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冰冷,瞬間滲透入肌膚。
在那方炙熱中,幾乎渺小的讓人完全忽視。
卻激的琉月陡然一驚。
如斯冰冷,不是軒轅澈的溫度。
迷茫的眼中瞬間一清醒,眼前那張傾國傾城,與自己咫尺之近的臉,哪裡是軒轅澈的臉,那是獨孤夜。
天,不是軒轅澈。
迷情的眼頃刻間一沉,琉月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匕首朝著親來的獨孤夜揮去,同時身體一揚,朝後就使勁掙脫開。
陰寒的劍風,一瞬間濃烈之極的殺氣,撲面而來。
那犀利的殺氣,激的沉溺在火熱中的獨孤夜,陡然一驚。
對極致危險的敏銳,瞬間蓋過身體的火熱,迷茫的眼一下清醒,電光火石間,獨孤夜身形一閃,一個翻身朝後急躍而出。
一縷黑色的髮絲在空中飛揚而下,緩緩的飄落在兩人之間的地上。
擁在一起的身子,頃刻間各分兩地。
一地迷情,成為碎月。
翻滾的激情一下冷卻,看著雙眼冰冷的琉月,驟然清醒的獨孤夜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摸了摸自己額角邊斷裂的一縷長髮,若是在慢的一絲,此時他已經人頭兩地。
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和震驚,快速伸手點了自己眉心,太陽,兩穴,抱元守一,壓抑心中的執念和火熱。
一刀揮出,琉月退後兩步死瞪著對面的獨孤夜。
該死的,差點就被佔了便宜。
這瘴氣居然有迷情和致幻兩種效果,差點就著了這瘴氣的道,丟了自己一世英名無所謂,糊里糊塗背叛了自己,那才要嘔死。
心中做此想,驟然清醒的神智卻再度一幻,看著對面獨孤夜的身形,軒轅澈的身影緩緩的又要覆蓋在他身上。
看來定然是自己吸入了兩口瘴氣,所以才會如此深的著了道。
心中明白,眼卻開始迷糊。
就如那睡夢中明明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但是實際卻還是沉睡的一般,夢魘。
不行,絕對不能在迷幻下去。
銀牙一咬,琉月反手一刀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肩膀,一陣劇痛立刻蔓延開來,那迷茫的眼再度清醒。
一聲不出,掉頭就朝前急衝而走。
血色從肩頭蔓延下來,劃破淡藍色的飄渺瘴氣,滴落在枯葉滿地的地面,那纖細的背影,此時剛毅鐵血之極。
站在琉月對面的獨孤夜,把琉月的動作全部收斂在眼裡,見此眉眼深深的皺了皺。
就這麼不想他碰?就這麼寧願自殘也要保持清醒?是給軒轅澈守著身體嗎?
