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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粮剿匪记 §§第三十五章 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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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林大锤离开了会场,就坐上车直奔开荒点去了.他心里惦记着那些移民,他们去了垦荒大队,生活得怎么样?还习惯吗?他惦记着铁匠炉子,不知现在支好了吗?手心正痒痒着呢;他惦记着食堂的第一板豆腐做出来了吗?味道怎么样?他惦记着武大为、张猛这些战友的伤势好点了吗?他惦记着专家们对“鬼沼”的考察有结果了吗?他惦记着忽然车前方出现了那匹熟悉的枣红马,对了,自从攻打地塞开始,好久没见王豆豆了,这小家伙都干什么去了?他让司机追上它。

王豆豆听得身后有汽车声响,回头见是林书记的车,就下了马,站在路边等候。一会儿,车停在了王豆豆跟前。林大锤走下车来,关切地问:“小土豆,这些天也没见着你的人影,干什么去了?”王豆豆低着头不吱声,他不想把艾小凤的消息告诉林书记。

“说呀,上哪儿去了?一定又偷偷地找媳妇去了,是吧?”

王豆豆本来肚里就藏不住话,见林书记故意拿话逗自己,就吞吞吐吐地说:“我去长春找嫂子了。”

听说王豆豆去长春找艾小凤,林大锤急切地问道:“有新情况吗?”要是有空,他真想亲自去找到她问个明白。

“我找到了刘老大粮店,那户人家说嫂子早就已经不在她家了,都出逃十来天了,到现在也没个讯儿。”

林大锤一听这话,吃了一惊:既然嫁到他老刘家,为啥要出逃呢?一准是受不了他们家的气。是谁欺负了她呢?是婆婆?还是丈夫?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要不,艾小凤怎么会轻易出逃呢?她又能跑哪儿去呢?想到这儿,他急忙问道:“那你问没问她的出逃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敢问吗?刘老板两口子丢了儿媳妇,正愁找不着主呢,见我来找她家儿媳妇,就一口认定是被我勾扯走了,恨不得要吃了我呢。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跑了回来。”王豆豆一提起这事儿,心里就觉得委屈。

林大锤心疼地拍拍王豆豆的肩,这小战士自从跟了自己,给自己办事多么上心啊。为了找回艾小凤,一次又一次地跑长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他感动。林大锤禁不住动情地说:“小土豆,好兄弟,别再找了,你嫂子现在已经说不清是谁的嫂子了,她要想找咱好找,咱要找她可就不易了。她要是你嫂子,不用找她也能回来;她要不是你嫂子,想找也找不回来的。”

王豆豆含着泪说:“林书记,你的心真比肝还大呀。”忽然他发现林书记的左额头高出一个大鼓包,关切地问:“林书记,你的头怎么肿了?”

林大锤用手一指脑门:“噢,这是王老虎给我留的纪念,没事儿的。”

俩人正说得起劲,一辆公安警车正朝这边急驶而来,在离林大锤他们不远处,常永瑞和一名干警下了车。林大锤见常永瑞停车并向自己走来,知道有事,就迎上去问:“常局长,有什么情况吗?”

“林书记,我们接到一名猎户的报告,说是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名让狼吃了的尸骨,我们赶过去一看,怀疑这被狼吃了的人就是王老虎。”

“噢,那有什么证据吗?”

常永瑞从车上取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件有国民党上校军衔的血衣,还有一把手枪,然后对林大锤说:“林书记,你看,这些都是证据,是在那具尸骨边上发现的。”

林大锤接过手枪,掂了掂,说:“没错,这手枪是国民党团级以上军官用的。这么说,王老虎从秘密出口跑了出来,又碰上了狼?没挨着我的枪子,让狼给吃了?一个拿着枪的大活人,反倒让狼给吃了?有意思!这么个结局,你们觉得合乎情理吗?不过,狼可比我有福多了。”

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还没到开荒点,林大锤就被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吸引住了。他循声走进一个临时支起来的大窝棚,这儿是只能遮雨不能挡风,窝棚里一溜摆放着四个铁匠炉。孙大伟、楚广地正领着十几个铁匠围着炉子,正干得热火朝天呢,见林大锤走来,锤儿抡得得更欢了。一个个都想让林书记看看,自己也不是白给的。林大锤站着看了一会儿,手心里直痒痒,他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对孙大伟说:“孙铁匠,你闪开,让我来过把瘾。”说着就从孙大伟手中接过大锤,把衣服一甩,抡起大锤才试了没几下,觉得不顺手,回头对王豆豆说:“小土豆,快把我的那把大锤拿来。”(原来他的大锤一直放在车里,走哪儿带哪儿。)武大为听到汽车响动,知道是林大锤来了,可是过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他一猜就知道林书记去了铁匠铺,于是就过来看看,见林大锤果然在这儿。只见林大锤从王豆豆手里接过那把他的大锤,刚要抡,突然,他皱了下眉头,但还是抡了起来。大锤在林大锤手中飞舞着,往下如恶鹰扑食,既准又狠;往上如鲲鹏展翅,轻松自如。其余那几个铁匠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得眼花缭乱。没多大会儿,只见给他掌钳的、添料的已忙得满头大汗,观看的人群中不时爆出叫好声。

这叫好声把刘美玉、金晓燕也给招引了过来。原来她俩检查病房,见武大为的床铺空空,四处寻找也不见人影,又听到这边连声叫好,就被吸引了过来。

在围观的人群中,林大锤兴奋得满脸通红,只顾着抡锤,早把头上的伤忘到了九霄云外了,武大为见状,心疼地说:“林书记,别再抡了,歇歇吧!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和你商量呢。”

王豆豆也在边上恳求:“林书记,求你别再抡了!你有伤啊!”

