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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粮剿匪记 §§第二十八章 苦水难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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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王二虎骂骂咧咧地带着一伙匪徒把林大锤推进水牢,随后“咣”的一声锁上了牢门.要按他的意思,一枪解决得了,干吗要留着,留着林大锤就是留着麻烦,留着后患。可大哥说这是虎爷的意思,留着他等于留着活路,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他愤愤吩咐手下把那五个**也一起关进了水牢,说完他就走了。没多大一会儿,王老虎来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林大锤说:“我跟你们***学了一招,叫挨饿。”然后他回头对看押的匪徒说:“从现在起,他们这六个人谁也不许给吃的,也叫他尝尝挨饿的滋味,看他林大锤还硬不硬!”

两天过去了,王老虎不停地派人去打听,可是报告的人总说林大锤他们几个精神很好,一点儿也不像挨饿的样子,王老虎反倒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不相信***人是铁打的,都是凡夫俗子肉胎所生,为什么他们就不怕饿呢?他让人在水牢门口放上饭桌,摆上香喷喷的酒菜,又让人用扇子扇,让那诱人的香气一阵一阵传入牢中,他为自己的高招得意,因为看着他人痛苦对他是一种享受,可是报告的人说林大锤几个闻着可人的香味竟然睡着了,这把他的嘴都气歪了。

这天王老虎正搂着庄青草亲热呢,王二虎进来报告说外面有枪响,是不是lang三他们出事了?王老虎当时正在兴头上,被二弟这么一打搅,兴致全没了,他把庄青草推开责怪道:“你进来也不挑个时辰,好事都被你搅黄了。”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二虎道:“我刚才听到上面枪响,担心lang三他们出事了。”

“lang三能出什么事,铆大劲把命扔给**了呗,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各瞭望哨,大家严加防范。”王老虎突然又想起林大锤,他问道:“那姓林的现在怎么样?”

“我人刚才去看了看他,这家伙怎么越饿越精神了呢?脸红扑扑的,那肌肉块里藏的都是劲,看那架势,一伸胳膊使使劲儿就能把水牢铁栅栏给掰折了,那几个也都跟他一样,扛饿。”

王老虎嘴角一撇,不满地说:“你别老长别威风,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咱那大狼狗拴到水牢门前,这样就可把看押他们的弟兄撤了,谁要敢出来,那狗不把他给撕碎了才怪呢。”

王二虎对留着这六个人还是心存别扭,就又劝道:“大哥,何苦为这几个人费那心思呢?我看留着他们早晚是块心病,不如干掉得了。”

王老虎看了一眼王二虎说道:“二弟,这就不懂了,你以为我不恨他们呀,我是也想叫他们尝尝咱们在长春那时的滋味,等饿得吃不住劲的时候,就是他不投降,瞧着他饿死也比一颗枪子儿磞了他更解恨!”

没想到大哥还有这用意,王二虎也就不再为这费口舌了。为这事闹得兄弟之间不愉快,不值当。就顺势说道:“那也好,就饿死他,饿死他那万一他要饿不死呢?”

王老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二弟,你想早点让他饿服了,我还有个招儿。”说着,王老虎贴着王二虎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听得王二虎直乐,伸出拇指一个劲地夸:“高,这招高!”

庄青草在一旁满脸疑惑地看着王老虎和王二虎,她顺从王老虎忍辱含羞的活着,只是想保全她爹的性命。自从那天王二虎脱口说出爹“马上就要见”虽然被王老虎抢过话头,遮掩了过去,但她已经从中猜出了**分,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杀人魔王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她想好了:你们抓了我,还连我爹也不放过,我非叫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于是她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帮助林大锤他们,捣毁这个魔窟,严惩这些丧尽天良的匪徒,她努力活着,就是为等着看他们末日。

晚餐时候,胖厨师端着两大盘饺子,跟在王二虎身后来到水牢门口,大狼狗朝着王二虎直摇尾巴。王二虎望着水牢中的林大锤等人,得意的笑着:“嘿嘿!林团长,你看你们这些人多有福啊,我大哥想饿你们,又怕饿坏了你们,逼着我给你们送饺子来,快吃吧!吃饱了好跟我们哥俩斗啊。”

林大锤知道来者不善,却故意说:“好啊!我替我们弟兄几个领情了,告诉你大哥,就说我林大锤谢他了。”

等王二虎和胖厨师走了,王金龙等人正要拿饺子吃,被林大锤一把夺下:“不能吃,你们不想想,王老虎他会发慈悲吗?准又是在搞什么鬼呢!”他见那狼狗正眼巴巴地望着这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一甩手把一盘饺子全都倒给了大狼狗,大狼狗摇摇尾巴贪婪地吃了起来。

林大锤一点也没有估计错,王老虎这回想出的损招,就是在饺子粉里和上了巴豆粉,好让林大锤他们一个个跑肚拉稀,想过两个小时再去水牢看看林大锤他们的惨样。俗话说“好汉经不起三泡拉”,只要你们吃了我的饺子,拉你个半死,再饿上几天,看你林大锤还能撑得住?没准就他被这向往中的情景陶醉着,似乎林大锤已经跪在了他的脚跟前他闭着眼睛哼起了小调。

庄青草见王老虎的得意样,故意问道:“当家的,有什么开心事说来听听,行吗?”

“你一会儿跟我去水牢,看看那个英雄团长的熊样吧!”王老虎为自己竟然会想出这样的高招而十分得意:“我这一招,在哪本兵书上都是没有的,是我王老虎独创的第三十七计。”

“我可不管你什么这个长那个短的,我就要我爸,我爸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庄青草假装撒娇地说。

王老虎一把抱住了庄青草,庄青草并不躲闪:“当家的,你不是说要把我爸接来吗?”

王老虎挠了挠头问道:“那他得听咱们的,不能再给***干事。”

庄青草答应着:“行啊。”

“你能说服你爸吗?”

“当然能啰,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一准说服我爸来归顺你们。”

“放你出去,那不行,在这地塞里你想上哪儿都行。”

“你这话当真,我成天憋在这屋里都快憋死了。”

“我还能骗你吗?”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一只金虎挂件交给庄青草:“凭这东西你可以在地塞里通行无阻。”

王老虎心想,你人都是我的了,命也在我手里捏着,你顺从我,不就是怕我派人去杀你爹吗?既然怕,自然就不敢跟我作对了,所以他对庄青草并不设防。

庄青草心里正在窃喜呢,有了王老虎的这个金虎挂件,自己的计划就可一步步地实施了。

一个时辰之后,王老虎、王二虎、庄青草来到水牢前,只见大狼狗趴在地上,满地稀狗屎,蔫巴了。王老虎懵了,他要看的好戏并没看到。

林大锤得意地指着大狼狗问道:“王处长,你这饺子里放的是啥东西啊?”