眼色微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個女人,如果這個女人的王夫是他……
深深的看了快速前去的琉月一眼,獨孤夜袖袍一甩,尾隨其後再度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朝瘴氣外衝去。
而這個時候,走岔了路的軒轅澈和青蓮也陷入了迷情和致幻瘴氣中。
「好熱。」青蓮公主只會輕功,沒有一身深厚的內功可以抗衡瘴氣,就算服食了解毒藥,在琉月和獨孤夜都抵抗不了的瘴氣前,也最先的敗下陣來。
早忘記自己身處瘴氣之內,不能開口說話,青蓮公主的眼中只有前面的高大背影。
天辰翼王,那個與自己王兄比肩而立的舉世雙王之一。
那第一眼的相逢,那俊朗的天怒人怨的容顏,是任何女子的心之嚮往,情之所鍾。
幾步急衝趕上前面的軒轅澈,青蓮紅了雙頰伸手朝軒轅澈拉去。
軒轅澈知道這瘴氣的厲害,一直就深深的提防,此時驟然聽見身後青蓮公主的話,和靠過來的身形,不由微微一皺眉。
沒事把這麼弱的女人帶這危機四伏的山林裡來幹什麼,麻煩。
反手一把抓住青蓮公主的手臂,軒轅澈頭也不回的朝前疾奔。
男人做男人的事,跟傲雲國是對頭,容不了獨孤夜,那是男人之間的較量,不與女人扯上關係。
他還沒小氣到對個女人見死不救,就當是還她指點的恩情,雖然他並不需要。
被軒轅澈抓住手臂,那隔衣袖上傳過來的剛勁有力的力量,那屬於男人的炙熱溫度,頃刻間傳遍了全身。
青蓮公主頓時身體幾乎都軟了,全靠軒轅澈拽著朝前走。
「澈。」軟軟的,帶著***,帶著嬌憨,青蓮公主輕輕的喊著軒轅澈的名字。
一邊伸手胡亂的扯開身上的衣襟,好熱啊。
「誰准你叫本王的名字。」一聲厲喝,軒轅澈唰的轉過頭來,滿臉冰冷。
他的名字只准他的琉月叫,其他人,殺無赦。
唰的轉過頭,那整個身體都靠在他手臂上的青蓮公主,揚起頭,那絕色無雙的臉整個的映入了軒轅澈的眼裡。
紅生雙頰,瑰麗萬分,皎如日月,這般的神態和姿容,不是琉月是誰?
琉月?
軒轅澈揉了揉眼,怎麼會是琉月?
心中一做此念,身體一下就崩緊了,那壓抑的火熱瞬間就如野火整個的燎了原。
他的琉月。
「澈。」迷迷糊糊撕開身上的衣服,青蓮公主整個的朝軒轅澈懷裡貼緊了過去。
藍色的飄渺瘴氣四伏,絲絲縷縷,在這一方天地間,飄蕩著,猶如神仙府邸,美幻出塵。
陽光燦爛,迷情瘴氣。
腳下極快,穿林過瘴。
一前一後的琉月和獨孤夜默不作聲,只飛速而去,一路在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有琉月肩膀上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一地。
水聲滴答,山風清幽。
一個飛身衝出那幽香的瘴氣,陽光爍金,眼前頓時霍然開朗,一道山澗矗立在此間上。
前方一座石橋橫跨偌大的山澗,連接在兩座峭壁之間,峭壁下方萬仞懸崖,深不見底,那滴答的水聲就是從山澗下傳來,隱隱約約。
萬仞懸崖峭壁之上,山風凜冽飛舞,一地清幽。
琉月一步站定在峭壁前端,仰頭不斷的深呼吸。
那清涼的山風飛舞而過,帶來濃烈的清晰味道,讓人頭腦瞬間清明起來。
緊跟著琉月衝出來的獨孤夜,也一步站定在山崖上,微閉著眼感受清風,他不能失態。
山風刮過,琉月快速的回復沉靜,一把把匕首從肩膀上拔了出來。
血色四濺,染紅身下的碧草。
臉上一絲神色都沒變動,琉月俯身在草葉上擦乾淨匕首上的血跡,朝著四下掃了一眼。
沒有人,軒轅澈他們還沒有出來。
眉間微微一皺,這瘴氣如此厲害,他們會不會……
血色從肩頭緩緩的滲透出來,琉月卻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一般。
站在身旁的獨孤夜睜開眼,把一切都收在了眼裡,見此緩步上前,指尖在琉月肩頭連點,封了傷口周圍的穴道。
血色,立刻緩緩的凝固了起來。
琉月見此側頭看了獨孤夜一眼,那火紅的雙頰,那瘴氣中迷情的一幕,已經完全消失在這個人的臉上,那清冷的容顏依舊,那冰山的氣息儼然。
琉月見此朝獨孤夜點點頭,什麼話也沒多說。
這不過是個意外,對兩人來說都是個意外而已,沒什麼好追究的,又不是他們想。
她琉月還不至於無緣無故遷怒。
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琉月側頭不斷的掃視著周圍。
