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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粮剿匪记 §§第三十八章 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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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程桂荣一宿没回家,这让左光辉有些不安:前些日子程桂荣带着粮食去找儿子,没找回来.这回啥也没拿,难道她又去找淘儿了?他估计不会,即便找回了淘儿,这婚还是照样得离。那么她回老家去了?左光辉觉得这更不可能,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小脚女人,怎么可能呢?莫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左光辉的脑海,他不敢再往下想,如果一旦成了事实,那么,左光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天一亮,他先到娘的坟上去了一遭,见不像有人来过的迹象,这下他更加担忧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好聚好散,何必无事生非,有意伤害她呢?如果程桂荣真是走了那条道,那自己就是罪魁,真相一旦被人知道,除了将承受良心的重压,他更是无法在龙脉做人。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把周泰安和翟斌找了来,把程桂荣来龙脉时路上因没盘缠将自己儿子换大饼子吃的事,以及到了龙脉以后,两人常为这事拌嘴,昨天因说了她几句,人就没影的事,告诉了两人,并叮嘱:“在龙脉及周围好好找一找,她又没钱,又是一双小脚,又愚不可及,走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这事儿,哪儿说哪儿了,千万不能扩散。要让人知道了,又该说三道四了。”布置完私事,他又关心起林书记召来的这帮粮店掌柜开会的情况,他问翟斌:“开会的那帮家伙饿服了吗?这征粮的期限可是说到就到啊,这林书记怎么不着忙不着慌的,可真能沉得住气。”他在询问中明显裹藏着佩服。

“都饿了一天一宿了,也没劲头闹了,有的蔫头搭脑,有的发愁,也有人说些牢骚怪话当开心丸吃。林书记就是不着面,也不提征粮的事,这一来更让那帮粮商猜不透了,他们的心理防线好像也在一点点崩溃,从表面上看林书记不温不火,但他心里肯定有谱。我算看出点名堂来了,林书记跟他们打的就是心理战呢。要没有那金刚钻,他敢揽那瓷器活儿?”

左光辉见翟斌也说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新闻,多半是他个人的分析猜测,就说:“翟主任,你再去打听打听,林书记到底怎么打算的。我可是代表咱们县立了军令状的,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翟斌走了,屋里就只剩下周泰安和左光辉。周泰安明白左光辉找他来还是想了解林大锤和刘美玉的事,他走到左光辉的身边,悄悄地说:“左县长,你不用担心了,你让我打听的,除了昨晚告诉你的,今早我又向开荒点来办事的人打听了,也证实了他俩真不是那种关系。再说林书记在长春已经有媳妇了,临来龙脉前,刚拜的堂。哪曾想,他那媳妇比你家嫂子还愚,林书记才离开长春,还没离呢就又嫁人了。你说摊上这样的事就够他闹心的了,哪儿还有那心思?”

左光辉先听到周泰安又称呼起“嫂子”,他皱了一下眉,之后又听说林书记的媳妇又嫁人了,不由一怔,“啊?林书记也有这种事儿?”

周泰安感慨道:“是啊,就凭你们俩,在男人堆里可算是拔头份的,怎么都摊上这种破事儿呢?真是好汉无好妻呀。”

左光辉心里犯急,“那你没打听打听,林书记对刘美玉有那意思没有?”

“这事没法打听,你得去问林书记自个儿。他这人干起事来跟玩命一样,打地塞时负了伤,他也不管不顾的,是武大队长硬让刘美玉跟着去,给他换个药、包扎个伤口什么的。林书记推不掉,刘美玉这才跟着来了。这些事大伙都知道。”

左光辉点点头,“噢,这么说那个’问天侯’的卦还有点准星儿。”

周泰安安慰道:“左县长,你放心,等把嫂子找着了,就彻底跟她断了蕊,那时候我再找刘老二两口子”

左光辉笑了笑:“周局长,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娶刘美玉不可,只是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我的脸实在没地儿搁呀,是不是?”

