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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粮剿匪记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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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1953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些,一阵春风吹过,树枝迫不及待地爆出新芽,给这料峭的春寒增添了些许暖意,枝头上小鸟也赶来凑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两天前方丽霞就接到了美玉的信,说三年的学习已经结束了,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到家。接到信的老两口欢喜得逢人就说,天天掰着手指计算,总算算到美玉到家的日子。

终于把美玉盼来了。方丽霞拉着美玉的手仔细端详着,嘴里喃喃地说:“没变,没变,一点都没变。”

“二叔、二婶,我走这些年,你们都好吗?快给我说说。二叔,你那两万斤粮食要回来了吗?”

“好,好!我们都好,你二叔那些粮食林书记早就给送回来了,连利息都给结算清了,一斤不少。”

刘老二有些羞愧地望着刘美玉说:“你怎么一进门就揭你二叔的短呢?那都是老皇历了。通过这件事,我算看清了,***讲信誉,一定能把国家建设得富强。现在,我是真心拥护***,拥护人民政府啊!”

“呦,二叔这几年不见,进步了不少啊!”

“那可不!”方丽霞自豪地说,“你二叔现在已经是县政协委员了,还入了一个什么会。”

“是**建国会。”刘老二提醒道。

“对,对,就是**建国会。你二婶我通过这几年也看明白了,想钻***空子的人早晚要吃大亏。咱这圈子里的那几个人你知道吧,就是陈玉兴、孙文怀、马立文那几个,给志愿军送的炒面里查出掺了玉米面儿,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还掺土、掺巴豆粉,前线的志愿军吃了直拉稀,那还能打仗吗?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么缺德的事都敢干,幸亏老天有眼,前些日子给判了,陈玉兴判了个无期,那两个都判了二十年。听说左县长家的那把大火也是他们几个放的。”

刘老二深有感慨地说:“林书记说得一点没错,做人可比做生意重要得多,做生意赔了,以后还能再赚,做人能赔得起吗?还有那个粮食局的马局长,平时装得多像个人样,谁知道他是国民党潜伏特务,还是军统沈阳站龙脉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呢,上回火烧粮库的事就是他策划的,这回往陈玉兴他们炒面里掺巴豆粉也是他干的。那次公判大会以后,就给毙了。”

“真不知道我才走了三年,龙脉竟然出了这么多事。”刘美玉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又突然想起远在长春的爹娘,就问:“唉,有我爹我妈他们的消息吗?”

“自从你出了国,听你妈说你弟媳妇跟别人生了个野孩子,有一天,那野孩子不知让谁给抱走了,你弟弟就和你爹妈较上了劲,一赌气就报名当了兵,去了朝鲜。你弟媳妇后来也离了家,你爹妈伤心不过,也好几年没来了,倒是你二叔时不时地往他家运点粮,这生意带做不做的,要不你家那个粮店早就断了续儿了。”方丽霞说完,见刘美玉只顾问别人,就说:“美玉,你出国三年,你二婶想你呀都要想疯了。你一进门就光问别人,说说你自己吧,这回不用回垦荒大队了吧?”

“早就改叫建国农场了。”刘老二在一旁纠正道。

“组织上安排我上建国农场当副场长,主管生产,明天就得去报到。”

“这么急?”方丽霞有点吃惊地问。

“能不急吗?大规模开发北大荒,建设新中国大粮仓的战场已经摆开了,大队人马正往这儿开进呢。组织上培养了我这些年,我得发挥作用啊。”

“工作上你急,你自个儿的事就不急了?你可别忘了,你又大了三岁了!”方丽霞故意把最后加的“了”字处理得很强,仿佛那是最后的关口,过了这一关口,再好的女孩子也嫁不出去了。

