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玩意兒?
這可是祖師爺傳下來的護山大陣啊!竟然被蘇墨垣叫成破玩意兒!
雲仙宗門人全都氣憤不已,恨恨的盯著蘇墨垣。
而知道蘇墨垣身份的雲仙宗內門弟子則張大了嘴,一副震驚到了極點的模樣。
「這蘇墨垣的實力到底有多麼強悍?竟然能夠徒手捏碎我們的護山大陣!」
「千年難見的化神期,你說呢!?」
一時之間,雲仙宗眾人皆慌。
見此情形,終於有一人站出來,朝天空大喊一句:「蘇墨垣,正派同你們魔修休戰幾十年,你今日憑什麼來雲仙宗撒野?」
蘇墨垣淡淡的瞥向底下一眼,發現是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
「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跟本尊叫囂?」
那人漲紅了臉:「吾乃雲仙宗問道峰長老封玨!」
蘇墨垣譏諷的吐出三個字:「呵,小輩。」
封玨往日在弟子之中頗有威信,現在竟然被蘇墨垣這等下了面子。
周圍的人議論了起來,而不知道蘇墨垣身份的外門弟子,也算初生牛犢不怕虎了。
「那人是誰,怎麼這樣懟上了封玨長老了?」
「他讓封玨長老下不來台,有好戲看咯。」
「看他年紀也不大啊,竟然徒手就捏碎了護山大陣!」
一提到這個,雲仙宗門人個個面如菜色。
護山大陣是什麼東西?那可是立山之根本,和雲仙宗靈脈相接。一旦發生危險,護山大陣就會啟動,以防禦外敵。
可以說,有護山大陣的雲仙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現在什麼安全?全憑對方心情!
還有沈青陽真的捉了人家徒兒?
也難怪人家殺上門兒來了啊!
「封玨長老,我看那個人不太好惹,不然我們喚來沈青陽,讓他把徒弟還給人家?」
「是啊是啊,這事兒本就是咱們雲仙宗的不對。」
封玨快要氣得吐血:「你們一個二個怎的全那麼沒有骨氣?」
他方才被蘇墨垣羞辱,現在已經有些喪失理智了。
封玨正想朝前走一步,卻沒想到此時宗玄機擋住了他:「封玨,這裡交給我吧。」
「師兄?」封玨睜大了眼,宗玄機身體不好,幾十年來不理俗事,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驚動了他。
「師兄,宗主在什麼地方,怎麼沒有出來?」
「宗主去禁地請老祖去了,派我來此相助於你。」
封玨臉部的肌肉微弱的扭曲了下,這個蘇墨垣竟然要請動他們的老祖相助?
元嬰之後便是化神,不過一個化神期,足矣抵抗七八個元嬰期!
他們雲仙宗裡,縱然能湊夠七八個元嬰期,但蘇墨垣還是個厲害的符修,不止這點兒實力。要想打過他,可能真的要請那位相助。
想通了這一點,封玨狠狠歎息。
宗玄機看向了他:「封玨,你還不明白嗎?蘇墨垣說沈青陽抓了他的徒兒,據我所知,蘇墨垣的徒弟就只有那一個人!」
封玨睜大了眼,竟然是那個人!
他方才被蘇墨垣氣到,完全沒朝這方面想。
現在理智好不容易回來了些,封玨第一時間便想找到沈青陽問個清楚。
宗玄機皺著的眉頭總算鬆開:「去吧,這裡由我護著。」
封玨遲疑了片刻,也只能朝他點了點頭。
等他走後,宗玄機使出蓮台,朝後面的雲仙宗門人道:「你們閃開些,能躲多遠躲多遠。蘇墨垣方才所說之話全都是真的。」
蘇墨垣方才說了什麼話?
無非是——若不交出楚宴,他每隔片刻鐘就殺雲仙宗門人十人,若一個時辰見不到,就殺雲仙宗內門弟子百人!
倘若這些話都是真的……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恐懼,讓人遍體生涼的感覺從內心深處不斷湧出來。
這個沈青陽到底幹了什麼蠢事!竟然招惹了這樣一個煞星!
