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历史军事 > 夺粮剿匪记 > §§第四十三章 好男人

夺粮剿匪记 §§第四十三章 好男人

簡繁轉換
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艾小凤自打这次怀孕回来,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刘老大和刘老婆简直就是把她供了起来,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只让她哄哄淘儿就行。这天她刚要淘米做饭,被刚买菜回来的刘老婆瞧见。刘老婆急忙放下篮子,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心疼地说:“哎哟,我的媳妇呀这怎么行呢!小祖宗,千万别累坏了身子。要啥,想吃啥,跟娘说,求你了,啊!”

艾小凤无所谓地笑笑:“娘,没事儿的,我哪儿那么娇气?”

“你呀,年轻轻的,哪儿懂呀。这正是孩子坐胎的时候,到刘家来,就得按我们刘家的规矩。你怀的是咱刘家的命根子呀,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艾小凤笑笑:“娘,我知道了。”

刘老婆从菜筐里拿出一小块肉、一条活鱼、一把芹菜,开心地准备起饭菜。吃晚饭前,刘长河回到了家,一家人吃饭时,鱼肉等好菜净往艾小凤的碗里夹,弄得艾小凤实在有点儿招架不住,刚吃完这块鱼,又来了那块肉。她见一家人都开心地看着自己吃,不好意思地说:

“爹,妈,你们自个儿吃呀,别光顾着给我夹菜。”

刘老大和刘老婆“哎、哎”地答应着,可是筷子依然往艾小凤的碗里送。

吃完饭,小两口回到了屋里,刘长河亲近地走近艾小凤,一下搂住了她:“小凤,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我爸我妈对你咋样?”

艾小凤抬头望着长河,一脸笑意地说:“挺好的。”

“这样我的心里就踏实了。”

“我可不怎么踏实,你爹你妈对我好,全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分上,一旦有一天,如果穿帮了,那局面,我真不知道怎么收拾。”

艾小凤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而刘长河却不以为然。“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妈她又不是神仙,她咋会知道呢?”他望着艾小凤美丽的大眼睛说。

“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挺对不住你们家,只要你爸你妈一提起孩子的事儿,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刘长河深情地吻了一下艾小凤,艾小凤用手拍拍肚子:“现在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快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咱俩再要一个,那样我也好心安一些。”

“你的心真好。”刘长河抱起了艾小凤,刚放到炕上,艾小凤有些羞答答地问:“怎么,憋不住了?”

刘长河有些失落地笑笑:“哪能呢?我妈早就关照过我了,你怀了孩子,我不能跟你同房。我俩不是早就划分了楚河汉界了嘛,怎么抱你还不行啊?”

艾小凤幸福地躺在刘长河的怀里。这时外屋传来淘儿的哭声,艾小凤问道:“你二叔、二婶过继了你妹妹还不够,为啥还要收养这么个小的,将来能得上济吗?”

“他们就是那脑筋,主要是因为美玉不守他家的铺儿,日后怕身边没个人。”

淘儿的哭声小了下去,艾小凤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宝宝也怪可怜的,也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什么心情呢。”

“这世上真有狠心的人。”刘长河深有同感。

艾小凤躺在刘长河的怀里,扬脸瞧这他说:“那倒是,可天下也有好心的男人不是?你就是我遇上的好男人。”

一席话说得刘长河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把话扯开:“明天我还得上我二叔家去拉粮,真想把你带上,可是,我娘一准不同意。”

“你一不在家,我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刘长河凑近艾小凤的耳边:“这说明你现在开始心里装着我了。”

艾小凤妩媚地一笑,黑眼珠子狡黠地一转,“其实,早就装了,只是不敢告诉你罢了。”

“现在告诉了也不晚呐!”说着把艾小凤抱得更紧了。

艾小凤脸颊泛起了一片红霞,“长河,你真是个好男人,一百个女人有九十九个愿意跟你。”

刘长河睁开眼,“那剩下的一个呢?”

“那一个有特殊情况,觉得跟了你又对不起你,于是心里内疚,知道你不责怪她,并从内心里喜欢她,她也就愿意了。”说完脸上漾起了甜甜笑容。

这一番话说得刘长河好生感动,他情不自禁地在艾小凤脸上亲吻起来。艾小凤微微闭上眼睛,任刘长河滚烫的双唇纵情亲吻着

刘老二在街上逛了一圈,回到家对正打算开板的方丽霞说:“别开了,陈玉兴那帮家伙都不开了,我们显什么大眼呢?”