可林大锤像根本没听着似的,只顾自个儿抡得痛快,抡得过瘾。刘美玉见林大锤一抡起大锤,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怎么得了。她一个箭步蹿到林大锤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肘儿:“好啊!可逮着你了,都快成两脑袋了,你不要命啦!走,跟我去卫生所。”

林大锤正抡得起劲儿,冷不丁被人抓住胳膊,只好放下大锤,回头一看,见是刘美玉在拉他,林大锤用力一挣,刘美玉用力的手脱了空,仰面朝天摔了个大跟斗,引得四周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大锤急忙转过身子上前去搀扶刘美玉,“对不起了,刘美玉同志。”

“对不起就行了?”刘美玉倔强地推开了林大锤伸过来准备搀扶她的手,望着他有些得意的眼神,倔强地说。

这时金晓燕背着卫生箱跑了上来,不由分说把林大锤摁到凳子上坐下,摘下他头上的帽子,就要给林书记处置伤口。“你呀,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别拿别人的关爱也不当回事。”说完,望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刘美玉偷偷一笑。

林大锤由于刚才失手把刘美玉弄摔倒了,也不敢抗拒,只好乖乖地接受治疗。

趁着金晓燕在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刘美玉在一旁絮叨着:“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管着点自己,伤口都感染化脓了,还不知道注意,真让人操心!”

不知是抡锤过了瘾,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几句抱怨的话,今天在林大锤听来,觉得格外入耳,就像小时候,每当他闯了祸,娘在边上絮叨那样。他不觉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了,刘美玉。”

“谁要你谢了?”刘美玉说着抬眼去看林大锤,发现林大锤也正笑着看着自己,她突然从林大锤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种异样的东西,那是凭着女性特有的敏感捕捉到的。那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她感到兴奋,脸上有些燥热。四目相对,林大锤不觉一怔,随后赶紧把目光避了开去。

等林大锤包扎完毕,武大为把他带到了脱坯工地。只见个个都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不远处的屋架下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已经脱好正在阴干的土坯,武大为领着林大锤边看边说:“说入冬就入冬,住房得抓紧盖。争取年底前,让那些年老体弱的,还有女同志,住上坯房,苫房草铺厚点,一烧火,怎么也比马架子强,至少不透风。万一不够,咱就再找找洪专员,让他给我们再调拨些棉帐篷来救急。”

见武大为为入冬考虑得这么细,林大锤喜上眉梢:“老兄,你真行,想得真周全。”

“成天躺在病房里,也不让干活,还能不让想啊!”武大为说完自己先笑了。

林大锤若有所思地说:“明年要是能腾出劳力来,一定要先建个砖瓦厂,争取早日让砖瓦房取代土坯房、马架子。”

离开了脱坯工地,他们又去往开荒现场。一路上,林大锤问起了开荒的进度,武大为介绍说,前一阵大家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攻打地塞上,开荒又遇上了拦路虎,所以进度一直很慢。现在,可以集中力量搞开荒了。林大锤刚要询问专家的意见时,似乎听得远处有人在召唤,定睛细看,原来是庄大客气正急匆匆地在往这儿赶,于是两人就迎了上去。见面后,庄大客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省里的专家们听王豆豆说林书记来了,让我过来请您和武大队长一起过去,要和你们一起说说情况。”

“好啊!看看去吧。”林大锤答应着,于是三人一起向“鬼沼”走去。林大锤见武大为拄着拐杖走得很吃力,就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问题,就是有点儿疼。那两个姑娘成天围着我黏了乎呲的,更叫人受不了。”

林大锤笑着,“你呀,当个庄稼兵还跟在野战部队时一样,闲不住。她俩不管你管谁?谁叫你是病人呢。”

武大为一听乐了,用手指指林大锤的头上的纱布,“你不也一样,人家刚给你包扎完,就忘了?还说我--哈哈哈。”

“鬼沼”到了,眼前的土地一片焦黑。原先的塔头墩,现在像一个个硕大的黑面馒头散落在荒野上。这片地显然刚刚烧过荒,表面上那层老黄色的草烧光了,土包上却依然呼呼地燃着火苗。林大锤不解地问庄大客气:“庄大叔,这土包怎么还能着呢?”

