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中一閃而過厲色,琉月一聲冷笑,閃電般的戴上一直隨身的銀色手套,十指一扣,就朝那臨空射來的毒箭抓去。
同時身形閃動,一個飛躍就躍下了馬車。
寒箭破空,銀色飛濺。
那雙銀白的手所過之處,所有利箭堪折,所有寒光頓剎。
如入無物之境。
同一刻,趕車的杜一手中馬鞭揮動,在馬車前蕩漾起一片重重疊影,那犀利的毒箭,被懶腰而斬。
五指一扣,手中抓住的利箭,砰的一聲被琉月折成兩半,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就憑這點合圍就想奈何了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身形在暗夜裡飛速移動,不但不避開,反而朝著四周的埋伏圈殺去。
她道要看看,到底是誰敢打她的主意。
黑巾蒙面,鐵弓寒芒。
殺氣沸騰。
暗夜裡的人,一見琉月撲來,居然並不合擊,閃身就跑,快速的朝黑夜裡沒去。
琉月一見頓時微微皺眉,這就是來殺她的?
這是那方派來的人,怎的如此的沒用,就這麼一陣勢就跑了?
心中此念才一轉過,耳邊順著風聲,聽見前方隱隱約約有殺聲傳來,刀劍齊交。
琉月立時一步頓住身形,前方是右相府的位置,攔截不住她就跑,難道所圖不是她,只是為了阻一阻她前去的步伐,而是……
「走。」身形一閃,琉月一溜急火就朝右相府的位置衝去,身後的杜一緊跟而上。
今夜難道有人敢對右相府出手。
敢對軒轅澈的外公出手,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黑夜如織,那濃重的黑色快速的瀰漫在了整個天際,秋風呼呼的刮過,帶著點陰雨綿綿的氣息。
一抹讓人傾心的涼,在四周蕩漾開來。
而就在琉月朝右相府衝去的時候,皇宮中,軒轅澈正與軒轅易在天陳宮對持。
滿面嚴肅,軒轅易皺眉緊盯著一臉冷酷的軒轅澈道:「江山美人,誰重誰輕?軒轅澈,你不要告訴寡人你不知道。」
連名帶姓的冷聲,已然是在說他已經怒到了極點。
軒轅澈滿臉冰冷,聞言沉聲道:「我說過我絕不會害天辰,這事我自有打算,父王,你別把月兒和江山扯在一起,這天辰江山如何,月兒只有功沒有過,父王,你最好別忘了。」
毫不客氣的聲音,顯示軒轅澈也不耐煩了。
軒轅易瞪著軒轅澈:「是,她是有薄功,寡人從不否認,但是目前她已經是禍害,她的罪早大過她的功……」
「什麼罪,我早說過獨孤夜所圖並非如此,你們少……」
「事實已經是這樣,不需要你說,你說獨孤夜不會打過來,但是現在五國聯軍已經全部兵臨城下,壓在我天辰邊關,獨孤夜放出話,只等你與她大婚,馬上就打進來,這是事實,鐵定的事實。」
軒轅易此時也是滿腔怒火,不等軒轅澈說完就吼了過去。
「就算她琉月沒勾引他,就算與琉月無關,但是現在的形勢已經與她有莫大的關係,你不能娶她,把她送出去。
王兒,天下美女何其多,不差這一個。
你愛她,父王知道,但是天辰江山絕對比一個女人重要,你身為天辰的親王,以後的天辰國主,你不能因小失大。
別說話,聽寡人把話說完,就算依你說的你做了萬全的佈置,但是天辰國力如何,別人不清楚,寡人還不清楚,我們有什麼力量跟五國聯軍相抗?這仗只要一打,天辰就是亡國的份。
澈兒,身為皇家人,不是我們要冷血,而是為了天下,為了天辰江山,我們不得不做出對國家最有力的決定,而不是為了自己,我們的一舉一動是站在一個國家的高度,而不是一個平民百姓。
今日,就算琉月沒有任何的過,你也必須把她送出去。
那怕,他日我天辰強大了,你在把她迎回來,在娶她為王后,寡人都不反對,但是現在,你必須把她送出去,這大婚,取消。」
幾乎聲竭力盡的大喝,軒轅易已經恐慌到了極處。
軒轅澈雙目赤紅,聽到此反而不怒了,冷冷的看著恐慌的面色發紅的軒轅易,冷冷的道:「若我天辰要靠交出一個女子,來換取屹立在當世的機會,那我情願,親手毀了它。」
冰冷決絕的話,讓軒轅易頓時背後冒出一層寒氣,寒毛直豎。
窗外,秋風微微緊了緊,呼呼的刮過。
窗欞發出輕微的啪啪聲響,夜,很靜,很黑。
軒轅澈和軒轅易在天陳宮中對持,琉月卻已經相當速度的趕到了右相府。
劍聲交加,殺氣暗藏。
居然真的是有人對右相出手。
該死的,難道是想擒住右相,以逼迫軒轅澈答應?要知道軒轅澈雖然生在皇家,卻是最重親情的,這可是他的是親外公、
琉月一挽手中匕首,一個飛身就衝進了被包圍在黑衣蒙面人中,一身狼狽,身上已經多處是傷,只靠兩個貼身侍衛抵擋的右相身邊。
「跟著我。」手中匕首一揮,琉月一刀就對上了攻過來的黑衣蒙面人。
身後,杜一也飛躍而至,朝著被黑衣人砍殺的右相家人們衝去。
「琉月。」右相一見琉月露面,不由大喜,連忙就從兩個貼身護衛的身邊,擠到了琉月的身邊。
匕首橫掃,殺場無敵。
琉月一邊全神貫注於眼前的眾多黑衣蒙面人,一邊沉聲道:「是什麼人?」
「不知道。」右相搖著頭再度貼琉月緊了一些,好像是被這些黑衣蒙面人嚇怕了。
「你小心點,他們的武器上帶毒。」緊緊的靠在琉月的背後,右相眼中閃過一絲不同與剛才慌張驚恐的神情,很冷漠,很尖銳。