他們嘴上雖然沒有明說,卻在心裡將沈青陽給罵了個痛快。
如今腸子都悔青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走、快避!」
—
而遠在這邊的竹林木屋,方才還和沈青陽對持的楚宴,在聽到外面蘇墨垣的聲音後,冷凝的臉色這才微微轉暖。
「師尊……」
看到楚宴毫無防備的依賴著蘇墨垣,讓沈青陽一下子聯想到了之前的他。
分明之前不久,這份依賴和信任只屬於他。
而轉瞬,就轉移到了蘇墨垣那邊。
沈青陽心痛如絞,還要忍受楚宴話裡的刀子:「沈青陽,你還不打算放了我?莫非是想讓整個雲仙宗陪葬?」
聽到他這樣說,沈青陽心頭越發不是滋味。
就算沒有蘇墨垣,他剛才也是想放他走的!
只是好巧不巧,他剛剛說出這句話後,蘇墨垣就來了!
沈青陽儼然已經動怒,楚宴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自己?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沈青陽黑色的眼瞳看上去寒冷可怖,「放你回去,不是給我自己留下隱患麼?」
楚宴剛想說什麼,而下一秒沈青陽就朝他走了過來。楚宴還未反應過來,他的下巴被沈青陽用手指緊緊箍住,沈青陽的唇就朝楚宴印了上來。
這個吻對於楚宴來說只剩下噁心。
楚宴的臉上沾染了怒氣,之前自虐般的聚攏靈氣,現在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他正想聚攏一些靈氣在手裡推開沈青陽,在恍惚之間,看見門口那邊站著江淮和封玨。
江淮一直低著頭,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而封玨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好巧,他們來了。正好套出沈青陽的話,親自說給他們聽。]
楚宴在沈青陽和他之間施了個小法術,水球在他們之間爆破開。
單一水靈根的人做不到這一點,可楚宴體內同時還兼具火靈氣。
楚宴憤恨的擦著自己的嘴唇:「沈青陽,你到底什麼意思!」
沈青陽擦了擦在臉上爆破的水球,炙熱的溫度直接將他的臉燙紅:「這樣放你走,太不值得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身後的封玨就走了過來,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臉上:「夠了!」
被關了這麼幾天,受了這麼久的窩囊氣,現在楚宴總算是覺得報了仇。
沈青陽不是最顧忌他在第一仙宗——雲仙宗的地位嗎?
心中的這份痛苦,就該報應在他身上。
「沈青陽,你可是馬上要和江淮舉行雙修大典了!」封玨恨鐵不成鋼。
當沈青陽看見封玨的時候,眼神一凜:「封長老……你怎會在此處?」
沈青陽剛一問出口,立馬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只有三個,他、夏軒、江淮。
門口那邊站著的人是江淮,是他帶封玨來了此處。
沈青陽無論如何,也沒有算到江淮這個變數。
他原本還想瞞著宗門的,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沒辦法了!
沈青陽朝楚宴說:「分明只有幾日的時間,他竟然這樣護著你了?」
這話聽上去醋意滿滿,完全不像是方才親吻他的人。
楚宴覺得可悲:「當著道侶的面,親吻其他的人,你對江淮的心就乾淨嗎?」
「你不是和蘇墨垣有了那層關係,怎麼還要勾著別人?」
封玨聽得越來越頭疼,這沈青陽,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那句話他還以為沈青陽是為了江淮吃醋,現在怎麼感覺他在為楚宴吃醋?
而兩個人的針鋒相對,還在繼續——
「我和師尊是什麼關係,用不著你來管。」楚宴抿著唇,「別用你齷齪的心思來詆毀我師尊!」
沈青陽嘴角抽動仿佛想說什麼話,楚宴誰都要護,卻偏偏不再護著他了。
封玨看不得沈青陽這種做派:「沈青陽,還不放人?」
沈青陽深吸一口氣:「封長老,恕我不能從命。」
「你這樣,讓江淮如何處之?」
封玨氣得青煙直冒,這個沈青陽,不僅關了楚宴給雲仙宗帶來危機,甚至還負了江淮。
這等人品,他往日是瞎了眼才沒看出來!