方丽霞不满地说:“说你这老土鳖,你想怎么的?大哥家来拉粮,你捏捏古古舍不得,现在又不开板,眼看今年的新粮马上就要下来了,你想留着那些粮食发霉啊?”

“你懂个屁!我是说先抻一抻,别人都不开板,我要是一卖,让林书记、左县长看见了,说不定又要打咱们啥主意呢。”刘老二不示弱,他解释完又去从柜子里取出他那视为命根子的借条,戴上花镜,翻看了半天,对方丽霞说,“你说,他林大锤会不会糊弄咱们呀?他要耍赖,说这字不是他签的,那可咋办?”

方丽霞白了刘老二一眼,“哎呀,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小心眼。林大锤他不认,不还有咱美玉在那儿嘛,还是个副大队长呢,你不信林大锤还能连自己侄女都不信?”

唠着唠着,话题自然又扯到美玉的婚事上了。刘老二放好了纸条,对方丽霞说:“咱这美玉,真不知她怎么想的。她不想跟左县长,现在又成天跟在林书记屁股后面,别人都怀疑他俩好上了。让你去看,你又说二丫说压根没这事。这糟心的孩子,左挑右捡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方丽霞坐在炕头上,心里还憋着气,原来自从那两万斤粮食出手后,这死老头子天天担心,天天叨咕,弄得人心烦,现在听他把话题转到刘美玉的婚事上,这下才搭了茬:“我也这么寻思,大姑娘,大小伙子,成天泡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按理呢,那个林书记,官比左县长大,县里的事他说了算,瞅着也是个干大事的人。不过他一个打铁的出身,办事五马六羊的,隔路,我怕咱美玉跟了他要遭罪。那个左县长好歹读过几天书,断文识字的,跟美玉也还算般配,唯一不足的就是年龄大了点儿,可偏偏美玉不同意。”

其实刘老二的心思也是这样,林大锤今后有多大发展,他管不着,关键是看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还要能驾驭得了。他掂量过自己,有这本事?能驾驭了林大锤?他心里没谱。于是就说:“你这一说,咱俩想一块去了。左县长虽说是个好赖人,但讲究。他真要成了咱家的女婿,那胳膊肘还不得向里拐啊,咱也能跟着借个光不是?哪像那个林书记缺心眼,把龙脉的家底儿都往外折腾?”他主意拿定,“对,就得打这个谱,你说说美玉去。”

“这事儿我可不去!为了这事儿,跟她真的假的好的赖的啥没讲过呀?可她听我半句不?我可说不了她,要说你自个儿说去。”方丽霞说的是实情,她对这个女儿,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刘老二却并不着急,一个新的主意突然在他心头生成。他对方丽霞说:“打从把宝宝送到哥他们家,咱还没去看过呢,别等他长大了,不认咱们,过些天咱上长春看看去。”

艾小凤接回来后,刘长河的生活就像灌满了蜜,跟从前蔫头耷脑的他相比,简直跟换了个人儿似的。对他来说,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每天回到家卸光车以后的时光。不管白天干活多累,只要一见到艾小凤,所有的苦和累都荡然无存。小两口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也其乐融融。并且刘长河的这种恩爱的感情还在不断升温,竟然发展到只要白天一出车就跟丢了魂似的,干活也没心思了。这天他又要出远门,他就跟娘商量:“妈,小凤天天在家也没啥事,怪闷得慌,我想让她陪我拉粮去,行吗?”

刘老婆把脸一沉,瞪着长河,“是你闷得慌,还是她闷得慌?”

“我俩都闷呗,这不跟你商量嘛!”刘长河企盼地望着娘。

刘老婆有了上次小凤逃走的教训,所以知道轻易不能松口,但她又心疼儿子,就说:“你呀!对你这个媳妇,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又怕摔着,你就惯吧!看惯坏了,今后怎么收拾得了。”

刘长河知道妈答应了,高兴得直蹦,“妈,不会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你要记住,疼老婆归疼老婆,不过,还得留个心眼儿,别像上次似的。”刘老婆依然叮嘱着。

“哎,知道了。”“了”字还没说完,人早跑没影了。

一路上,艾小凤依偎在长河身旁,长河一脸抑不住的喜气。

艾小凤望着前方的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长河,咱上哪儿拉粮?”