“听日本鬼子开拓团说,这叫草炭土,他们做过实验,这草炭土的含热量比有的煤还高,贼拉抗烧,我们村里先前也有,开荒要是碰上这样的土,烧荒一着就是十天半拉月,要烧半人多厚呢。”

庄大客气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不是吹,在这块土地上,唯有他庄大客气是见过世面的人,是有资格介绍和评论北大荒的人。在他心里有一本账,在那牛马不如的漫长年月里,谁把他庄大客气当回事了?可是自打林书记来了,一回回登门拜访,拿他的话当话,拿他的人当人,拿他的事当事,他看出从洪专员到林大锤、武大为再到一般战士,大家都敬着他,他觉得这世道变了,自己也随着世道的变化在变,变年轻了,话也多了,浑身好像有股使不完的劲儿。只要有人向他问这问那,他立马来了精神头。有时,他也问自己,总滔滔不绝地瞎摆乎,岁数都这么大了,还抖擞个啥?可是,从别人真诚的眼光中,他又感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敬重,这让他很满足。

林大锤听庄大客气说得一套一套的,就问:“庄大叔,这土要是种庄稼好吗?”

“咋不好哩,这地连肥都不用上啊。”

“庄大叔,你懂得可真多!我们老家的土呀,要是不上粪,种啥都不好好长,这可真是宝地呀。”武大为说这话时抑制不住内心的羡慕。

听了这话,庄大客气心里比喝了蜜还甜。这时,文章、侯永毅、古天明三位勘察师也来到了他们跟前。武大为把他们向林大锤一一作了介绍。

握过手之后,古天明打开图纸,向林大锤介绍道:“林书记,我们大致估算了一下,这片土地约有一千多万亩。因为这条窄长的’鬼沼’影响了这里土地的连片开发,所以要想在这里建大农场,首先就要治理好’鬼沼’。’鬼沼’大致呈由西北往东南走向,它的西南一侧,也就是靠近县城的这一边,约占荒原总面积的15%,而它的大片处女地都在荒原的东北侧。如果小打小闹,就不用管这个’鬼沼’。如果要干大的,开发那一大片荒地,就无法绕过’鬼沼’”

庄大客气插话道:“当年日本鬼子也是看中了’鬼沼’对面的那一大片荒地,因治不了它,这才放弃了。”

林大锤接着话茬说道:“小日本是为了掠夺,得一把是一把,这就决定了他们遇到难题就只会放弃;而我们在这里是建设自己的家园。因此,我们必须制服’鬼沼’,拿下这大片土地!”

武大为为难地说:“我就这事发动各支部讨论过,大家的意见很一致,坚决干!难度再大也要干!可是究竟怎么干,谁也没有主意。”

古天明在图纸上比划着:“我们也赞同大家的意见,要想吃这块肥肉,其实也不难。我们初步设计把’鬼沼’改造成一条河,再把它的上游与龙嘴河接通,下游与嫩江接通,这样,这里的水就成了活水,河上再架上桥,这样’鬼沼’的两边就畅通了。那样的话,在这一片土地上足可以办好几十个大型国营农场呢。’鬼沼’要是治好了,既改善了环境,又可造福人民。将来不但可以把它改造成一条景观河道,还可利用它扩大灌溉面积,发展水稻生产。”

这真是一个既大胆又宏伟的设想。林大锤兴奋极了,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大家的“鬼沼”终于有了整治它的方案了。他望着这无边无际的荒原,对武大为说:“这个方案好啊,我们今年就边开荒边整治’鬼沼’,明年开了春,就集中精力收拾’鬼沼’。先在’鬼沼’周围试办一个农场,积累些经验,然后就以这个农场为中心,向四周的荒原拓展、再拓展。”

文章继续说着他们的建议:“关于整治’鬼沼’的具体措施,我们建议先从’鬼沼’的东南端挖出沟渠来排水,然后一点一点把稀泥底清出来,筑好大河的堤坝,最后从西北端引入龙嘴河的清水,这样这条人工河就造成了。以后在沿河两岸多栽些树,这样既可实现水土保持,加固堤岸,又美化了环境。”

林大锤、武大为不住地点头,他们俩曾无数次地规划蓝图,但从来没这么具体,这么宏大。他们请专家把治理方案尽早形成文字,并进一步做好工程预算。然后上报省里,垦荒大队的同志们可以一面等上级批文,一面开始作动工的准备。

离开了“鬼沼”,因为林大锤还急着要去人和村,一行人便准备回开荒点去。等车的工夫,他还在和庄大叔、武大为聊着开荒的事、过冬的事,他还有一大堆事要说,可是汽车已经停在了他的跟前。车门打开后,林大锤刚想上车,突然眼前一黑,两腿发软几乎要跌倒,多亏武大为把他扶住了。

“林书记你怎么了?”庄大客气急切地问道,然后朝正在不远处的金晓燕和刘美玉挥挥手。金晓燕和刘美玉见庄大客气招呼,立刻一路小跑赶了过来。这两位姑娘怎么会在这儿呢?原来,最近一段时间里,一些轻伤员见战友们开荒干得热火朝天,心里直痒痒,常常有人偷偷地跑到开荒现场来干活,她俩就是来抓逃兵的。这时,林大锤已经站稳了,并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

两位姑娘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庄大客气就介绍起“病情”来:“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上不了车了,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武大队长扶住,他早就跌倒了。”

林大锤朝庄大客气眨了眨眼,刚想抬手去捂头部,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笑着说:“没关系。大概是有点困了,今晚,我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武大为问金晓燕:“金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晓燕喘息未定地说:“武大队长,林书记的伤口已经感染,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会很危险。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他那样必须卧床休息。如果做不到,--也必须有人随行护理。”

刘美玉生气地说:“这人简直是个工作狂,身边没人打理怎么能行?”