一閃而過,快的任何人都沒有看見。
「我知道,跟著我站好了。」琉月頭也不回,匕首劃空,一手抓住右相的胳膊,帶著右相快速的朝前移動,一手揮舞著匕首,所過之處,無人可擋。
琉月的殺伐,普通刺客那是敵手。
被琉月扯住的右相,踉踉蹌蹌的跟著琉月快速的朝前衝。
上了歲數,人又受傷,身形搖晃,速度跟不上琉月,腳下一個晃悠,一頭就朝前面砍過來的長劍撞了上去。
琉月見此匕首一橫,一匕首就朝那砍過來的長劍迎去,同一時刻緊緊拽住右相,朝著自己就是一拉。
胸前,頓時門戶大開。
手臂上力道一緊,右相朝著琉月就撞了過來。
就在這回扯的力道中,那帶血的衣袖下一柄鋒利之極粹了劇毒的匕首,唰的從右相的衣袖中滑落了下來。
右相五指一扣,一把抓住那帶毒的匕首,反手快若閃電的就朝近在咫尺的琉月胸膛刺去,那裡還有那老態龍鍾行動不便的老態。
而此時,琉月一手拽住右相,一手在抵抗那砍來的利刀,雙手齊齊在外,根本沒有力量來應付右相突然的翻臉,也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全力保護的人會對她動手。
匕首劃空,快速而來,那漆黑的刀刃,只要一挨皮膚,定是見血封喉,華佗難救。
天色漆黑,變故一瞬之間。
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了,齊齊朝這方看來。
眼看那匕首就要插入琉月的胸膛,琉月突然身形一動,倉促之間一個後仰,整個身體幾乎九十度朝後仰了下去。
右相見此,連忙手中匕首去勢一變,轉向狠狠的就朝下刺去,那股狠和猛,完全不是他一個文臣所能擁有的,他是呼出了命去。
腳下遁地一踩,朝前一踢,琉月身形朝下一墜,一個前空翻,三百六十度大旋轉。
應變之快,剎那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就在這短暫的晃動中,等眾人在一眨眼,眼前,琉月已經一身殺氣的抓住那帶毒的匕首,橫在了右相的頸項間。
黑夜靜寂,一股逼人的殺氣。
低頭緩緩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胸腹上一道利口,衣襟衣襟被割破了去,若是她晚得一步,此時已經去見閻王了。
「主人。」杜一馬鞭一揮,從遠處狂衝過來,一身冰冷的殺氣,幾乎直上蒼穹,差一點就……
「快殺了她,快。」被匕首抵住脖子的右相,在一瞬間的愣怔後,突然朝著黑夜扯開了嗓子。
那一臉的視死如歸和決絕,讓人心寒。
周圍的右相府重重樓影中,無數的寒箭升了上來,對準了燈火輝煌的包圍圈中央,對準了琉月。
那些剛才還與右相拚命廝殺的黑衣蒙面人,緩緩的退後,容入了右相的護衛人群中。
萬千利箭下,只有琉月和右相兩人,還有那快速衝過來的杜一。
「快放箭,放啊……」決絕之極的大吼響徹在漆黑的天幕下,那麼視死如歸,那麼慷慨激昂。
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此時的琉月冷的像冰。
原來,他們是一夥的,不是有人要擒拿右相,而是他自己設計來框她,設計以他自己為餌,來殺她。
哈哈,好可笑,她居然要救的人就是要殺她的人。
軒轅澈的外公要殺她,要殺她這個過幾日就是他外孫媳婦的她。
還這麼的剛烈,這麼的不惜與她玉石俱焚。
好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面上一片冰冷,雙眼卻已經泛上了血紅,她做錯了什麼。
「我有那點對不住你。」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煙火氣,只有那來自萬年寒冰世界的冰冷一片。
聽不出琉月的情緒起伏,只有那從來沒有過的冷。
右相此時滿臉激動,在那燈火通明中,被映照的有絲血紅,很猙獰,很恐怖,沒有了才回來時候,對她的歡顏寵愛,沒有那背後無私的支持,只有一片厭惡和痛恨。
看著右相的臉色,琉月有絲明瞭了。
她也許問錯了,她不該問的。
這答案她應該很清楚,是的,應該很清楚的。
扭過頭,右相那威武的臉透著絕對的正氣和猙獰:「都是你,若不是因為你,我天辰會是這個樣子?我翼王會為了你不要江山?你這個狐狸精,你該死,我……」
憤怒之極的話,飄蕩在漆黑的天幕中。
讓琉月的心整個的沉了下去。
諸國都還沒有攻來,天辰自己就亂了嗎?
「慕容琉月,今日本相就是陪上這條命,也要拖著你一起下地獄,澈兒下不了手,本相來,為了我天辰,本相死不足惜。」
斬釘截鐵的話,鏗鏘有力,是那麼震撼人心,那麼的鼓舞人心,那麼的正氣昂然。
滿臉正氣,是的,右相的臉上沒有後悔,只有對天辰狂熱的愛,只有視死如歸的光榮。
慕容琉月是要亡國的妖女,他拖著她一起死,這是為天辰除了大害,他死的光榮,千秋功過中,他將會是天辰的功臣。
心,被緊緊的糾緊了。
琉月想笑,想反唇相譏,想痛扁到眼前這個人幡然醒悟……
但是,到最後卻動不了手,動不了手。
是悲哀還是憐憫,她已經有點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