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語沒再糾結,只是點了蠟燭,果然是那枚熟悉的飛刀。她走過去將飛刀拔下,打開那張飛刀上插著的紙,就見上面寫著:過柳州轉鹿彎一路南下。
她拿著紙走到了床邊,這才發現賀蘭州已經靠床坐了起來,連忙解釋道:「不用擔心,是那個指引我過來救你的人。」
賀蘭州之前也聽祝語隱約說過幾次這個人,可是那時他生無可戀,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再聽到,卻是有些好奇,他想了想,在床上寫道:是誰?
「我不知道,依我猜測,應該是那天在宿州幫助我們離開的人。」
你可記得他的面貌?賀蘭州又寫道。
祝語努力想了想,卻有些想不起來,「我只和他見了那麼一次,其他時候像讓我去宿州找你,去鴻運客棧,都是像今晚這樣,他用飛刀傳書給我的。所以我並不是很記得他的面貌,只感覺長相很普通,並無甚麼特殊。」
一點也沒有嗎?
祝語又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似乎真沒有,只是和你的身高應該差不多,和你之前的體型很像。」
賀蘭州皺眉,這不正常,他和祝語都是武林中人,眼睛自然也比一般人毒辣,斷不可能對一個剛剛分開兩天的人一點相貌特徵都不記得,除非……除非這個人易了容。
「你覺得不對?」祝語看他皺眉,不由問道。
賀蘭州點頭,他寫道:我們才剛剛分開兩天,他又是在危急關頭救我們之人,若是正常情況,你怎麼可能忘記?
他這一提醒,祝語也不由想了想,她還記得鴻運客棧老闆的相貌,也記得那個準備搶奪賀蘭州錢財的人的樣子,是啊,那為什麼她不記得那個人的相貌了呢?
「你懷疑什麼?」
大概是易容了吧。賀蘭州平靜的回覆。
祝語又想了想,又看了看手上的紙,「不管他是不是易容,為什麼易容,我都覺得他應該不會害我們。」她認真道:「我最開始的時候知道了你的事情,可是並不知道你在哪裡,有心幫你卻無法實現,就是他一路引著我過來。我沒有和他交過手,可依我所見,他的武功必然高出我們許多,要殺我們也輕而易舉,沒必要費甚麼心思。他之前在幫我們離開時,給我說讓我出了城往南,去神醫谷。剛剛的飛刀上面,寫的是過柳州轉鹿彎,一路南下,想來也是去神醫谷的路。你現在的傷,非尋常大夫能醫,神醫谷倒不失為一個辦法,所以,我想信他。」
季澤聞言,不禁笑了一下,小聲湊過去對秦好說道:「倒不枉費我們辛苦一場,祝語這姑娘還是十分懂事的。」
秦好看他,「你不怕說話被他們發現了,你不是說賀蘭州現在耳 力很好,這一路跟著都不讓我說話麼。」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的耳力好,我也有過牆梯啊。」
「那我現在說話他能聽見嗎?」
季澤搖頭。
「那我要是大喊一聲呢。」
「你可以試試。」
秦好斜著眼睛瞅他。
季澤慫恿她,「試試啊。」
秦好見此,只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了,不然季澤也不至於這樣和自己說,當即大喊一聲,「啊啊啊啊,憋死我了!」
這一聲下去,賀蘭州和祝語當即一靜,秦好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緊接著,她就聽見祝語怒斥一聲,「誰?」與此同時,季澤立馬夾起一臉懵逼的秦好飛到了一顆樹後。
祝語翻身上了屋頂,並沒有見到人影,又擔心賀蘭州的安危沒有再追,立刻返回了房間。「不見了。」
賀蘭州再次皺眉,這次是誰呢?