刘美玉以为二婶又要拿左县长的事来烦自己,就说:“二婶,今天我刚进门,别拿左县长这事来烦我好不好?”语气里柔中带刚。

“美玉,你误会了,你不在家这些年,左县长一次也没来过咱家,也没再提过这事儿。二婶也想明白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你的事二婶再也不管了,管不好也管不了,到头来还落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说完望着美玉无奈地笑着又说,“二婶只是替你着急。”方丽霞这回说的倒全是真话。

“唉,老婆子,你就没注意了么,自从那次公判大会以后,左县长就再没出来过,报纸上,电匣子里也没有左县长的信儿了,大伙都在传,说他好像是犯错误了。美玉,你到了上面也打听打听,按理说无风不起lang啊。”刘老二感兴趣地说。

这时,艾小凤领着可可推门进来了,刘美玉见这个女子跟自己年龄相仿,长得粗壮结实,也不乏秀美,那个小女孩也活泼可爱。尽管有生人在,她俩进这个门还是没有一点儿生疏感,就像到自己家似的。见刘美玉好奇地打量着她俩,方丽霞就说:“这孩子叫宝宝,咱家那个车老板陈大嗑巴说是在道上捡的,我看这孩子挺可爱的,再说身边没有小的转悠总觉得不自在,就把她留下了。寻思给淘儿当童养媳养着,以后不就省心了?”然后指着刘美玉对孩子说:“宝宝,来!到妈这儿来,快叫你姐姐。”

刘美玉听着别扭就说:“二婶,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让这么点儿孩子叫妈妈?”

“你说多大,你婶还不到五十岁呢,四十八还得开一朵花呢,怎么地?”方丽霞回敬道。见刘美玉不再吭声,就拉过艾小凤,“她是粮库的刘班长,我们家的宝宝多亏了她。那时她刚生完了孩子男人就把她甩了,她就来到了龙脉,当时我正托人给宝宝找奶妈呢,周局长就给我介绍了刘班长。她的奶又好又足,宝宝一直到现在还没断奶呢,所以她就一直住在俺们家,陪宝宝睡一个屋。”

艾小凤倒也乖巧,见方丽霞提到了自己,就说:“方嫂,这位就是您常跟我念叨的到苏联去学习的姐吧。”然后对刘美玉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姐!您好,很高兴认识你。”

读者读到这儿是否会纳闷,艾小凤不是在林大锤的宿舍外透过门缝看到过刘美玉吗?当然没错,可是事隔四年,又是在方丽霞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相遇,怎么会联想到多年前的事呢?再说那晚艾小凤泪眼朦胧见到那样的情景,哪儿忍心多看细看呢?不过是眼前一瞬而已,所以,她以为是初次相见很自然。

刘美玉没想到这位管自己叫姐的人看似一位体力劳动者,刚她们在握手时,她触摸到艾小凤手上的老茧,就可以断定,又见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刘美玉不觉暗暗有些吃惊。

“老婆子,别光顾着唠呀,你还不快整饭去,美玉指定饿了”

席间,艾小凤从刘美玉那儿了解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俄罗斯的风土人情,她已经喜欢上并钦佩起这位见多识广的姐来,从刘美玉那儿,她还意外地获知,明天有一位援朝志愿军的独臂英雄要到建国农场来作报告,她有一种预感,从他那儿一定可以打听到刘长河的消息,万一他们并不认识,至少也可以从他那儿更多地了解朝鲜战场上的情况。她决定明天跟刘姐一起去建国农场。

亲人团聚,尤其是久别重逢,话是唠不完的,就像存放多年的美酒,一旦开坛,十里飘香,醉人啊。可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们,对那份亲情反倒麻木,就像在酒房里工作的人,反倒久而不辨其香,你说怪不怪。

建国农场场部大楼门前大红灯笼高挂,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两排小学生手持鲜花在大楼门前夹道欢迎,大门上方悬挂着大红标语:“向志愿军独臂英雄刘长河致敬!”九点钟,当身披绶带、胸带红花的刘长河在阎永清、周泰安的陪同下走出汽车,欢迎场面达到**。欢迎的人群舞动着鲜花,喊着响亮的口号“向英雄致敬,向英雄学习”,刘长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休息室。