“那是,那是”

左光辉的办公室里,又来了马奇山。原来左光辉听信了马奇山的话,征不来粮,晒场建了也白搭,加上挨了王副省长的批评,心里一烦,便把扩建晒场的事一股脑儿全扔给了马奇山。马奇山哪有心思管晒场,他心里既想着王老虎那摊子事,还一直都惦记着征粮。听说林大锤把全县的粮商请了去,说是开会,自己又不到场,还不给饭吃。不管林大锤的闷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就像猫闻到了腥味,马奇山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他要抓住这个机会,给对手来个措手不及。在这关键时刻,想到了左光辉,他要让他出面向林大锤发难,怎么也够林大锤喝一壶的。为导演好这出戏,所以,一清早就急匆匆地来到左光辉的办公室。

“左县长,林书记演的这出《空城计》该有眉目了吧?我真替他着急,征粮不叫征粮,搞什么’饥饿座谈会’。要是饿出个好歹来,我看他怎么收场。”马奇山试探着左光辉。

“这帮粮商也知道林大锤不会就这么把大伙儿饿死,所以都扛着,真要饿出人命来,那漏子可就捅大了。东北局政府有文件,征粮要讲自愿,再说人家做粮食买卖也是合法的呀。”左光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马奇山别有用心地说:“说的不就是嘛。左县长,咱们也不能看着林书记犯错误,该给他提个醒,还得提个醒,就怕他这脾气油盐不进。”

“谁说不是呢,可这次是他在具体负责,我插手这事恐怕不好。”

“那咱们可以向上级反映嘛,只要我们出于公心,为的是工作,我想林书记会理解的。”

马奇山的这个提议在左光辉的心里又活动开了,直觉告诉他,抓住林大锤的把柄,现在是一个天赐良机。不过,在背后捅刀子,总觉得这样做不地道。再说,万一扳不倒林大锤,又被他知道了,那可是结下了冤家呀,以后两人还怎么共事?左光辉不愿再给自己惹麻烦,就推脱道:“马局长,刚才翟主任来说林书记马上就要到会场了,要不,咱们看看去?”

“好吧,林书记初来乍到的,就挑这么重的担子,万一那些粮商和他冲突起来,咱去了,多少也能帮他一把。”说完两人就离开了办公室,径直朝会议室走去。

其实,马奇山巴不得能看到冲突起来的那一场,那样的话,这戏就精彩了。事情真会像他预料的那样吗?

林大锤进了会议室,气氛一下子又严峻起来。他走到主席台前笑着望着大家说:“电话里听说你们现在都饿出体会来了,我很高兴,立马赶了回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座谈饥饿的体会了。谁先说?”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刘老二,可是刘老二却耷拉着头不吱声。

林大锤扫视了一下四周,停了一会儿见没人发言,板下脸来:“你们是不是合计好了,想耍我?啊?”说完一拍桌子。

陈玉兴被林大锤拍桌子的架势和声音一惊,站了起来:“林书记,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把’饥饿的滋味’都说给刘掌柜听了,由他把大家说的体会再综合综合,代表我们大伙儿发言。”

刘老二也呼地站了起来,冲着陈玉兴问道:“你们是想让我代表,可我答应了你们吗?”

“你当着大伙儿答应的,刘掌柜呀,你挺大个老爷们,别提起裤子就不认账”陈玉兴把矛头直指刘老二。

“答应了,我们大伙儿都听着了。”马立文跟着附和。

“刘掌柜,别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你就说吧。”林大锤这话明显是站在多数人一边,希望刘老二能带头发言,以打破僵局。

众粮店主七嘴八舌指责的指责、劝说的劝说,逼得刘老二耍起赖来:“我不说,就是不说了!”说完一屁股坐下了。

林大锤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笑着望着刘老二说:“刘掌柜,大家都说你答应过,看来你确实答应过,有点儿意思就说吧,也别和大伙儿过不去是吧?”他还是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忽悠。

刘老二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怕我代表不了他们啊。一会儿我说砸了咋整,不都得怨我?”

陈玉兴带头喊了起来:“能代表。”随后又加了一句,“我们信得着你。”

众粮店主也齐声喊道:“能代表。”

等声音渐渐小下来,林大锤仍和蔼地询求刘老二的意思:“刘掌柜,你看,大伙儿都信得着你。怎么样?”

刘老二慢慢地站了起来,拖长了声音勉强地说:“那--”

林大锤转过脸来对着众粮店主,“刘掌柜说同意代表你们了,对不对?”