王老虎十分尴尬,“没,没放什么呀?”随后又假惺惺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味道好极了,不过你得问它。”说着林大锤又指指趴在地上的大狼狗。

“哈哈哈哈--”水牢里爆发出一阵哗笑。

王二虎又拔出枪来指着林大锤:“哈!林大锤!我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哈哈哈哈--”战士们的笑声更欢了。

大狼狗被牵走吃止泻药去了。王老虎、王二虎也在笑声中灰溜溜地走掉了。

这次以后,庄青草又背着王老虎、王二虎偷偷地去过两次水牢。她给林大锤他们送去了吃的,还有两把刀子。林大锤他们有了庄青草的帮助,信心更足了。他们还发现这水牢的铁栏杆有几根已经严重锈蚀,如果用猛力拉,肯定能拉断。于是他们每个人心里像揣着一盆火,只要攻塞战斗一打响,就立即冲出水牢开始行动。

密林中,七名匪徒站成一排,洪涛正在给他们训话:“下面我们对你们分开进行审讯,如果回答的问题每个人都一样,那么能保你们四条命,要是你们四个人中有一个不一样,那么,这个人的脑袋立刻就要搬家。听明白没有?”

匪徒们战战兢兢地回答:“听明白了!”

洪涛用手指着lang三:“尤其是你!”lang三吓得赶紧点头,连连说“是!是!”

审讯的重点是地塞里的情况。从他们的交代中基本弄清了地塞三层分布的大致情况,知道林大锤和王金龙等五名战士都被关押在底层水牢里,水牢的边上就是武器弹药库,庄青草确实是被王老虎抢来做压寨夫人的,他们这个行动小组的任务就是杀掉庄大客气。lang三的交代还证实了庄大客气先前的判断,大出入口的确是叫王老虎给封上了。现在的人员进出都凭借瞭望哨口,从地塞到瞭望哨口只有一条垂直上下的窄窄的通道,只能靠梯子上下,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四个人交代的情况基本上差不多。

审讯结束后,洪涛开了一个战前分析会,在大家发言结束后,洪涛总结道:“根据刚才每组的汇报,这四个家伙交代的情况基本一致,一个汽车出入口被日本人炸了,一个秘密大出入口被王老虎堵了,一般人员进出都走瞭望哨口,瞭望哨口共有四个,被我们占领的那个是东出入口。进出地塞有严格的程序,其他的出口只有王老虎一人知道。看来要夺取地塞粮库实在是太难了,还有五天时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敌人的瞭望哨口进去拼了。看来这样做是很冒险,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险中求胜,去争取胜利,假如不冒这个险就一点希望也没有,我们不能等王老虎十年、二十年,等他的人死光了再进去吧。”顿了一下,他又说:“我们要冒这个险,但不是去硬拼,去做无谓的牺牲。我们要的是智取,要充分利用我们手中的俘虏打进地塞,进入地塞以后我们有三件要做的事:首先要救出林书记和战友们,二是要千方百计保护好粮食,三是消灭一切负隅顽抗的敌人。”

最后集中了大家的智慧,两个详尽的方案终于形成了:第一方案是由武大为带队,利用俘虏骗取敌人的信任,占领入塞的通道,然后发动强攻,迅速占领敌人的武器弹药库,打开水牢与林大锤等同志汇合;刘老大炮负责增援和肃清所有从地塞里逃跑出来的粮匪。如果入塞不成功就只能采取第二方案强攻,由刘老大炮和武大为负责强攻地塞,剩余兵力把守地面。洪专员负责地面指挥。如果迫不得已只能采取强攻的话,伤亡一定会很大,地面上要组织好医护人员及时进行救治。总之,不到万不得已,不采取强攻。

会后,洪专员又让王豆豆回一趟龙脉,把这里的情况向左县长作一个详细的汇报,让他从县医院抽调政治可靠、业务精湛的同志组成救护队,赶赴地塞。另外他还让王豆豆给左县长捎一封信,信中说:秋收工作马上就要展开了,征粮工作更要抓紧;除了完成支前粮的上缴,口粮也要留足,明年开春的种子粮也要抓紧准备,务必动员所有粮商粮贩和有余粮的农民把粮食都交出来,最后让左光辉去一趟开荒点,转告留在那儿的战士和移民,要他们抓紧开荒,明年要力争达到一个小规模,为大规模的开发提供经验,这件事关系国计民生最后要他催问一下派去接郝前进家人有消息没有,如果来了马上汇报

送走了王豆豆,洪涛又找来了庄大客气,希望他能扮演一个新的角色,配合作战,主要任务就是当好“诱饵”,让地塞里的人相信lang三活捉了庄大客气,这样才能使里面的敌人放松警惕,让我们的人顺利进入,这一步是智取的关键。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洪涛还派了两名战士专门保护庄大客气,并负责教会第一次拿枪的他学会装子弹上膛和射击。

庄大客气本来就是为了救女儿才来的,早就把这条老命置之度外了。洪涛跟他谈完后,让他十分感动说:“洪专员,你们放心!打仗的事我听你们的。这回我算是见识了咱***领导的队伍了,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就是把这条老命扔在这里也值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以前庄大客气对人打哈哈都是被逼的,日本鬼子、国民党要拿它当枪使,除了小清河村,人们大都不了解他的为人,有背地里骂他汉奸走狗的,因为他找出过他们藏的粮食。其实只有庄大客气心里明白,谁家粮食少他就绕开走,谁家粮食多,他就往藏得少的地方找出一些来。他要一点也不找出来,日本鬼子的刺刀,国民党的枪就在身后逼着呢。那些日子自己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该怎么做,他心里有准星。在那艰难的日子里,他对谁也没真心话,能躲则躲,躲不过就打哈哈;自从这回女儿被抢,***豁出命来保护他,真心帮他救女儿,这让他感动。洪专员、林书记、还有武大队长,每个人都对他和蔼可亲,把他庄大客气当个宝,说将来这儿要建中华大粮仓,要派自己大用场呢。人家对自己这么好,这还看不出来吗?再不掏心窝子说话,那还叫人吗?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让庄大客气真动了情了,要是这次能活着出来,他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干一辈子。

武大为笑着说:“庄村长,你可不能说那话,洪专员指挥我们打了这么多胜仗,从没失过手,你放心,这一仗肯定有把握。再说,等我们完成了这项任务,还要聘请您老到我们开荒点去做顾问呢,指导我们怎么适应当地生活,怎么种地办农场呢!”