獨孤夜見此雙手負於背後,看了琉月一眼,突然冷冷的開口道:「我的王妹跟他走在一路。」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立刻讓琉月沉下了眼。
緩緩轉過頭,琉月沉著眼看著獨孤夜,眼中閃過一絲危險。
獨孤夜清冷如故,一點不為琉月眼中的危險所慎,抬頭看了眼一片藍色飄渺的瘴氣,緩緩的道:「你扯了我,軒轅澈扯了青蓮。」
琉月抓住他的時候,他微微的驚訝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就見青蓮軒轅澈距離最近,這般近的距離,必定是走在一起了。
「你什麼意思?」琉月握著匕首,聲音冷了幾度。
收回看著藍色瘴氣的目光,獨孤夜低頭看著渾身開始散發著冷氣的琉月,淡淡的道:「你自己明白。」
那沉冷下來的氣息,他早知道琉月明白。
他們兩個如斯功夫,還差點就在這瘴氣中著了道,軒轅澈和青蓮走在一起,這還需要多說嗎。
他知道,青蓮並沒有武功,更加抗拒不了這樣兇猛的瘴氣。
雙眼瞇了起來,琉月突然冷冷一笑:「我相信我的澈。」
她相信他,她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她能反映過來,他也一定能。
獨孤夜看著琉月萬分的肯定,藍黑的雙眸深處越發一沉。
「相信?」獨孤夜淡淡的再度複述了這兩個字一下,嘴角若有若無的掛上一絲笑容,一絲嘲諷的笑容。
若非眼前是琉月,他剛才也會控制不住,若是軒轅澈把青蓮認成琉月,男人的衝動,他可比琉月瞭解的清楚。
沒有多說什麼,可就這兩字相信,一絲嘲諷的笑容,讓琉月整個的皺起了眉頭,手中的匕首抓緊了。
看著琉月握緊匕首的五指,獨孤夜撩了一下耳後的長髮,淡淡出聲道:「何必動怒,軒轅澈遲早是天辰的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些事情你遲早要面對,依你的手段不怕她們欺到你頭上。」
淡淡的話,剎那勾起了琉月的怒火。
握著匕首的五指卡嚓作響,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眼中軒轅澈就是她的,她一個人的,一夫一妻,天經地義。
可是她忘記了,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這裡是三妻四妾的時代,一個君王有眾多妃嬪的時代。
一個男人並不知道檢點,並不知道忠貞,並不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的時代。
女人和性,在他們眼裡天經地義。
特別是生在皇家的人,這種一生只為一人的貞操觀念,可能更加是天方夜譚。
緩緩轉頭,雙眼牢牢的盯住這一片藍色瘴氣範圍。
軒轅澈,我相信你,不要讓我失望。
軒轅澈,我相信你,不要背叛我,這背叛的代價你嘗不起。
氣息若淡,沉下了怒火,分離了鐵怒,只剩下一片冷靜。
雙眸凝望著淡藍的一大片瘴氣,琉月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前生無關風月,不嘗愛恨。
今生,天降而得,珍重對待。
是軒轅澈給了自己想去好好愛一個人,珍惜一個人的心,是他給了自己一片深情,一片生死無悔。
不要輕易的破壞它,不要毀滅了她對人性所有的愛恨。
她不會去救他,她也不會去找他。
若是這一關他都過不去,輕易的打碎所有的一切,那麼縱然她今日阻止了,終有一日這樣的事情會在上演。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它不是一個人的。
只是,若是今日毀滅了她的一切心意,她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她自己也不知道。
陽光爍金,山風呼呼而過。
身前高可萬仞的山崖下,河水叮咚聲隱隱約約而來,一片寂靜,一片叢林森森。
迎風而立,卓然一身。
獨孤夜站在琉月的身邊,看著一臉冷淡的琉月,眼中劃過一絲深然,沒有在多話,背負雙手,眺望著懸崖對岸。
並肩而立,同樣的冰冷,卻不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