林大锤不以为然地说:“别在那儿小题大做,吓唬人。就擦破点儿皮,没啥了不起的。”

金晓燕不服气地说:“谁小题大做了?你在别的地方逞能我不管,可你自己的伤,还有你的身体,可不是靠逞能就能解决问题的。”

刘美玉对林大锤逞能也颇有同感。她接着金晓燕的话说道:“金大夫是医生,医生的话你不信,说她小题大做。我看你才是’大病小作’,非得把自己’作’出个大病来才罢休。”说话间还余怒未消。

武大为挽留道:“林书记,你还是在这儿休息几天吧,这儿打针换药啥的都有人给你想着,不用你操心。”

林大锤嘿嘿一笑,“那哪儿行啊,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呢。”回头对金晓燕说:“我回去一定按时服药、上药,好好休息,这总行了吧!你们回吧!”说着就要上车。

没想到刘美玉两手一横,往车前一拦,“不行!”然后冲着武大为说道:“武大队长,别听他现在这么说,等车一开,就不是他了。”

武大为犹豫了一会说道:“刘美玉,这样吧,这一阵子,我看你跟着金大夫,清理伤口、打针、上药、包扎学得也差不多了,你就跟着林书记,做个随行护理吧。每天按时给他打针、换药什么的,还要管好他吃饭休息。林书记什么时候好了,你就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这儿还有庄青草可以给金大夫当帮手。”

武大为的这一决定,让金晓燕连连叫好:“这办法好,这样这匹野马就有人管着了。”

刘美玉喜滋滋地答应道:“坚决服从命令。”说完抢先上了车。

林大锤急了:“不行!不行!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个女的,这像个什么样子嘛!”

金晓燕马上回敬道:“什么样子,就是医生对病人负责的样子。”又对车里的刘美玉说:“美玉姐,把握机会,好好治治他的’病’!有什么疑难的事就找我。”

面对大家关切的眼神,林大锤只好无奈地上了车,其他人也都上了车。上车后,他冲着金晓燕忿忿地说:“这下你满意了吧?”金晓燕扑哧一笑,车一溜烟开走了。

车到了临时病房,武大为下了车,林大锤要先看看伤员,也下了车。金晓燕一把扯住正要跟着下车的刘美玉:“美玉姐,你下什么车呢,记住,千万别把’敌人’放跑了,大胆地逮住他,让他做你的俘虏。”说着把药箱递给了刘美玉,临走又关照道:“药、药布、酒精要是没了,就去县医院拿。”说完就要转身下车。

刘美玉背上药箱,瞧着正要下车的金晓燕说:“晓燕,我的心怎么跳得有点厉害呢?”

金晓燕回转身来说道:“傻丫头,心不跳不就完了吗?平时的胆儿都哪去了?别不好意思,该冲就冲,上了战场就得勇敢,要不,怎么能抓获敌人,情场上--”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做了鬼脸,转身走了。

刘美玉明白金晓燕话里的意思,她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向着爱情高地发起进攻。她望着林大锤的背影,心里说:“你等着吧,冲锋的时候到了。”

病房里,张猛等人正在与郝妈妈唠嗑,本来追悼会后,就派人送郝妈妈回去,可郝妈妈想多陪陪儿子,陪陪儿子的战友,就留下多住些日子。时间一长,和张猛等人混熟了,每天一有空就到病房来,不是帮着干这干那的,就是陪着大家聊天,心情也比刚来时好多了。此刻,见林大锤和武大为进来,她就站起来。林大锤赶紧上前握住郝妈妈的手,关切地问:“郝妈妈,听你们刚才唠得挺热乎,还待得惯吧?”

“这些孩子一口一个’妈妈’的叫,想不疼他们都不行啊。你说,原先是庄青草伺候他们,人家一个姑娘家,洗呀擦的,多不好意思,伺候人这事儿,还得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

“林书记,郝妈妈照顾我们可周到了,擦脸、洗脚、洗袜子,啥都干。”张猛见林书记来到跟前,就夸起了老人。

“你咋不说还给你们擦洗屁股呢?”

众人都被老人的风趣逗乐了。

林大锤充满深情地说:“郝妈妈,别把您的这些孩子给宠坏了,您老还是安心养养身子吧,别累坏了自己。”然后,林大锤又挨个问了每个人的伤势、老家的情况,问大家养好了伤准备怎么办?张猛代表侯木林、冯永生、钱大清、沈新民表态:“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打算都留下来,就怕你不欢迎呢。”

林大锤高兴地说:“怎么不欢迎呢,你们团长刘老大炮要能把人都带来才好呢。”

王豆豆突然跑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团长,你在这儿啊?”

林大锤问道:“小土豆,有什么事吗?”

王豆豆有些吞吞吐吐:“没什么事儿,就来看看你。”

“刚才不是见到了吗?”林大锤觉得小土豆今天怪怪的,知道他肯定有事,就摸着王豆豆的头问:“大为,他都和你说了吧,我把他交给你了。”

武大为笑出声来:“说了,当通信员,已经上任了,有事还知道向我请假,我知道你们俩的感情老深了。”

郝大娘把王豆豆揽到自己身边,疼爱地说:“这孩子可乖了,没事就到这儿来忙乎。”

林大锤看唠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临走握着郝妈妈的手说:“郝妈妈,我有事要先走了,你老人家要多保重身体啊!”