見江淮還站在原地不動,封玨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江淮,你也罵罵他啊!」
眾人把眼光落到了江淮身上,從剛剛進來起,他就一直沒有說話。
「封長老,我不想和沈青陽結為道侶了。」
此言一出,惹得封玨也臉色大變:「這……你們要結為道侶之事天下盡知,現在你要單方面反悔,不僅僅是毀了沈青陽,還會毀了你自己的!」
「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江淮身體微微顫抖,站到了楚宴前面,這是他八十年來第一次反抗沈青陽,「你只是想拿師叔換碧落草,我答應你了。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師叔?」
楚宴離得江淮最近,能清楚的看到江淮此刻的模樣。
雖然千般顧慮,甚至面對沈青陽是養大他的恩人,江淮卻還是選擇保護他。
楚宴心頭滿是複雜:「江淮……」
江淮的眼眶紅了一圈,卻倔強的站在他前面非要護住他。
「你這樣對師叔,是侮辱。」這一句是江淮唯一想痛駡沈青陽的話。
封玨都愣在原地,這完全不像是情敵見面的樣子啊。
他反倒覺得,沈青陽和江淮在爭楚宴?
封玨連忙把這個荒謬的想法給壓下,這不是亂了套嗎?
外面雷聲陣陣,轉而又烈火焚燒。儼然是宗玄機和蘇墨垣在互相鬥法,只可惜蘇墨垣就像是貓捉老鼠一般,玩弄著宗玄機。
眼看沒多少時間了,封玨強忍著怒氣:「沈青陽,把他身上的鎖鏈解開!」
「封長老,我方才就說了,恕我不能從命。」
封玨是個暴脾氣:「不能從命?那你是想讓雲仙宗的人給你陪葬?沈青陽,你是個聰明人,可知今日一役後,你在雲仙宗該如何立足?」
沈青陽皺緊了眉頭:「我丹田受損,需要蘇墨垣手裡最後一份碧落草,否則不出百日就要死。」
初初聽聞此話,封玨倒吸一口涼氣。
「可是前段時間你突破元嬰失敗留下來的傷?」
「是。」
封玨覺得頭疼,他總算是懂了,沈青陽這是知道自己將死,做事也不管後果了!
「碧落草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說,現在先把人還回去!」
沈青陽和他對視:「那鎖鏈沒有我的心頭血是解不下來的,饒是蘇墨垣來這裡也沒辦法。」
封玨鐵青了臉,這不是逼著他強行挖出沈青陽的心頭血嗎?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正當封玨猶豫之時,就見到外面的蘇墨垣卻忽然之間停了手。
可怕的是,讓他停手的原因,並非是宗玄機壓制住了他。
「按照約定,一個時辰。」
蘇墨垣甩開幾張符紙,在天空爆裂而開。
那東西竟然相當於元嬰期初期的威力,好幾張全數爆裂,讓雲仙宗的人苦不堪言。
那邊看上去,儼然已經成了地獄。
大火焚燒了一切,就算是遠在竹林這邊的封玨也能看見。
封玨怒火攻心:「沈青陽,你闖下彌天大禍了!」
江淮也知道沒多少時間了。
當他們在互相爭執的時候,江淮臉色泛白的用掌心打向了自己。
「沈青陽的心頭血,我這裡有!」
那是那日他們許下雙修盟約,沈青陽和他互換的那滴,而如今他要將它拿來救楚宴了。
沈青陽的臉色終於變得慌亂,而江淮的心頭血已經打出,飛至楚宴手腕的鎖鏈上。
哢的一聲,鎖鏈全都斷開。
在鎖鏈斷開的那一瞬間,靈氣開始一點點回到了楚宴身上。
他仿佛乾涸的魚兒得了水,往日的煩躁也被水靈氣給逐漸撫平。
恍惚之間,他看見江淮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問他:「師叔還怨我麼?」
楚宴心情複雜:「……比起沈青陽做的那些,你又算什麼呢?」
江淮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身影決絕。
「封長老,你帶師叔快走吧,這裡交給我。」
封玨朝江淮點了點頭,還是江淮識大體。
他立馬拉著楚宴離開,沈青陽卻奇怪的沒有追來。
不追來更好!