翟斌一见刘长河,赶紧上前握手欢迎,并沏上一杯茶水递上,抱歉地说:“刘团长,刚才接到电话说地区领导要来,我们林书记去陪上级领导了,他说,一定能赶回来。临走时特地关照我们要好好接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努力去办。”

“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干啥?我这次来因为时间比较紧,恐怕没时间回家了,我爹妈都在长春,要能把他们接这儿来就好了。”刘长河实话实说。

“刘团长,这一点,我们林书记早就帮你想到了。昨天,接你爸妈的车就派出去了,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爹妈了。”

“林书记想得可真周到。”刘长河心中充满了感激。

刘美玉带着艾小凤在建国农场场部的车站下了车。三年不见,农场早已大变样,昔日的马架子再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整整齐齐的砖坯平房,最显眼的是那幢办公大楼了,威严,气派,刘美玉异常兴奋。

艾小凤知道刘美玉还要去报到,见大楼门口热闹非凡,就说:“刘姐,你有事你先忙去吧,我先自个儿转转去。”

刘美玉告别了艾小凤,刚来到大楼门前就碰上了庄大客气,“庄大叔,你好,我还没去看你呢,你怎么倒先来看我了呢?”一躬腰说,“庄大叔,你吃了吗?”

“你这丫头,先别和我贫嘴,啥时候回来的呀?还走不走了?”

“昨天回来的,不走了。”

“那好,我告诉你,赶紧和林书记把婚事办了,我老庄头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刘美玉笑着,“庄大叔,你说哪儿去了呀?”说着从兜里掏出糖块来,递给庄大客气,“来,尝尝苏联的大糖块。”

庄大客气没有去接糖块,假装虎着脸说:“我都知道了,别给我装糊涂!”

刘美玉连忙解释道:“哎,庄大叔,我没糊涂,也没装糊涂,有些事儿不是你想我想就能成的,等我有时间再细细和你说。”

庄大客气不服气地说:“有什么不能成的?林书记那头人家铁了心不耗了,这头你和左县长也不耗了,我都给你们把房子都留出来了,快刀斩乱麻,利索点儿。”

刘美玉忍住了笑,问道:“这事儿,林书记知道?”

庄大客气蛮有把握地说:“林书记那边我替你做主。”

“你知道林书记在哪儿吗?”

“说不定他也在找你呢。”

艾小凤听得人们在高喊口号:“向英雄刘长河学习、致敬”,心里一阵激动!她不知道这个刘长河是不是她的那个刘长河,于是四处打听,四处寻找,终于跟着人流走进了一个大会场。

会议还没开始,主席台上灯光敞亮着,座位上空无一人。底下人头攒动,有坐着的,有走动着的,却没有开灯。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见前面有几排座位空着,就走过去坐下。她急切地等待着,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会儿,阎副县长领着刘长河出现在会场,掌声响起来了。掌声过后,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阎副县长说:“同志们,今天我们请到了志愿军英雄刘长河同志来为大家做报告。刘长河同志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打折了左胳膊,他顾不得止血,就用一只手射击,仍然和十多名战士守住了阵地。后来,由于没有及时用药,他的胳膊腐烂了,又没有医疗器具,他便从老乡家借来一把锯,让医生锯掉了腐肉,也没有消毒液,就只能往伤口上抹盐水”说到这儿,阎副县长有点说不下去了,他望了望站在身后的刘长河那只空荡荡的袖子,说:“下边,就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我们的志愿军独臂英雄刘长河团长,给大家作事迹报告!”