王豆豆一直送到车门口,林大锤见他还不开口就说:“小土豆,县里有急事等着我呢,你有啥话想好了下次见到我时再说,要不你和武大队长说也一样。”说完他拉开车门一眼又看见了刘美玉,没好气地说:“这儿这么缺人,你说你来跟着我干什么?”

刘美玉也毫不示弱地说:“干什么,刚才你没听武大队长说呀?谁让你是我的病人呢?”说完故意委屈地把头转向窗外。

林大锤怕刘美玉是真生气了,心想人家一片好心,自己也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她。打从一开始,自己那一鞭子就欠着她的。想到这,林大锤侧了侧身,坐到她的身边,用和缓的语调说道:“刘美玉同志,在生我的气呢?”

刘美玉见林大锤软了下来,仍旧装作生气的样子,故意不吱声,只听林大锤继续在说:“我知道,你们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工作,我实在不能再伤害你们的好意了。不过,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得约法三章。”刘美玉把头掉转过来,望着林大锤认真的样子说道:“请讲--”

“不管到不到换药的时候,吃药的时候,只要我忙着,你就不准打扰我。”

刘美玉想这一条也算有理,就说:“好,这条我记住了,那第二条呢?”

刘美玉倒是做好了接受约法三章的准备,林大锤却并没把要说的都想好,见刘美玉认真地听着,就想了想说:“第二嘛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没事别来缠我,要是把我缠烦了,我可不客气。”

这分明是威胁,也算是警告。刘美玉正要进行反击,司机却插嘴说:“林书记这一点我倒是听说过,就连左县长,林书记也都不惯着,不过,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他还很会心疼人呢!”

林大锤的脾气不好,刘美玉可是亲身领受过的,何须什么旁征博引呢,她冲着司机说:“你不用说这个,我是执行我的任务的,谁也不是小三子,就该挨熊。说到脾气,我的也不好。只要我认为做得对的,连我二叔二婶,还有我爹我妈,我也都不惯着。”

好嘛!一上车,两人的话就针尖对麦芒,骠上劲了。林大锤倒是不喜欢软蛋子,挨了熊就只会哭天抹泪的。他发现刘美玉的性格中有些东西和自己很对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刘美玉啊刘美玉,我撵你又撵不走,熊你还熊不住,还蛮有理由的,既然你我都是不惯人的人,看来,可有仗要打了。”

“打就打,谁怕谁呀。”

这回把司机逗乐了:“啊,好厉害呀,你还想和我们林书记打,他可没遇上过对手呢。”

刘美玉轻松地笑笑:“这回我叫你看看。”说着偷偷地抿嘴笑了。

车颠簸在去人和村的路上。

林书记走了,王豆豆还在傻傻地望着。这一切全被武大为看在眼里,他把王豆豆拽到一边问:“怎么啦?犯魔怔了?平时看你挺开朗的,咋今天咋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似的呢?”

王豆豆想说,脸又羞得通红,憋了半天,终于说道:“武大队长,我说了你可不准笑话我!我这回去长春,在路上认识了一个闯关东来的姑娘。”王豆豆难为情地垂下了头,低声说道:“我看她挺好的。”最后那句话就像蚊子在嗡嗡。

武大为却听明白了,王豆豆看上人家了,就说:“这好事呀,寻思让人家给你当媳妇吧?”

王豆豆抬起眼皮,望着武大队长,认真地点点头。

武大为继续问道:“你看人家挺好,人家有那意思不?”

“我看差不多。”王豆豆来了兴奋劲。

“看差不多,那就趁热打铁,赶紧定下来呀,跑这儿来磨叽个什么玩意儿?”武大为替王豆豆着急。

王豆豆为难地说:“我答应了她一件事,还没请示您呢。”

“啥事呀?”武大为急着问。

“我想让她到咱开荒点来,咱收下她,让她给大伙儿做个饭什么的,行不?”王豆豆对自己的擅自决定有些担忧。

“行啊,这还有啥说的?”

武大队长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王豆豆乐得一蹦老高,却又听得武大为在问:“你说的这姑娘在哪儿呀?快领来叫大伙儿看看。”

“在龙脉县里呀。”

“具体在什么地方?”

王豆豆搔了搔头皮:“这没问。”

武大为责怪道:“你这个小马大哈,龙脉县不大,可也不小呀,不问明白,你上哪儿去找啊?”

看着王豆豆皱着眉,武大为继续问道:“问叫什么名字了没有?”

“问了,叫王二妮。”

“我给你两天假,快给我找去!”

“是!”王豆豆高兴地行了个军礼,转身一溜烟跑了。

人和村五谷神庙前香火愈加旺了,村长沈大壮正领着全村居民在叩头、祈祷。祭拜结束后,沈大壮站起来走到神龛前,激动地说:“乡亲们,这年头,烧香也脱不了佛爷掉腚。左县长来征粮,连唬带蒙,咱没尿他,这回换成林书记了,别看上回他给咱改了村名,一样是来者不善。咱种这些粮食多不容易啊?想把咱村的粮食弄走,咱能答应吗?”