王老虎、王二虎从水牢回到王老虎的卧室。两人烦躁不安,这几个***杀又不能杀,治又治不了。派去杀庄大客气的lang三去了这么长时间又杳无音讯,昨天夜里还有枪声,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一无所知。

王老虎有些急躁:“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呢?按说,lang三在地塞里混了这么多年,鬼灵精的,这回怎么叫人不放心?”

王二虎却另有一番忧虑:“大哥,他会不会也像三弟一样,让他出去就打水漂了?”

“那不会,他要真敢叛变,上面还有虎爷能收拾他呢。”

“对,有虎爷。大哥,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紧要关头,虎爷自有锦囊妙计。”

王老虎苦笑道:“二弟呀,你这个人就是太实心眼儿,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呀。那个特别行动队也没半点儿消息,这年头谁也靠不住,靠得住的就是自己,关键时候谁不为自己呢?咱们得留着点心眼儿静观其变吧!万一不济,咱就毁了他娘的,谁替他看一辈子地洞!”

这时,报务员急匆匆地跑入:“报告,大哥二哥,虎爷来电了!”说完把电文递上。

王老虎接过细看,随后大喜:“好,好啊!二弟,我们总算熬出头了,虎爷说**特别行动队马上就要到了,让我们再坚持两天。”

王二虎怎么也弄不明白,大哥刚才说人心隔肚皮谁也靠不住,怎么见了这张破纸跟见了亲娘似的。

其实王老虎的心态也极不稳定,如同一只垂死的孤狼,在苟延残喘中,善变且多疑。而一旦有了点希望,就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会立刻兴奋起来。不管这张电文的内容是真是假,对他来说,至少让他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苦日子快熬到头了,他怎么能不兴奋呢?

lang三等四人被俘以后,瞭望哨内空无一人。大疤瘌来换岗时,发觉不对劲:瞭望哨上怎么会没人呢?最近王老虎反复强调,**正在准备攻打地塞,要大家严加防守。他从瞭望孔向外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动静,以为是哪个兄弟又犯瘾了,躲哪儿抽去了,就没在意。

突然树洞外扔进了一块石子。大疤瘌先是一怔,立刻就精神起来,他从树洞口往外仔细一看,原来是lang三一伙人押着庄大客气回来了。他马上摁了三下按钮,王老虎卧室里响起了三下急促的电铃声,整个地塞顿时红灯闪烁,警报响起。原来,王老虎见lang三带人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就生了疑心,派人通知各瞭望口,外面的人谁也不让进。一有情况,就立刻通知他,却忘了自己卧室的电铃是和警报接通的。王老虎听到警报声,立刻提起手枪倏地冲出了卧室。地塞里的其他匪徒一看这场面,还以为**打进来了呢,顿时骚乱起来。

王老虎也以为是**打进来了。他边走边喊:“别慌,不要大惊小怪,赶快子弹上膛、刺刀出鞘,穿好铁针衣,听我指挥。”王二虎也提着枪带着弟兄赶了过来。王老虎早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一路上没听到一声枪响,也没见到一个**,便稳住了神,跑到东瞭望哨的通道口大声问大疤瘌出了什么事?大疤瘌说是lang三哥抓住了庄大客气回来了,问让不让下。王老虎这才松了口气,他对大疤瘌说:“先别让lang三下来,问明白了再说,庄大客气不是让林大锤那伙接走了吗?怎么会被你lang三抓住了呢?”

有了王老虎的指令,大疤瘌又回到树眼孔,把王老虎的话对lang三问了一遍。

lang三不知王老虎就在底下,一听大疤癞这话,恼羞成怒,骂道:“他妈的,老子出生入死胜利归来,不给我开门,还怀疑上我了?啊?你说!怎么回事?”

大疤瘌赶忙解释道:“这么做也是为了咱地塞的安全么!”

“安全个屁!都怀疑上自己人了。”顿了一下lang三又说,“好了,我也不怪你,都是按大哥要求做的。你快去禀报大哥,就说我说的,那老庄头是让林大锤他们整去了,就住在开荒点的马架子里,我们趁他天黑上厕所时,就把他给活捉了。”

大疤瘌一听这话不对,就说:“你说得不对呀,庄大客气正没白天没黑夜地领着**到处找咱的秘密出入口呢。”

lang三一踩树根,那树皮门开了,他进去就对着大疤瘌左右开弓两个耳刮子,边打边骂道:“狗日的,你也敢怀疑老子?”

大疤瘌捂着脸委屈地说:“lang三哥,多包涵!这也是大哥刚给咱们订下的规矩,每一个回来的人都要仔细盘问才能放进来的。”

lang三不耐烦地说:“你快禀报大哥,就说我要带老庄头下去了。”

大疤瘌一看庄大客气被反绑着,就转身走了。其实,给庄大客气系的那是个活扣,解扣的细绳就攥在他自己的手心里。庄大客气见大疤瘌斜着眼睛瞅自己,就骂道:“你们这帮畜生,等我下去了再说,要是我姑娘好好的也就算了,要是有个这个那个的,我这条老命就和你们拼了!”

lang三恶狠狠地骂道:“事到如今你还耍呢,老不死的东西!”

其他粮匪也跟着帮腔:“老庄头,你他妈老实点儿,咱哥几个本来是来要你命的,看你可怜,让你临死前见你姑娘一面,你他妈的倒还来劲了?”