“上龙门。二叔家太抠门,给咱家的粮,一点儿也不比别人便宜。龙门的石掌柜为人厚道,价格也公道,就是路稍稍远一点儿。”

艾小凤点点头,“去龙门不经过龙脉吧?”

刘长河回了一下头,“经过,怎么了?”

艾小凤脸上掠过一丝痛苦,“我不想看到那个县。”

刘长河又回了一下头,“那好,咱可以绕着走。”

艾小凤爱恋地依偎在刘长河的背上,“长河,你娘说的没错,你真惯着我,我真有福啊。”

刘长河用一只胳膊揽着艾小凤说:“我不惯着媳妇惯谁呀?只要不惯坏了就行,惯到快到了坏的边上,我就不惯了。”

艾小凤挣脱,使劲捶着刘长河的肩膀,“你坏,你坏,你是个大坏蛋。”

刘长河指指艾小凤的大肚子,“我现在想坏也坏不了你呀!”

艾小凤停住了手,在刘长河的脸上亲了一口,“长河,到生下了这个孩子,我就让你好好坏。”

刘长河明知艾小凤的意思,却故意要让她难为情,“你说的好好坏是怎么个坏法呀?”

艾小凤使劲推了刘长河一下,“去你的,没正经。”刘长河佯装要掉下去的样子,急得艾小凤忙上前一把把他拉住,他却顺势把艾小凤搂在怀里。

出去了几天,终于把粮拉回来了。刘长河、艾小凤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刘老婆赶忙迎了上去,拉住艾小凤的手嘘寒问暖。艾小凤知道婆婆只是假惺惺而已,她只是应付着。当艾小凤背转身去照镜子时,无意中看见刘老婆在她背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不由一惊。刘长河脱去外衣,径自到里屋取水喝,看见艾小凤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发愣,就说:“小凤,快来喝点热水,解解乏。”

刘老婆拦阻道:“长河,不用了。你领着媳妇出门这几天,可把你爹妈惦记坏了,也不知那怀着的孩子,让没让车颠马叫地给吓着、震着没有。”

刘长河不知妈又要演哪一出,回道:“妈,那不可能,我的车走得慢着呢,要不怎么才回来呀。”

他以为这几句话能让妈放心,也不知刘老婆今天中的什么邪,她瞪了长河一眼,“你咋说我也不放心,走,媳妇,咱检查检查去,让大夫瞧瞧动没动胎气。”说着拉起艾小凤的手,就要往外走。

原来那天两口子一出门,刘老婆就后悔了,这回她担心的倒不是艾小凤还会逃走,而是她肚子里的那条刘家的命根。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她急得直跺脚,却又找不回来。于是她打定注意,只要艾小凤一到家,立马就带她去检查。

艾小凤也不知婆婆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反正说啥也不能去,去了,万一叫大夫查出个好歹来咋办?她挣着嘴里说着:“妈,我没事的,身子好着呢。”

刘长河也在一旁帮着说:“妈,要去就改日吧,你没见我俩这一路上乏着吗?”

刘老婆拽住艾小凤的手一松不松,“在外好几天,也不耽误这一会儿。你们说啥也没用,今天得听我的,不检查检查,妈这心放不下,啊,走吧。”

刘长河见拗不过妈,就说:“妈,那,我也一起去吧。”

他是想一起去好有个照应,至少能减轻艾小凤精神上的压力。谁知刘老婆用手一挡:“你别去,孕妇检查这种事儿,你一个大老爷们站边上算怎么回事呢?你在家歇歇吧。”说完就把艾小凤用力一拽,拉出了屋。

刘老婆在前头走,艾小凤在后面不情愿地跟着,心里直打着鼓。离家不远就有一家私人小诊所,刘老婆把艾小凤领到一个戴花镜的老中医跟前。这位医生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看来平日很注重保养,着一件深藏青线呢长衫,架着二郎腿,有节奏地晃动着。他听完刘老婆的叙述,带上花镜,把艾小凤的手放到脉枕上,眯缝着眼号起脉来,边号脉边和刘老婆唠着嗑:“大妹子,这是你的儿媳吧?”

“你眼力不错,她怎么样啊?”

那大夫凝神停了一会儿,忽然喜上眉梢,“恭喜你啊,大妹子,好福气。你媳妇没动胎气,而且十有**怀的是个大胖小子。”

这句话让刘老婆听得心花怒放,激动地说:“托您的福,借您的吉言。再问一句,她,有几个月了?”