陈玉兴等齐声高呼:“对--”还拖了长音,他生怕力度还不够,又加上一句:“不光是他的发言代表我们,他啥都能代表。征粮,他交多少,我们去现买也要凑够数了。他要是把方大嫂捐了,我们回家也立马把媳妇捐上。”

会场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众目睽睽之下,刘老二显得极为尴尬。方丽霞站了起来,指着陈玉兴骂道:“陈玉兴,好你个大流氓!”

陈玉兴正在兴头上,一咧嘴,“嫂子,开句玩笑嘛,何必当真啊!”

林大锤一拍桌子,厉声责问:“陈玉兴,我可不和你们开玩笑!”

陈玉兴皮笑肉不笑地说:“知道。”

林大锤这一拍桌子,会场立马安静下来。林大锤高声问道:“有不愿意刘掌柜代表的请举手。”他扫视了一下会场,“好,没有不同意见的。”正好此时左光辉和马奇山走了进来,林大锤示意一下大家,“正好,左县长也赶来了,你们说话可要算话呀。”

刘老二站了半天,有些犹豫,求饶地望着林大锤,“林书记,我说不好。”

林大锤向刘老二投去鼓励的目光,“别不好意思,说吧,大家听着呢。”

刘老二眨眨眼,说道:“林书记,我觉得,其实人家陈掌柜说得也对,饥饿的滋味确实是说不上啥滋味,饿了这两天了,我品味了,在我知道的所有滋味里都没有。你想想吧,这滋味一共分八种:酸、甜、苦、辣、咸、香、臭、涩。哪儿有饿的滋味呢?”

林大锤笑笑:“那总也得有一种感受吧,那也叫滋味,你刚才说的那是嘴里的滋味,我问的那是心里的滋味。”

刘老二想了一想:“心里就是六神无主,因为,胃像在收缩,肠子像在抽抽,肚皮扁塌,脑子里嗡嗡嗡,两腿软绵绵,身子轻飘飘,那饥饿的时候就是六神无主”

“噢,才两天不吃饭,就这样了?”林大锤打趣地问。

“林书记,俗话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陈玉兴插嘴道。

林大锤笑笑:“陈掌柜说得好,一顿不吃饿得慌,那咱们部队计划用半个月时间打下沈阳,现在缺少给养,两天就饿得像刘掌柜说得那样了,这仗还怎么打?刘掌柜,你说怎么办?”

刘老二有些犹豫不决:“我我说我怎么说?”

林大锤接过话茬:“我不知道你要说啥,吞吞吐吐的,我说,政府有难,像你这样有粮食的就应该响应政府号召,主动把粮食卖给政府,以实际行动支援前线。”

“林书记,我我”刘老二仍在吞吞吐吐。

林大锤站起身来,情绪激昂地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啥呀你?你、你什么你?要是不交,说明这两天饿得还不到份儿!”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老二急了,忙说:“林书记,你别走,别走呀。”

林大锤回转身来,“怎么?刘掌柜想通了?”

刘老二无奈地说:“我是被饿、饿通了。”

这句话把左光辉、阎永清、马奇山都逗乐了。

林大锤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直截了当地问:“好,既然通了,那你说,交多少粮食吧?”

这一句,让在座几乎所有的粮店主一下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刘老二。唯独陈玉兴那几个像是在欣赏一场马戏表演,一切全在驯兽师的掌控之中。

刘老二眼珠快速转了几圈,突然定格,睁大眼睛望着林大锤说:“我交一万斤。”这句话就像是拿着照相机调整了半天光圈、速度、焦距,终于按下了快门。

刘老二的表态几乎超出了在座所有的人对他的认知。一时间,会场就像堤坝出现了险情,洪水开始越出了堤坝,人们之所以推荐刘老二,就是把他当作堤坝的。没想到刘老二竟然出口就是一万斤,这是在场的一百多位粮店主始料未及的。于是,下面开始小声议论:

“这刘老二疯了?”

“这不是坑大伙吗?”