化妆成匪徒的武大为等几名战士在暗中观察着里面的一切。

王老虎听大疤癞说lang三没问题,也就没再细问,同意大疤癞把lang三他们几个放下来,并告诉王二虎解除警报,一会儿把庄大客气带他那儿去,说完就径直回屋去了。原来,王老虎也早就准备好了,一旦**打进来,就派二虎带人去放火烧粮,**肯定要先救火,那么,他就可以趁乱逃走。当然要把林大锤带上,实在逃不脱了,还可以拿他当人质,至少可以换回他的一条命啊,这才是他一直不杀林大锤的真正原因。他的这一想法对王二虎也没有说,而且绝对不能说,万一被弟兄们知道岂不人心大乱,只怪二弟心眼太直,一直参不透他所说“留活路”的玄机。现在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惊,原先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会儿,警报解除了,地塞里又恢复了平静。

再说林大锤听到警报声响,又见匪徒一片慌乱的样子,误以为是总攻开始了,一阵兴奋之后,他马上冷静了下来。在不可能找到秘密大出入口的情况下,仅靠陷阱、靠瞭望哨通道、靠垦荒点这些战士,就盲目发动攻塞,武大为会冒这个险吗?绝对不会。自己的搭档怎么会不了解呢?他的个性不温不火,作战办事一向是沉稳有余的,在战场上和自己正好是一种互补。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指挥者,即使见了兔子,他的脑子还得转三个弯呢,只在有十分胜算的情况下,他才会主动出击。一旦行动起来,武大为就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但如果指挥这场战斗的不是武大为,而是洪师长,那倒是有可能的。因为作为部下,他也很了解自己的首长,洪师长指挥战斗的最大特点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出奇制胜。因此,在没有选择的攻坚战斗中,洪师长决不会放弃这块即将到口的肥肉,哪怕是块硬骨头也一定要咬碎它的,险中求胜,这才是洪师长。难道洪师长来了吗?还存在一种可能,就是这又是敌人的一次试探那么,刚才的警报到底是哪一种可能呢?因此,在情况还没有弄清之前,还是先观察,绝不能轻举妄动。后来警报解除了,他庆幸自己没有因莽撞行动而打乱整个战斗的部署,更没有造成自己和同志们无畏的牺牲。这些,林大锤都是在跟武大为的合作中,从他身上潜移默化学到的。

王老虎想把庄大客气到来的消息尽快告诉庄青草。lang三这小子真会办事,让他去杀庄大客气,他还留了一个心眼,抓了个活的回来了,这比杀他要强多了。只要庄大客气不帮**就行,万一真把他杀了,被庄青草知道了还不寻死觅活的?lang三把庄大客气带进地塞,既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庄青草从此也可安心伺候自己了。不消一年,王家的香火就有人续了,他越想越美,不觉哼起二人转小调来。他迎面遇见了胖厨师,就告诉他今晚得多加几个好菜,把留着的那个熊掌也炖上,还特意叮嘱要炖烂乎点儿。

刚一进屋,他蹑手蹑脚地绕到庄青草身后,猛地一下把她抱住,庄青草一惊,责怪道:“大白天的别闹!”并趁机挣脱了出来,她不知道王老虎死到临头有啥好乐的。

王老虎眉开眼笑地说:“青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爸马上就到。”

庄青草吃惊地抬起头问:“真的?”

“你看,我能糊弄你吗?一会儿我就要正式见老丈人了,这第一顿饭得像样点儿呗,我已经通知厨房了,你看,用不用我二弟、lang三他们陪呀?”

庄青草看王老虎认真的样子,心知坏了!他们真把爹给弄来了,本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王老虎能放过自己的爹,让他老人家能好好活着,自己就算搭上一条小命也就认了。这下可好,父女俩人全都落入魔爪,这可咋整呢?但她明白,心里越急就越要不露声色,否则,既害了爹也害了自己,于是她假装高兴地说:“当家的,听你的,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王老虎让大疤癞放行,lang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吩咐大疤瘌快去给自己放绳梯,心里却直打着转转,要从瞭望哨下到地塞底层有近二十米的距离,靠绳梯上下。绳梯挂放的控制权在下面,下面的人只要把绳梯一撤,上面的人就没法下来。武大为趁着大疤瘌去通知放绳梯的工夫,用枪顶住了lang三说道:“考验你的时候就到了,告诉你,别耍滑头,你只有按我们议定的方案去做,争取立功赎罪,才是唯一的出路。否则--”

武大为的话还没讲完,lang三立刻急急巴巴地说:“首--首长,请放心,我一定--”lang三嘴上保证着,心里却在说,别拿好话填乎我,现在你们是用着我了才这么说,等你们把王老虎收拾了,回过头来还不照样收拾我?立功赎罪?鬼才信呢,于是就用了个模棱两可的词“我一定”来敷衍。

武大为看lang三说话时有些心神不宁,就继续说道:“我已经给你讲了许多了,你要认清全国即将解放的形势,不要再心存任何幻想了,要用实际行动争取立功赎罪,重新做人。你要是有一点不规矩,我立即就处置了你!”他见大疤瘌过来了,便不再吱声了。

“lang三哥,我已经和下边联系好了,招呼你们过去呢。”

lang三想下,望着绳梯又有些迟疑,大疤瘌说:“下吧,大哥正组织弟兄们在欢迎你呢。”没等lang三回话,两名战士呼地冲了上去使劲掐住了大疤瘌的脖子,然后就是一刀,顺势拖出了瞭望哨,拖进了树林子。

lang三见状,更是显得有些惊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武大为上去捂住了lang三的嘴,并用枪顶住了lang三的脑袋,厉声命令道:“下!”lang三左右为难,把**引进地塞,王老虎绝不会轻饶自己;给下面报信吧,**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他不得已只好踏上了绳梯,武大为紧挨着他也下到了绳梯,树洞外面的战士正也一个个地鱼贯而入跟着下。

lang三也快接近地面了,王二虎见着lang三的背影了,便问道:“lang三,庄大客气呢?”这时,武大为感到绳梯抖动得厉害起来,然后就听到lang三在大喊:“二哥--他们是共--”没等他把**的“军”字说出口,只听“咣”的一声,lang三被武大为击毙了。

王二虎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看见lang三一头栽倒在自己跟前。紧接着,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擦过,伴随着枪声,传来一片喊声:“不许动,缴枪不杀!”解放军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面前,王二虎吓得惊呼:“弟兄们,给我打!”一时枪声大作。绳梯上的战士凭借居高临下的地势,猛烈开火,把敌人压得步步后退。王老虎听到报告说lang三把**引进来了,立即带领其他匪徒赶往东瞭望口增援。