封玨迅速的施展法訣,離開了這個地方。
竹林木屋,看上去淒冷寂靜,月色照不進裡面來。
而這裡,只剩下江淮和沈青陽兩人。
「江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江淮緊緊的抿著唇,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陣盒:「我不會讓你通過此處。」
沈青陽走進了江淮,眼底裹著濃重的黑暗:「那你是想讓我死?」
江淮臉色泛白:「那是你太卑鄙!」
「你不也跟我做了同樣的事?恩將仇報,連通外人背叛我?」
這是江淮最深的痛,他的確是做了和沈青陽相同的事情。
可他不想再讓沈青陽去暗害楚宴了。
可悲的是,江淮發現他除了自己以外,竟然沒有和沈青陽談判的籌碼。
縱然覺得噁心,江淮還是在心裡暗自下定了決心:「我知道我的體質特殊,我們雙修,還不能讓你的丹田癒合嗎?」
沈青陽古怪的問:「你是為了他才心甘情願的和我結為道侶的?」
江淮宛如被說中了心事,臉色慌亂。
「你喜歡他?」
「怎麼可能?」江淮連忙搖頭,他雖然貪戀楚宴真誠相待,但這份感情絕非喜歡,「我只是覺得師叔太可憐了。」
沈青陽終於明白了那日夏軒口中所言指的是什麼。
「豔骨。」
如此迷惑人心,還讓旁人事事都向著你。
沈青陽目光微閃,喃喃自語:「我是不是也受到了蠱惑?」
今晚的行事,太不像他了。
「你就算擋住我一時又如何?我手裡還有蘇墨垣想要的靈骨,他等會兒就會殺過來。」
江淮睜大了眼,儼然沒有預料到這些。
當他混亂之際,江淮就被夏軒給打暈。
江淮的身體就這麼直直的倒了下去,沈青陽臉色陰沉的將他放回小屋。
夏軒瞥了眼沈青陽:「我都提醒了你,他被蘇墨垣打入了豔骨。事情還能辦成這樣?」
聽了夏軒的話,沈青陽臉色猙獰了起來。
「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
楚宴出去的時候,難能可貴的聽到了系統的提示音。
[沈青陽悔恨值25.]
楚宴在心底默默吐槽:[我都以為會直接加到50了!]
畢竟沈青陽都那種反應了!
系統歎了口氣:[可惜啊,沈青陽覺得是豔骨的原因,才讓他和江淮變成那樣的。]
楚宴:[emmmm……這是對我調/教技術的不認可!]
[但不可否認,主人的確用了,不是嗎?]
楚宴裝傻充楞:[不用白不用嘛,嘿。]
系統:[……]
等封玨將他帶了出去,借助悠悠月光看清楚了楚宴的臉。
白衣黑髮,高挑纖細的身姿,又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形成了一副極美的剪影。
封玨看得微微愣神,思緒已亂。他是師尊後收入門下的弟子,對於這位師兄的事蹟雖然略知一二,卻沒有親身參與。
宗玄機提起他的時候,還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封玨也不止一次在想,到底有多麼驚才絕豔,才會引來那麼多人為他的背叛而感到痛苦。
如今看來,孤瘦雪霜姿,又夾雜暗香幽豔。
封玨滿心複雜:「快些走,早早把你這煞星送出雲仙宗。」
楚宴腳步一頓:「……煞星?」
封玨沒想到竟將自己心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他想起宗玄機這幾十年的惦記,眼眶赤紅的看向了楚宴:「你叛出雲仙宗,又改投蘇墨垣門下,才不是我師兄!」
當他說完,才發現自己有多傻。
楚宴也抿著唇,不再言語。
他對玄機有愧。
明明約好了會從遠方歸來,卻永遠的失約了。
封玨自知理虧,也不再說話。
兩人很快就到了那個地方,楚宴才發現蘇墨垣和宗玄機鬥得有多厲害。
原來這片是靈藥葳蕤,草木繁盛之地,可被蘇墨垣的符火一燒,到處都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蘇墨垣是真的……動手殺了人。
那邊似乎還在打,封玨連忙跑了過去:「師兄!我把人給帶來了!」
因為封玨這麼一叫,宗玄機一個分神,差點就要被符火燒到。
下一秒,宗玄機就落入一人懷中,楚宴為他擋住了這一擊:「玄機,別來無恙。」
宗玄機看向了楚宴,眼眶滿是濕熱。
「師兄!」
「我已經不是雲仙宗弟子了,別再這麼叫我。」