林大锤不能再给下面议论的机会,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一万斤才五吨,不过十马车,你家不只这点儿。”

刘老二也不甘示弱,“我说一万斤粮食,这就顶天了。”

“那好,你要说顶天,那我就领着庄大客气到你家里里外外走一趟,刨除一万斤,剩下的全算我的。”林大锤也不示弱。

就像手里抓着一只气球,现在,有人要拿针去戳,刘老二心慌得赶忙连连摆手说:“别、别--”

方丽霞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一把把站着的刘老二摁到位置上坐下:“林书记,那我们家再加一万斤,这总行了吧?”

方丽霞的话仿佛一颗巨型炸弹,立刻把每个粮店主心里的堤坝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原先只是出现险情,此刻已是炸得溃不成军、魂飞魄散。

不等大家做出反应,林大锤趁热打铁追问大家:“你们听清了没有?”

底下只有少数人回答:“听清了。”

林大锤又加大嗓门问道:“陈掌柜、马掌柜、孙掌柜,你们大点儿声说,听清了没有?”

陈玉兴、马立文、孙文怀极不情愿地大声说:“听清了。”

林大锤继续问:“你们前面说的话,还都记着吧?”

“记--着!”陈玉兴恶狠狠地答道。

林大锤转身对左光辉,用商量的口气说:“左县长,正好你来了,刚才大家都说刘掌柜交多少他们也交多少,不行的话去现买也要凑够了。我看咱也别难为大家,毕竟店有大有小,底子也有厚有薄,这样吧,这儿113个粮店掌柜的,大店交两万斤,中店交一万斤,小店交五千斤。你情况比我熟,由你来定,然后让他们每人都签字画押,谁要是抵赖,就可以让庄大客气领路,你带上粮食纠察队去他家拉粮了!”

这出戏终于落下帷幕了。目睹这一切,左光辉佩服不已。原来林大锤的杀手锏是有理有据,先礼后兵。先抓理,再抓据,有理有据了,还怕你不就范,给脸不要,给台阶不下,给轿子不上,那就怨不得我了。现在左光辉的任务就是把“据”拿到手--让各位粮店主签字画押。这回,他可以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了。他大声问着:“你们听见了没有?”

没人吱声。林大锤追问道:“左县长问话,你们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这才有人答腔。左光辉感到很没面子。

等林大锤、左光辉落实完最后一个粮商,已经快到晌午了,望着空落落的大屋子和一大摞粮商签字画押的字据,林大锤、左光辉都感到如释重负。对于林大锤来说,这场战打得并不轻松,要是不掌握和利用陈玉兴等人与刘老二的矛盾,要是没有刘美玉的劝说,方丽霞的配合,刘老二的倒戈,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打赢这场征粮战。这在局外人看来仿佛是饿出来的功效,而林大锤心里明白,这场看似天衣无缝的戏,要是没有事先的调查研究,精心策划,没有上述客观条件的创造和利用,是不可能成功的。就像铁连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毛病,都有可能掉了链子前功尽弃,甚至还会走向反面。

当林大锤、左光辉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只见沈大壮领着十名村民赶着五辆大车迎面而来,领头的车上插着彩旗红花。沈大壮见林书记等出来,便迎上前去:“林书记,我们商量好了,怎么也不能因为我们招来了老乡,让你们在粮食里掺面瓜秧子什么的吃,我们村虽然稍稍紧一些,也交上一万斤粮。”

林大锤紧紧握住了沈大壮的双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沈村长,好兄弟,谢谢了,谢谢各位乡亲们。”

这感人的场面也让左光辉激动不已:“沈村长,你们建村才刚两年,你们自己并不宽裕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也真不容易,走!我领你们去新建的晒场卸粮”

林大锤和刘美玉吃完午饭,走出食堂,正好遇上刚卸完粮赶来吃饭的左光辉。林大锤主动上前招呼:“左县长,你辛苦了。”

左光辉一抬头见刘美玉挨着林大锤从自己对面走来,惊讶地:“哟,刘美玉同志也在这儿?”