从瞭望哨经垂直通道下来的战士们,来到了地塞的底层,还要经过二十多米的窄通道才能进入地塞的主干道,只有进入主干道,然后才能通往地塞的四面八方。沿着主干道走不多远,就是个三岔口,主干道的左侧是一溜是匪徒们的宿舍,主干道的右侧有一条岔道,是通往水牢和武器弹药库的路,这条岔道与主干道形成了丁字形。我军是有备而来,敌人是猝不及防,很快我军就逼近了三岔路口了。正在这时,王老虎率领的增援赶到了,他们凭借的身后匪徒们的宿舍负隅顽抗。密集的火力,压得我军寸步难行。于是,这条通往水牢的岔道就成了敌我双方的“楚河汉界”。这时借着道旁的路灯光看去,有七八个匪徒被击毙,横七竖八地躺在这三岔道上,就像餐桌上被人吃剩的菜肴。敌人凭借地理的优势利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住了我军的前进的道路,我军由于一时前进受阻,大部队不能源源不断的涌入,处于寡不敌众的不利状态,如果后退则将满盘皆输。在武大为的指挥下,战士们奋力抵抗,战斗进入了对峙状态。

王老虎一看**已经进入地塞,就知道大势已去。要想把**再赶出地塞,凭他的经验,觉得已经没有可能,地塞易主只是个时间问题。于是,他一边呼喊弟兄们挺住,一边让王二虎赶紧派人去烧粮库,只要火一着起来,他就功成一半,他相信二弟能办好此事。他本想亲自到水牢去带走林大锤,无奈去往水牢的路已被**的火力封死,只得作罢。他后悔当初没听二弟的话一枪崩了他,现在真的留下后患了。王老虎把这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了王二虎之后,就拼命往自己的屋里跑去。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带着庄青草跑出去,因为他怀疑这娘们的身上有他的骨血。

林大锤听到前面传来密集的枪声,从枪响的方向来判断,他断定夺取地塞的战斗已经打响了,他兴奋了起来,双手扳住原先选定的铁栅栏,用力一拉,铁栏杆折了。大狼狗冲他“汪汪”狂叫起来,他把上次剩下的那盘饺子全甩给了大狼狗,这狗好没记性,一见有好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王金龙等五人迅速钻出水牢贴着墙壁前进着。

此时敌人为了减少伤亡,退进了地塞宿舍的房子里,但依旧凭借着密集的火力阻拦着武大为他们的前进。此时林大锤他们六人也已来到三岔口,他从枪声中辨别出自己左侧的道上是武大为他们,便高兴地贴住洞壁大喊:“武大为--”那头立刻传来了武大为那熟悉的声音:“林大锤--别过来,小心黑枪!”话音刚落,只听得“嗖嗖”有几发子弹正打在了林大锤身边的洞壁上。

在匪徒宿舍里,王二虎听到了林大锤的说话声,他气得举枪要打,却不料枪里没子弹了,急得他大喊:“快拿子弹来!”

一个匪徒应道:“二当家的,子弹都在弹药库里,这宿舍里哪有多少子弹啊!”

王二虎骂道:“这都是虎爷和大哥干的好事,就是不让干掉他,这下好,想杀他还没子弹了!”

有几个匪徒也在叫:“我们也快没子弹了。”

没子弹怎么能守住这三岔口呢?投降吧,他绝不甘心,较量才刚一开始呢!何况大哥交代给他的事他还没完成,怎么能轻易泄气呢?就是输也得拼个鱼死网破。王二虎见有人沉不住气了,大喊道:“弟兄们,沉住气,谁要敢投降,老子一枪崩了他。从现在起,子弹省着点打,老黑,我们掩护,你去扛两箱子弹来。”

他的这一番话作用好像不大,老黑说:“大哥,这一出去不就等着挨枪子啊?你多派几个人去吧。”

王二虎上前踢了老黑一脚:“他妈的,这弹药库归你管着,我说你去你就去,怕啥?你一出去,我就把灯闭了,等你回来我再开灯,快去!”又是一脚踢在老黑的屁股上。

老黑挠挠头皮,无奈地说:“好吧。”

那么,王二虎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呢?这样做的后果岂不是要让**长驱直入吗?没错。原来王二虎是有他的主意:他是故意把**放进来,他要趁着黑灯,凭借熟悉地形,出其不意地绕到**的后面,只要撤掉了绳梯,就截断了上下的通道,也就阻断**的增援。那么,进了塞的**就成了孤军作战,满打满算也不过二三十人。那样,平时训练的地塞战术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等老黑的子弹一到,再组织反击,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料想没有一个**能活着跑出地塞去,尤其是林大锤。就算万一不成,那么,与其等把子弹打光了,被**活捉,还不如弄来足够的子弹,也好和**拼个痛快。

王二虎决定关灯,路灯和所有房间里的灯立刻灭了,四面一片漆黑。只在路的拐角处有不受电源控制的应急灯亮着,离这三岔口足有好几里,鬼火似的。枪声霎时稀落了下来,老黑趁着黑灯瞎火,迅速冲出屋子向岔道上跑去。

黑暗中,武大为在庄大客气的带领下,越过岔道向王老虎的卧室跑去。林大锤带领战士们向左侧跑去,终于和主力部队会合在主干道上。黑暗中敌人在不规则地打着冷枪。趁着战斗的间歇战友们热烈地拥抱着,仿佛要把这些天来的思念,担忧,一股脑儿用拥抱这种无声的方式来传递给对方

现在,只有王老虎的卧室里亮着灯,地塞里显得格外阴森。

在等子弹的工夫,王二虎赶紧带上他的三个心腹,从暗道出发,去截断从瞭望哨口下来的**。原来,王二虎的宿舍有一条暗道,往上可以直通东瞭望哨,也可以顺着绳梯往下,那是为了应急逃生用的。除了他和王老虎,没人知道。现在他不能往上,上面全是**,也不能往下,下面也全是**,他要打开通往绳梯一侧的暗门,那扇门平时一直是关着的。王二虎带着三个弟兄走到暗道尽头,他猛地一打开暗道门。端起冲锋枪对着外面就是一阵扫射,立刻有五六个解放军战士从绳梯上滚落下来。他迅速摘掉了绳梯,躲进了暗道。这条暗道设计巧妙,它是个死角,躲在里面,上下的人连看都看不着,更别说射击了。这一来,地塞和地面上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他关照那三个弟兄好好看守住暗道,万万不可放进一个**。现在,他的第一个计划已经实现,于是,他又返回到三岔口的宿舍,要去实现他的下一步计划。刚才大哥要迎接lang三回来,把弟兄们都集中在这一长溜宿舍里。自己不在,怕人心会乱。王老虎干什么去了他不知道,但既然大哥把这儿的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那就得对得起大哥对自己的信任。只要老黑的子弹一到,他就要开始反击,要关起门来把这帮**收拾干净。

林大锤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隐约感到在左前方有人正往自己这边跑,一会儿跑步声没了,变成了细微而有规律的声音,他感觉那人似乎在匍匐前进,等那人快爬到自己身边时,林大锤悄悄地迎了上去,猛一纵身扑到那人身上,左手像钳子一样钳住了那人的后脖梗,右手的尖刀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林大锤低声命令:“不准喊,出一点声我就整死你!”