“不答应!”底下齐刷刷地一片呼声。

陈飞彪大声说:“谁敢欺负咱外乡人,俺肯不肯答应,得问问俺手里的飞镖。林书记要敢跟咱来横的,俺这镖就专扎他的心窝子。”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飞镖,“嗖”的一声掷了出去,再看时,飞镖已深深地扎进了十米开外的树身,这一手要是叫外人看了,还不得倒吸一口凉气,只听他继续说道:“咱人和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该交的交了,还想怎么的?”

沈大壮又说道:“这不是咱不讲义气,问题是不能总来熊咱外来户,要不是马局长来递话,咱还蒙在鼓里呢。再说,也不能把嘴外的粮食都折腾光了。”

大伙呼声一片:“沈村长,你就定舵吧,你说怎么干,我们就跟着你干。”

村民们都聚在五谷神庙门口,等着林大锤的到来,谁也不肯离开。一个时辰过去了,不见人影;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人影。村民们开始焦急:“马局长的话能当真?林书记怎么还不来呀?”

“急什么!说今天来,总会来的。”沈大壮解释着。

正说话间,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果然有一辆大卡车缓缓驶来,在五谷神庙前停住,村民们一下子围了上来。从车里慢悠悠地走出了马奇山。沈大壮感到意外:“马局长,怎么着?林书记又不来了?”

马奇山不高兴地问沈大壮:“怎么?我来就不欢迎啊?林书记来是有林书记的事,我来是有我的事。”

沈大壮歉意地说:“噢?马局长,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您来有什么事儿?”

马奇山轻描淡写地说道:“林书记安排我和左县长扩建粮库晒场,要提前做好大批粮食进场的准备,凡进场的粮食,晒一下运走,这不,工具不够了,铁锹、镐头、土筐什么的,县城早都已经脱销了,我想,你这个村离得近,就赶来借一些用用,左县长已经派人去外地采购了,就暂时借用-下。”

沈大壮一听要扩建晒场,做好大批粮食进场的准备,有些弄不懂,问道:“马局长,借工具倒是可以,不过你说这大批粮食进场--这庄稼还没下来,哪来的大批粮食呀?”

“那当然是林书记从各村征粮征来的,当然,也有粮店的啰。上面催得急着呢。”马奇山说得那么平静,那么胸有成竹,从他的话里听起来,仿佛完成这次征粮任务,对于林大锤只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沈大壮赶紧追问道:“林书记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吧?”

马奇山故意说漏了嘴:“大概是吧,不,我可说不准。”

陈飞彪心急欲火:“那肯定是。”

马奇山火上浇油:“你说是就是。”又转身对沈大壮说:“沈村长,我和左县长来了两次你都没给面子,这回林书记要来了,你总得赏个脸吧。”

村民们一听,立刻嚷嚷起来:“不行!谁来也不行!把粮食都弄走了,让俺们喝西北风啊?”

沈大壮指着村民对马奇山说:“你听听,俺山东人可从来不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货,谁来都一样。”

马奇山怕话多了惹出麻烦,连忙推脱:“这事可和我不相干,别和我说,林书记是讲道理的,不会难为大家。可家里要是有多余的粮,也别藏着掖着,原先的庄村长,就是那个庄大客气,现在把家都搬到垦荒大队,做了他们的顾问了。”

沈大壮一听这话,更来了气:“要好好说,兴许还行。要来这一套,就是不行!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

马奇山笑着拍拍沈大壮的肩膀:“哈哈,沈村长,又来山东汉子那一套了。走吧,快让人给我去拿工具去。”

马奇山取走了他要借的东西,车就往龙脉开去了。近中午的时候,林大锤的车终于出现在村民们的视野里。人们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拎起了手中的打狗棍子。沈大壮却显得很镇定:“都给我坐下,沉住气儿,别毛毛愣愣的,先听他怎么说。”见村长制止,村民们又都坐了下来,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大卡车开到了庙前。

林大锤下了车,刘美玉也要跟着下,林大锤回头叮嘱:“你在车上坐着,别下!”然后关上车门,笑着直奔沈大壮而去:“沈村长,这农忙季节怎么都聚在这儿?我怕惊扰大家,特意谁都不告诉的。”

沈大壮笑了笑:“眼下,大豆苞米正在上年成,乡亲们不敢怠慢了五谷神爷,特地来求拜,期盼个风调雨顺,没想到把你给等来了。”

林大锤一瞧周围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和手里的打狗棍,心里明白了大半,对沈大壮说:“我看着怎么情绪不太对呀。”然后半开玩笑地指着那些村民手中的棍子说:“祭拜五谷神爷,怎么还拿这些打狗棍,该不是打我的吧?”

沈大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哪儿会呢?”

陈飞彪凑上前,直截了当地说:“听说县里组织了’粮食纠察队’,还要带着枪来征粮?”

林大锤大笑起来:“噢,这么说,谁来征粮,你们就准备和谁拼命?”

沈大壮无奈地说:“林书记,你也知道,上次来时和你说过,我们闯关东开荒建村才两年,种点地也不容易,家家户户有点粮也都是过河粮了,如果动武抢了他们的粮,就等于抢了他们的命能不拼吗?”