“起码有三个多月了。”老中医肯定地说。然后,低头开起药方来,边写边对刘老婆说:“这些药都是保胎养阴的,回去每天煎着吃,一天”

刘老婆一听怀孕起码三个多月,愣了一会儿,不觉惊叫起来:“啊?”说着一把拉住那老中医正在开方的手问道:“你说她怀孕已经三个多月?”

老中医摘下眼睛,不高兴地说:“怎么了,你不信?我从医几十年,这点儿还能错?再过六个月,你就可以当奶奶了!”说完重重地把手抽回。一般做婆婆的听了这消息,准高兴,哪料想这刘老婆却阴沉个脸,跟来时判若两人。这让这位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着实摸不着头脑,哪有要抱孙子却虎着个脸的呢?他望着恶狠狠地拽着媳妇离开诊所的刘老婆,轻声骂道:“真是吃错药了!”

这一条街上有好几家诊所,出了这家,刘老婆拽着艾小凤又进了另一家私人诊所。这次是一位的年轻中医,他给艾小凤号脉不到一分钟,就喜滋滋地对刘老婆说:“恭喜啊,老太太,要抱孙子啦!”

可刘老婆一点喜色也没有,现在她唯一关心的是艾小凤究竟怀了多长时间了,好以此推算这个胎儿是不是自己的孙子。是自己的孙子,那当然喜,要不是自己的孙子,愁还愁不过来呢,喜个屁呀。当然这都她心里对自己说的。听了小中医同样的诊断结果,刘老婆急切地问:“她怀了多长时间了,啊?大夫。”

小伙子望着老人慢吞吞地说:“从脉相上看,至少也有三个月。”他还以为老人是急着抱孙子呢,便笑着说:“老太太,这事儿急不得,水到自然渠成。”

听着小大夫的话,刘老婆的脸色急剧变化着,先是泛红,继而涨得通红,后又发青,最后发白,像还没开炼的猪油,脸形也由圆变长,喘息也在不断地加快。

艾小凤知道这下一切都完了,什么都藏不住了,她像一只被狼注视着的羔羊,头都不敢抬一下,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就像刮着十级大风,把她所有的思想刮得精光,天地混沌,仅剩一片空白。一路上,面对刘老婆虎视眈眈的责问,她一声不吭,身不由己地闷着头走着,她不知道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在大街上,刘老婆也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推搡着不知所措的艾小凤。她面前的艾小凤,就像一只气筒,在一推一搡之间,刘老婆的气越打越足;她面前的艾小凤,又像是风箱的把,在推推拉拉之间,刘老婆心里的火苗越蹿越旺。

不知走了多久,艾小凤终于恍恍惚惚地走完了世上最漫长的路。她被刘老婆拖进了家门,一眼望见了正焦急等待的刘长河,这一刻她清醒了,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中。

一迈进家门,刘老婆像一只打足了气的皮球,随时都有因外力而弹跳起来的可能。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艾小凤,责问道:“小凤,今天你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我问你,你嫁到我家总共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孩子倒怀了三个多月呢?你说,这野孩子是谁的?”就像逮住了大骗子,她要向骗子讨还被骗的钱财与感情。

艾小凤见了刘长河,反倒变得很镇定,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侧过脸望着刘老婆:“你问长河去。”艾小凤并不愿对此多做解释。

这简单的一句话,明确地告诉刘老婆,这事儿长河早就知道,我并没有存心诳骗你们。

刘老婆见艾小凤把话推给了刘长河,就厉声责问:“长河,你媳妇说你知道这回事。”

刘长河很快就明白刚才那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什么也包不住了,只能照实说。可妈正在气头上,不能硬顶,于是只能故意装作胆怯地问:“妈,怎么了?”

刘老婆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少装糊涂,你媳妇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知道不?”

刘长河知道躲不过去了,见艾小凤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就镇静地说:“知道啊,怎么了?”

这话说得也太轻描淡写了。以至刘老大在屋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呼呼地从里面跑出:“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知道,知道你怎么不早说!还帮她遮着掩着!”长河这么大的事瞒着家里人,让他气得直跺脚。

刘长河用哀求的口吻说道:“爹!妈!小凤是个好人,她从咱家跑出去就是为了和那人有个了断,没想到叫人家给甩了,我不帮她谁还能帮她呢。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你们,你们一准得把她撵出去。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样,我就只好瞒着你们了。爹!妈!咱就算收养了她怀的这孩子,又能怎么样呢?以后咱不还能生吗?”

