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嬤嬤看了看眼含笑意的平王。帶著滿臉笑容福了一禮說道:
「夫人這樣客氣,真要折煞老奴了,老奴哪敢佔了夫人的先,夫人先請吧。」
李青微微有些膽怯的笑著,往後退了半步,執意讓著洪嬤嬤。平王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看了看洪嬤嬤,眼睛瞇了起來,轉過頭,看著垂手站在東廂門口的黃嬤嬤,黃嬤嬤微微打了個寒噤,心底泛起絲不祥來。
平王瞇了瞇眼睛,轉過頭,逕直出了正屋,李青微笑著固執的讓著洪嬤嬤,洪嬤嬤猶豫著,回頭看向黃嬤嬤,黃嬤嬤正垂著頭,沒有接著她的眼神,李青固執而恭敬的催促道:
「嬤嬤請。」
洪嬤嬤忙回過頭,陪著滿臉的笑。側著身子出了門,平王背著手站在院子正中,冷冷的盯著正屋門口,洪嬤嬤身子顫抖了兩下,心底泛起無數的寒意來。
李青微笑著出了門,恭敬的微微低著頭跟在平王身後往外走去。出了院門,平王停了停,回身攬了李青,沉著臉,慢慢的往春熙院回去了。
春熙院門口,鄭嬤嬤帶著婆子提著燈籠迎在了門口,李青進了院子,停住了腳步,側過身子,讓出洪嬤嬤來,微笑著吩咐道:
「鄭嬤嬤,這位是洪嬤嬤,往後就是這春熙院的總管事嬤嬤了,從今天起,這院子裡,凡事都須稟報了洪嬤嬤,聽洪嬤嬤教導行事。」
「是!」
鄭嬤嬤低下頭,恭敬的答應著,轉過身,深深福了下去:
「奴婢鄭氏見過洪嬤嬤。」
李青嘴角微微翹起,轉身進了屋,平王眼神陰冷的盯著洪嬤嬤看了片刻。也轉身進了屋。洪嬤嬤急忙扶起鄭嬤嬤,回頭看著李青和平王的背影,心底的苦澀直湧了滿嘴,自己雖是太妃賜下來的人,夫人這恭敬得還是太過了些,是真心還是有別的打算?若有什麼事,黃嬤嬤可救得了她?好歹也是太妃賞賜過來的,就算是爺,也還頂著個孝字呢,只要萬事小心,不讓人抓了把柄,夫人也不能怎麼著自己,洪嬤嬤定了定心,笑容滿面的拉著鄭嬤嬤說起話來。
李青進了屋,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笑著問秋月道:
「竹雨可準備好了晚飯沒有?我餓了。」
「爺讓人來吩咐過了,竹雨已經準備著了,就等爺和夫人回來了。」
秋月笑盈盈的回道,李青笑著點點頭,回過身,微微仰著頭。笑盈盈的看著平王說道:
「爺說的急事,到底是什麼事?吃了飯再去,來不來得及?」
平王臉色陰沉的上前攬了李青,低下頭仔細的看了她半晌,眼睛裡露出些笑意來說道:
「先吃了飯再說吧。」
李青笑著點點頭,平王擁著李青進了東廂。李青回頭看著平王,笑著說道:
「紅袊今天咳嗽好些了,若沒睡著,讓人抱過來給爺看看好不好?」
平王微微笑著點點頭,片刻功夫,竹枝帶著著奶娘抱著林紅袊進了東廂,李青站起來迎了兩步,林紅袊膽怯的看了一眼平王,急急的撲進了李青懷裡,李青抱著她,溫和說道:
「紅袊乖,母親今天教過你什麼?」
林紅袊在李青懷裡抬起頭來,細聲細氣的說道:
「給母親,請安。」
李青笑著親了親紅袊,誇獎道:
「我們紅袊真聰明!父親也在那兒呢,紅袊要做什麼。」
林紅袊膽怯的看著李青,李青抱著她,走到炕前,坐下來,笑吟吟的看著林紅袊說道:
「母親和紅袊一起給父親請安,好不好?」
林紅袊摟著李青的脖子,溫順的點著頭,李青拉過她的手,把她轉向平王。笑著說道:
「來,和母親一起說:給父親,請安!」
林紅袊聲音細細的,帶著些膽怯的跟著李青說著話:
「給父親,請安。」
平王微笑著看著李青和李青懷裡的林紅袊,溫和的問道:
「紅袊今天好些沒有?」
林紅袊歪著頭,有些怔怔的看著微笑著的平王,父親是嚇人的,這個人笑得像母親?他是誰呢?李青低著頭拉了拉林紅袊的手,
「紅袊,父親在和你說話呢。」
林紅袊溫順的點點頭,聲音細得幾不可聞:
「好。」
李青笑著抱起林紅袊,溫和的和她說起話來,
「紅袊吃了晚飯沒有?吃的什麼呀?好不好吃?」
林紅袊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來,仰著頭依賴的看著李青,聲音中透出歡快來,
「吃了酪,還有包包,還有餃,好吃!」