来人正是老黑,因为怕跑步动静太大,就改为匍匐着爬行,没想到还是被林大锤逮个正着。旁边的王金龙迅速下了老黑的枪,顺手用枪顶着老黑的太阳穴。

“老实交代,你往这儿来干什么?”林大锤小声问。

“我们宿舍里的人子弹不多了,二当家的让我来背两箱子弹。”老黑被林大锤刚才的饿鹰扑食早吓得灵魂出窍,哪儿还敢说瞎话。

“你有弹药库的钥匙?”

老黑赶紧从兜里掏出钥匙,举着说:“有,在这儿呢。”

“走!我俩陪你一块儿扛去。”林大锤从老黑手里一把夺过了钥匙,三人摸黑朝弹药库走去。

不一会儿,林大锤、王金龙、老黑每人扛了两箱步枪子弹,又来到了岔路口。

我军的增援被敌人切断,形势变的严峻起来,但是从老黑的口中知道,敌人的子弹快打完了。只要坚持住,就一定能全歼顽匪。

庄青草在屋里听到外面一片枪声喊声,知道是爹领着队伍打进来了,急忙下床拿起王老虎放在桌子上的手枪,正要找地方藏起来。王老虎突然闯了进来,并迅速反锁好门转过身来,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庄青草吃了一惊,却故作镇静:“当家的,外面怎么了?”

王老虎见庄青草正拿着自己的枪先是一愣,然后假惺惺地说:“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枪可不是女人家玩的东西,快给我!”说着就要过来拿枪。这王老虎惯使双枪,刚才警报声之前他正在擦枪,猛见警报响起,拿了一把已擦好的就出去了,忘了把那把枪收起来。

庄青草见王老虎过来夺自己的枪,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那股勇气,她把枪口对准王老虎,用食指勾住扳机说:“别过来,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王老虎见庄青草拿枪对着自己,倒也并不害怕,就说:“青草,别闹!把枪给我!”

“王老虎,谁跟你闹?你敢靠近我就打死你,我爸呢?”

王老虎见庄青草拿的枪没打开保险,她怎么勾也勾不动,就放心大胆地说:“我这不就带你去见你爹么!”说着猛地扑了上去,抓住庄青草拿枪的手,庄青草紧紧抓住手枪不放,俩人扭打成一团。

这时武大为和庄大客气正巧赶到,见里面有灯,还有扭打的声音就拼命砸门,这“咣咣”的砸门声给了庄青草极大的鼓舞,她大声喊:“爹,林书记,王老虎在这里呢。”

庄大客气激动地喊:“青草--我们来了!”

庄青草死死地抱住了手枪,王老虎拼命地和她抢夺,庄青草突然一口咬住王老虎夺枪的手不放,大门眼看就要被砸开了,王老虎惊恐了,他猛地挣脱了被咬住的手,扔下庄青草急忙向床底下爬去。

庄青草转身打开大门,回头却发现王老虎不见了。她急忙往床底下爬去,这时王老虎已经打开了地下通道的暗门,身子也已经钻出了一半,庄青草紧紧地抱住了王老虎的腿不放。

武大为冲了进来,没看见王老虎,却见庄青草钻进了床底,武大为蹲下身子一看,见王老虎正在用力蹬踹着庄青草,拼命地往外挣,武大为想开枪又怕伤着了庄青草,就抓住床沿使劲一掀,把床掀翻了。

这时王老虎已经踹开了庄青草爬了出去,但还未站稳,见庄青草还要爬出洞来追自己,他拿枪对准了庄青草。武大为见状,抓住庄青草双腿猛地往后一拉,只听“砰”的一声,子弹从武大为的裤裆里打了进去,武大为立刻倒在地上。王老虎趁机站起了身,拼命逃窜。

庄大客气亲眼目睹了武大为为救自己女儿而负伤,他也顾不得去追王老虎,急得大声喊道:“武大队长--”

武大为忍住伤疼对庄大客气说:“别管我,快去追王老虎!”这时丁大勇和另一名战士听到武大队长“追王老虎”的声音,冲了进来,见武大队长负了伤躺在地上,庄大客气蹲在他边上,床被掀翻了,露出一个通往外面的暗道。他俩立刻爬进了暗道,却早已不见了王老虎的踪影。正要持枪继续追赶,忽然听到身后庄大客气“啊呀”一声。原来是庄大客气看见武大为捂着的手指缝里鲜血直往外淌,惊恐地喊出了声。那两名战士立即退了回来,因为他们知道王老虎即使逃出了地塞,到了地面上照样也会有人收拾他的。他们不能扔下自己的武大队长不管不顾,就退了回来。

武大为躺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但他还想努力坐起来,庄大客气扶他坐了起来,武大为见四人围着他一人,不禁怒道:“还不去追,我不用你们管。”

“地面上有咱们的人,一露头就有人收拾他了,可你负了伤。”丁大勇焦急地说。

“不能呆在这个屋子里,匪徒来往的人多,快扶我到大部队那儿去!”武大为命令道。

“你先挺住,我去找林书记,让金大夫下来给你包扎!”庄大客气觉得这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丁大勇不由分说背起武大为往三岔口方向跑去。

没出王二虎所料,地塞宿舍里正乱糟糟:“他妈的,老黑怎么还不回来呀?”

“是不是摸黑找不着道了?还是这小子趁黑溜了?”

“没准是让林大锤给抓了!”

“放他妈的屁,林大锤两手空空,老黑有枪还能被抓?”

“这他妈怪了,是不是磕哪儿磕死了?”