宗玄機只感覺到心狠狠的刺痛,那日的話還尤記於耳:「你說會再一次遠行……那便是最後一次你替沈青陽尋來天材地寶,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楚宴看向了他,輕笑著用靈氣將他送下地面。
「我遵守了諾言,仍在等你!」宗玄機仰起頭,「八十年已過,你還要多久才回來?」
「回不來了。」
而楚宴給他的,唯有決絕的背影。
當烈火散盡,楚宴仰起頭和蘇墨垣互相對視。
這一刻時間都靜止,仿佛天地之間都只有他們二人。
「師尊,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他們。」
「……你過來。」
楚宴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違背蘇墨垣的意思,楚宴維持著靈氣朝他靠近。
蘇墨垣眼神微閃,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我曾聽聞,沈青陽一出生就有前世的記憶?」
「……是。」
蘇墨垣貪婪的注視著楚宴的臉:「那我夢到的那些,興許也是我的前世了。」
楚宴更加聽不懂蘇墨垣在講什麼,疑惑的看向了他。
被這樣的目光所注視,蘇墨垣的眼前又開始跳動起他沉睡時的畫面。
他的雙手捧著一杯酒樽,討好巧笑,眉眼彎彎的看向了他。
若是不小心和楚宴對視,那裡面就仿佛盛著萬千星河,讓人迷醉其中。
「王上……」
蘇墨垣回過神來,看見楚宴在喊他的不是王上,而是師尊二字。
蘇墨垣不由的扶額,又開始頭疼了。
直到他將楚宴摟在懷中,自己才安心下來:「總算找到你了。」
楚宴覺得今日的蘇墨垣好生奇怪:「師尊你怎麼了?」
而蘇墨垣卻近乎祈求的說:「你對我笑一笑。」
好讓我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我夢裡見過的人。
楚宴被這樣的蘇墨垣給逗笑,沒能繃得住這高冷的人設。
他緩緩的綻放出一個笑容,只那一下,便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紛紛揚揚了一地白。
楚宴的眼梢彎彎,如同漏著璀璨星河:「師尊,你是怎麼了?」
蘇墨垣猩紅的眼眸裡全是滿足。
——是他。
「徒兒,雲仙宗的人可有欺負你?」
楚宴一挑眉,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別人怎麼可能欺負他?
不過今日的蘇墨垣讓他覺得格外不同,楚宴起了逗弄的心思:「若我回答有呢。」
「那師尊便去給你報仇。」
說著蘇墨垣就捏出了一疊符紙,臉色陰沉的朝雲仙宗望了過去。
他就幾枚符紙就要弄得人家雲仙宗支離破碎,現在一疊還得了?
楚宴訕笑了兩聲:「他已經不在雲仙宗了,師尊莫要去了。」
蘇墨垣仿佛還很惋惜:「算他跑得快。」
楚宴:「……」
楚宴問蘇墨垣:「師尊,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把當天晚上欺辱你的人,全都拉出來教訓了一頓,總歸有人知道你的所在的。」
楚宴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還真是蘇墨垣會做出來的事。
「……那萬一你把他們教訓了一通,還是找不到我呢?」
「那便一直尋。」蘇墨垣的語氣透著認真,「上天入地,幹翻這蒼穹,也在所不惜。」
§ 第78章
人已經找到,雙方休戰。
只是蘇墨垣這一怒,直接燒毀了半個雲仙宗。
蘇墨垣懷裡攬著楚宴:「今日來,我還要讓沈青陽把你的靈骨還來,他人呢?」
楚宴搖頭,眼底滿是落寞:「我不想見到他。」
蘇墨垣捧著他的臉,連同他的一絲墨發也一併落入掌心:「不成,你的靈骨必須拿回來。」
楚宴和蘇墨垣對視,那雙猩紅的眼眸十分漂亮,他幾乎要迷失其中。
「喜歡?」
「……嗯。」
蘇墨垣悶笑起來:「原來你這麼喜歡我的眼。」
楚宴聽到他的聲音後,才如夢初醒,心跳得老快。
想解釋,可對方一副被捋順了毛的樣子,楚宴就莫名的想再揉一揉他了。
「師尊,我覺得你今日好生奇怪。」
蘇墨垣眯起眼,只要懷裡有楚宴,便十分滿足。
「我做了個夢,那晚並沒有醒來,才讓你受人欺淩。」
「夢?」
蘇墨垣嗯了一聲:「或許是關於前世的夢。」
楚宴終於懂了,所以蘇墨垣剛才才會那麼問自己?