热烈的掌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刘长河站了起来,举起那条仅剩的胳膊向台下的听众行军礼,底下的掌声更加热烈,这是人们发自心底的对英雄的敬意。

艾小凤坐不住了,她看清楚了,那个笑吟吟行着军礼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着“长--河--”就往台上冲去。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和向着自己扑过来的女人让刘长河吃了一惊,当他认出是艾小凤时,他也按捺不住惊喜,情不自禁地喊道:“小凤,是你吗?”他用那条胳膊把艾小凤揽在怀里。

艾小凤一下子哭得泣不成声。

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使会场一下子乱了起来,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那不是晒粮班的刘班长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原定的会议不能改变,会场也不能失控。最后在翟斌的劝说下,艾小凤被领到了隔壁的休息室,让她等到长河的报告完了再叙离情。就这样,艾小凤在休息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当外面再次传来掌声和口号声时,报告会终于结束了。

刘长河踏进了休息室的门,翟斌迎上来:“刘团长,刘班长等你半天了,你们唠吧,我先出去。”说完拉上刚进门的阎永清走出了休息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小凤!他们怎么管你叫刘班长呢?”

“上次我离开你家到了这里,那时我就改了姓,还当上了粮库晒粮班的班长。”

“小凤,你真有志气!”

“长河,有件事儿,我已想了两年多了,今天再也憋不住了。”

“什么事儿,你快讲!”

“我除了当晒粮班的班长,还给你二叔捡的一个孩子当奶妈呢。”

“这不挺好吗?”

见刘长河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知道他还没听明白,就说:“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就是咱们的可可啊,你一见面肯定能认出来的,这事情我在你二叔家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还要管她叫宝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吗?”

刘长河想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这么说,咱们的可可真是我妈给送走的,偏偏送到了我二叔家,又偏偏让你碰上了,这事儿可真巧呀!”顿了一下,又说,“当时,我妈他们还死不承认,非说孩子是叫人给偷了,我就不信,等我见着了,看我怎么说他们。”刘长河现出气愤的模样。

“别这样,好歹女儿找着了,再说摊上我这样的事,他们脸上挂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呀!别再难为你爹妈了。”

艾小凤的通情达理,让刘长河很感动:“小凤,你真好!”

“别说了,咱们快去认孩子吧,还不知你二叔二婶会怎样呢?虽说是个女孩,他们俩可稀罕着呢。”艾小凤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儿,有我呢,这事儿他们本来就没理,你别怕!”

长河的安慰给了艾小凤勇气,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了她全身。

踏进刘老二粮店,虽然一切都是旧模样,刘长河还是倍感亲切。他走进正屋,见有个小女孩正坐在炕上一个人玩耍,就走上前去抱起孩子,亲热地唤着:“可可,可可,你还认识我吗?”

可可望着刘长河,认真地说:“我不叫可可,我是宝宝!”

刘长河指着艾小凤对可可说:“这才是你的亲妈妈!”

可可摇了摇头,她开始在刘长河的怀里挣扎,刘长河只好把可可放到地上,可可瞧了瞧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哧溜一下子跑出了屋去。

艾小凤笑着说:“瞧你这性急的,这事儿先得跟你二叔二婶说清楚才行,光跟孩子说有什么用?”

刘长河感慨地说:“小凤,真是太巧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在朝鲜时,我一直在想象着咱俩会面的情景,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农场见到你--更没想到咱丢了的孩子能在二叔家里找到。”停了一下,他又问道:“哎,小凤,有你丈夫的消息了吗?”

艾小凤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真的变心了。咱俩在长春时,他倒是来找过我一回,让我给撵走了。这事儿我没告诉你,我到了龙脉以后,他也在这儿当县委书记,叫林大锤,可是一次也没来找过我。”

“听他们翟主任说,他去陪什么上级领导了,好啊!你瞧着,看我怎么教训他!”刘长河气得在屋里直打转。

艾小凤见自己一番话把长河给惹急了,就说:“长河,咱不去惹他,咱过咱的,他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刘长河深情地望着艾小凤问道:“小凤,我现在残废了,你还喜欢我吗?”

