問,軒轅澈側頭看著琉月,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深情,伸手扶住了琉月的腰。
而琉月見此仰頭朝軒轅澈一笑。
其中感情不為外人敘也。
一旁的雲召見此不由心中一動,腦海中瞬間清明。
吃過什麼?對了,曾經琉月女扮男裝為軒轅澈在後金贏過一回靈藥。
而自己就在那時,認識的琉月,認識的那個天下第一。
雲召不由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
看著軒轅澈居然不回答,而是朝琉月笑,歐陽于飛頓時不滿。
然他的不滿還沒有發出來,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雲召緩緩道:「他吃過血蟾蜍。」
「血蟾蜍?」歐陽于飛一愣。
血蟾蜍,百毒不侵,藥中珍品,原來如此。
難怪這軒轅澈如此的自信在握,感情是吃過這東西。
「這就對了,我就說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以折扇輕敲著手心,歐陽于飛點了點頭道。
而軒轅澈聽言則是越發的摟緊了琉月的腰。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轉動著手中的折扇,歐陽于飛看了軒轅澈和琉月一眼,鄙視的癟了癟嘴。
本來想問琉月用了什麼毒的。
現在,不問了。
反正,早就知道琉月是個使毒的大行家。
有的東西他都摸不透。
他有的是時間與她慢慢專研。
「陛下,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值得五成親自來找?」
軒轅澈正收到歐陽于飛鄙視的眼光,就聽見一旁的秋痕開了口。
五成本把消息傳遞給了秋痕。
軒轅澈等一行出來,正好就碰上前來的秋痕了。
聽秋痕如此一問,軒轅澈揚了揚眉,收回摟著琉月的手,就朝放在懷裡的小木盒摸去。
一邊的雲召見此,雙手抱胸。
瞥了瞥眼道:「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也這麼認為。」歐陽于飛跟著一揮折扇接了一句。
就看那小廝那麼直接,那麼輕鬆,那麼一點不捨的神色都沒有。
完全知會都不知會他們公子一聲,就給了軒轅澈。
可想而知,這被五成商會跟了一路的寶貝。
可能,並不是什麼極品貨色。
或者,就是這摩羯招搖撞騙會對手的惡劣招數。
軒轅澈聽言眉色轉了轉,逕直把那木盒掏了出來,扔在幾人中間的車內案几上。
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指望是什麼好東西。
在他眼裡,天下還有什麼東西算的上是極品的。
今日出手,全當滅滅那漠河人的囂張和正好撞上。
到不圖那什麼寶物。
「打開看看。」琉月見此,邊說邊伸手取過了木盒。
打開,藉著車廂裡的夜明珠光亮一看,琉月陡然一愣。
緊接著面色就古怪起來。
有點惱,有點怒,有點哭笑不得,有點……
軒轅澈,歐陽于飛,雲召,三人都對此寶貝,不報什麼好心思。
見琉月如此摸樣,不由齊齊搖頭。
揮舞著折扇,歐陽于飛靠在車廂裡,望著車頂,漫不經心的道:「是什麼破爛東西?」
琉月難得的癟癟嘴,無語的笑了一下。
伸出兩根指頭從木盒中夾出一東西道:「還真是破爛貨。」
軒轅澈,雲召,秋痕,聽言都看了過去。
就算不是什麼極好的東西,應該還不至於是什麼破爛貨吧,聽這琉月說的,真是破爛?
眼光掃過,看見琉月手中所謂極品寶貝的東西後。
軒轅澈黑了黑臉,伸手揉了揉眉心。
雲召則直接朝天翻了一個白眼,無語。
秋痕只差一頭撞上車廂。
而歐陽于飛聽琉月說不是什麼好貨,乾脆閉上眼休養去,看都懶的看一眼。
只見那車廂內夜明珠的光芒中。
琉月的兩指間夾著一杖小小的鈴鐺。
質地好像是青銅,上面銹跡斑斑。
只比那女子手腕上或者腳腕上戴著的鈴鐺大上那麼一號,比嬰兒的拳頭還小。
光這樣也還算罷了,報不成是個古董。
可這銹跡斑斑的鈴鐺上,居然破了幾個洞。
一眼可以從這邊望穿對面。
破了個洞不說,那裡面連個鈴鐺都沒有。
這樣的鈴鐺,說它個破爛貨還真是實至名歸。
搖了搖手中的破鈴鐺,一點聲音都沒有。
琉月似笑非笑的看著軒轅澈,緩緩的道:「這就是你的五成商會魁首看中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