王二虎一进屋,见这情景,气得骂道:“混账!嚷什么嚷嚷,老黑没回来,就不会再去两个?马粪蛋子、黑老鸦你们俩一起去接应他,机灵点儿。”这一骂,没人敢再吱声了。

马粪蛋子、黑老鸦走后,王二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来他发现那条大狼狗怎么不叫了,有狗看着,林大锤他们怎么出得来呢?他想不明白,不过,他觉得也没啥大不了的,林大锤出来也一样是送死,暗道中那三个兄弟把守着,上面的人就别想下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一会儿等老黑的子弹一到,反击就可以开始了,一个个地收拾这帮**那才带劲儿呢,现在只有几个弟兄趴在窗口打着冷枪。

老黑被看押着,林大锤组织战士用子弹箱修筑好了工事,这时丁大勇背着武大为,后面跟着庄大客气、庄青草来到了岔道口的工事前,丁大勇把武大为放到地上。林大锤见武大为被人背着,知道他负了伤,便关切地问到:“大为?你伤哪儿了?要紧吗?”

武大为激动地握着林大锤的手,满不在乎地说:“我没问题,不就是一颗子弹吗?离心脏老远着呢,就是打得不是个地方。想咱们当初打黑山的时候,老团长肠子都被打出来了,还架着机枪和敌人拼呢,我这点儿小伤算个啥?”

庄青草正趴在庄大客气的肩头上哭着:“爹,是武大队长救了我,他把我往后使劲一拉,才替我挨了这颗子弹的,要不,我的小命早就没了。”

“这不光是咱福大命大,孩子,你可要永远记住,武大队长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哪!”庄大客气感激地望着武大为说。

武大为生平就怕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感激之类的话,每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低着头红着脸,让别人说够了才算完。可现在不行,战斗还在进行,敌人就在眼前,哪能说这些个呢?

“庄大叔,先别提这个了!”他转向林大锤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才从绳梯后面的暗道中杀出一股敌人,我们有几个正在下绳梯的同志牺牲了,绳梯也被敌人撤了,我们的增援被敌人掐断了。而那条暗道是个死角,入口又找不到,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不过敌人的子弹不多了,而他们通往武器弹药库的路已经被我们封锁了,这对他们也很不利。”

“那暗道里有多少敌人知道吗?”

“不清楚,刚才我们正在商量派人去侦查呢!”

“一定要把这条通道夺回来,否则,没有增援我们会很被动,我去侦察一下吧!”武大为坚决地说。

“不行!你带着伤,不能去。”林大锤望望身边的战士命令道,“张猛,你去!敌人占据着有利地形,你千万要小心,摸清楚情况就回来。”

“好!保证完成任务。”张猛转身跃出工事往通道口匍匐过去。

林大锤、武大为屏息凝神,注视着前方,张猛的身影变得模糊,很快就和黑暗融为一体了。每个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

张猛爬到了通道的拐角处,借着微弱的光,依稀能辨认出,前边是一大块空地,他想那儿应该是绳梯下来的地方,前方洞壁应该有个暗道吧。在哪儿呢,他什么也看不见,小心地举枪射击,“砰”的一枪过后,引来了一阵枪响,他凝神屏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他听清了,是三支冲锋枪的声音,他根据弹着点判断暗道位置应该在自己的右侧上方。为了进一步看清暗道的情况,他从腰上摘下一颗手榴弹,拉掉保险盖,在即将爆炸前扔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借着火光他看清了这个上下通道就像一个烟斗,自己所在的这条通道就像是烟嘴,刚才打枪的那条暗道确实就在自己的右侧上方。底下的人打不着暗道中的人,而躲在暗道中的人,地下的一切却都在他的视线之内。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探头,子弹就会把自己的脑袋打成马蜂窝。摸清了情况,他开始往回爬。

张猛回来了。暗道的基本情况清楚了,可是要消灭暗道中的敌人,就必须先找到暗道的入口,在哪儿呢?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张猛去侦察的空儿,林大锤用子弹箱、粮食袋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射击工事,把敌人通往弹药库的路完全堵死了。王二虎刚派过来的马粪蛋、黑老鸦也都被抓了,林大锤指着地上两箱子弹对老黑说:“把它给我扛到对面宿舍去。”

“不敢,长官!”老黑机敏地回答着。

“叫你扛你就扛,废什么话!”林大锤命令道。

老黑扛一箱夹一箱往前走去,他生怕自己后面会突然有子弹追上来,刚走出没几步就拼命跑了起来,快跑到宿舍前时大喊:“是我!别开枪!”所有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枪声也重新热闹了起来。

老黑把子弹箱往地上一放,喘了起来:“啊唷妈呀,好险啊,今天真演了一场《三岔口》了,要不是我机灵,就回不来了。”

王二虎对这些不感兴趣,他问道:“马粪蛋他俩,你碰上了吗?”

“在后面呢。”

王二虎借着灯光一看,那条通往弹药库的路早就被**封死了,哪儿有他二人的影子,骂道:“后面有个屁!人呢?”

“八成是被**俘虏了吧?”老黑信口胡编。

“那你怎么就没遇上**?”王二虎知道老黑在耍戏自己,立刻火冒三丈,他一把揪住老黑的脖领子:“你给我说,林大锤他们怎么放你回来的!”

老黑吓得腿都软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让我来劝你投降。”此话一出口,其他匪徒立刻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擒住了老黑。

“劝我投降?为什么还让你把子弹扛过来?”王二虎半信半疑。

“这是我提出的条件,我说要不让我扛着子弹回去,二哥一见面就得崩了我,还怎么劝降?这样,他们才放了我。”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顶多也就十多个人吧。”

王二虎信以为真,一挥手说:“放了他,弟兄们,不就十多个**吗?还怕他们个,都给我穿好铁针衣,戴上铁甲帽,准备拼了!”