艾小凤有些不解地望着长河:“当然喜欢了。”

刘长河伸开一条胳膊再次把艾小凤搂进了怀里

正在这时,方丽霞、刘老二领着可可推开门走了进来,见长河与自己家的奶妈搂在一起,方丽霞一下子把头扭了过去,说:“你们--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刘长河见二叔二婶进来,就松开了艾小凤,“二叔二婶,她不是刘班长,她叫艾小凤,是可可的亲妈呀。今天,我就是陪她来认女儿的。”刘长河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

“你这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宝宝,是我的孩子!”方丽霞一把把可可拽到自己身边,辩道。

“二婶,你就别犟了,你看这孩子的眉毛、眼睛,还有这小嘴多像小凤呀。”刘长河仍然据理力争。

方丽霞气昂昂地说:“我说,长河子,我算听明白了,你怎么胳膊肘子总往外拐呀?那刘班长是你什么人?”

“二叔,二婶,你们说的刘班长,就是我的媳妇--艾小凤,不信你问她好了。”刘长河真的有些急了。

刘老二在边上听了半天,这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说:“这么说,这个宝宝,不!可可,不是拣来的,是我哥我嫂子让陈大磕巴瞒着我们给送来的,那,我又弄不明白了,既然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你爹你妈不要呢?”

刘长河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老大方丽霞两人。

听后,方丽霞愤愤不平地说:“这么说,这林书记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然后赔着笑脸对艾小凤说:“要是这样,这宝宝,不,这可可不就是谁的都行了。”

“走,咱们一块儿上建国农场找林大锤评理去!”刘长河一脸怒气地说。

尽管艾小凤不愿意,但还是怎么也拦不住长河和他的二叔二婶,也只好带上可可,一块儿奔农场去了。

在林大锤的办公室里,刘美玉终于找到了他,见面就说:“林书记,你真是好难找啊!”

“刚才洪专员来了,我陪了他一会儿,现在阎副县长陪他去看新建成的大粮库了。怎么,学成归来,上这儿报到来了?”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三年了,你从艾小凤那儿得到一句透心话没有?”刘美玉说话喜欢单刀直入,她想快刀斩乱麻,与林大锤把婚姻大事定下来。

林大锤痛苦地摇摇头说:“倒是打听过了,她已经有了孩子,丈夫上朝鲜战场了。我总不能去拆散别人家庭吧,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那,咱俩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刘美玉步步紧逼。

林大锤瞧了一眼刘美玉说:“着什么急啊,农场的事不刚刚起步嘛,中央开发北大荒的战略决策正等着我们去实施,等空闲点儿,咱再商量,好吗?”

“又是等,你非得把我等成老太婆不可!”

说完两人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林大锤说得在理,刘美玉当然明白,她脱口念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时,楼下传来嚷嚷声:“林书记在吗?我刘长河请他下来。”

“听这声音像是我弟弟啊,可这说话口气不对呀,怎么回事?”

“走!看看去!”林大锤急步走出了门。

林大锤笑盈盈地出了楼门,噔噔噔地下了门前台阶:“是刘团长啊?我刚才回来,没找到你,听说你回家去了,欢迎欢迎!”说着伸出手去。

刘长河傲慢地走上前,却并不伸手:“你就是林大锤,林书记咯?围城英雄团的团长,我也是志愿军英雄团长。”

林大锤觉得气氛不对,抽回手笑着说道:“知道!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英雄事迹。”

刘长河不屑一顾地看了林大锤一眼:“知道就好,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怎么做一个男人。”说完伸出右手,照准林大锤的前胸就是一拳。

林大锤毫无准备,更没想到刘长河回应他的欢迎竟然是拳头。这一拳把他打得一个趔趄,更把他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缘无故地挨这一拳,林大锤也火了,上前质问道:“你--你凭什么打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这出其不意的一拳也是艾小凤所始料不及的,原以为找林大锤评评理,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一见面就来粗的呢?她急忙上前去拽住刘长河。

刘长河依然余怒未消,见林大锤问自己有什么资格,怒喝道:“住嘴!”他甩了甩那只空荡荡的袖子,“就凭我这条断胳膊,就凭你对艾小凤的忘恩负义!”说完抡起胳膊又要打,艾小凤和刘老二赶忙上前拉住。

刚走出楼口的翟斌见此情景急得大喊:“不好了,来人哪,林书记挨打了!”