等等……莫不是沈青陽有前世記憶,所以蘇墨垣做了個夢,也覺得是前世記憶了。
楚宴有點囧:「萬一是敵人進攻,給師尊下了幻術怎麼辦?」
蘇墨垣臉色立即就冷凝下來:「不會。」
「……師尊還是別這麼肯定了。」楚宴出於好心的提醒。
蘇墨垣立馬咬牙切齒的在他耳邊說:「可我做的是關於你的夢。」
他之所以這麼生氣,還不是楚宴不承認這些!
一聽這話,楚宴心神蕩漾,只覺得蘇墨垣噴灑在他耳朵旁的呼吸讓他覺得很癢,楚宴有些不適應的掙扎,語氣也亂了:「師、師尊。」
蘇墨垣以為他要推開自己,將他抱得更緊了。
從那種夢境醒來,又見不到楚宴在身邊,他自然會焦急煩躁。
若不是這樣,蘇墨垣今日也不會立馬殺來,完全不顧正派和魔修之間的協議。
「別推開我。」
楚宴的手頓時就軟了,瞥開了眼:「師尊別湊我這麼近。」
蘇墨垣從自己的思緒之中驚醒,終於看到了楚宴的臉。
他幾乎很少有感情波動,此刻在自己的懷中,臉微微的泛起淡粉——簡直豔若桃李。
蘇墨垣的心跳快了幾拍,眼神幽深。
原來不是討厭自己……而是不太適應?
想到這裡,蘇墨垣心滿意足的鬆開了攔住他腰的手,滿是強勢:「遲早會讓你習慣我的一切。」
這麼明顯的話,楚宴再裝聽不明白,就是個傻子了。
他望向蘇墨垣:「師尊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蘇墨垣剛想開口,而那邊沈青陽便朝他們緩緩走來。
月色寂寥,清輝全照在沈青陽的臉上,他緊緊的抿著唇,半點微笑也沒有,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溫潤。
「沈青陽,你來得正好。」
現在下面就只剩下的封玨和宗玄機,聽到蘇墨垣的聲音以後,他們也朝那邊望了過去。
「沈青陽,你怎麼來這兒了?江淮呢?」
沈青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滿是冰冷:「封玨長老,我不會傷害江淮的,他好歹是我前世道侶。」
「……什麼意思?」封玨震驚極了。
要說方才的沈青陽還有幾分人性,現在的他將這一切都捨棄。
這個樣子,簡直比蘇墨垣那個魔修還像個魔修!
「我早在八十年前的時候,就覺醒了前世記憶,然後在那個漁村找到了江淮。」
原來如此……
封玨喃喃自語:「難怪,這些年來你只有對江淮的時候稍有真心,其他人都一概偽裝自己對待。」
而宗玄機想到的卻不止是這個,他手上頗深,艱難的朝沈青陽說:「沈青陽,八十年前你覺醒的記憶?莫不是和師兄結為道侶之後的那段時間?」
沈青陽:「是。」
宗玄機臉色煞白:「師兄可真是倒楣,遇上你這樣的人。他辛苦在外奔波,為你找遍三十七座秘境尋來天材地寶,而你就是這樣負他的?」
越說下去,他的心臟就越疼。
仿佛身臨其境,為楚宴感到不值。
蘇墨垣和楚宴從天空而下,一步步朝沈青陽靠近。
宗玄機熱淚盈眶:「師兄,你這些年受苦了!」
楚宴身體微微發顫:「我和他之間,除卻仇恨再無其他。這些年我受過的,也要讓沈青陽一一嘗過。」
沈青陽笑了起來:「這才像個魔修。」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都是楚宴受傷。
宗玄機在心裡歎息。
而站在一旁的蘇墨垣卻覺得不痛快,明明是他的人,憑什麼被沈青陽這廢物捷足先登?
他摟緊了楚宴的肩膀:「你以為就你有前世道侶?」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了蘇墨垣,仿佛在說莫不成你也有?
「他也是我的前世道侶,懂?」
魔尊大大你在說什麼呢!