“左县长好!”刘美玉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林大锤怕左光辉有误会,便站住了和左光辉说话:“在打地塞的时候,我不是让王老虎的枪子儿咬掉一层头皮嘛!她跟着金晓燕当了几天护士,这武大队长非把刘美玉同志派来随我换药、包扎什么的。”

左光辉心里有点儿酸,他瞧着刘美玉说:“你这样的人,一忙起来,要没人提醒你,就把自己什么事儿都抛脑后了。”

刘美玉见左光辉瞧着自己,感到很不自在,就故意走开了。

林大锤听了左光辉的话后笑了笑:“左县长你了解我就好,你可别计较我对你的事儿不关心啊!”

“哪里的话,常局长都跟我说了,你很关心我家着火的事儿,翟主任也告诉我,说你让他想法给我再掂量一处房子。我感谢都感谢不过来呢,倒是我对你不关心,你负了伤,我都不知道。”说完歉意地一笑。

“哦!左县长,嫂子怎么样?”

“还好,还好。”左光辉把头转向别处,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左县长,像咱俩这样的人,整天忙在工作摊子里,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贤妻良母很不容易呀。”

“听说你的媳妇--”左光辉想证实周泰安的消息。

“哎,一切听其自然吧,我那桩子事就不提它了--好吧,你快用饭去吧。明天大批粮食就要进场了,你可要抓紧啊!”

“关键是刘老二那边能不能兑现,那些粮店掌柜全瞧着他呢。”

林大锤拍拍左光辉的肩膀,“这事你放心,我来催着。”

今天林大锤的心情格外好,离开了左光辉,他便径直往刘美玉的房里走去,到了门口见门关着,他犹豫了一下,便去敲门。刘美玉正在洗脸,完后,她拿起镜子照着,热水洗过的脸红扑扑的显得格外俊俏。听到敲门声,便喊:“请进!”

林大锤推门进屋,见刘美玉正在照着镜子,“哎呀,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刘美玉放下镜子,“你对人还有不好意思的?我的大书记。”她笑着望着林大锤。

林大锤被刘美玉俏丽的面容和甜美的笑吸引住了,他第一次认真地欣赏起来。突然,另一个女子也挤进了他的脑海,那是艾小凤。于是他把她们两人比较起来,刘美玉真的很美,她和艾小凤有一些相像,都有红扑扑的脸蛋,一双透着真诚的眼睛;要说不相像,刘美玉个头大,是短发,艾小凤个头略小些,是梳着大辫子的。刘美玉皮肤更白皙一些,鼻梁更挺拔一些,嘴唇更薄一些

刘美玉见林大锤呆呆地望着自己,有些意外,故意问:“林书记,你看我美吗?”

林大锤想不到刘美玉会问这个问题,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他努力使自己不要失态,心跳得厉害,说话声音也带点儿颤:“刘美玉同志,咱们不谈这个问题好吗?”

看着林大锤的窘样,刘美玉开心的说:“第一次看到林书记对我态度这样和蔼、谦恭,我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快请坐,请坐--”

林大锤镇静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我来是让你去你二婶家,给我盯住明天交粮的事儿,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两口子变卦呀--”

“嗬,我说呢,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到了关键时刻,我还有利用价值?”

林大锤一本正经地说:“你别气我了好不!跟你谈工作呢,刘美玉同志。”

刘美玉故意卖关子,“哎呀,我的大书记,求我办事,还这么傲气,这刘美玉三个字叫得还可以,’同志’两个字放在里面怎么硬邦邦的,像根枣木棍子似的呢?”

林大锤无奈地说:“平时不都这么叫的吗?”

刘美玉嗔怪道:“不行,今天叫得比平常硬。”

林大锤笑笑,“那我重来。”他望着刘美玉说,“刘美玉同志--这下叫得很亲切吧?”

刘美玉不依不饶地说:“不行!”然后深情地望着林大锤,“要叫得亲切,干脆把’刘’、’同志’三个字去掉,就叫美玉吧!”

林大锤情不自禁地叫道:“美--玉--”

这一声叫得刘美玉心海荡漾,她纵情地格格大笑起来。

林大锤的心有些慌乱,忙问:“你笑什么?”