林大锤收起了笑容,走到充满敌意的乡亲们跟前,大声说道:“乡亲们,沈村长说得对呀,俺山东人谁也不是孬种,谁要抢咱们的命根子,不和他拼,那还叫人吗?”

这几句话真管用。众村民原先紧张对立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有几根紧攥着的打狗棍也滑落地上了。

“这话俺们爱听。”底下有人小声嘀咕。

“这官儿和官儿就是不一样,林书记有种。”有人附和着。

刘美玉在车刚接近人和村时,就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等在道旁,手里还都拿着棍子,猜想这些人都是冲着林书记来的,看来此行凶多吉少。当时她就劝林大锤别下车,可林大锤怎么劝得住呢?车到了之后,他执意下了车。就在林书记跨出车门的那一刻,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想好了,一旦发生冲突,就是被打死,也得下去救他。刘美玉从车窗往外紧张地望着,没想到林书记下了车仅三言两语,原先的紧张气氛就冰消雾散了。她看呆了,情不自禁地从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敬慕之情。

沈大壮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有些歉意地说:“林书记,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你,真不好意思。我们刚建村的时候,上边就总熊俺们,就是靠着山东人的不怕邪和上下团结,拧成一股绳,才有了今天这样子。刚才,大家以为你也是来熊咱们的,要不,能这样待你吗?”

林大锤一拍沈大壮的肩膀:“好呀,咱俩投脾气、投脾气。”

见林大锤总不说正事,沈大壮问道:“林书记,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那当然了。”林大锤干脆地回答,有些村民的心又揪紧了。林大锤扫视了一下四周:“我这次来,有两件事--”

在场的人都侧耳静听。

“第一件事,是向我们村的村民,也就是我的这些父老乡亲们,通报个情况:我不在县里的这些天,从咱山东老家,也有河南的、安徽的,一下子来了六百二十一名男男女女的壮劳力,听说其中还有不少是咱人和村的老乡。他们是我们请来的,而且,绝大多数是和这里有关系的。人家投奔咱来了,本应当热情接待才对。可是,前一阵子,由于这个问题没处理好,让你们的亲朋好友受冷落了。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好在现在我已经把他们都收下了,安排在开荒大队。也许大家都听说了,我们攻下地塞粮库后,那粮食老鼻子了,我本想留下一些做他们的口粮,再救济一些困难户,结果都成了战利品上缴了。但上级也挺开面儿,照顾到我们开荒大队的实际情况,给了我们三百人一年的口粮,还给了些小麦让我们换明年开春的种子,情况就是这样。”

底下的村民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你听着,拐弯抹角还是要粮食。”

“还是在变着法儿玩咱们,左县长’装蛋’、’唬洋气’;他先套近乎,再要粮。一个样儿。”

“别烦,听他把话听完了再说”

林大锤等村民静了下来,便提高了嗓门:“第二件事呢,就是来求助大家了,从今年秋到明年春夏,我们这三百多人的口粮,要六百多张嘴吃,那肯定是吃不饱的。吃饭这个东西,饱有饱的滋味,饿有饿的滋味。我想,还是吃饱了的滋味好受。所以,就请乡亲们把你们种的面瓜秧、米糠、豆角秧什么的都帮我收起来--”

沈大壮不解地问:“林书记,收那玩意儿干啥?”

林大锤看了一眼沈大壮,继续对村民说:“我呢,已经给开荒点拉去了五盘石磨,到时候把面瓜秧、米糠、豆角秧磨成面子掺和到粮食里,也能吃,能让大家尝尝饱的滋味儿,再说,那里面也有营养”

陈飞彪冒冒失失地说:“这没问题,那征粮的事呢?”

沈大壮拨拉一下身边的陈飞彪:“别乱插话,听林书记说--”

林大锤笑着望着陈飞彪:“这位兄弟就担心这,其实,我这两件事说完了。大家要没听明白,我再说一声。这两年,你们拼死拼活地干,才挣出今天这么点儿家业,大家关心征不征粮,我说:你们村不征了--”

众村民听到这句话都鼓起了掌来,原先那两个对林大锤不信任、说牢骚话的人,此刻也臊红了脸。

林大锤停了停,继续说道:“大家从山东来,从无到有,从不习惯到习惯,肯定有不少好经验,比如解决过冬口粮问题,还有取暖问题,水土不服问题希望大家以后到我们开荒点上去,给我们这些外来户多讲讲,介绍介绍你们的经验。好吗?”

沈大壮提议道:“粮食不够吃,可以想办法嘛!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你们离龙脉山那么近,可以组织妇女同志上山采榛子,下地挖野菜,到泡子边捡野鸭蛋,男同志可以去打猎,打点野鸡、野猪、狍子什么的。”

林大锤高兴地说:“这主意不错。”

陈飞彪插嘴道:“林书记,你们有枪,打猎容易,打了野物还可以和老乡换粮食呀,那玩意好吃,还抗饿。”

“这招好,听说老乡们上山打柴常遭野兽祸害,这可是一举两得呀。”林大锤兴奋地说着,然后,他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馒头举起说:“这馒头是用地塞里的粮食做的,都是陈年老货了,吃肯定没啥问题,不信,大家尝尝。”他说着把馒头掰成小块分给大家品尝:“你们看这面还行吗?”