这一喊把武大为、侯木森、韩思潮、冯永生、刘美玉都喊了出来。刘美玉原以为林书记出去看看就会回来,然后自己接着再谈,三年了,心里憋着多少话呀,可没等她多想,就听到翟斌的喊声便急忙跑了出来。

武大为见刘长河气势汹汹,林大锤愣愣地在一边站着,就上前拉住刘长河,语气严厉地说:“刘团长,有话咱到里面说去,在这儿动手动脚,影响多不好!”话音没落,被刘长河用力一推,武大为也坐了个大腚墩儿。

刘长河把上衣一脱,露出一条断臂:“别仗着人多,老子不怕,谁要敢动老子一下,今天我就和他拼了!”

林大锤也忍无可忍,大声喝道:“姓刘的,不要以为你少了条胳膊,就觉得了不起!”说着也脱了上衣,拍拍右肩,露出肩上累累弹痕,“你要敢再动粗,我定把你砸成肉饼。”

武大为见林大锤倔脾气也上来了,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对韩思潮几个使了个眼色,于是武大为、侯木森、韩思潮、冯永生几个有意走到林大锤前面,把他挡住,并故意往后退,逼着林大锤也不得不往后退,这样,好给刘长河留下台阶。

林大锤性子既然上来了,就不愿就这么收场,他把挡住他的那几个人往两边一扒拉,走上前说:“姓刘的,你今天得把话说清楚,凭什么打人?”

刘长河也不示弱,他走上几步说:“你撇下妻儿老小不管,让艾小凤受了多少委屈?她一趟趟地找你,可哪儿有你影儿啊?你喜新厌旧,你把艾小凤害惨了,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还委屈了?”

林大锤瞧了瞧站在刘长河身后的艾小凤,皱了皱眉头:“小凤,你--”

刘长河依然怒气冲冲,说:“你装什么糊涂?”

刘美玉见此情景,喊道:“长河,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长河一看是美玉在喊自己,就说:“姐,听说你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就想先替小凤教训教训这个喜新厌旧的东西”

林大锤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捋了一捋,弄清了个大概,刘长河应该就是艾小凤的第二个男人,这是来替艾小凤出气的,看来这里一定有误会。现在见到刘美玉过来,就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美玉,他是你弟弟,要讲动手,我恐怕不会比他差,可他一口一个喜新厌旧,一口一个没良心的我也不想和他计较,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来讲讲”林大锤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着,嘴里喘着粗气。

刘美玉转身对着刘长河说:“弟弟,你错怪林书记了。林书记一直在等着艾小凤,派人去找,自己亲自上门去找,可她不是哭就是不见”

“姐,我没错怪他,人家为什么不哭不跑呢?小凤那么爱他,他可倒好,这边和小凤结了婚,那边又找了别的女人”

“长河,你别胡说!瞎听别人嚼舌头,林书记的为人我知道!”

艾小凤这时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坐在林大锤床上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刘姐,她鼓足勇气指着刘美玉说:“林大锤找的女人就是你!”

刘美玉问道:“你有证据吗?”