“我笑我。人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是美人难过英雄关。”

一句话把两人都臊成了大红脸。

林大锤故意把话岔开说:“你快到你二叔家去吧。你二叔要是开了头,其他掌柜那也就好说话了。”

刘美玉望着林大锤,认真地说:“林书记,说句老实话,我第一次碰上干事像你这么扎实的人。我二叔那人办事呢,连我二婶都说他土鳖,可是没准星的事儿。”

“我这叫铁匠出身--实打实着,快去吧。”

刘美玉站起身,梳理一下头发,不情愿地望了一眼林大锤出了屋。她觉得这个中午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她希望这一刻停顿,然而理智告诉她工作应放在个人感情的前面。

今天本来左光辉心情也很好,征粮的事搞定了,那么艰苦的花子村还主动来交粮。可是,一想起刘美玉和林大锤肩并肩有说有笑的情景,心里顿时就起了阴影,怎么也抹不去。虽说周泰安也说了,林大锤也解释了,可左光辉心里还是酸酸的。为什么刘美玉见了自己要故意走开呢?是厌烦?还是他不得而知。可偏偏跟林大锤又那么亲近,她就不厌烦呢?他怎么解释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的现象,心里的事解释得了吗?他又想起了问天候的婚卦,卦上明明说自己和刘美玉的姻缘是前世天定,要寻着来路求索探访,方能如愿以偿。既是前世天定,为什么从刘美玉身上却看不出丝毫迹象。“寻来路”岂不是告诉自己去找刘老二方、丽霞,“求索探访”,他的理解是心要诚。只有自己按着那卦上一条条做到位了,便“终成吉祥”,于是,他决定再去一趟刘老二家。

饭后,因晒场有马奇山在负责,左光辉就找了周泰安一起往刘老二家走去。

刘老二饿了两天了,回到家里,方丽霞早给他烫好小酒,炒了几盘小菜,他正舒舒服服地喝着呢。他佩服林大锤丝丝入扣的计谋,要没有自己这个“苦肉计”,怎么能引得全县粮商乖乖地就范呢?不过,在这件事上,自己算是把全县的粮商得罪光了。那又怎么样?他刘老二在乎谁呢?说不定此刻有人正在背地里骂他呢。想到这儿,刘老二心里一乐,他“滋溜”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唇,心里越想越得意。你们爱骂什么骂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权当放个臭屁,关键是自己粮食保住了。陈粮交了,明年还能拿回新粮,多美的事儿。还有陈玉兴那帮混蛋,自以为得意,想收拾老子,没曾想全被老子给收拾了。心里一得意,他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骂一声毛延寿,你卖国的奸臣”

左光辉、周泰安来到刘老二家,见大门未关,便径直走了进来。见刘老二正喝着小酒哼着小曲,两人心里就纳闷。“刘掌柜,怎么了?关了两天关出好心情了?又唱又喝的。”周泰安首先用讥讽代替打招呼。

刘老二见县长局长中午来访,一时不知所措,赶紧下炕让座,方丽霞也赶紧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赶来。

“刘掌柜,明天什么时候送粮呀?”左光辉一付为公事而来的架势。

“这不,刚才我还和屋里的合计呢,就是车不够,人手也不够,还不知得拉多少趟呢。”

“这情况各家都一样,哟,手怎么哆嗦了,是不是要交粮了,心疼了呀。”周泰安略带嘲讽地说。

“左县长,这么多粮食交出去,谁不心疼呀?”方丽霞端上两杯茶,从话语中她听出借条的事左县长和周局长都不知道,便顺水推舟说道。

左光辉不愿兜圈子,便往话题上转:“嗨!尽管咱们这门子亲事没成,可我丝毫也没难为你们,我左光辉在龙脉,倒不是怕落个不仁义的名声,不过,凭良心,还是挺照顾你们的吧?”

“那是,那是!这些个掌柜们,除了那几个,都夸你人好。”方丽霞信口编瞎话,抬捧左光辉,听话听到这儿,她对左光辉的来意,已猜得**不离十,便问道:“太太来了,挺好的吧?”

周泰安不知深浅,抢着回答:“早走了,左县长这人处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你们家不反卦,左县长不带的!”

左光辉既怪周泰安嘴没遮拦,不该把程桂荣丢了的事散布出去,不过好歹把此番来意说明了,也就不再吱声。

这时刘美玉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没想到左光辉、周泰安在屋里坐着,有些进退两难,“哟,左县长、周局长,你们来了。”

左光辉见刘美玉进来,故意端起架子,没站起来,“我是挨家检查明天交粮的准备情况,怎么?你也是来做你二叔二婶的工作的?”