众人嚼着、品着:“这面好着呢,挺筋道的。”

“是的,筋道。”有人附和。

“可是拿它做种子,恐怕不成,万一颗粒无收,那就惨了。我看你们今年小麦的长势不错,我想用我要下来的小麦,换你们的新小麦,好留做明年开春用的种子。我们用一斤二两换你们一斤怎么样?”

“那干啥?你用一斤换大伙一斤,我们就占了便宜了,新粮的水分怎么也比你的大。我沈大壮哪能赚你林书记的便宜呢?”

林大锤一拍沈大壮:“讲究。到底是山东汉子,就这么定了。收下粮后,给我们留足种子。天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呢。”

沈大壮过意不去,拉着林大锤的手:“到家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我还要去趟小清河村。”朝大家挥了挥手,“请回吧!”说完转身上了车。

众村民站在车两旁,挥着手,一直目送着大卡车消失在远方

林书记走了,沈大壮和村民们心里都不好过,林大锤刚才说的这些移民,多数都是人和村的人招呼来的,现在让林书记他们陪着吃掺面瓜秧子的粮食,心里能好受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林书记一片好心,差点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沈大壮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啥事都要好好分辨分辨,弄不好被人当枪使了,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仗义呢。尤其是作为村干部,关系到全村人的好赖,做事更得多动动脑子才行。

车上,刘美玉当着林大锤翘起了拇指,由衷地赞叹:“真棒,刚才,看那架势他们哪是欢迎你啊,弄不好,不揍扁了你才怪呢,而你却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真了不起,叫人佩服!”

林大锤不以为然地说:“算了吧,打我我不怕,你这一吹捧,我可受不了。”

刘美玉感慨地说:“听你刚才讲话,我在想,要是当初搞土改时,要能和你一起呀,什么样难缠的人都得服服帖帖。”

林大锤笑着说:“我有那么厉害吗?”

刘美玉动情地说:“你可真是条硬汉子呀!什么脾气不好?我看你也是个心软的人,那么和声细气软软和和地说话,叫人听着也舒服。不过,话也得说回来,也得分对谁,比如对我和金晓燕,就强调自己什么脾气不好了。”刘美玉通过今天的事,看出了林大锤的另一面。以前她只看出他的叱咤风云、英勇豪爽的一面;今天跟着他到人和村,近距离地看他处理矛盾,却又发现了他和风细雨、柔情似水的一面了,这样林大锤的形象在她脑海中渐渐完整了起来。

林大锤也不争辩,他望着刘美玉,想起她当初为当兵死命拽住马缰绳的那一瞬,想起她在修筑地塞通道时给自己送水送馒头的那一瞬,想起打铁时把刘美玉摔了个腚墩后去搀扶她时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不觉笑着摇摇头,随后又深情地朝刘美玉望去,这一望,他发现刘美玉也正深情地望着自己,四目再次相对,两人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

车窗外,太阳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大地上。红光淡淡的柔柔的,北国秋天的黄昏是最美的。那天,那地,那河,那山

马奇山把借来的工具拉到了晒粮场扩建工地,见左光辉正在热情高涨地指挥着工人们搬运水泥。没等卸完车,马奇山就跑到左光辉身边,诡秘地说:“左县长,我看这晒场建完了也是白搭。”

“为什么?”左光辉不解。

“我刚才去人和村借工具,沈大壮他们听说林书记又要来征粮,村民们拿着打狗棍在村口等着林书记呢,一个个火冒三丈,要拼命似的,其他村怕也都这样。”

“这下可糟了,林书记要是一上来情绪,和他们较上劲,那帮山东棒子可不是好摆弄的,整不好会出大事的。”

“你操那份心干啥,还有林书记跨不过去的火焰山?要是连他都搞不定的事,你还能帮得了他啥忙?”马奇山故意拿话刺激左光辉。

这一招果然有用。左光辉刚才还在为林大锤的处境着急,马奇山的话立刻让左光辉的心凉了下来。他心里明白,急也是白急,自己根本帮不了林大锤。当初听到林大锤把县里的粮老板集中起来开会,饿得一个个吱哇乱叫,怨声载道,心里就曾掠过一阵窃喜,等着看这场好戏的结局,现在这种窃喜又悄然爬上了他的心里。

“你说得对,我瞎操哪门子心呢。”左光辉又想起了林大锤在县班子会议上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一幕,“要是真整出了大事,会是怎样的结局呢?”他问马奇山。

“我看哪,他那套做法,把那么些粮商都得罪了,还能收上粮来吗?俗话说法不责众嘛,再说人家也没犯法呀,凭啥关押人家?这件事整好了,算他是为了征粮而犯点儿错误。可林书记要是跟花子村那帮人较上劲儿,那事儿就大了,他们是翻身解放的农民兄弟呀!就像你估计的,能不能保住命就不好说了”马奇山说完,朝左光辉幸灾乐祸地笑笑,自顾自走了。

就在左光辉和马奇山聊天的时候,边上还有一个人,虽说在干着活,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心思全不在干活上,此人就是艾小凤。她去县政府大会场找林大锤,不碰巧,林大锤下乡去了,这会儿又听说有可能要整出大事,艾小凤着实为林大锤捏了把汗,她决定今晚一定要到林大锤的宿舍去看看,免得一直牵肠挂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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