刘老婆终于被刘长河激怒了,她像一只充足气的皮球,终于被拍打了一下,气得直蹦高,“好你个长河,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有理了?咱们刘家的门风算是让你给败坏完了,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我们刘家娶个干干净净的媳妇,凭什么要个带犊子的?凭什么捡人家破烂儿?啊?你爹你妈是给你娶媳妇儿,是钱花不起,还是怎么的?啊?”

刘长河见妈像一只好斗的公鸡,更听不得妈把艾小凤称作“破烂儿”。于是头一昂回敬道:“现在你们看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当初是谁把她领回家来的呀,是你们!怨我怨得着吗?既然把人家娶来了,我当然就要对她负责到底了。”

刘老大顾不得多说,拔下一只鞋朝刘长河打去,鞋没打着长河,倒把院子里的一群鸡吓得扑扑棱棱乱飞,气得他大骂:“你小子还敢嘴硬?怎么倒打一耙呢?”

他正要脱另一只鞋,准备再向长河扔去,却被刘老婆一把拉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呀,还嫌家里不够乱啊?”原来她发现矛盾的焦点在艾小凤身上,现在却反倒跟自己儿子干上了,而艾小凤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她发觉矛头的指向错了,所以这才急忙把刘老大拉住。

孩子的秘密被戳穿了,艾小凤从此在这个家的待遇完全变了,烧火做饭,刷锅洗碗,带淘儿,侍候公婆的事,全落到她一个人的肩上,更使她不堪忍受的是,刘老大和刘老婆简直把她当作冤家,进进出出没给过好脸色,眼睛不是斜着就是瞪着,说话更没好声气了,对她的称呼也不再是小凤了,变成了“扫把星”、“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之类的。

这天,干完一天的活,等公公婆婆都睡了,她回到自己屋里,见长河还没回来,回想起长河刚把她从龙脉回来时和现在自己在刘家的巨大落差,她呜呜地哭了,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知什么时候,长河来到她的身边,正在给她轻轻地抹泪呢,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劝慰着:“小凤,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怎么办?再说总哭对宝宝的发育也不好,难道你想让宝宝在娘胎里就听着娘的哭声长大吗?”

艾小凤止住了哭,但仍在抽泣着,“我在龙脉好好的,原本就没打算回来,可是,你”艾小凤实在不忍心埋怨刘长河,这么大度又这么爱她的男人,就是点着灯笼也难找呀。所以话才出口,她就打住了。

刘长河见艾小凤只把话说了半截,知道她的心意,就说:“这事都怪我,那天我要不硬拽着你陪我上龙门县拉粮,不就没这事儿了吗?我妈也不会逼着你跟她去诊所去检查什么胎气。真不知道,那天她哪儿来的那股子妖道劲儿。”刘长河自打艾小凤这事露馅以后,真是后悔死了。

其实,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怪谁也没用,艾小凤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望着丈夫一个劲儿地自责,实在不忍心,就说:“都怪我的命不好,第一个丈夫给我留下了这个孩子,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能嫁给你这么好的男人,是我的福分,是我对不住你,所以老天要惩罚我。那天我就不该跟着你妈去诊所,我要是坚决不去,不就啥事也没了吗?这都是命啊,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见艾小凤如此悲观,刘长河心里很不好受,“小凤,你别那么想,要相信我,我能劝好我爹我娘的,不过得给我时间。”

“表面上能劝好,他们心里你能劝好吗?在你们家,我算完了。”说着艾小凤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长河见劝不好艾小凤,心一横,干脆地说:“小凤,要是他俩不听我的,我就跟他们一刀两断,咱俩私奔,不在这个家呆了。”

听刘长河说出私奔的话,艾小凤感动极了,望着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就止住了哭,柔情地望着长河,轻声说道:“别尽冒傻气了,私奔,说得轻巧,往哪儿奔呀?你爹妈把你拉扯这么大,真能舍得他们啊?”