“我亲眼看见的,四年前的一个晚上,我来找大锤,见屋里亮着灯,我就站在走廊上,从门缝里看见你在他的床边给他脱鞋,脱衣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跑了”

刘美玉想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说得没错,那时林书记在打地塞时受了伤,他又成天忙于工作,没时间清洗创口、换药。武大队长就让我跟了他几天,负责给他洗伤口换药。那些天,他每晚都只睡几小时,我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就偷偷在给他吃的消炎片里加了两粒安眠药,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不把他抱到床上,不给他脱鞋脱衣,他怎么睡啊?”

刘长河听他姐这么一说,如梦初醒,他羞愧交加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他低下头,使劲拽了拽头发,走到林大锤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林书记,我冤枉你了,你惩罚我吧!”

武大为等众人一见这情景都笑了。

林大锤俯身拉起刘长河,开心地说:“刘团长,起来吧,不打不相识啊!”

刘美玉望着刘长河,也忍不住笑道:“哎,你呀!你,你太虎了,还英雄呢!你怎么还像妈说的那样,虎了吧唧的!”刘长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刘美玉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一直在追林书记,可他一直在等艾小凤,一直都不肯答应我呢,这都是真的,长河!”

听了这一番话,艾小凤脸羞得通红,是她错怪了林大锤,刘长河为她打抱不平才打出了全部实情。今天这一出全是由她引起的,她感到自己愧对两个男人,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艾小凤陷入了两难境地。

晚上,在建国农场的餐厅内,灯火辉煌,大圆桌前围坐着林大锤,武大为、刘美玉、金晓燕、庄大客气、张猛、刘长河、艾小凤等人,林大锤首先举杯站起来,说:“今天我这第一杯酒是接风酒,一是为刘长河同志从朝鲜战场载誉归来接风;二是为刘美玉同志从苏联学成归来报效祖国接风,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杯里滴酒不剩。

林大锤刚坐下,刘长河也举杯站了起来,他望了望林书记,说道:“林书记,对不起的话我就不再说了,我先自罚一杯,这叫道歉酒。”说完一仰脖也干了个净,然后又斟满了一杯,举起酒杯说:“这第二杯酒叫敬师酒,我新到北大荒办农场,什么经验也没有,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老师,你们在这块土地上毕竟已经生活战斗了几年,到时候,可得帮帮我呀,我这儿也先干为敬了。”说着也是一仰脖喝干了。

林大锤见刘长河喝完酒却并不坐下,就问:“刘团长,怎么不坐啊?”

“你要答应了我的请求,我才坐下。”刘长河说。

“这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地支持你。我想了,你们办荣军农场,你,包括你的那些部下,多数是残疾军人,需要有经验的好医生,这里的蚊子,小咬可不好对付,我派我们的卫生院院长金晓燕同志到你那儿去指导一年,她可是你姐的大学同学,又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好同志哦。我再让庄大叔到你那儿去做个顾问,给你们指导生活生产的每一个环节,你看怎么样?”

刘长河兴奋地鼓起了掌:“真是太好了,我再敬你们一杯感谢酒吧!”

这时,门口的汽车喇叭响了,刘长河刚放下酒杯,刘老婆领着淘儿,跟在刘老大后面进了屋。长河一见爹妈进来,赶紧迎了上去:“娘--爹--”叫完爹娘,他竟然出人意料地呜咽起来。刘老婆一摸刘长河那只空荡荡的袖子,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好半天才说:“你一走三年,妈想你都快想疯了,你咋一点儿都不想家呢?”

刘长河擦着泪水说:“想,哪能不想呢?尤其是后来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格外想。”

刘老大没好声气地说:“想,你也不先回家看看,倒让爹妈看你来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刘长河笑着搀扶着刘老大说:“爹,您先别生气,组织上就是这么安排的,这不还没倒出空儿吗?”