一个匪徒小头目咋呼道:“二哥说得对,凭咱们,就算三个拼一个,也把他们干掉了,何况我们还有着刀枪不入的宝贝,**根本近不了身。”

“快把老黑扛来的子弹箱打开。”王二虎命令。

众匪徒一窝蜂似的围上来抢子弹。王二虎大声喝道:“别抢,别抢!我来分--”

老黑拿来了钳子,拉开了铁皮条,撬开木箱盖,在场的人顿时都傻眼了。原来里面全是砖头土坷垃,老黑用哀求的目光望着王二虎:“二哥,是林大锤他妈的把我给戏弄了”

王二虎使劲薅住老黑的脖领子,目光像鹰隼一般瞅着老黑:“是,他把你给戏弄了,你他妈的受他们指使跑这儿来戏弄我!老黑啊,老黑,你小子好歹毒,啊?”他对着老黑左右开弓,一连打了十好几个耳光,然后掏出手枪,众匪徒吓得忙躲到了一边。王二虎举枪对准了跪在地上的老黑,“乒乒”就是两枪,老黑随即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林大锤的这一计叫“借刀杀人”。杀老黑并不是目的,他是想让王二虎知道:你们已经弹尽粮绝,要想活命,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出路。他的这一计大大地扰乱了敌人的军心。

此时,地面上的战士们也在开会,一连的战士们想出了“先假后真下人法”,就是在瞭望哨口用绳子挂一个空油桶下去,为了逼真,可在空桶里放些土,再拉上来,敌人肯定会误以为我军战士下来了,打得它千疮百孔,直到敌人发觉自己上当了,不再理会我们放下的汽油桶,我们就把土换成人,等下到暗道口一起开火,消灭暗道里的敌人,然后守住暗道,保证上下畅通。这个方法,虽然能从根本上夺回通道的控制权,但它的成功是建立在敌人的麻痹大意的基础上,而且拿战士们的生命作赌注,太冒险了;二连的同志们的主意更绝,叫“大树掩护法”,就是从洞口放一颗大树下去,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叫敌人只能看见树看不到人,一个一个下,这样做,躲开了暗道,即使开枪也打不穿大树,但速度太慢,而且顶上的人又要拉大树,又要拉人,要有升降机还差不多,可行性太差,而且不安全,一旦树木的转动,上面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同志就会成敌人的活靶子;三连的同志们想出的办法叫“半路开花”,就是把一大束手榴弹绑在一起,同时拉掉后盖捆绳放到暗道口,来个半路开花,把这帮龟孙子炸他个稀巴烂。但是要把一大堆手榴弹同时拉掉后盖,放到桶里,再用绳子往下吊着去炸,操作上难度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炸了自己。往下放多少绳索才正好对准暗道口也难以计算,就算以上两点一切顺利,等敌人看到这冒烟的东西,只要往后退几步,岂不啥也没炸着?

最后洪涛把一连和三连的方法一组合,一个既稳妥又安全的方案就形成了:当沉甸甸的空油桶从天而降,暗道中的粮匪一旦发现,肯定会射击,但是当这只铁桶周而复始地下来上去,上去下来,敌人会发现自己上当,他们射击铁桶的子弹渐渐地减少,并且会麻痹大意。等到敌人不愿再费一枪一弹了,我们就

按这方案操作,果然如洪涛所料。当那只铁桶一出现时,吓得敌人对着铁桶拼命射击,可是很快他们就发觉自己上当了,**是想把我们的子弹骗光,然后发起攻击,于是他们对那只上上下下的铁桶不再理会,只是偶尔打上几枪。这时刘老大炮已经从敌人多次的射击中准确地判断出了洞口的位置,他把手榴弹换成了炸药包放入空油桶,再点燃导火索,然后,引导大伙撤到安全地带,他自己拽住绳索慢慢地往下放,当他把绳索放到固定好的位置,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浓烟从枯树洞口窜了出来。

这轰隆一声巨响也惊动了地塞,林大锤第二次派张猛前去侦察,半道上他就与刘老大炮相遇了,刘老大炮告诉张猛,暗道里的敌人消灭了,已经派人把守住这条通道了。现在大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进入地塞。

王二虎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他估计那是他的三个弟兄为地塞尽了忠了,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他没时间去想失败的原因,他还要去办几件重要的事情。他赶紧跑回自己的屋把暗道的门关闭,他不能给**留下第二条通道。关好了暗道的门,他又找了些东西,把它堵严实了才走出屋来,他现在要去放火,要亲手把这些粮食全部烧个精光,绝不能给**留下一粒。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是他最后的使命了,完成了这一使命,还有一件心里放不下的事,那就是一定要亲手杀掉林大锤。现在他的手枪里还剩两颗子弹,如果第一颗子弹打不死林大锤,他也就认命了。但是他绝不能叫**给活捉呐,不成功便成仁,就让那最后一颗子弹画我王二虎的人生的句号吧!虽然有些遗憾,但选择这样的死法,还算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他拼命地跑着,边跑边迅速打开一个个粮库的大门,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柴油发疯一样地往粮食上泼,划着了火柴,向粮食上扔去,第一个库被他点着了。看着蹿动的火苗,他狂笑着,这是他的杰作。他想让火再大一些,于是,他又拎起柴油桶向粮食上泼去,那张狰狞的脸被火光映照着。那张牙舞爪的身影在墙上放大,那形象就像雄性牲口xy发作时的情景。突然,墙上的黑影定住不动了,一颗子弹从他的后背射入,穿透了胸肺,一股血水从胸前喷涌了出来。他努力回转身,看见林大锤正举着步枪就站在库房门口。王二虎后悔这颗从后背射来的子弹不是自己枪膛里的,他嘴角抽搐着,望着林大锤,说不上是轻蔑还是憎恨,黑影慢慢地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点燃的火堆里。这倒正好应了一句话:“玩火者必**。”

原来刚才林大锤在审讯老黑的过程中,老黑交代出王老虎离开前曾布置王二虎带人去烧粮库。他问老黑王二虎在哪儿,老黑说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对面的宿舍里。刚才“轰隆”一声爆炸声响后没多久,林大锤从亮着的灯光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对面门口一晃,就绕到屋后去了,屋后是成排的粮库,他猜想此人定是王二虎,便迅速绕道跟了过来。现在王二虎死了,战斗却还在进行,他不能留在这儿去救火,只可惜这一库粮食就被这恶魔白白给糟蹋了。林大锤走上前把洞壁的按钮摁了一下,铁门慢慢地封闭了。

林大锤重新回到新修筑的工事前,正巧刘老大炮也带人赶到,林大锤紧紧握住刘老大炮的手,惊喜地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那支沈阳派来的特别行动队在路过我防区时被我团战士识破,让我们收拾掉了,大胡子首长知道你们这里的情况不好对付,就让我带人来增援了。”

“好啊!又跑这儿跟我较劲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洪专员就在外面呢。”

“欢迎!欢迎!我们刚才还在为那暗道里的敌人发愁呢,你们干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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