“舍不得也没招儿呀,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在这家里受气。就凭着我这身力气,到哪儿我都能养活你。”

艾小凤一下子扑到刘长河怀里,“长河,有你这些话,哪儿我也不去了,受气我也认了”

这屋里说着悄悄话,那边屋里刘老大、刘老婆刚才是装睡,见艾小凤走了,也披上衣裳坐在被窝里唠上了。

刘老婆叹了口气说:“现在想起来,当时就跟玩儿似的,寻思用四个大饼子换个大姑娘,带回让儿子瞧瞧,没想到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儿子一眼就瞧上她了。当初还乐呢,娶个儿媳妇这么便宜,真是应了那句话,’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真没想到,沾手上了,现在是想甩也甩不掉。”

刘老大装上一锅烟,点着了,吧嗒吧嗒猛抽两口,随后一股呛人的浓烟从嘴缝中夺门而出,先是细细密密的一根柱子,渐渐地呈喇叭状散开,刘老大觉得现在他的儿子就像这烟,越大越琢磨不透,越大越难以把握,他恨恨地伸出手想抓住一丝半缕烟波,可是那烟波见他的手来,却又从他指间悄悄滑过了,散开,终于无影无踪了,刘老大有些沮丧地说:“这事都怨咱那不争气的孬种长河。”

见老头子气又上来了,刘老婆提醒道:“小声点儿,淘儿刚哄睡着,别把他吵醒了。”见老头子还在埋怨长河,刘老婆故意问道:“现在这个小妖精有长河护着,难道就让她在咱老刘家生这个野种?咱再替她养这野孩子?”

“早晚得叫她滚。”

“那长河要是不让呢?”

“他要是愿意滚就一块儿滚,滚远远的还省点儿心。”刘老大望着散开的烟波忿忿地说。

“你行了你,咱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想绝户,我可不想。”刘老婆听老伴竟然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知道他是被儿子气昏了头。

“当初还不都是你为了巴结老二,才把聪明漂亮的美玉过继给了他们。美玉通情达理,从小就有情有义,咱俩靠不上儿子,咱就靠她,怎么也是咱生的。”

见刘老大又埋怨上了自己,刘老婆辩解道:“当初,你把饭碗弄丢了,咱家又刚添了这个没良心的,那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再说,美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至少她心里还有她爹妈的,你想,自打过继给老二以后,他俩对美玉多好啊,老二媳妇那么让她改口叫妈,她一直到现在都不叫,说明在她心里,咱还是她爹她妈。”

“那叫驴脾气,叫不识好歹,她二叔二婶那么待她,供她上大学,这些年又没少接济咱家,叫爹叫妈又怎么了?”

刘老大把头一扭,“反正我还是觉着闺女亲。”

“你呀,那叫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乎,过继出去的女儿就跟嫁出去的姑娘是一样的,养老送终你就别指望了。我看呐,美玉这孩子也是个不着调的玩意儿,一个女孩子家念书嫁人就得了,搞什么革命呀、土改呀、游行啊那是女孩子家干的事儿吗?她二婶给她说的人家多好哇,--县长。她倒好成亲那天愣跑了,现在听说又和一帮大小伙子开荒种地去了,你说她着不着调吧?”

刘老大听老婆数落了一大堆,越听越听不下去,他重重地磕了磕烟袋:“真是妇人之见,告诉你,社会马上就要变了,这你不懂,就是大变天,可不能再翻老皇历说事了,女孩子家也有能干大事情的,咱美玉肯定错不了。”

刘老婆嘴角一撇,“那你就等着吧。”

刘老大烟也抽完了,把烟锅里的烟灰磕掉,就躺下睡觉,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对老伴儿说:“等天暖和些,咱俩上龙脉去看看美玉吧。”

“她不来看咱,咱反过来去看她,这不整颠倒了嘛!你呀,这头的葫芦还没摁下呢,你又去撩扯那个瓢。我养的,我还能说啥,找个县长有什么不好,就是不干,你说她是不是邪门?”

“你呀,娘们儿见识,美玉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听说那个左县长跟前面的那个还没离,总不能让咱美玉给人当小吧?”

“美玉的事有她二叔二婶给操心就行了,咱俩就把长河这头犟驴整好了吧。你呢,也别上那么大火,慢慢理顺吧,真要把他逼急了,他带上那娘们儿一走了之,咱俩这把老骨头棒子,不就杆儿了嘛?”

刘老大听老伴又在拿话逼他,火气又上来了,“这让人不省心的畜生,看他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看老伴又叫起来,刘老婆没好气地说:“不跟你说了,吃错了药似的,快睡,快睡!”

这以后的日子,艾小凤还照样在刘家待着,气还照样受着,长河还照样护着。让媳妇滚出家门这句话,刘老大和刘老婆终于没开出口,看着媳妇的肚子一点点鼓了起来,老两口越看越不顺眼,为了不让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活活气死,老两口最终决定到龙脉去看美玉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