平王微笑著看著細細碎碎說著話的李青和林紅袊,竹雨帶著人擺好了飯菜,李青笑著把林紅袊交給小心翼翼侍立在旁邊的奶娘,溫和的說道:
「紅袊和奶娘。還有竹枝姐姐回去睡覺,好不好?明天早上紅袊再來給母親請安。」
林紅袊依戀的看著李青,半晌才溫順的點了點頭。
李青陪著平王吃了飯,平王懶洋洋的半躺在東廂炕上,翻著些文書看著,李青泡了杯茶捧過來,笑著問道:
「爺說的急事,這會兒,好像又不急了,爺真的有事嗎?」
平王放下手中的文書,眼睛裡帶著絲促狹回道:
「這事兒。青青且不要急,等爺看完了這些文書,再和青青琢磨這事兒,如何?」
李青恍然明白過來,臉上飛起片紅暈來,放下杯子,輕輕的跺了跺腳轉身出了屋子,平王眼神一路隨著她出了屋,看不到了,才輕輕笑了片刻,坐直了身子,仔細的看起文書來。
李青轉到西廂外間暖閣裡,叫了琉璃進來,低聲問道:
「到底什麼事?」
琉璃湊近了李青,低低的說道:
「今天晚上咱們去春暉院請安的時候,我正巧瞄到了太妃屋裡黃嬤嬤的眼神,讓人心寒,咱們哪裡得罪過她?」
李青嘴抿得緊緊的,半晌才冷笑著低低的說道:
「這倒也不用得罪,我這個王妃的位置,就不知得罪死了多少人,那碗藥,只怕和這個黃嬤嬤也脫不得干係,既如此,咱們也得小心計較些才行,你去,悄悄叫了鄭嬤嬤過來,別驚動了爺,更不能驚動了那個太上嬤嬤。」
琉璃點點頭,轉身悄悄的出去了。
片刻功夫,鄭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了屋,琉璃守在了門口,李青拉了鄭嬤嬤坐到了暖閣炕上,低聲關切的問道:
「嬤嬤,可還好?」
鄭嬤嬤微微帶著些得意的神情笑著回道:
「這府裡,別說跟宮裡比,就是比著厲府。也還差著點,夫人放心,嬤嬤應付得來。」
李青微笑著看著鬥志昂揚的鄭嬤嬤,抿嘴笑了一會兒,拉著她,低低的說了一會兒,笑著問道:
「嬤嬤看,這樣,可妥當?」
鄭嬤嬤微微猶豫了下,低低的問道:
「夫人,爺那兒,可有把握?」
李青肯定的點著頭,鄭嬤嬤笑著說道:
「那夫人就儘管放心好了。」
李青笑著點點頭,低聲歎息道:
「只願往後大家都安份些,彼此相安才好。」
鄭嬤嬤看著她笑著搖著頭,
「夫人還是不要淨想這些不著邊的事了,這樣的府裡,可不是想安份就能安份的。」
鄭嬤嬤輕手輕腳的出了屋,李青歪在暖閣裡,默然呆了半晌,才起身去淨房沐浴去了。
第二天卯正時分,李青起來洗漱更衣,喝了碗紅果湯,辰正剛過,平王就進了院子,和李青一起去了春暉院請安。
兩人回到春熙院,吃了早飯,李青泡了杯茶捧給了坐在東廂炕上的平王,平王接過,看著李青笑著說道:
「等會我要出城去,中午不能回來陪你吃飯了,晚上咱們還是回春熙院吃飯。」
李青笑著點頭答應了,青蒿在簾外稟報道:
「爺,夫人,文姨娘來給爺和夫人請安。」
李青微微仰著頭看著平王,平王皺皺眉頭,看著李青點了點頭,李青笑著吩咐道:
「請她進來吧。」
文姨娘穿著件銀白底花開富貴緙絲短襖,一條銀紅繡百蝶如意月裙,笑盈盈的進來,走到炕前,曲膝深深福了一福,
「奴婢文氏給爺請安。」
平王沉著臉,抬了抬手,文氏直起身子,轉過身,微微曲了曲膝,看著侍立在炕前的李青請了個安,李青笑著溫和的示意她起來,文姨娘直起身子,轉過身,看著平王,笑語盈盈的說道:
「爺這一陣子辛苦,看著倒有些清減,廚房裡也應該用些心侍候著才是。」
李青嘴角微微翹起,平王陰沉著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吩咐道:
「要是沒什麼事,你先退下吧。」
文姨娘忙曲了曲膝笑道:
「爺,奴婢有件事,想求了爺的恩典。」
平王放下杯子,看著文姨娘,聲音中帶出來清冷來,
「說吧。」
「爺,奴婢的生母病重,奴婢想求了恩典,回去探望探望。」
平王轉頭看向李青,李青低眉順目的侍立著,平王轉過頭,盯著文姨娘問道:
「夫人同意了?」
文姨娘怔了怔,忙解釋道:
「夫人說,西院的事既是奴婢和顧氏管著,就由奴婢和顧氏來請爺的示下。」
平王陰冷的盯著文氏,
「什麼時候,你和顧氏竟能越過夫人,來請爺的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