在三人说话当儿,方丽霞早把淘儿拉到身边,不住地逗他,淘儿不识趣地躲闪着,打量着这个对自己过于亲热的陌生女人。林大锤早让服务员搬来了三张凳子,招呼大家坐下唠。

刘老婆刚一坐定就看见在自己对面坐着的是艾小凤,怀里还抱着个女孩,不由一阵脸红,艾小凤也挺尴尬,称呼什么好呢?她得重新好好考虑,她望着这两个正谈得兴致勃勃的男人,只能苦笑。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洪涛,另一个是阎永清,在他后面还跟着左光辉,他耷拉着头,提着个旅行袋亦步亦趋地跟着。洪涛见大家站起身来欢迎自己,就说:“大家快坐下,我和阎副县长刚才已经吃过了,听说我们英雄的父母亲也来了,今天真是大团圆啊!所以,我得过来看看大家,路上正好碰上左光辉同志,就顺便带他过来了。”见大家的目光有些不解,就说:“是这么回事,左光辉在上报支援朝鲜的军粮时,虚报数字,最后因为凑不够数,于是指使马奇山往炒面理掺玉米面、小米面,马奇山则利用了这一机会搞破坏,这才有陈玉兴他们坑害志愿军的事件发生。鉴于左光辉同志在停职反省期间能深刻检讨和在本案中并无犯罪恶意,只是好大喜功,才被敌人利用,经组织上研究决定,撤销其龙脉县县长的职务,下放到建国农场劳动改造。”说完,他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对左光辉说:“左光辉同志,我认为,你犯错误的根源,就在于严重的小农经济意识,虚荣心太强,党性太弱,才导致给党的事业造成重大损失,希望你能在劳动中,深刻反省自己,努力改造自己。记住,要做官,就必须先做人,做人就要先从善待你的妻子做起吧!自从王豆豆牺牲后,她自愿到烈士陵园来看守墓地。你这次下放到建国农场,希望你能好好向你妻子道歉,争取得到她的谅解”

一席话说得左光辉羞愧难当,他抹了抹眼泪,说:“洪专员,我会记住你的话,重新做人。”他微微抬了抬头,目光却碰上了正在躲闪着方丽霞的淘儿,心里不由一震

一个星期以后,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烈士陵园里,大道两旁松柏耸立,沿着苍松翠柏护卫着的大道,走到尽头,是个大草坪,草坪上鲜花盛开,一簇簇,一丛丛,姹紫嫣红,鲜花丛中,彩蝶纷飞。

花丛中,林可可与庄本善在嬉戏着,草地上,林大锤、艾小凤、武大为、庄青草、刘长河、金晓燕在亲切地交谈着,阵阵欢声笑语打破了墓地的宁静,与他们不同的是刘美玉,她倚在一棵大树旁,静静地在翻看着书页。林大锤对可可说:“可可,别光顾自己玩,你和本善一块去把淘儿哥叫过来,大家一起玩,好吗?”

“好啊,本善,咱俩去找淘儿哥一块儿玩啊。”可可说完拉上本善的手,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眼前展现的是一幅多么幸福美好的生活图景啊!

在草坪的那一端,矗立着那块粮食纪念碑,碑的后面就是烈士的墓冢了。

程桂荣静静地坐在王豆豆墓前。她的身后站立着左光辉,正在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地向程桂荣道着歉,请求她原谅。程桂荣对这迟到的忏悔却显得心如止水,她不想听,原本心里有太多的委屈,有太多的苦水,可是自从跟着王豆豆来到垦荒大队,她从林书记、武大队长、刘美玉等许许多多人的身上明白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做人要活得有尊严,做女人更要懂得尊严。见左光辉在边上絮絮叨叨地认错赔不是,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从前,她厌恶这样,就冷冷地对他说:“你走吧,我要静一静。”说完把头扭了过去。

忽然她听见淘儿在喊:“妈--妈--”她转过脸,看见耀眼的阳光下,淘儿、可可、本善正向这边跑来,淘儿的身后,林书记、艾小凤、武大为、庄青草、刘长河、刘美玉、金晓燕也在向自己这边走来,于是,她立起身和左光辉一起迎了上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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