“噢,有这个意思,是林书记布置给我的任务呀!”

左光辉一听刘美玉一口一个林书记,心里一下陷入不快,但脸上仍堆着笑容:“刘掌柜,你有这么积极的女儿,我就更放心了。周局长,咱走吧。”

周泰安站了起来,对刘老二说:“你开了两天会,饿的滋味找着了,刚才我们说的,你好好品品这里的滋味吧。”说完随着左光辉往外走去。

第二天,刘老二正要赶着装满粮食的马车出门,陈玉兴、马立文、孙文怀三个闯了进来。原来陈玉兴一伙人上了刘老二的当,心里又恨又不甘,他们不信刘老二真会舍得把两万斤粮食乖乖交出去,于是,就想看看刘老二这回究竟还有什么方法能扛住征粮。只要他扛住了,那么大家就都能学样。一大清早,三人就约好了来到刘老二家。

俗话说“冤家路窄”,刘老二刚要出门,正好遇见他们仨人进来,就说:“陈玉兴,你们来干啥?给我出去!”

陈玉兴嬉皮笑脸地说道:“刘掌柜,我们来看看你,这粮食--你真舍得交呀?”

刘老二仍没好气地说:“我交不交的,不管你们的事。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别来打探什么!我不欢迎!走!”

陈玉兴不阴不阳地说:“本来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这一冒泡,你这井水犯着我们河水了,把我们都拐进去了呀!”

刘老二跺着脚,“我,我还不是让你们给逼的嘛!”

孙文怀阴阳怪气地在边上说着风凉话:“真是自个儿咬自个儿不觉得疼,这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方丽霞见陈玉兴等人缠着刘老二,知道这事得罪了大伙儿,便上前劝道:“行了,行了,求你们行行好吧,别在我们家吵了。陈掌柜,你们就自己行自己的吧,我当家的从昨天回来就一直跟我闹,要寻死上吊的,总算刚稳定点儿,等他消停消停,你们再来!”说着连哄带撵地把陈玉兴、马立文、孙文怀仨人劝出了门。

三人刚走,刘美玉就来和二叔二婶告别,说是要跟林书记回开荒点。刘老二一见刘美玉进来,忙从兜里掏出那张条子,“美玉,你可不能害你二叔啊!你说这林书记说话算不算数呀?”说着求助地望着刘美玉。

“二叔,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当我二婶都说了,要是他说话不算数,你们就找我担保人啊!明年农场打了粮食,到我那儿拉去。”

刘老二嘟哝着:“你们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还是没底儿。”说着赶着马车出了门。

当他拉完一车,回到家里,正准备拉第二车,他的侄儿长河拉粮来了。刘老二正惦记着外面的消息呢,急忙问道:“长河,长春现在粮价怎么样啊?”

长河一边给马喂些草料,一边回答:“下跌呢。”

其实粮价下跌对刘老二是件好事,他应该急于出手才对,在这关键时刻林大锤向他借粮,不正好可以避险吗?粮价下跌,那么政府的收购价更要下跌,陈玉兴他们吃的哑巴亏才大呢。刘老二知道,越不出手越跌得厉害,不情愿也得赶紧出手。可是刘老二弄不明白,粮价为什么会跌。他自言自语地说:“现在青黄不接,政府又到处收粮,粮食紧缺,怎么还会下跌呢?”

“地塞粮库的粮食也进了城,那报纸、电台到处宣传,家家都吃着地库里的粮食,没有人不知道林大锤的,大家都很感激他。”

刘老二更糊涂了,“这里可都在骂他呢。”

这回刘长河不明白了,“林大锤拼着性命与敌人斗智斗勇,带领他们团的战士打下了地库,才弄出这么多粮食,怎么还会挨骂呢?”

“骂他不来硬的来软的,拐弯抹角逼着咱们交支前粮”

方丽霞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死老头子,你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胡勒勒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长河感到蹊跷,“二婶,怎么回事儿?”

“长河,先不说了,用一下你的车,帮着你二叔往粮库里送几趟粮吧。”

刘长河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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