祝語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倒是沒有當回事,「估計是路過的吧,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
她說的豪氣,賀蘭州卻無法這麼不在意,這人在屋頂待了多長時間?聽到了多少?為何他和祝語都沒有發現?他只覺得現在眼前的問題越來越多,一想到之前自己竟然還在那裡抑鬱苦悶,把這些困境全交給祝語去面對,就更覺得羞愧,卻也愈發覺得祝語不容易,為她動容。
「好了,」祝語再次坐到了床沿,「我們就先按那人給我們的方向,先去神醫谷,剩下的以後再說。」
賀蘭州想了想,似乎也確實只能這樣,於是點了點頭。
秦好被季澤抱著躲在了樹後,不覺十分生氣,當下就伸手沒用勁兒的打了一下,「你瘋了,明明能聽到幹嘛還讓我喊。」
季澤倒是笑的很歡快,見她現在這生氣的模樣就笑的更開心了,「逗你玩啊。」
秦好當下氣的忍不住又打了他幾下,「你怎麼這麼幼稚,你身為金牌業務員的素養呢,萬一破壞了任務怎麼辦!」
季澤抓住她的手,「怎麼會,沒見祝語已經找到了壓制賀蘭州的方法麼?我看他倆相處的挺好的,這孤男寡女一同上路,果然有效。」
秦好看著他抓著的自己的手,哦,孤男寡女,共同上路,是啊,果然有效。然後她慌忙的把自己的手從季澤手裡掙扎了出來,只覺得這隻手都像是被碳烤了。
「行了,回去吧。」她說。
「那我鬆手了,你自己用輕功啊。」
秦好聞言,看了看地下,一把抱住他,笑嘻嘻的,「澤哥,辛苦了。」
季澤看她,「知道辛苦,叫聲好聽的。」
「我不都叫澤哥了麼?」
季澤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要叫季澤哥哥。」
秦好,「……你這個畫風不對啊。」
「我鬆手了。」
秦好立馬改口,「季澤哥哥,辛苦了!」
季澤滿意了,一把抱起她再次飛到了客棧後院,讓她從窗戶回了房間,秦好跳進屋,沖他揮了揮手,故作萌狀,「季澤哥哥再見。」
「小好妹妹再見。」
「季澤哥哥你記得再來找我玩啊。」
「小好妹妹你要乖乖的。」
「好的季澤哥哥。」秦好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季澤沒理他,也跳進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賀蘭州早早就醒了,只是他現在也做不了什麼,只能自己思索著一些事情。賀蘭州試著運了運功,然後慢慢嘆了口氣,果然是武功盡廢,連一絲內力也沒有了。他躺在床上,仔細想著些什麼。賀蘭州對神醫谷的希望報的並不是很大,只是祝語希望很大,他也不想自己去打擊她,可是即便是神醫谷可以醫治他的傷,武功卻還是要自己再次撿起的。
在經歷了最初的墮落迷茫心灰意冷之後,賀蘭州現在反倒是生出了幾分鬥志,也不由的開始思考如何快速的提高自己的武功,畢竟,只靠祝語一個,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他正想著,就聽見耳邊響起一聲甜膩的,「早。」
賀蘭州霎時什麼思緒都沒有了,這才想到祝語就睡在他的身邊,祝語還沒有完全睡醒,說話聲音有些黏膩,「你醒了嗎?」
賀蘭州有些不習慣這樣,他從小就沒有和誰這麼靠近過,即使是和陳詩韻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兩人並沒有同睡過一張床,而現在……賀蘭州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祝語沒有聽見他的回覆,也沒在乎,直接起床開始洗漱,然後整理自己的東西。賀蘭州也靠床坐了起來,祝語幫他把盆端了過去,看他洗漱完畢,道,「我們該啟程了。」
賀蘭州點頭,祝語背好包袱,背起了他,下樓來到了停放馬車的後院。她將賀蘭州扶了進去,讓他靠好,然後趕著馬車離開了客棧。
出了這個鎮子,就進入了一片樹林,賀蘭州待在馬車裡,繼續思考著自己的武功問題。他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在師父收藏的秘籍中看到過一本秘籍,那本秘籍的具體名字他已經忘了,只隱約記得創造它的人和自己一樣似乎下肢筋脈盡斷。那是一套掌法,賀蘭州的記憶很好,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無聊將這套掌法看過一遍,現如今努力回想,竟是還能憶起開頭的幾招。他慢慢的回憶著,不斷的想著那上面的招式。
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賀蘭州已經來不及想是哪裡不對,只是狠狠的敲了馬車幾下,祝語當即停下,掀開車簾問他,「怎麼了?」
賀蘭州在空中寫出三個字:有問題。
祝語還沒來得及問哪裡有問題,就只見一隻箭直直朝自己射來,她連忙一個躲閃躲開,緊接著就是一劍。
祝語拔劍迎了上去,兵刃相交之間,她也看到了來人,果然是簡叢。
簡叢收了劍招退了一步,他的手裡執著劍,面上卻是溫和,「兩日未見,別來無恙啊祝姑娘。」
「沒看到你,自然是無恙。」
「祝姑娘對我還真是絕情。」
祝語覺得好笑,她也確實笑出了聲,「你我本就沒有交情,又何來絕情之說。」
「祝姑娘,我無意與你為敵,只要你現在離開,我保證,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追究。」
祝語看他,「你的保證,值幾個錢?」
「祝姑娘若是繼續冥頑不靈,執意阻礙我,那麼,就休怪簡某不客氣了。」
「簡叢,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知道我不可能扔下賀蘭州,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放過賀蘭州,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多言。我既然敢帶著賀蘭州離開,就做好了與你交手的準備,你若是想打那就直接來戰,若是不想,那就痛快的讓開。」
「祝姑娘倒當真是女中豪傑,只是姑娘如此優秀,又何必為了一個廢人在這裡與我為敵,姑娘便是之前喜歡他,現在他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也是配不上姑娘了。」
祝語眉心一皺,「一派胡言。」說完,她直接提劍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