眾人在心底呐喊。
封玨乾笑了兩聲:「魔尊……賭氣可不是這麼來的。」
蘇墨垣冷冷的看了封玨一眼:「你這是說本尊撒謊了?」
剛才看見蘇墨垣大發威力的封玨此刻安靜如雞。
不過這話聽上去總歸是可笑的,沈青陽根本不相信:「魔尊大人既然知曉清寒是你前世道侶,為何收他為徒?」
「我們魔修下手可從不管師徒與否。」
眾人:「……」
好……狂妄的魔修!
感情養個徒弟就當童養媳了!
楚宴也笑得僵硬:「師尊,別開玩笑。能憶起前世這種事情,並非人人都能……再說了,我前世難道也長這個樣子?師尊如何認出我的?」
對待別人的質疑,蘇墨垣橫眉冷眼。對待楚宴的質疑,蘇墨垣乖巧溫柔:「我能確定是你。」
咦,這蘇墨垣的態度變得好快。
不僅是楚宴很震驚,對方也同樣如此。
這還是那個殺氣騰騰的蘇墨垣?
方才他那麼狂妄,瞬間就從老虎變成貓咪了?
眾人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只求這魔頭趕緊離開雲仙宗。
蘇墨垣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他還沒拿回楚宴的靈骨呢。
蘇墨垣哼了一聲:「沈青陽,交出他的靈骨。」
沈青陽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該是魔尊大人交出碧落草才對。若沒有碧落草,我亦將死,總該拉個墊背的。」
楚宴深深的凝視沈青陽:「這樣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真可笑,我差點又被你方才的樣子給騙了。說什麼放了我,只是想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吧?」
沈青陽臉色僵硬,原本是想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可聽見楚宴的話還是會感到心疼難耐。
……原來這就是被人誤解的滋味。
原本是想威脅蘇墨垣交出碧落草的,可接下來的話,卻哽在了喉嚨。
「豔骨……竟對我影響至深。」
宗玄機和封玨覺得奇怪了:「什麼豔骨?」
楚宴睜大了眼,露出羞恥的表情:「別說!」
「你們最尊敬的大師兄,被魔尊打入了豔骨,那東西會讓他變得淫/亂,每日漸深。而且這八十年來,清寒可是一直待在魔尊身邊。」沈青陽故意說出了這番話。
宗玄機睜大了眼:「……可是真的?」
楚宴僵硬的撇過頭,身體還在微顫。
沈青陽把他最難堪的一面,完全展現在幾個師弟的面前,這讓楚宴完全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蘇墨垣一把將他拉入懷中,眼神微冷:「說了他是我前世道侶,就這點小情/趣,你們有意見?」
被蘇墨垣這一鬧,楚宴整個人都懵逼了。
「師尊……」
宗玄機也扶額,醞釀好的心疼,現在被喂了一嘴狗糧。
「魔尊大人,你如何能根據幾段夢境斷定師兄就是你前世道侶?」
快……別鬧了。
沈青陽想起那日在落沉宮靈池中所見之事,就更覺氣憤。活脫脫又被人給帶了綠帽子的感覺。
「為了維護清寒,魔尊大人可是煞費苦心。」
蘇墨垣本來想瞭解了沈青陽,竟敢來質疑他?
只可惜現在只有他知道楚宴的靈骨在何處。
蘇墨垣臉色難看,沉沉的說道:「你們想讓本尊如何證明?」
蘇墨垣竟然難得的服軟了?
其實宗玄機也想知道,這畢竟關乎師兄名聲:「魔尊既然說夢到了自己的前世道侶是師兄,那夢裡的師兄在做什麼?長什麼樣子?」
蘇墨垣陷入了回憶:「大雪之下,他站在紅梅樹前,一身素色衣衫。長相和今生不一樣了,但……我喚他安兒。」
楚宴滿是震驚,原本以為蘇墨垣只是胡亂一說的。
沒想到他真的……
燕擎,是燕擎那一世的記憶。
若是被他想起其他幾世怎麼辦?
楚宴高興完了就沉默了下去,若恢復了程凜那一世的記憶,只怕要把他吃得死死的。
特別是現在他必須保持這種人設,燕擎尚可,程凜的話根本不懂克制。
系統深以為然:[這樣想想真的好可怕……修/真/世/界簡直太恐怖了。]
楚宴幽幽的說:[我從上個世界開始就缺乏性/生/活……]
系統頓時感覺驚恐萬分。
你又又又想做什麼!